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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残情尚浓——by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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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来,刚刚停止的柳条慢慢的又荡了起来,偶尔会有一片翠绿的叶子如同突然开败的蝶,晃悠悠的就飘了下来,吹到旁边的江面上,随着那圈圈的波纹很快没入那阳光下闪烁的银光之中,再也看不清。

“什么时候?”

“明天。”

郝善的身子猛地打了个颤,虽然脸上的表情极力的保持着平日里的冷静平和的神态,却不知挣开眼睛的睫毛颤颤巍巍的早已经泄露了心中的秘密,他抬眼看着鲁源生的嘴角依旧是他一贯的浅浅笑意,揽着鲁源生的手微微的动了动,然后移到那人的衣角处,抓紧。

鲁源生低头细细的看着这人,明明要出口安慰两句的人却是一句话也吐不出来,只好一动不动的盯着郝善,只怕错过了某一个表情。

“……几分胜算?”

拉着自己衣角的手关节处已经是微微泛白,眼里透着惊慌,脸上却是极力的淡定,甚至是保持着一贯的浅笑,心里的忽然就暖了起来,小小的知足让鲁源生心中升起几分恶劣的趣味,忍不住压低了脑袋,在那僵硬的人的肩上蹭蹭自己的鼻梁,然后抬起头丝毫不着修饰的把实话撂出来:“必输无疑。”

“啊……当……当真?”

“当真。”轻轻的呢南着,看着那人神色中不小心失了方寸的狼狈,鲁源生却是没有丝毫的高兴可言,当轻吻落在那人的眉间,唇上的时候,鲁源生禁不住有些自嘲。

谁能想到这个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视人命为草芥嗜血魔头在这一刻,心底升起的柔软感情差一点点让他红了视线,谁又曾知道这一瞬间,在这二个冰冷无情的人心里突然有一丝丝的怕死的胆怯?

可是他又如此的满足。

常言道独杆将军难成气候,更何况是他树敌无数的鲁源生,?剑堡的瓦解与当年他兴起时一样让人措手不及,曾经让人感度不敢言的势力一旦土崩瓦解,那些曾经遭受威胁的人定会奋起反击,并且是前所未有的团结,而鲁源生就是这个众矢之的。本来在武林盟主召集下想要讨伐他的人又怎么可能因为瓦解的?剑堡而手下留情?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感情的存在,至少在他取下那些无辜的或是敌意的脑袋时。

过儿今夜,也许那些曾经的敌人都要常常的舒口气了吧。

鲁源生无声的挑了下嘴角,露出一个讽刺意味十足的笑意,武林盟主的怒火也是前所未有,似乎有咬牙切齿的意味,他隐隐约约觉得这次的讨伐和那个风流书生萧子敬有些关系的。

这萧子敬到底什么来路?是为了公正,还是单单为了那个左佩讨公道,能让敌对自己的势力长的又快又猛,大有不战一场誓不罢休的意味,这个萧子敬倒是有些本事。

只是,这些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了。

明日,短峰崖。

可是这一切,都骗不了眼前的这个人,也没有骗他的必要。鲁源生这样想着,不自觉的收紧了手臂:“你不是说,我这种人该到了这样的一个结局吗?”

郝善淡淡的“嗯”了一声,停了一会突然低低的道:“我答应了青飞过些日子要教他识字作画,他是个聪明的孩子……”

“你这个唯一的舅舅却忍心不认他?”

“有些东西他不知道反而会开心些。嫣儿怕也是这个用意。齐良是个憨厚的老实人,还是不要踏入混水的好一些。”

“……”

“我答应了青飞,你会教他骑马的……”

多以,我会等着你回来。

声音越小,风儿渐起……

第六十一章:情至而终(下)

再睁眼时,东方方白,火饼似地太阳悬在天际线上,身下的是熟悉的竹床,而窗外啼叫的却已不是昨日的黄莺。

傍边尚还留着余温,只是那个小心翼翼将自己从竹床上抱进木屋小床的人已经不知了去向,心下怅然,仿佛失去的是自己心下的一角,缺了个大口,明明已经把杯子都笼到了自己身上,已经是裹得密不透风了,偏偏好似怎样也堵不住,这清晨的凉风便嗖嗖的往心里最深处刮,已经是三月间,却腊月寒风般刺骨的生疼生疼。

郝善微微的皱眉,轻轻叹了一声:大抵是昨日的风吹的太久了,否则这眼睛怎么会涩涩的生疼?

正要转身,那边一身呼唤。

待看清来人,不免又是一怔。

王修嘴角依旧挂着苦笑:“你不会再想见到我吧?”

