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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我穷?你早说啊!下——by邀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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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合作,就是找其他的编剧介入,有可能是一个,也有可能是两个三个四个,总之最后写剧本的人就是编剧团队而不是独立编剧……

这是路长歌最讨厌的合作方式。

路长歌愣住了。

“这是我的大纲……”

“这是我的项目。”

路长歌捏紧了电话,“宁友川,你不要太幼稚。”

“觉得我幼稚,你可以选择不写。”

“当初是你叫我进来的!”

“现在我又想叫你出去了。”

“我已经交了大纲了,完整的故事构思,你让我滚蛋?”路长歌炸了。

“就是这个意思。枪手出身罢了,拽什么,还真当自己连联合编剧的署名都接受不了?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么金贵?”

路长歌气结。

“你给我等着!本大爷的梗概!我就不信了,你真当我写不出了是吧!十五号,我告诉你,我要是交不出初稿,我就不参加了!我梗概白送你了我!”

063

成祥发现自己手头上要处理的生意多了起来,路先生仿佛把B市所有的业务都交给了成祥。成祥隐约间感觉到,这是路先生在想办法减少他和路长歌之间相处的时间。

这让成祥不由得犹豫起来,他前两天做的决定确实草率了一些,看见路长歌有些落寞便忍不住想尽可能安慰他,给他安全感。

成祥确实对路长歌很有好感,也不排斥与他发展感情……只是,他确实也不愿义父受到伤害。成祥开始反省自己在这件事上确实是欠考虑了,作为路长歌的父亲,路先生定然不会接受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相爱的。

成祥自省到,已经很多年没存过这样的侥幸心理了。路长歌真是会让人方寸大乱。

想到那日与路长歌的厮磨,成祥的思绪又飘开了。

想不到路长歌竟然也有那样一副样子。有一种可爱的动人。

成祥承认,自己被吸引了。但是他还没有沉溺,所以当路先生铺天盖地的任务布置下来时,他便没日没夜地驻扎在办公室里,没继续守在路长歌那边。

路长歌连着给成祥打了两个电话,成祥都说自己很忙,晚上不能过去。

连续两天,成祥都只是在早上上班前匆匆赶过来看一眼就走。

一开始路长歌有些担忧,是不是那天做的太过了,让成祥有些后悔。可是后来看成祥对自己关怀的样子,又不像厌烦自己。

路长歌的小烦恼没有持续太久,他要开始写剧本了。剩下的时间没几天,要写出一部完整的剧本,即便是短片也是很难的。

写倒是很容易,只是质量上一定会有欠缺。

十月十日这一天,宁友川接到通知,刘先生对《迷城》的投资追加了三分之一。

宁友川这便知道,一定是路先生占了上风,刘先生这是在递橄榄枝,表示这件事便这么结束了。

于是向阳出演温玉的事便就此定了下来。

演员名单开始在内部流传。

李克依然是宁友川的摄影,在他知道向阳要出演重要角色之后,李克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咱们小向的演技,终于受到认可了。我就说宁导演身边藏龙卧虎,别看小向是助理,就凭做事这个认真劲儿,也该熬出头了。”

王柏川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想起和路长歌重逢那晚,路长歌借着酒劲儿说出来的话,说向阳喜欢宁友川。

别管这事儿有影没有,这都是路长歌一块心病。让向阳演这么重的角色……作为编剧的路长歌,能乐意吗?

宁友川看出王柏川心有担忧,没往别的地方想。

“怎么?不放心向阳的演技?”

王柏川下意识地一阵摇头,“没。”

向阳往王柏川这边看了一眼,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来。

展捷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温玉的模样,虽然觉得宁友川演员定的草率,可也不得不承认向阳的外形很适合。

再加上前两天宁友川突然改了日程安排,主动提及十五号交剧本初稿的事,让展捷重拾了面子。展捷便很珍惜这个和好的台阶,不愿再生事端了。

“要不要先做个定妆?”展捷问道。

宁友川摇头,“等剧本拿出来以后再说吧。现在还不急。先等剧本,然后谈场地和人员。”

展捷点点头,这些事情他早就在着手安排了。现在万事齐备,只差剧本,只要编剧那边的工作完结,整个项目立马启动。

只是……“路编剧那边,真的能在十五号交出初稿吗?毕竟他刚刚受伤出院。”

宁友川脸色难看起来。

“会的。如果初稿不能按时交出,我会考虑请其他的编剧进来联合创作。”

众人都是一惊。

其实宁友川心里已经开始后悔。按照路长歌那个性子,就算写不完也要拼了小命试一试。可他那个健康状况……

宁友川想起医生说的话来。如果修养不好,可能会导致后遗症,留下病根。

宁友川仿佛看见了路长歌以后经常头痛的样子。

他腾地站起来,“散会。”

