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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问照残阳——by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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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一回,他有资格做那个男人的“娃娃”了,不是吗?

叩桌的声响戛然而止,墨影连闪,厅内同时失去了一银一墨的两道身影。

“尧,小云可是四天不眠不休了哦。”未修耶朝门外吼道,也不管远去的两人听到与否。

第18章:再遇(2)

荫凉的树下,一墨一银的两道身影静静地对立着站着。云君尧抓着云残照的一支手,为他渡气,道:“怎会如此絮乱?”

他指的是云残照的内息,但那稚童只是将他的身影默默地映入眼内,并未言语。小而精致的脸上,细眉缓缓地蹙起,透着疑惑,象是没有听到云君尧的问话,却又似是不知如何表达。

“知道疑惑了,有进步。”云君尧道。一边撤回了手,并不在意对方的走神。

“你……为什么不在?”他醒来后并没有见到云君尧,却在此处方才得见。那么,他,为什么没有在那里?为何……不等他?

轻抚过对方眉眼间的皱起,云君尧不语。也不欲回答。

而云残照也只是单纯地想说出来罢了。他是个从不在乎过去的人,现在,他不是在他身边吗?作为“机器”时对主上强烈的依赖感,现下完全地寄托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这,就是他的“存在”与理由。

静默,在庭院中延散。

稍许。

清脆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每年我会去那个寒潭。”

想了想,云残照决定告诉云君尧这件事,因为,他不识路。

“因何?”云君尧问道。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似是关注,又似是淡漠。

“你应该清楚。”恢复面无表情,云残照稳住身体,默默调息。果然,四天的不眠不休对现下的身体而言太过勉强了,即使刚刚那个男人帮他梳理了内息他也一样感觉不继。

风骤起,院中的人衣袂翩跹。墨与银忽然紧挨在一起。

横抱起稚童的云君尧轻抿了下唇。怀中的稚童似乎和七年前,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当然知道云残照要上寒潭的目的是因为体内戾气未净,或者说只是被强行压制住了而已。七年前濒临崩溃的身体在七年中受寒气的抑制,使之停在了崩溃的前一瞬。不但身高未张,甚至状况也一样是留在糟糕至极的样子,只是不同的是不用治理而已。

但,除非他出手,否则绝不开口的性子倒是一如往昔。

只有那个灵魂自己方知,七年啊,早已丢弃的一些东西如数回还,所以才更易有情绪的波动。没有挣扎地任他抱起,如同那为期不足一个月中相处的那般,只是,七年时光,他仿佛做了一个长期的噩梦,但,那个男人……呢?

他不知道。

时光荏苒,血缘的羁绊毫无意义,灵魂的共鸣却是现实的唯一

——他,是他的娃娃。

他之于他,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跟随长伴的对象。

对上稚童的眸,似哄,似关怀,云君尧轻道:“睡吧。”

魔魅中的深沉,化做点点温柔。

云残照依言放开心神,长长的睫毛轻拢,合上眼睑,在下眼皮上映出扇形的阴影。

他没有被丢弃。终究只道——

又回到了,“爹爹”的身边。

******

“君上,少君体内的寒气相当于在少君身上下的封印,虽然抑制了恶化的可能,但是也将少君身体连同神智在内都停止了生长,若解开,必会导致身体的全面崩溃,我是有将之延缓3年的能力。若不解,至多也是只有十年。”玄禹道,手中握着的小玻璃瓶内是云残照的一滴血,泛着诡异的冰蓝色泽。云君尧不会允许任何人对云残照的碰触,但对玄禹而言,一滴血已足以。他恭敬地向树阴下怀抱稚童的墨衣男人如实道出。

恢复云残照的生长,以他的能力能让那个孩子存活三年。

维持现状,也只有十年,但是智力与身体却停止生长。

注定了早夭的结局。玄禹心下叹息,只是摸不透那个男人心里是如何想的,那个从不正眼看人,睥睨万千红尘的人上之人,只有血眸的稚童是他唯一也是另眼正视的人。真到那时,他,会如何?而且自寒潭出来为数不多的人中,云残照是第一个会如此的人。

只是玄禹从不知道,云残照体内的灵魂,灵智早已发育完全,连被舍弃的所谓“情绪”之类的也尽数回复。

“是……吗?”意义不明地应了一句,云君尧睨了眼玄禹身边的临筝。

临筝只是沉默着,她,有些东西还没有确切的结论。是以,她垂首默然不语。

“啧,还是要去找他啊……”低低的自语被玄禹忽然的声响掩下。

“谁?”

