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他听不清楚,把头凑了过去。
看着近在眼前的白皙颈项,赫列嘉尔在伊凡看不见的地方轻轻舔了舔唇,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垂说道:“我有喜欢的人,在北大陆,他的名字叫做——赫雷修尔。”
“哦。”伊凡点了点头,很自然地退了开来,“那你突然不见了,他一定很紧张很担心了。”
赫列嘉尔微微低下头,渀佛情绪低落,闷闷地道:“可是……他不喜欢我……他只把我当成弟弟……”
“这样啊,你也别太伤心。即使当成弟弟那也是有感情的,他还是会担心紧张的,或许现在满世界的找你呢。”伊凡安慰道。
“嗯……或许真的是在找我呢……”
淡金色的长发遮掩下,那张绝艳的容颜带着鬼魅邪肆的笑,让人心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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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伊凡就和赫列嘉尔离开了里门尔城,向西北方前进,因为由南大陆通向北大陆唯一的官方航道就在西北的尽头。
这天两人来到一个名为歌荻的城,刚在街上走着找旅馆,却突然一同停了下来。
伊凡察觉到一股十分狂暴的气息,透着凛然的杀意,让他立刻全身发出警报,进入戒备状态,眼神一凝,发现是来自于前方慢慢走近的兽人。
他还在猜测来人到底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身边的赫列嘉尔已经发出一抹惊呼,然后十分兴奋地向那个浑身上下都让人觉得危险的人跑去,嘴里还叫道:“赫雷修尔!真的是你吗?”
伊凡看着大概十步远正相拥,呃……应该是赫列嘉尔单方面搂着那人又叫又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可是……他微微眯了眯眼,怎么觉得赫列嘉尔跑过去后那人身上的杀意更盛了?他们两个真的认识吗?
“不要乱来哦,要不然我一受刺激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了。亲爱的赫雷修尔。”赫列嘉尔笑容甜美,却在兽人的耳边低语着完全与表情不符的话。
“你、够、了!”来人咬牙切齿道,想回头去看那个看着他们的人,却被人钳制住,双拳握得青筋冒现,恨不得揍死面前的人。
“不够,我还没有玩够。”赫列嘉尔的声音越发温柔,“来,我给你介绍个新认识的朋友。不要忘记你现在对‘他’来说,可是个陌、生、人哦。”
刻意咬重音的三个字让来人一僵,就是这档儿赫列嘉尔已经拉着他来到了伊凡的面前,介绍了起来。
“伊凡伊凡,这个就是我提到过的赫雷修尔。他真的来找我了哦。”他对着伊凡眨了眨眼睛,一脸甜蜜的样子,然后转头看向来人,“赫雷修尔,这位是伊凡卡尔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他还说要送我回北大陆,我们可一定要好好答谢他呢!”
赫雷修尔比赫列嘉尔高半个头,一头暗金色的长发,那张脸却是能够与赫列嘉尔比肩,若说赫列嘉尔是艳丽,他便是妖冶,只是眉宇之间一片肃杀,暗红色的双眸冰冷而毫无感情,渀佛只用眼神就能把人冻在原地一般。
伊凡不着痕迹地将人打量完,心里暗自防备,这人身上有很浓重的血腥味,而且是那种从战场上尸山血海走出来的人才能够拥有的味道,也不知道他的出现是不是赫列嘉尔的安排,是的话他就更加好奇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了。
大大方方伸出手,他的脸上是礼貌的微笑:“你好,赫雷修尔。”
然而高大的兽人只是用那双暗红色的眸子凝望着他,眼神幽深复杂,渀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和人打招呼啊,不能够没有礼貌哦。”赫列嘉尔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提醒道。
赫雷修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回头看向伊凡时却是柔和了许多,慢慢伸出手握住了他的,“你好……伊凡。”略为沙哑的低沉嗓音,叫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泄露出好多好多的感情。
伊凡一怔,心里泛起了一丝异样,微微皱眉,抬头和他对视了片刻,嘴唇刚动,一旁的赫列嘉尔就开口说话,他便把手收回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方似乎收紧了一下力道。
“赫雷修尔,你有住的地方吗?我和伊凡赶了好久的路呢。”
赫雷修尔皱眉看着挡在他和伊凡中间的赫列嘉尔,听了他的话便冷冷地道:“我也是刚到这里。”
“那我们就先找地方住下来吧,也让你们叙叙旧。”伊凡道,看着赫列嘉尔防贼似地把自己隔离在外,心里有些好笑,这也太小心眼了一点吧?
“是啊,我们要好好叙叙旧呢,赫、列、嘉、尔。”赫雷修尔勾了勾唇角,暗红色的眼眸深处是一片暴虐狠戾。
30、有口难言
三人找了最近的一间旅馆,伊凡想着两人有很多话要说便和他们说了一声就回房了,转身关门的时候不经意的抬眼却发现那双暗红色的眼眸一直盯着自己,他愣了一下,对着那人微微点了点头就把门关上。
奇怪的人,还有奇怪的眼神……
这厢伊凡满心疑惑,那厢气质各异的两位美人之间却是剑拔弩张,应该说是赫雷修尔单方面冒冷气。
“还看什么,人家都进房间了。”赫列嘉尔懒懒地道。
赫雷修尔收回视线,慢慢向他走去,越接近表情就越阴冷,伸手用力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拖进了另一间房间。
“哎呀,轻点嘛……”赫列嘉尔不知死活地腻着声音道。
用力地甩上门,赫雷修尔转身掐着他的脖子把他压到了门上,俯视着他,声音冷得渀佛能掉下冰渣子。
“你想我杀了你吗?”
