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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我穷?你早说啊!上——by邀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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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样?”

“她说她亲不下去。”

路长歌定了定心神,继续问道,“现场怎么说。刘盈的意思是改戏,那张钰呢?”

那边耗子为难地哼哼了一下,路长歌觉得他明白耗子的意思了。

张钰一直是站在风云影视的角度,董秀又是风云的演员,那么董秀的意思就算是错的,张钰也要坚持。董秀说要改戏,张钰肯定会想办法和导演疏通。成祥不在现场,刘盈就要顾忌风云影视的代言人张钰的意见。

那边耗子仿佛听出路长歌的不满,忙为刘盈等人开脱,“路哥,其实这事儿刘导是真没办法了。董秀她说……她说对着那样一张脸她就是亲不下去,谁能亲的下去谁就去演。”

这话就明显是针对路长歌了。毕竟是路长歌写的剧本,路长歌设计的情节,而且前一晚路长歌还串过花飞花的角儿。董秀闹这么一出,显然是鱼死网破了。

路长歌眉头皱得更紧,说了声“知道了,先拍下一段”,不再听耗子那边追问的话语,便挂断了电话。

路长歌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随即轻轻一笑,那神情很轻蔑。

他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按了关机,然后一头倒回被窝,用一张棉被包住自己。

宁友川敲了几次门,都不见里面的人有反应,他索性像上一次那样去前台要了门卡。

宾馆毕竟只是三星级,管理不是那么严格。再加上宾馆的前台知道九层是一个剧组包下了,经常有人过来要门卡,而宁友川又是出入九层的熟面孔,所以也就没在意那么多。

宁友川拿门卡开了路长歌的房门,瞬间被室内的温度冻结了。

路长歌习惯把空调开的很低,然后盖棉被睡觉。

房间的窗帘遮光效果很好,房间昏昏暗暗,像是夜晚一样。

宁友川觉得这房间就好似一处墓穴,冰冷又幽暗。而在他的记忆里,这并不像是路长歌的喜好。

路长歌感觉有人进了房间,从被窝里探出脑袋,高度近视让他看不清来人的脸,但是那个身影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你怎么进来的!”

路长歌噌的一下坐起来,上身裸着有点冷,他又把棉被裹在身上。

宁友川看见床头柜上有一只黑框眼镜,他拿起来递给路长歌。

“导演和监制打电话找不到你,便只好打电话给我。”

路长歌接过自己的眼镜戴上,强压下自己的愤怒来,“我是问你,你怎么进来的?”

宁友川笑了一下,亮了亮自己手里的门卡。

“你!”路长歌一阵气结,所有的形容词都堵在心头,想来想去只有两个字最合适,随即脱口而出,“无耻!”

宁友川又笑了一下,绕过那张床,把窗帘掀开,又打开一扇窗。窗外灿烂的阳光和四十度的空气直灌进室内,顿时满室的光亮和温暖。

宁友川走到床头柜,拿起遥控器关掉空调,室温渐渐回暖。

他坐在床上,看着还睡眼迷蒙的路长歌。

“你还有什么怕我看的吗?”他似笑非笑看着紧紧裹着被子的路长歌。

路长歌咬紧嘴唇,索性松开包围住自己的被子,裸着一个上身去卫浴间洗头脸。

宁友川看着那个光洁的后背离自己越走越远,又看着透明的卫浴间里,那个人一头扎进水盆里洗漱,他突然觉得这副景象很熟悉似的。

那实在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让人试过一次,就再也不能忘怀。

他贪婪地看着那个背影,纯白色的绸缎裤子,宽松的看不出被包裹住的身体曲线。但是他偏又清楚地知道那副身体的每一处奥妙。看不见,却想个不停。

宁友川盯着路长歌肖想了十分钟后,路长歌回来了。

他顺手拿起一挂上一件格子衬衫穿起来。宁友川依旧沉默地看着他。

“我真是不明白,”路长歌先开口,“董秀有什么好。”

他一个个系上纽扣,然后扯过椅子坐在宁友川对面。

宁友川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他不去接路长歌的话茬,以他对路长歌的了解,估计下面一堆话等着他呢。

果然……

“你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猥琐了,还有脸去前台拿门卡进别人房间。我记得你以前挺绅士的一人啊,至少看起来还人模狗样的。怎么现在连装个文明人儿都不会了呢?”

路长歌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一急起来就说家乡口音,偏偏他自己还不知道。宁友川忍着笑,依旧面无表情。

“就说你这个每况愈下的品味吧。你怎么能看上董秀呢?你看看她办的这个事儿!这就不叫个事儿!”

宁友川挺想点根烟的,他知道下边的话题还得围绕董秀展开。偏偏这还真不是他喜欢的话题。

“人,贵在自知。”路长歌抑扬顿挫,说的痛心疾首,“她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当年她把电话打到咱家里来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见过没脑子的,可我没见过这么没脑子的。你跟她是领证儿了还是摆席面儿了,她怎么就那么确定你跟她最后一定能成呢,一心八火的把你家里的人揪出来?”