第19章:再遇(3)

怀中的稚童瞬间睁开了眼睛,转头望向另一旁隔墙的暗影面。

那里,一个男子的身影缓缓显现,出现得神秘而突兀。

云君尧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又扫过自己的下属。临筝和玄禹则在这无形的冷厉下收摄了心神,这样的反映同时也说明了那人非敌。

“云君,临君请您去大厅一叙。”“暗”快速地说完,便又失去身影,端的是来无影,去无踪。

墨影一闪,云君尧抱着云残照便跟随而去。而云残照转回头,摄住那双墨色的眸,依循眸子主人的意愿,乖缩在对方怀里,却没有睡去的打算。

宴客厅内,云君尧普一踏入便迎上四道目光。未修耶玩味地看了他一眼移回了目光,岑喻道是打量着。

墨衣邪魅的男子,横抱着粉雕玉啄的稚童,稚童眉心的血痣仿若闪光一般,怎么看怎么悦目的画面,却夹杂着一丝诡异。

稍许。

玄禹和临筝也赶到大厅,站到了静立的墨衣男子身后。厅内众人谁也不言语,彼此间都沉默着,连未修耶也只是一一扫过众人便专注于坐在身旁的男子——岑喻身上了。云君尧的目光不知是聚焦在某处,亦或者想着什么,他们都在等,等这座屋子的主人。

“暗”自影处现身,只发现众人都到了,身子微倾,方道:“云君,未君,属下楷越了。”

未修耶挑眉,而后颔首以示允让。云君尧“恩”了一声,他怀中的稚童道是向抱着自己的男子示意要自己行走,却被断然拒绝。

“暗”走至大厅中央,毫不避讳地以脚击地,配合着五行八卦,在周围各处敲击到第108下时,大地忽然颤栗起来,整间屋内的东西都在摇摆。

厅内的人却静坐或者独立,不动如山。

颤动并未持续很久便停止了,大厅中央却出现了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通道,幽深莫测,散发着阵阵寒气。

“轩在下面?”未修耶摇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手中的扇子,玩味地问。

“是。”“暗”答道。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云君尧半阖着眼,问道。除了云残照,他还不会正眼看人,然,他现下魅惑的语气为周身赋上一层危险的气息,几步开外的“暗”承受着他全部的危压。

“回禀云君,属下一切只是奉命而为。”额角出了几滴冷汗,他,还不足以承受那个男人的危压,却仍固执地回答道。

“奉命?奉谁的命,临轩?”缓慢的语调,却分明是带着明显的一丝怒气:“其他的事,本君可以不计较,甚至看在娃娃在这里的面上,放过你们这次,但是,不是谁都可以自由利用的,你告诉临轩,有的事情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尧,不要这么快生气嘛。”未修耶在一旁说着风凉话,一边暗示着身边的岑喻不要开口,继续道:“轩邀请我们来做客,自然是有事情帮忙,怎么会是利用呢?”

未修耶其实冷眼看得清楚,要不是云残照,云君尧应该是不至于生气的。最近江湖朝廷都不平静,他们这三方势力的聚拢其实是很拙劣的的樟眼法,也同时利用了云君尧和未修耶,只是这样一来,三方势力的会晤势必引起一些有心人的猜忌,而恰巧这几个势力又都是神秘的代号,有人查探是一定的。

真正值得思考的是,云君尧不要云残照接触一些东西,甚至是暴光云残照的身份,但这,又是为什么呢,他应该不至于没有自信保护好自己的儿子,或者说是对自己儿子的不自信?

这不可能。光是看云残照的轻功就应该知道云残照也不是省油的灯,那,又为什么……呢……不要云残照暴露于世人面前?

而且,临轩这里显然更值得怀疑,这么拙劣的手法,要暴露自身的势力也不必拖他们两个一起啊。

第20章:在乎

陡然紧张起来的气氛,大厅内唯二不明所以的人。岑喻是在未修耶的暗示下气恼却也无可奈何,他也知道现下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地板中央的暗道内,一阵阵寒气飘然而出,使得厅内温度更是下降了几分。

但,云残照可不会管这么多,他拉了拉云君尧的衣袖,待对方注意到他时,微一抿唇,道:“怎么了?”

“娃娃想知道?”敛了下脸上的表情,低下头,云君尧勾起一抹莫名的笑。

“只想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为吐字清晰,他咬字极重,话间带着浓厚的鼻音,认真的语调和稚嫩的外表极不相衬,只是表情倒稍稍带着孩童的纯真。

“娃娃,你要先记住我曾说过的一句话。”云君尧带着轻缓的语速,似是漫不经心地扫过未修耶的所在,道:“你,是仅属于我的娃娃,明白吗?”

这话,却不知到底是对谁说的了,他早已看出未修耶的兴味以及临轩的一些打算,而他们,也看出他对那个孩子的重视了……吗?

光是光洁的眉心上的血痔其实便是最好的说明了,云君尧——不会为任何人流下一滴血的男子。

他们霸世五族之间,其实也是身处江湖,毕竟,都是从魔鬼的深渊挣扎出来才有可能接受家主的位子,他们几人之间哪有多么深厚的牵绊。不过,也是利用与被利哟感,在这之外还有聪明人之间一些好感罢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被利用过,云君尧纯属看戏罢了。只不过,这一次被利用却是因为云残照,切极有可能使云残照在江湖中暴光,是以,他才会动了真怒。

未修耶丢开扇子,想到什么似的,脸上的笑容慢慢加大加深。

尧,你这是挑明了让我们不要打那个小家伙的主意吗,“暗”是一定会把这里的一切告诉给轩的吧,没想到,连自己都可以残忍对待,我们五个家族中这一任最强也是最能在变数中生存下来的你,却因为轩做的事对那个小家伙存在的潜在的危险而动了真怒,这种执着,可是你最为不屑的啊。

“那么,也就是说不需要我知道?”云残照道。既然他不希望他知道那么他也无所谓,问也是因为事关云峻要而已,“恩,我明白,我只是爹爹的娃娃。”

只是,娃娃。但,为什么会有一丝不郁,不是已经习惯了作为“机器”?还是因为是另外一个身体,所以也应该厌倦了“机器”一样吧。

在乎这个男人,不过是因为认定了他的强,只是……这样吗?