“杀了我的话,整个帝国的担子就落到你的肩上了。”此时的赫列嘉尔一改在伊凡面前的那种娇柔妩媚的表情,眼角眉梢尽是狂狷邪魅。
“赫列嘉尔,我走之前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我不欠帝国一分一毫!”赫雷修尔沉声道。
“你当然不欠帝国一分一毫,甚至可以说是帝国欠了你的。可是说走就走,实在是太伤人心了。”他直视着他,猩红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轻嘲。
他皱了皱眉,“你还想怎样?帝国的领土我帮着你扩张了近半,原本五国分立变成现在三国对峙,其他两国更是以帝国为尊,我不要暗帝的位置,威利接掌后根本就不会让你觉得忌惮,帝国表面是双皇实质由你独揽大权,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满意你说走就走!”赫列嘉尔挣开他扼住自己脖子的手,反将他压在门上,“六年的袍泽感情你还真是毫不留恋啊!果然是赫雷修尔,冷血无情。可是你怎么就一心想着来南大陆呢?明明重伤未愈,明知道北大陆里树敌无数却还是执意离开最安全的帝都?为的就是来见一个非兽人?”
赫雷修尔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我答应了他会回来,那么就算我在地狱,我爬也要爬回来。”
“真是让人感动啊。”赫列嘉尔笑了起来,却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愉悦,“我实在是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位佳人,居然能让面不改色下令屠城的赫雷修尔牵挂若此,当真的见到了接触到了,竟是对你理解了。”
他突然柔软下来的语气却让赫雷修尔如临大敌,眼神十分锐利地瞪向他。
“真是美丽又温柔的人呐,就像诗歌里赞颂的那样,是黑暗中一簇温暖的光,让人舍不得放手呢~~身上的味道,更是让人回味不已……”他话还没有说完,一记铁拳扑面而来,他早有准备轻松挡过,继续把人钳制住,手肘故意重重地压在了赫雷修尔的右胸上,引来他一声闷吭,“你现在是打不过我的。”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赫雷修尔毫不在意地任伤处被压,硬是往前撞,赫列嘉尔本意并不是真的要他伤势加重,自然就往后卸力,只是就是他后退的一瞬间,赫雷修尔长腿一抬,以让人看不清的速度生生将他踹开了。
“赫列嘉尔,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他轻咳了一声,冷冷道。
赫列嘉尔微微躬身捂着疼痛不已的腹部,低声笑了起来,“不愧是赫列嘉尔,即便因为受伤而降低了修为却还是不能小觑了你的攻击性。也是,要不然也不会在坐骑被囚,帝国刻意阻挠的情况下还是来到了南大陆呢。”
“你闭嘴!”他怒斥道,说到这个他就有气,他因最后一场战役而受了伤昏迷了整整三个月,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夏天,不听众人阻挠执意动身,却是被这该死的家伙动用全国之力阻挠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南大陆,这家伙却又先他一步来到伊凡身边,用自身血脉气息阻隔了他和‘修罗令’的联系,要不是出了斯雷普内尔家继承人举行结伴仪式这样的大事,他怕是让他把人带回了北大陆都还不知道呢!
不想再和他呆在一块,他转身就要离开,他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和那个人说!
“等等。”
赫雷修尔顿了顿,“赫列嘉尔,不要再和我玩什么阴谋诡计了,我看在和你打天下的六年情分,你这段时间来做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但是你再这样不依不挠下去,就别怪我了!”
“真是大方呐~~~”他嗤笑道,“可是你就要这样直接走到伊凡的面前,和他说我回来了?你就这样肯定他会相信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的样子已经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再说,你即使有天大的理由,没有遵
守约定如期归来已经成了事实,你凭什么觉得他会在听了你的解释后就原谅你呢?而且他要是问你明明十年之间有很多时间归来,你却没有出现,偏偏要失约之后才冒出来,你要如何回答?”
赫雷修尔静了下来,赫列嘉尔勾了勾唇角,再接再厉,“赫雷修尔,不如慢慢来,先在他身边温柔守候体贴照顾,让他爱上现在的你,然后再告诉他真相,也可以趁机试探一下他到底……”
“好了。”平缓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赫列嘉尔,你说得对,我面目全非,即使归来了,失约已成事实,再多的理由都是苍白无力。但是我绝不能容忍自己对他试探和欺骗,那是对他最大的亵渎和侮辱!他若不能相信我便竭尽所能让他相信,他若不能原谅我便用尽一切求得原谅。我亏欠他太多,即使是用一生来弥补我都是觉得不够的。赫列嘉尔,不要说我舍弃帝国,我从来都不曾对帝国有过归属感,何谈舍弃?暗帝该肩负的我都完成了,不该肩负的我也做好了,这六年的卖命就当做是为我四年血脉觉醒实力飞涨所支付的酬劳,我想已经足够了。”
赫列嘉尔低下了头,眼底闪过一丝狰狞,“算得好清楚啊!原来你这六年来一直都认为是还债!可是那么多人和你并肩作战,同生共死过,属下臣民都对你尊敬爱戴,这些你怎么还?你回来找寻爱人我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为什么一定要抛弃在北大陆的一切?把人带回去北大陆难道不可以吗?”
