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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我穷?你早说啊!下——by邀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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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长歌听着关门的声音,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了。

路先生和医生谈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在走廊里看见成祥,露出疑惑的神色。

“在吵架。”成祥指了指病房里面。

路先生“哼”了一声就要进去,却被成祥拦住。

“长歌也需要任性一些,他这两天够苦闷了。”

路先生的脸色虽然难看,却也忍住没去找宁友川的麻烦。他想了想,把成祥叫道一边。

“你和我来。”

路长歌的伤势有些复杂。

做手术的话有一定危险性,不做手术恢复又会比较慢。

路先生拿不定主意,便想问问成祥的意思。

“先不要做手术吧。开颅,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我怕长歌留下后遗症。”

这正是路先生顾虑所在,可是一想到路长歌那副倔强的性子,他能忍受多久没有阳光的日子?

路先生不希望看见路长歌黯然神伤的样子。他的孩子,虽然叛逆,却充满了活力。

成祥看出了路先生的挣扎,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靠他自己恢复的话,要多久才好?”

“最快也要两年。”路先生摇摇头,“我听着医生的意思,这个说法已经很乐观了,十年八年都有可能。”

路先生说道这里,手里捏着的椅子扶手留下很深的印子。

成祥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试探地问道,“干爹的意思呢?”

路先生轻叹一声,不做回答。

成祥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干妈知道了吗?”

路先生摇摇头,“不敢让她知道,她就以为我是来处理生意的,我昨天又给她去电话了,说要推迟几天回去。这件事情,再缓缓看。”

成祥想到路长歌醒来之后都没问题路夫人,便知道长歌心里也有打算,怕是不想告诉路夫人自己出事的。

谁说这爷俩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刘家那边?”

路先生摆摆手制止住成祥,叫他不要再说下去。

“长歌受伤的事已经结了。”路先生说到这里,神色不虞,“有个叫向阳的?”

成祥起了戒心,“怎么?和他有关?”

路先生轻笑了一下,“刘家说起这么个人来,只怕就是这么回事了。”

路先生仰头看着天花板,一脸的惆怅,“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了……一个宁友川……”接下来是几不可闻的叹息。

成祥想了想,“向阳的事,是我疏忽了,这个人早就该……”

路先生打断他,“我听说,向阳要拍戏?”

成祥点点头,“听说是这么回事。”

路先生又问,“宁友川的戏?”

成祥又点头,“干爹不想让他演?”

路先生摆手,“不”,路先生露出一个不经意的笑容,有些疲惫,又显得饱经沧桑,“爬得越高,摔得越重,这种人心术不正,自然不会一帆风顺,就随他去吧。”

成祥点点头,“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路先生依旧是心有余悸,“我们都疏忽了。居然出了这么大的岔子。长歌这孩子,合该是有此一劫的。”

成祥明白,路先生对这件事,是有些自责的。他侧眼望去,路先生虽然白发很少,可是神情却倦怠了许多,短短两天时间,路先生就失去了许多心气。

成祥能够理解,路先生差点丧子的感觉。

成祥再回到病房,宁友川已经走了,留下路长歌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路长歌耳朵特别灵,侧着脑袋问是不是成祥回来了。

成祥看着路长歌无助的样子,愣在门口半天没回过神来。

路长歌眼睛还有些湿润,但是已经不再哭了。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脑袋微侧着看着朝着成祥的方向。

成祥就听见路长歌说了一句,“成哥,你能不能抱抱我……”

059

宁友川刚出了住院处大楼,就后悔了。

长歌是个病人,自己和他计较个什么劲儿呢。

那副别扭的脾气,肯定是气自己什么了。

宁友川想来想去,想到早上路长歌哭的事。怕是秦怡来的那会儿,自己说的话叫路长歌给听见了。宁友川这会儿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路长歌受伤,众人都恨不得在他面前把伤势往轻了说,自己却偏偏在眼前招他。

宁友川想了想,拐进超市买了一堆零食,拎着袋子又折回了路长歌的病房,路上想着一会儿怎么拉下脸来哄哄他。

宁友川想起以前他们在一块儿生活的时候,自己想哄路长歌,就买点他爱吃的零食放茶几上。路长歌回家看见袋子,就知道自己服软了,多余的话不用说,双方自然有了一个台阶下。

谁知宁友川走到病房前,一推开门,就看见成祥抱着路长歌说着什么。

宁友川心里忽的一下冒起一股邪火儿,站在那儿愣着。

成祥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宁友川。成祥从宁友川的表情里,看见了什么东西。一时间,成祥有些不知道怎么消化宁友川的怒气。

他该辩解?还是该不为所动?或是丢给他挑衅的眼神?