不等郝善反应过来,王修撩了衣袖,从里面拿出一封信来:“我也是受人之托,这是孙大人让我交于你的。”说吧,正要转身离去,身后呆滞的人忽然唤了一句。

“你还恨着我么?”

王修正要动作的身子一僵,也没有回头,眼圈却是有些红了,顿了片刻:“我倒是想恨,可是几年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可能了,你也是这权利之争的牺牲品。”

“那王家那些冤死??”

“那是柳家欠我王家的,若你还是那个太子傅,那个柳丞相的儿子,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可你不是,你是郝善,是一个和朝廷和柳丞相再无瓜葛的郝善。”

郝善点头:“是,我在和他们毫无瓜葛了。”

王修顿了下:“孙大人说了只要我离开六王爷,再不找我麻烦,我也知道分寸的,况天下之大,除了朝廷,也会有我王修的容身之处。信已送到,告辞。”

可惜了那人影再未停留,也就没有听到郝善晚出的“珍重”两字。

风云变幻,曾经的四处杀戮的?剑堡堡主,叱咤风云天地变色,仿佛只是成了一个传说,没有见过的怀疑曾经的血魔只是个传说,多少有些地位的人便冷冷的哼上两句,仿佛这个曾经让他闻风丧胆的人其实只是个纸老虎没有实力似地。但是这些只是小部分人私下的感慨,人们都知道这些变化发生在初春短峰崖的一天。

究竟发生了什么,在那一天以后不见了血魔和武林盟主到底去了哪里?

刚开始的说法已经没有人记得了,只有后来的传闻大有越闹越响的意味。

有人说,短峰崖上血魔用了妖术,银蛇红霞乱舞,武林众英雄齐心合力,真可谓是刀星剑雨,那崖上未化的雪都被染成了血红色,看上去触目惊心。

旁边的老人听说,不禁摇摇头长叹一声:这血魔是血液中有魔性,怎么会懂的什么妖术?

另一个大汉冷哼一声,说短峰崖那天他在场,这魔头请来了帮手是个银发男子,长的那个妖冶,手里的银蛇简直让人心惊胆战。

有些人不以为意,拍拍胸脯道那日的短峰崖上,血魔魔性大发,杀了无数的英雄好汉,那日崖顶一片血红,而武林盟战死,后来这个魔头被武林好汉联手制服,现在压在武当山,中日为自己的杀戮赎罪不得轮回;有人又说魔头当日入魔太深,雾林盟主把他杀了以后就云游四海了……

春去秋来,在岁月变迁中,江湖上帮派此起彼落,而?剑堡也成了遥远的零星一段,除了在那个时候退隐的人会在回味自己人生的时候偶尔提到以外,血魔这两个字就像是被另一些人名代替而自甘埋葬在一层层的枫叶下面了……

桃花妖妖,春风翩然,关关雎鸠的朗朗书声尚未停歇,那桃花翩然出突然走过来一个星眸皓齿的少年,那灿烂的笑容在百花之际依旧最引人瞩目。

“郝善叔!郝善叔!”

读书声戛然而止,从窗口弹出一个个的小脑袋,齐刷刷的向外探着身子,学生这般的容易分心,教书先生怎能不上心,手中的长袖一甩,握着书本的手后背着就走了出来,浓眉微皱:“小飞,我不是说过,教课的时候不让你在外面大声喧哗吗?”

“郝善叔……”少年调皮的朝着男人吐吐舌头,然后两三步的走过去,走到比自己高上半头的男人身边,讨好的捏捏男人的肩膀:“爹爹说了,让您呢,好好休息几天呢,我要是不听爹爹的话那就是不孝了,郝善叔,你忍心看着您疼爱的侄儿做个不孝的人吗?好叔叔……”

郝善无奈的摇摇头,明知道这个孩子就爱天花哄人,却是自然而然的带了许多的宠爱:“有什么事情需要你的郝善叔了?”

“呵呵,郝善叔真是活诸葛……我那个……我前两天上街上的时候就顺便买了些纸张和颜料,郝善叔不是一直说希望能教他们画画吗?我想着顺势就给您买了个琴,爹爹说怕被骗了,让您去瞧瞧……”

“你……”

“好叔叔,您的琴谈的真是好听呢,赶快回去调好了音,您可是答应了要教我这个的……”

郝善有些苦笑不得的看着小飞从自己的手里夺走书本,又把自己给推开了几步,小飞回头笑道:“我能行的。郝善叔您就放心吧,可要走快点,别的,我爹爹又要瞎担心了……”