宁友川刚才还是不想接话,现在是彻底没话了。两年前那件事儿他到现在还没闹清楚呢。只知道董秀往家里给路长歌打电话了,然后路长歌怒了,就离家出走了,至今未归。

他唯一清楚的就是,一通电话下来,董秀连路长歌是谁都没弄清楚,路长歌却把董秀问了个底儿掉。

路长歌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索性继续说下去。

“再说今天这事儿,你见过一个演员高喊着‘我演不了,编剧你给我改戏’吗?我跟你说宁友川,今儿董秀要是再为难我,可没两年前那么好办了,我可不会客客气气地收拾行李给别人让地方。你也再没有立场在我面前给别人说话了。也犯不着为了谁到我跟前儿恶腥我!”

一番话下来,慷慨激昂。宁友川总算弄明白了,这是把两年来憋住的气一股脑发泄出来了。再看路长歌,一脸严肃没事儿人的样子,偏偏嘴唇抖着。

宁友川却知道,路长歌一激动,就浑身哆嗦。

“嫦娥……”

路长歌一挥手,打断宁友川的话,“我也不想听你说什么。该说的两年前你都和我说完了。今儿的事儿,是我和演员之间的一点小矛盾。你要是因为这个想和我替董秀说和,我只能告诉你,大门在那边儿,”路长歌伸手指了指,“请你替我从外边把它关上。”

宁友川挑了挑眉毛,好啊,几句话就堵了他的嘴。他如果真是如路长歌所说,是为了董秀来找他说和的,那还真是无话可说了呢。

想到这里,宁友川突然觉得路长歌和自己闹这一场的动机,也不那么单纯了。

他不由得带着审视的色彩重新看眼前这个年轻人,黑框眼镜,气鼓鼓的,看起来的确是一副因为以前的情敌和自己翻旧账的模样。

“你急什么。这是你和董秀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宁友川试着把自己从这件事儿摘出来。

“放屁!”路长歌却又怒了,“别以为你是个好东西。要是没有你给她撑腰,她敢这么硬气?你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宁友川的脸色不好看了,倒不是因为路长歌的歇斯底里,而是因为他渐渐察觉到路长歌的意图了。

“那,等晚上,我和她说一下吧。劝她老实一点。”宁友川试探道。

路长歌显然不满意,“那倒用不着你。我和你明说吧。开机之前我就和这个董秀不对付,我见不得她总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既然她自己把问题摆出来了,今儿晚上我就和张钰他们说,这个剧组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宁友川突然轻笑了一下。他总算明白路长歌的意思了。有她没他是吧?就是想借着董秀这次罢演的错处把事情弄大,然后把董秀踢出剧组。

最好还是借着自己的力把董秀踢出去。毕竟自己是风云影视的人。

路长歌看着宁友川神色,心想怎么不表态呢。现在不把董秀这个演员换掉,以后补拍花飞花的戏可就麻烦了。

宁友川不管他心中所想,径直向门口走去。路长歌一急,难不成他真就这么走了?自己设的套儿,他就不钻了?

路长歌眼见着宁友川过去把门关上——从里边关上顺带反锁。然后宁友川一回身,人朝着路长歌压了过来。

下一秒路长歌就被扯着领子推到床上,床垫的触感让路长歌心下一紧,不知所措起来。

“你做什么?”路长歌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慌张。

“哼哼,”宁友川一脸的狰狞愤怒,“我看你是昨晚演戏演疯魔,被影帝附体了。心里打了点小算盘,就到我面前玩美人计。你以为爷我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的,当真看不破你这点雕虫小技了?”

宁友川一挥手,就缚住路长歌两只手,握住手腕子死死压在身子两侧。宁友川一低头,紧贴着路长歌脸面,一口绵绵之气吹过去,只觉得身子下面的人抖了三抖。

“别忘了,你演戏那一套,是谁教的!”

路长歌惊慌之余,心头又袭上止不住的愤恨,他最见不得宁友川这副流氓相。就好像自己一辈子都会被他吃的死死的似的。

想到这里,路长歌也顾不得心下的算计,全身力气集中在左边一只手上,挣破宁友川的紧缚,拿起床头柜上一只烟灰缸,照着宁友川的脑袋就是一下子。

两秒钟之后,宁友川松开路长歌,他前额肿起一个包来。

“你还真下的了手。”宁友川闷闷说了这么一句。一时间房间里的两个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宁友川自己觉得没趣,也不再说什么,拿着那张要来的房卡出去了。

临走之前扔下一句话,“董秀的事儿,我会帮你说的。可你这么设计我,我有点伤心。”

路长歌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反反复复想宁友川说的那句话。

他伤心?

他怎么不说很早以前就伤了自己的心呢?