其实叫两个联合编剧进来也好,到时候署名就写总编剧路长歌。

这样他还能在下一环节的创作上轻松一些。

宁友川给自己找借口。

刘先生联系成祥,给了他一笔三千万的大生意。

成祥知道这是路先生威慑下的结果,路长歌那件事让路先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刘先生能主动示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成祥最开始以为路先生这次会和人鱼死网破。可是事情结束成祥才知道自己想事情还是太简单和不计后果。

路先生要保着路长歌周全,就要为他以后考虑。

所以现在,这个刘先生,要么把他打击到再也不能翻身,要么就暗中施加压力不戳破表面和平。

前者,路先生确实没有这个能力,毕竟刘先生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所以,路先生就只能靠威慑来解决这件事情。用力过猛,难保惹怒了姓刘的,再与长歌为难。

忍让不代表没有能力,也不代表懦弱,它考验着人的肚量,在某种程度上引导着事情的最终结局。

成祥又学到了一课。

晚上的事处理完,成祥看了下时间,觉得路长歌一定还没睡,便驱车到了路长歌的小公寓。

照顾路长歌的阿姨给成祥开了门,不做声地指了指楼上的卧室。

成祥皱了下眉头,猜到了阿姨的已有所指。

成祥推开路长歌卧室的门,听见敲击键盘的声音。

黑暗中,路长歌对着一方小小的屏幕噼里啪啦地在打字。

他直视着前方,屏幕的亮光照在他的脸上,角度对不上他双眼的焦距——如果他的双眼还有焦距的话。

名副其实的盲打。

成祥一瞬间觉得有些心痛,那种想要成为他的依靠的感觉又浮现心头。他轻轻咳了一声,给路长歌一个信号,让他知道自己来了。

路长歌偏了一下头,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我就写一会儿。明早秦怡过来给我整理呢。”

成祥坐过去,看了一眼屏幕。

格式很乱,全然没有了从前整齐的感觉。也难怪,路长歌能把心中想到的情节敲出来已经很难了,一个盲人又怎么能真的把剧本写得很工整呢?

成祥把路长歌面前的小桌挪了挪,正对着自己。

“不如你来说,我来写。”

成祥的声音温软如玉,听在人心里非常舒服。路长歌有些心动,那副场景很简单就能想象到。只是他摇了摇头,“不行,说出来我就没感觉了。我还不适应口述。这两天秦怡过来,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他讲。”

成祥不动声色地把电脑合上。

“那你就适当地休息一下。不能总这么累着。你的头,如果留下病根,以后会经常痛。”

路长歌当然知道这是医生的嘱咐,笑得很无奈。

“我也不想这样,可终究是自己的心血,我的确不希望它挂上别人的名字。”

编剧都是很独的,但凡有一点点的可能,有谁不希望出现在观众面前的编剧署名,只有自己一个呢?

成祥不再做无谓的规劝,便又把电脑放到了他面前,牵着他的两只手放到了键盘上。

“那你再写一会儿,半小时休息一次,我会给你提示。”

这算是成祥的妥协吧。

路长歌又写了一会儿,便真的写不下去了。

“你在这里,又不能叫你干等着。帮我把电脑关掉吧。”

成祥叫阿姨进来收线,自己坐在床边陪着路长歌吃宵夜。

“今晚我留宿在这里吧。”成祥自己说道。

路长歌一愣,不由得想起那日的亲密,脸颊便一下子红了起来。

成祥见他这么大的反应,便知道他想到了不该想的事,打趣道,“我就只是睡觉,你这么累,我是不会对你做让你更累的事的。”

路长歌推了他一把。

成祥便又引着他去了洗手间做清理。

傍晚,两个人躺在路长歌的大床上,当真什么都没有做。

成祥好似守夜一样感受着身边那人的气息,稳健而又平静。可他知道到了第二天一早,这个人便又要焦急起来。

剧本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让路长歌喘不过气。

第二天一早,成祥便又匆匆去了公司。

路长歌等来了秦怡,让他看自己电脑上临时写出来的文档。

秦怡大吃一惊。

“师哥你……”

居然真的写的出来。秦怡既有了希望,又有了失望。

希望在于,路长歌能写出好看的桥段,便代表项目可以继续;失望在于,他创作的空间就小了,他便又回归于一个小助理,做些整理的工作……

路长歌知道他是在诧异自己竟写了剧本,便说道,“我也只是试着写一些,肯定没法儿看的,你帮我整理一下格式就好。有哪里不懂的,你要问我,整理好了之后再念给我听吧……”

两个人便商量着,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成祥赶到公司,令他意外的是,医院一大早给他打了电话。

成妈妈在当天凌晨,神智清醒了十分钟。

在这十分钟里,她反复念着一个名字。

路政。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成祥。路政,是路先生的名字。自己的妈妈……为什么要念路先生的名字……