不知为什么,云残照心里蓦然浮现出初始时的那一眼,陪伴了他8年的一眼。而后,又丢弃了心底的异样,在寒潭七年中回复的情感,能丢弃一次,也会丢弃第二次。

“不要多想什么,娃娃想下去吗?”话音未落,人已飘然而入。进入之前还不忘将自己的衣服为云残照裹在身上。

云君尧知道自己在乎那个血眸的孩子,即便……

“喻,我们也下去吧。”未修耶道,死赖着拉着岑喻的手也进入了地道。

“暗”也紧随而下。只剩下玄禹和临筝受在大厅内。一时间,大厅内寂静无声,玄禹和临筝默契地对视一眼,隐入一厅内僻角。

第21章:交易

隧道两壁中嵌着诸多大颗的夜明珠以及各类宝石照明,是以并不黑暗,但寒气铺面而来,越是深入,越是冰寒刺骨。

几人的速度皆非常快速,不消几刻便来到狭长的隧道尽头。莆一进入便是绿草空林的景象,豁然开朗处别有洞天,全然没有隧道中的冰寒,甚至不象是在地下,只因四周是开阔的绿地,甚至有天空与太阳,草地中平躺着一袭白衣的青年,他旁边,一个青衫的男子做在地上,默默地注视着他,对身后闯入的几人恍若未觉。

“介子……须弥?”岑喻震惊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恍然中吐出几个字。

未修耶嬉笑着看他,道:“喻,你好见识。”

介子须弥,顶级咒师或者武工臻至化境也要费尽全力方能另辟不足方圆一米的空间,且会折寿。是以,如此开阔得根本就是另外一方世,那需要多么庞大的能量,实非人可痞积,若某一个人具有如此能量,恐怕也可以无视时间,破开真正的空间了吧。

“爹爹……”云残照不知道这么多,也不会去想这些,现下的他只想能自己站着。

云君尧这一次没有拒绝那双血瞳中所表达的意愿,他先用先前自己包裹着稚童的那件衣服放在草坪上殿上,然后才将云残照第二赤足放在那之上,让他自行站在身旁,并道:“不许离开这之上。”

“好。”云残照应道。目光却放在对面平躺着的白衣人上,那是临轩,他的爹爹为他介绍的第一个人,是以,他记的那个人。

“你还记得他?”见云残照目光所至,云君尧问道,只因他知道那个稚童对曾经相处过几月的临筝和玄禹都是陌生的。

“恩。”偏头仰视云君尧,云残照不知对方为何有此一问,那个人,不是他介绍的吗?而他,只会在意记住云君尧的话。复又道:“不记他吗?”

“如果我说是,你可以忘却?”云君尧挑眉,记忆是自己说忘就忘的吗?

“可以。”稚童肯定地道。忘却以前他已经习惯了,是以,他才会不记得玄禹等。

“是嘛……”云君尧对这个娃娃更感兴趣了,没有忽略心中对云残照浓厚到超出了一些东西的兴味及独占欲,话峰一转,道:“那么,从现在开始,我要你记下周围所发生的一切。”

“是。”一直以来都是学会忘却,这已形成了他唯一的习惯,要去记忆虽然很难,但也可以学习。云残照本想再次用忘却丢弃一些回复的属于“人”的东西,只好放弃,因为现在,他要学会去记忆。

“还有,你要学会感受哦,娃娃。”倾覆下身,在云残照耳旁轻道,轻柔惑人的声音,却夹杂着不可违逆的意味。

云残照点头,被呵在颈项边的热气撩起心底不再平静,茫然地望着已直起身负手而立的云君尧,少许,又再度恢复了平静无波。

他的对面,“暗”单膝下跪在白衣青年——临轩三步开外的地方。

“云君,未君,这次的事是我让‘暗’这么做的,无关于轩。”青衫男子——鱼忆音半晌之后终于开口道,目光却依然放在双眼紧闭的临轩身上。

“这我们知道,你直说事情吧。”未修耶笑容不减,目光流连四周,纯真的语调却是直指中心。

他知道,临轩做事情不会象这次一般,此次实非他的风格。

未修耶知道,云君尧也当然知道。只是不论是谁,确已触怒了他。

“啊,那是临轩?”岑喻本站得远,适才看清后便惊呼出声。挣开未修耶的手,以轻功掠至那二人身旁,想要替临轩诊治,却不想,待看清临轩脸色时呆楞住了,那是大限将至,已无力回天的表现,而他身边坐于地上的鱼忆音也是一脸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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