“这……好吧。”反正小飞替自己上课也不是一两次了,这些孩子倒是更喜欢小飞吧,想着,不禁摇摇头,一边向着学堂旁边的木屋里走去,没想到一转眼自己在这里当教书先生已经八年了。

八年,八年,那人已经走了八年了。

屋里的东西很简单,只有几件郝善换洗的衣服,那热情的齐良父子总是劝自己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劝自己对待自己的大方一些,置办一些舒服的东西来用,只是……只有他自己明白生活上的贫苦才会使得那些相思痛变得稀薄些。郝善换下了一身随意的衣服,抬头瞧着那墙上的那人的画像,习惯性的长叹,手一捞,桌子上的酒杯已经到了怀里,热辣辣的液体在滚落喉咙的时候,眼睛便像往常一般又移到了那张画上。

“呵呵,人之好酒犹如人之嗜名利,嗜文章,嗜游侠,悲从酒中生,又当归何处?”

郝善出门而去,桃花瓣飘落,打在他的肩头,缠上他的长发,这般的繁荣,谁又知自己这颗心的萧索?

正苦笑的人身子顿住了,郝善定定的看着路旁一身风尘的人,不知言语。

那人眉头微微的皱着,似乎在看到郝善的时候长长的吐了口气,便朝着郝善直直的走过来。

“借你的酒取个暖吧?”那人微微笑着,单薄的衣衫在风中微微的抖动像是冷的厉害,就似风中的树枝一般。

一向和善的人久久没有动作,那人也不生气,又慢吞吞的吐出一个字:“……累。”声音低哑难辨,仿佛走过千山万水,耗尽了力量般沧桑低沉。

郝善许久之后才迈了步子,不是朝着小飞让他去的地方的方向,而是又折回了自己的小木屋。

那人走进了屋子四处打量了一下,眼睛停在墙上的画像上,手指顺着画中的侧脸滑到衣袖上,然后嘴角一勾回头对着郝善笑道:“不怕我像画上的人是冻僵的毒蛇,暖化了反咬一口?”

郝善眼睛嘴角也弯了起来,眼中水光一闪,声音却轻轻淡淡的:“怎么……这般的消瘦?”

窗外的桃花开的正艳,忽的一阵风过,惊落一地的桃花瓣,真真是一场桃花雪,美的惊人,就像……今年的结局。

鬼虎用手肘碰碰身边的男人:“呆子你眼睛怎么了”

地虎哼了哼,胡乱的用手抹了把有些红的眼圈:“喊什么喊?进沙子了!”

鬼虎竟是当真了,神过来个手要扳男人的下巴道:“我看看。”

地虎甩开那人的手:“堡主何曾受过这种委屈,那天虎实在是过分!我就是想不通,堡主怎么会不让我们管?凭我俩联手还有堡主,从天虎手里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次次推脱,你就是害怕!”

鬼虎跳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害怕?你这个笨蛋要是能明白才奇怪!堡主的性子岂是愿意做别人阶下囚的!那天虎虽然武艺不错,哪能有这等本事!”

“那你说是什么原因!”

鬼虎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说你蠢你就是笨!”

“你!”

鬼虎上下做打量状:“嘴巴笨,手脚也笨,我看过那个渔夫你都打不过!”

前些年,一对人马从渔村经过,那为首的人身高八尺有余,身材魁梧,脸上的肉一边似是萎缩了,挤成一块连一边的眼睛也挤得没有地方可去,额前凸起一块,似贴上一个时钟,相貌甚丑。自称帛辽,乃是当时有名将军的先锋,那人直奔郝善小屋而去,带去的琴谱却是当夜成了灰烬。

后来名叫帛辽的人离去之后,郝善却是对着琴整夜发呆。

这地虎只知道冲动,可曾记得那前太子傅可是过目不忘?

又可曾留意这渔夫第二天的琴声有些飘渺?教授小飞的指法甚至有些怪异……

算了,这地虎可是除了腰间的斧头什么都认不得……

鬼虎想着想着叹了一声,这一声下来,听在地虎的耳力竟是有些嘲讽的意味。

那地虎当真气的银牙吱吱作响:“你休在那里狗眼看人低,今日非打的你讨饶不可!”

鬼虎见这人当真气恼了,也不惊慌,反倒是嘴角一勾,嬉皮笑脸的道:“又来?这些年你赢的次数还没有输的次数多,若不是我让着你??”

“你你!”

“莫气莫气,气坏了身子不好,不如这样我们还按老规矩??”脚下一点,竟是悄然的移身到地虎身侧,贴着那人的耳边,如此如此那般那般。

只见地虎气跺脚,脸上黑一片,红一片:“你这个色魔胚子,今天打赢老子再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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