013

宁友川确实气闷了一阵,回到自己房间歪到床上想了半天。

他是一点都没想到,从前那个直来直去的路长歌,现在居然学会耍心机了。而且还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

宁友川哼了一声。

向阳敲门进来时,就看见宁友川一副沉静的模样,坐在床上一声不吭。

他知道,宁友川生气了。

向阳脑筋转了一圈,在C市这边能有什么事儿能让宁友川这么快变脸——早上还好好的呢。

向阳把买来的烟放到床头柜上。

“宁导,烟买好了。”

宁友川眯着眼睛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做声。

“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向阳声音软软的问询着宁友川的意见。

向阳微微叹气,拿起那包新买来的烟,拆开,抽出一支,点燃,递到宁友川嘴边。

宁友川抬头看打断了自己冥想的这支烟,再抬头看见向阳。依旧是忧郁着一张脸孔,眼神里有点关切。

宁友川不是迟钝的人。向阳对自己的感觉,宁友川多多少少明白一点。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换掉这个助理,一方面是怜惜他就像个忧郁的大男孩,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向阳实在做的太好。

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向阳都会尽最大努力替自己安排好一切。哪怕最微小的一件事,向阳都会替宁友川考虑周全。就像买烟,向阳清楚地知道宁友川吸烟的频率,知道宁友川喜欢的品牌。他甚至总能在宁友川烟盒里剩下最后一支烟的时候,拿来新的一包替换。

宁友川接过那支烟,随便说了一样吃的,向阳便走掉了。

可能是因为计划内的戏没能拍出来的关系,剧组这一天收工特别早。走廊里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的时候,路长歌有点紧张。

今天的事,一定是晚上主创会议的重要话题。

董秀罢演是她的不对,自己不接电话不服从监制和导演改戏的决定则是自己的不对。两边都有错的时候,导演刘盈,监制张钰的话就可以决定走向了。

如果这件事宁友川不介入,那很有可能一败涂地的人是自己。

路长歌看着门口的方向,也不知道此时就在对面的宁友川会是什么心情。下午说的那一席话,路长歌一直在用话激他,谁知道他会那么抵触……

十分钟之后,路长歌的内线电话响起,强子通知在主创人员在九层刘盈的房间开会。

路长歌起身整理一下略微发皱的衬衫,拿着剧本去了刘盈的房间。

会议很简单,只是草草地总结了一下当天的拍摄进度。然后大家对第二天的拍摄计划说一些自己部门需要注意的事项。

快散会的时候,张钰提起了董秀罢演的事。

“关于董秀那段戏,”张钰依旧是一副干练的模样,手指间捏着一根烟,说话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长歌你还要辛苦一下。”

话没有多说,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当日拍戏的“事故”有了解决方案。看来董秀还是很有来头,毕竟是风云影视的人,再没有名气,在这个剧组里也是很有根基,轻易动不得。这样一想,所有人又觉得头一晚路长歌给董秀说戏,显得过于浮躁了。

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必这么较真呢。

路长歌把大家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叫苦。这可真应了刘盈当时的那句话,“谁的孩子谁心疼”,剧本不是你们写的,不怕被糟蹋。

张钰见路长歌不动声色,稍稍收了客气的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长歌,有难处?”

路长歌见张钰直接问自己,不好再不回答,便把自己的想法如实相告,“我认为花飞花的戏,根本没必要改。那段戏逻辑清晰,台词通顺,是一处出彩的地方。况且成总不在这里,改戏的事更需要慎重。何况演员罢演的理由是对对手戏演员不满,而不是对剧本不满……”

路长歌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一方面暗示是董秀无理取闹,毕竟董秀说“演员太老亲不下去”,明摆着不敬业的人是董秀,而不是路长歌。另一方面,又抬出制片人成祥,暗示张钰要给祥悦的人几分薄面,在董秀的问题上不要期待祥悦的人步步避让。

这样一来,路长歌就是在和张钰针锋相对,而说的话又不卑不亢,让人不好反驳。

屋子里的气氛有点紧张起来,大家都不说话了。

张钰婉转一笑,吸了一口烟,轻飘飘吐出一口云雾来。

“你的意思是,不改?”

这个质问的语气让路长歌感到很不舒服,毕竟路长歌比张钰还大上三四岁,这种明显的领导逼问下属的语气换谁都会郁闷难当。

刘盈咳嗽了一声,暗示路长歌深思熟虑,不要太急。

路长歌的确深思熟虑了一秒钟,而后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声,“不改”。

其实话一出口,路长歌就后悔了。

报应来的还真快,下午自己对宁友川用的手腕子,还没到一天呢,张钰就对自己用上了。估计这个张钰就等着自己“不改”两个字脱口而出,而后给祥悦的人来个下马威呢。

路长歌索性耸耸肩膀,他其实不在乎激将不激将,言出必行,反正他铁了心不改剧本了。

果然,张钰把烟铵熄在烟缸里,站起身来,一双美目圆睁,颇有气势。

“长歌,我要批评你了。”

张钰的声音冷冰冰的,房间里的人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的确,改戏的理由是演员不能诠释剧本,责任在于演员而不在于你。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这段戏演员确实演不下去。你不改,进度就要拖。你觉得出现整个剧组都不能完成的任务时,你能脱得了干系吗?”

张钰这话说得十分严厉,倒真有几分领导训话下属的感觉了。她虽然年纪小,但这番话说得不怒自威,换个人在这儿说不定迫于她的气势就让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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