成祥哭笑不得。

路长歌发现成祥的异样,拽了拽他的衣袖。

“怎么了?”

路长歌声音不大,听在宁友川心里却足足千斤重。

宁友川碰的一声甩开门走了。零食袋子掉在地上,撒了一地的膨化食品,还有果冻。

路长歌听见声音,机警地询问是怎样一回事。

成祥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是护士走错门了。”

路长歌便又把头搭在了成祥手臂上。

“我真的特别害怕。如果再也看不见了,该怎么办。”

成祥突然想起刚刚和路先生的谈话。成祥问起,要不要让路长歌自己做决定的事,路先生摇摇头,仿佛已经单方面宣判了路长歌的未来。

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最青春年少的十年要在黑暗中渡过,成祥突然有些不忍。

“你的眼睛,是可以康复的。”成祥突然控制不住,想把真相告诉路长歌。

路长歌竖起耳朵,听出些意思来。

“做手术的话,能立刻康复,但是会有一定的危险性……”

“不做手术就不能康复吗?”路长歌问道。

成祥迟疑了一下,就像刚才想的那样……让长歌一个人在黑暗里生活十年,他不忍心。

“不做手术,需要恢复很久,最快……也要两年时间。”

成祥明显感觉到路长歌的身体抖了一下,随后怀里的那人苦笑了一下,“最快,意思是还有最慢了。”

成祥不知道怎么和他,沉默不语。

“他不让我做手术,是吧。”

成祥知道路长歌所说的“他”是指路先生。所以他又不知该怎样回答了,索性摸了摸他的头,说道,“这是你自己的事,自己做决定吧。”

“谁说这是他自己的事?”

路先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成祥和路长歌具是一怔。

“成祥,你的话太多了。”

成祥没想到路先生的语气会这么强硬,心中便生出不好的预感来。果然,下一秒路先生绕过散落在门口的零食,径直走到路长歌面前。

“不准做手术。我会给你联系德国的医生过来做理疗。就让它自我恢复,做手术太伤元气,你不要让你妈妈为你担心才好。”

出乎成祥的医疗,性子倔强的路长歌此时却没有反驳。安安静静地听路先生说完自己的安排。

“我会安排你出国,或是直接叫医生过来。”

路长歌靠着身后洁白的靠枕,一语不发。

成祥轻咳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便被路先生一个手势制止。

“成祥,你在这里时间也太久了。长歌的事,叫郝治来盯着。你这边还有许多生意上的事要处理。”

一直沉默的路长歌突然发出一声哼笑来。成祥有些紧张,他看看路先生,再看看路长歌,明显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低气压。

长歌看不见,却并未处于弱势。路先生很快便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道,“你哥哥有很多事要处理,你总腻着他,也不是办法。”

成祥在心里苦笑,怕是刚刚自己和路长歌说的那些话,让路先生听见起了戒心吧……

想到戒心,成祥不由得担心起来,刚刚路先生是在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呢。自己抱着长歌,不知道路先生怎么想这件事……

所以,要把自己调开?

成祥额角有些冷汗冒出来。

“给郝治打电话吧,成祥,你也歇歇。”路先生又强调了一遍。

成祥点头,掏出手机给耗子打了过去。

路先生在病房里坐了几分钟,交待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走了。路先生临走前,路长歌嘴唇翕动,一副想要问些什么的样子。

成祥见他不开口,等路先生走后才问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我妈她……”路长歌欲言又止。

“干妈还不知道。所以,你要爱惜自己。千万别使性子了,好好康复才是最重要的事。”

成祥又想起向阳的事来,“我这两天可能就不在这里了,你有什么事,就叫耗子来办。还有宁友川那边,尽量少联系吧,我怕又是金梅奖的事儿,会累到你。”

路长歌点点头,神情立刻有些落寞。

成祥自然是知道他的顾忌的,安慰道,“没事的,你想写剧本就叫秦怡过来。只要别太累就好,多听护士和医生的话……”

话里的意思,竟然真的要好几天都不出现了。

路长歌不由得又失落了几分。

成祥等了一会儿,耗子匆匆出现在门口。

“怎么了,成总?”耗子一边问,一边看路长歌的气色。成祥叫人叫得急,他以为是出了什么状况了。

“干爹哪里有些事需要我处理,长歌这边你再照顾两天。”

耗子松了一口气。其实前两天耗子也一直守着,只是他看路长歌醒过来便撤了。

耗子这个人,只会雪中送炭,绝不锦上添花。

“您放心,有事我随时联系您。”

成祥又交代几句,才带着外套离开。

耗子坐到路长歌身边,想了想,拿过一本杂志。

“路哥,我给你念书听?”

