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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口镜之邪佛下——by拏依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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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虚耗怒骂一声,“你这个害人精还嫌惹的事不够多是不是!等老子救了你,非操死你这个死贱人不可!”

“嘭——吼——”

夹杂着震天嘶叫的爆裂声穿透耳膜,江云被巨大的声响震得几近失聪,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就听到外面的虚耗似乎又被什么激怒,声音沉闷的说着什么,虚耗的气息有些不稳,好似刚才的响动令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听不得老子说他的坏话?老子偏要说!”喘息一下,“我告诉你,这个贱人就算没有你一样能勾搭上人!你知道他现在勾搭上了谁?——金轮圣王丹禅子的转世!就是现在的佛国圣王摩诃不缚!早些见他们两人跟苦大仇深似的,想不到三日不见刮目相看,现下已经青天白日下卿卿我我了!说不定早就大战三百回合,这个欠操的贱人都被操烂了,只有你这种瞎了狗眼的人才稀罕!怎么,你不相信?呵……你是不是忘了这个贱人的前世对丹禅子抱了什么心思?要不是他做了那种事,怎会差点被逐出佛国?当初的魔界和神界会覆灭,你难道忘了是为了谁?若非魔界那个小兔崽子动了丹禅子,钵多罗怎会一夜之间堕入魔道,成了邪佛!全天下的人都将他看得清清楚楚,也只有你这种人才把他看得那么好。蛇妖,本王真的替你不值,”轻轻啧了一声,“可怜呐……”

“嘶……”

“很生气?”淡淡嗤笑,“还没完呢。这个贱人不仅招惹男人,连最无辜的女人都不放过,当初若非那个女人,恐怕他早就死在诛神台上了!后来倒好,弄得人家魂飞魄散,与情郎生死相隔……对了,他的情郎可是你的老对头,你还把他的神骨——唔……”

“吼——!!!”

“嘭——”

话语戛然而断,随之而来的山体垮落之声占据了江云所有的听力。

白河终于再度发狂,将虚耗钉进了河水边的大山之中,引起一阵山崩地裂。

乱石堆中,四肢紧紧缩在壳里的老龟小心翼翼地伸出胳膊和腿,前一刻,瞬间张开的结界虽同主人身上的强悍妖力一同保护了他,可毫无疑问的是,方才黑蟒疯了似的一击,定然令自家主人受了严重的内伤。

颓然坐在龟背上的虚耗一动不动,他低埋着头,一片阴影下,看不清到底是什么表情。

过了片刻,终于抬起右手,拇指缓慢地擦去嘴角的血迹,继而一点一点抬头,灶君眼微眯,似笑非笑地看着黑蟒一字一句继续说:“……忘了告诉你,赤目子那个骚娘们儿就在附近,跟她在一起的人,虽然变了样貌,但那身气质和当初想要这个贱人命的人很像,只不过不是那个人……所以,你应该很明白,他又一个旧情人回来了,又是一笔风流烂债……”

“呲……”焦躁地吐着信子的声音,空气中流动着令人窒息的森冷。

“白河是吧?本王……真的很可怜你,你迟早会被这个贱人害得一无所有,甚至连命……都会丢掉。”

“虚耗,给我闭嘴!”白泽负伤赶到时,只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但他足以想象出之前虚耗说了多少刺激黑蟒的话,不然浸在离水中的巨大黑蟒,不会完全失控地在江水中翻江倒海,连蛇尾上紧缠的江云也不管不顾。

离水是沧海分支,流域极长,江面也广,流经这里被一座高山挡住,以致拐弯流向了别处,否则江南一带定会水淹千里。

此刻,庞大的黑蟒几乎占据了离水的三分之二,蛇尾部分的水面已经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色,那只胆大包天的桃花树妖怕是只剩下一口气了,再这样下去,江云就是下一个命送黄泉的人。

黑蟒纠缠着白眉老龟上的虚耗,每一次的攻击都是致命的,眼见重伤的虚耗越来越落下风,几乎每一次都险些被黑蟒尖长的毒牙所伤,白泽儒雅的脸几乎黑了大半,神色愈发凝重,胸口因阵法反噬的伤也顾不着,连忙召出点苍笔,猛然推向虚耗,替他转移黑蟒的注意力。

“为什么激怒他!”趁机将虚耗带出危险范围,脚刚踏上龟壳,白泽便一把逮住虚耗,冲他大声吼道。

回望了一眼正被点苍笔耍得团团转的黑蟒,虚耗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把你的神笔收回来,你想沾血污了点苍么?”

“我问你为什么要激怒他!”提起虚耗的衣襟,白泽冷冷地问他,没有丝毫的让步。

轻佻地勾起嘴角,虚耗不甚在意地说:“你以为我真是说给这条笨蛇听的?”

白泽一愣。

“这回……我倒要看看这个贱人如何自圆其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离水岸边,横七竖八的树木残枝前,一个异常俊美的男子静静立在那里,他的怀中抱着一头不知是死是活的山羊,长及脚踝的墨发简单地束在头顶,清风一过,层层吹开发丝。

“小白,到现在你还以为钵多罗是个良善的蠢货?不叫他死心,你真以为他会心甘情愿随我们回妖界?只怕到时被他怎么玩儿死的都不知道!”

抬头,虚耗一瞬不瞬地盯着白泽震动的双目:“你不是说过,钵多罗做的远比我们知道的更多,这么一个高深莫测的人,他难道会乖乖受人所制?”轻讽一笑,“不可能,在没彻底死心绝望前,他绝对不可能任人摆布。”

“你……想做什么?”低沉的声音有些喑哑,白泽不自觉地收紧抓着虚耗衣襟的手。

“这条笨蛇已经没用了,留着只能是个威胁,等此事一了,他不是想要和摩诃不缚双宿双飞么?好啊,我们就给他这个机会,让他……爱个够。”也痛个彻底!