事情绝对不会简单。

064

成祥有十多年没听人叫过“路政”这个名字。

印象中,这是一个禁忌的词汇。路先生成为这个人的代词,每个人都要恭敬地喊“路先生”,而非“路政”。

成祥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对路先生产生执念,但是疗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在证明,在成祥母亲清醒的那十分钟里,喊的两个字确实是“路政”。

这让成祥生出许多猜想。

成祥在一个秋日的午后坐到了母亲观察室里,在成妈妈床边,成祥第一次对这个憔悴的女人产生了不一样的情绪。第一次这么迫切地希望她清醒过来,第一次这么明确地想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初路先生把母亲送进疗养院,是因为她杀人。

路先生叫医院开了精神分裂的证明,免了成妈妈的罪。而成妈妈进去之后还未等观察期满,便真的发疯了。

这些,是成祥在两天之内查出来的原委,这么多年,成祥第一次对路先生告诉自己的话产生了怀疑。当他还小时,路先生告诉他,成妈妈是因为太过思念成祥的爸爸才病了。

而现在,他却得知自己的妈妈是因为杀人。

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成祥看着病床上昏睡的女人,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是亲人,还是仇敌。

成祥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迷茫了。

连续赶了两天稿子,路长歌哭了。

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那种哭,急切、焦躁还有无助齐齐涌上心头。

每当他想看看每一场戏在文档页面上的格局时,他都会忍不住睁大双眼,结果却依旧什么都看不见。路长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无力于控制自己的文字和手指,他不知道写些什么,也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

每天就只有秦怡来的时候,才能看见短暂的光明。

而成祥,这两天都没有来。

路长歌不知道成祥在忙些什么,给他打电话也只是歉意地说不能过来。路长歌在这种时刻更加不愿对人示弱,便将叫他过来的原因略去不提,只叫他专心工作。

可是放下电话,便又跌进了那无边的黑暗里。

路长歌只好打电话给耗子。

耗子接到路长歌的电话时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几天没过去了。耗子放下手边的工作,找家超市买了些吃喝,便去了路长歌的公寓。

阿姨给耗子开了门之后,开始小声地给他说路长歌的情况。

“……吃的很少,好像听见哭的声音,唉,”阿姨轻叹一声,“年纪轻轻就瞎了,换谁也受不了啊。”

耗子不知怎样和这位阿姨解释,路长歌会好,便索性不去解释了。

只是听到阿姨这么形容路长歌的状况,让他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医院时医生蹭叮嘱过他留意病人的心理状况,却被他忽略了。

他是以为路长歌身边绝对不会缺人陪伴,也就不会寂寞,这才没有把医生的叮嘱告诉别人。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大意了。

耗子拿了几样零食走上二楼路长歌的卧室。

房间的光线很暗,短短几天不来,这个房间已经被布置得如同暗箱一样了。

窗帘垂下来,挡住了外面的所有阳光,只有床头点着一盏小夜灯,让房间有了昏黄的色调,如同所有盲人的房间一样,让人看不到希望。

耗子无声地叹息了一声,脚下摩擦出一点声音,给路长歌一点警示。

路长歌猛地侧头。

“成哥?”

耗子脚下一顿,手里的东西变得沉甸甸的,心里也有了苦涩的味道。

“是我。”

路长歌这才想起自己刚刚给耗子打过电话叫他过来。他露出一个苦笑,自己的记性也随之变差了。

“我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闲的无聊了就想两句剧本,一些事也记不住了。昨天秦怡来的时候,我还在想,我是不是以后只能在别人的帮助下写剧本了……成哥也好久没来了,一直在忙。”

路长歌的话变多了。

耗子心中的苦涩收起一些,更多的是警惕。

“怎么说好久呢?我记得成总大前天刚来过。”耗子嗓音温和,坐到路长歌床边,把一包打开的话梅塞进他的手里。

“是吗?”路长歌一愣,随即低下自己的头,语气里有了无奈和自嘲,“是我记错时间了。”

耗子诧异,难道路长歌已经分不清时间了?

“明明知道的……还有闹钟和阿姨,会告诉我时间……可是,就是被无限放大了。空间和时间,变得很广阔,我变得很渺小。我对这个世界的可控性,变弱了。”

失明的人看不见太阳和月亮,时间在路长歌的世界里当真被简化成了数字。单薄的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所以他把成祥的两天没来,放大成了好久。

“我来的时候,看见有一家烤鸭店门前排了很长的队,你要不要吃?”耗子岔开话题。

路长歌偏着头想了想,“太油了,要是能有南瓜饼吃就好了。”

“你想吃南瓜饼?”

从烤鸭跳到南瓜饼,虽然思维有点快,总归比想那些有的没的要强些。

“你等着!”耗子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我这就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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