他叹了口气,“我没有说过舍弃帝国的话。”
“放屁,你是没有说过舍弃帝国的话。你只是说来南大陆找人,但是找到人后如果他愿意跟你回来就回来,如果不愿意你就不会再出现,连暗帝的下任人选都定好了,所有的事情又安排好,那个架势看着就是不再回来。谁都能知道故土难离,你要找的人会选择和你去北大陆那就有鬼了!”赫列嘉尔愤怒低吼,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凶狠不已。
“反正我话已经说了,回不回斯华帝国决定权不在我,从前一直都是他顺着我的意宠着我护着我,现在合该反过来由我顺着他宠着他护着他了。”
“是吗?”赫列嘉尔好轻好轻地道,眼底划过一抹疯狂,“可是我真的好想知道他能不能认出你,或者说会不会受你这张脸的迷惑,看他对你的感情是建立在外表上的还是灵魂里的……”
赫雷修尔直觉有些危险,便转动门把准备离开,毕竟现在他还有伤在身,赫列嘉尔虽然擅长用脑不喜拳脚搏斗,但是九阶修为还是摆在那里的,这人疯起来又是个制不住的,还是先离开让他冷静下来才好。
可是他还没有拉开门,脑后传来一阵劲风,他反应极快地侧头避过,原来是赫列嘉尔甩来了一个小巧的玻璃瓶子,因为他的闪躲而直接砸在门上碎裂了,就在瓶子破碎的那一刻,一抹黑烟立刻缠上了最近的赫雷修尔,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你做了什么?”那些黑烟并没有味道,赫雷修尔却觉得心脏在那一刻紧缩了一下,渀佛被什么束缚住,连忙回头厉声质问道。
赫列嘉尔心情很愉悦,那张艳容渀佛能发出光来,灿烂得让人不敢直视,说出来的话却让赫雷修尔恨不得撕碎了他!
“那个可是好东西哦。”他笑得邪气妖娆,“这是我从皇宫的库房里找出来的魔法物品,出自很多年前发现的一个法牙拉遗迹,有个特别的名字叫做——‘有口难言’。”
他每说一个字,赫雷修尔的脸色就铁青几分。
“一共有两瓶,标记为‘有口’和‘难言’,本身的功效是为了让人保守秘密,中了‘难言’就不能对中了‘有口’的那一方说出自己最大的秘密。很有趣对不对?我还从那个装着它的盒子里找到一个有趣的记载,上面说曾经有一对恋人,其中一个变了样貌,为了试探另外一个就用上了这个东西,只有当另一个人叫出那人真实的名字时,诅咒才会解除,结果很令人遗憾,最后中了‘难言’者强行说出了秘密,可是他和‘有口’者居然都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赫列嘉尔说得兴致勃勃,并不在乎他几乎具现化的杀气。
“因为‘有口难言’有个准则,当‘难言’者试图向‘有口’者说出秘密时,就会遭受噬心之苦,但是为了防止某些过于坚毅不畏痛苦的中诅者,还加了一条,那就是‘难言’者强行说出秘密后,‘有口’者就会心脏破裂而——死!”
“你该死!”赫雷修尔暴喝一声,握着拳回身狠狠揍上那张在他眼里卑鄙无比的脸。
赫列嘉尔即使早有防备,但也只是闪避得了几下,狂暴的赫雷修尔可没几个人能对抗得了,即使他有伤在身也一样。重重的铁拳砸在脸上身上,没一会赫列嘉尔就狼狈不堪了。
“破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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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呢,不过那个盒子应该有记载,可是在帝都哦。”赫列嘉尔完全不在乎身上的疼痛,吊儿郎当地道。
赫雷修尔用眼刀凌迟了他一会,再狠狠揍了他一拳,松手,任他摊在地上。
“想知道我有没有把‘有口’用在伊凡的身上,你看看自己左手无名指的指尖,是不是有一个小红点?你再去看看他的同一位置,那里也有一个红点呢。只有诅咒解除才会消失。所以不要乱说话呐~~~我知道你不怕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可是你却不能不在乎他有没有事呢。我说得对吗?亲爱的赫雷修尔~~”赫列嘉尔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身影,好不得意地开口。
这次赫雷修尔没有再因为他的话而停留,只是重重地关上了门,离开了。
赫列嘉尔从地上起来,用拇指拭去唇边的血,然后伸出舌头舔去,眼神妖艳而魅惑。
“赫雷修尔,这个游戏你和他要怎么玩下去呢?我真的非、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