路长歌依旧没什么神采,耗子有些为难。

“路哥,您想什么呢?”

路长歌转过头,侧耳对着耗子,问道,“你说,我做不做手术呢……”

耗子愣了一下,他还不知道长歌的诊断,也就对手术的事无从得知了。

“需要手术?”

“手术的话,恢复就比较快。只是会有风险……可是不手术……我就要看不见很久。”

耗子不好判断了,一说到“风险”这两个字,他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想看见……可是我害怕。”路长歌丝毫不隐瞒,直言自己的顾忌,“如果只是看不见兴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万一手术失败……我妈她……”

耗子皱了眉,没想到路长歌接连面对这么多的磨难。

“成总的意思呢?”

“他的意思就是路先生的意思。”

“那路先生的意思呢?”

“不希望我做。”

耗子问来问去又想了半天,才鼓起勇气说了自己的想法,“路哥,去哦建议你考虑做手术。”

耗子是发自内心的。一个人年轻的时候有限,不鼓起勇气做点有价值的事,老了之后一定会后悔。

路长歌却笑了出来,“耗子啊耗子,这阵子除了你怕是没有第二个人敢和我这么说了。”

耗子摸摸后脑,“这只是我的想法,如果是我的话,我就做。但是我们还是不一样,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路哥你还有这么多的牵挂呢……”

这么多的牵挂……

路长歌除了路夫人,想到的牵挂让自己吓了一跳。

成祥、耗子、还有……宁友川和路先生。

人活着总是有不断的麻烦和责任。路长歌苦恼了,他有点能理解路先生的意思了。这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所以不能贸然的做决定……

路长歌忙着想自己的事儿,没注意耗子的语气。

当他说出“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时候,耗子自己做了个苦笑。

其实,他也是有牵挂的。只是他的牵挂和路长歌的不太一样,路长歌的牵挂,同样也牵挂着路长歌;可是他的牵挂,却不会牵挂自己……

宁友川徘徊在大街上,咬咬牙,又转身回医院了。

他是这么想的,他这个人好不容易拉下脸来一次,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就这么算了。

不管怎么样,总该让路长歌给自己个说法!

所以半个小时后,路长歌和耗子的闲聊,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耗子脸色很不好看,不知道是谁这么没规矩,在病房前这么大声的敲门。

结果耗子过去一开门,看见宁友川站在门前,他就没话说了。

有种又气又笑的感觉。

“您这么早啊。”

宁友川有些不耐,“我有话想和嫦娥说。你能出去一下吗。”

耗子自然不会同意,不仅不同意,拒绝的话还加了调侃。

“宁导演,我家老板刚走不久。说不定还会回来,他如果看见我不守着路哥……”耗子作出为难的表情来。

宁友川知道他是在拿路先生震慑自己。

“你也知道我是宁导演,床上躺着的是路编剧。现在我要和我的编剧谈剧本的事。所以你最好给我们一点独处的空间。”

耗子有些意外,宁友川很少对人不客气,这种人一旦用这种语气说话,那就是很生气了。

未等耗子作出回应,床上坐着的路长歌按耐不住,一听见《迷城》的事便松了口。再加上早上听见宁友川不让自己写剧本的那口气,一起堵在胸口急着发泄。

“你让他进来吧。”

耗子想了想,擦过宁友川肩膀走出了病房。

宁友川转身关上门,病房里就剩下了路长歌和他自己。

“你要说什么……”连路长歌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孩子气,“你不是说,不让我写剧本了吗。怎么还提《迷城》的……”

路长歌话未说完,就觉的嘴唇传来一片柔软的触感,堵住了他想说的所有的话。

宁友川吻得粗暴又缠绵,像极了那年他们相识的时候,拿着板砖和他搭讪时,那种无赖又流氓的感觉……

060

“妈的。我费了那么大的事儿才把你挖过来,怎么能说不写就不写了。”

宁友川在路长歌脸侧蹭了下嘴,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大早就找别扭。你真是闲的没事做了。”宁友川听见路长歌抱怨,便知道问题所在了。他这个人,一不做二不休,从来不会控制什么。既然认定了,那就再努力一回,追回来了就算捡着了,追不回来也不算丢人。

“我是担心你费神,才让秦怡回去的。你怎么尽挑歪理,跟个孩子似的。”

路长歌听了这番话,不知心中作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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