“吼……”巨大的龙吟唤回两人的思绪。

“小白,收回点苍,”虚耗顿了顿,语气阴冷而又果断,“斩杀蛇妖。”

脱力地放开紧拽着虚耗衣襟的手,无力地垂在两侧。

“小白,你没有选择。”

浑身一震,白泽双手倏尔紧握,他挣扎着转头看向江面上的黑蟒,神色不定而又痛苦。

他不想失信于人,特别……是那个人……

可是……

他一定要保住妖界……

……

最后,白泽终是抬手收回了神笔。

之后,离水上,展开了一场极为残忍的杀戮之战,原本浓厚的乌云瘴气只是下着阴冷小雨,此时风雨大作,雷鸣闪电,江水也激烈地翻滚起来,高山被震得开始从下至上四分五裂,山顶有碎石不断滚落江面,蛟龙一般的惨叫声震耳欲聋。

依旧围困在树妖中的江云清楚地听到白河惨烈的嘶叫声,心底没来由地慌张起来:“……北郡王,你们在做什么?”他想问外面的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吼——!”又是一声揪心的嘶叫,带着垂死的奄奄一息,他甚至能听到血肉撕裂的声音。

下一刻,浑身桎梏的力量缓慢退去,江云扒开束缚四肢的枝桠,从不停冒着血水的树妖内爬出来,首先迎接自己的便是迷乱人眼的暴风雨,雨珠借助狂风砸在脸上,割得眼角的伤口生痛。

“吼……”失去方才的凶悍气势,此时的黑蟒像是一头逼入绝境的困兽,可怜而又可悲,两边绞杀它的妖界郡王,速度和妖力也不似之前蛮横了,想是同样受了不轻的内伤,却仍旧步步紧逼。

黑蟒已经离开江面,翻滚的江水中到处都是与混浊的江水混为一潭的暗红色,好似浸染的暗色丝绸,带着沉重的死气沉沉。

“吼……”蛇尾依旧缠着被树妖包裹在里的江云,黑蟒缓慢地向山上爬去,一路留下残破的鳞甲和触目惊心的血污。

“白河……”江云的心口顿痛,苍白的脸色更像是被雨水洗尽了颜色,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唇上越来越重的暗紫。

他缓慢转头看向暴雨中的白泽和虚耗,雨水迷乱人眼,他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隐约看见两团淡淡的灵光,江云忽而明白,白泽对他的承诺已经崩溃,现在的局面,两方必须有一方被置之死地。

而明眼人都能看出,黑蟒大势已去……

“吼——!!”好似最后的绝命一击,盘在整座大山上的黑蟒朝着欲再伤它的妖界郡王张开血盆大口,蛇头两边怒张出眼镜蛇王似的翼,几束妖光触碰,天地为之一震,整座大山在一瞬间轰然碎裂,波涛汹涌的离水立刻如洪水猛兽将大山吞噬殆尽,铺天盖地的江水冲垮一切拦阻,如洪水泛滥成灾,向下游无法遏制地奔腾而去。

站在江边的摩诃不缚猛然回神,他细小地惊叫了声:“沧海……”便朝着多出了一条流向的离水跑去。

可是,那条巨大的黑蟒早已被冲下江口,湮没在茫茫江水之中。

雨势骤小,江面不再似之前浪涛翻滚,只是水流急速不止。

一抬头,他看到江面上,一头白眉老龟载着那个火红衣袍的少年和他怀中书生模样的人,缓缓朝着江岸而来。

第十六章

手指轻微地抽动一下,江云缓缓睁开眼睛,他迷茫地望了望四周,好半天才反映过来地甩了甩头,挣扎着想要起身。

从瘫软的枯树中爬出来,江云坐在野草茂密的岸边歇了半晌,等待着晕眩的劲头缓过去。

看了眼那堆搁浅在岸边的枯木,毫无生机,枯萎的叶子早已掉光,布满褶皱的枝干上满是血污,江云想,这只桃树妖怕是已死多时了。

说来,他应该感谢树妖,若不是树妖包裹住他,无形中形成了一道屏障,湍急的水流中,他怕是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也不会像现在只受了些皮外伤,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右眼角上,最开始划的伤痕火辣辣的痛,想是有些感染了。

抬头望向混浊的河面,江云并不清楚白河搬倒了哪座山,释放了哪条江水,眼前的景物十分陌生,连头顶的天空也是散不去的阴霾,缓慢移动的乌云,好似兜兜转转绕着圈,分分合合。

力气一点一点回到四肢,江云深吸一口气,有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在岸边不浅的草丛边,弯腰寻找什么。

他仔细地朝着下游走去,没有放过一点可疑之处,偶尔会冒险趟进江水中,待发现不是自己要找的,便沉默地上岸继续寻找。

不知过了多久,江云终于在下游的一个水坑中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他将那人从水坑拖出来,平放在河床高处较为干燥的草坪上,然后脱下潮湿的外衣为他盖住浑身的赤裸。

检查了一遍男人的身体,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或青或紫,破皮的伤口结瘀很浅,几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有黑色的血水冒出。方才拖他出水坑时,江云有注意到他的周围有许多鼓得鸡蛋大小的水蛭,却全是死的,他立刻明白过来,是白河的血毒死了那些贪婪的吸血鬼。

江云捡了些干燥的枯枝,在白河旁边生起火堆,并在一旁架了一个简单的架子,脱去里衣晾在架子上用火烤干。

他将白河的头小心地放在膝上,借着火堆温暖没有一丝热度的躯体,两只手揉搓着白河凉得冻人的手臂,一边想要他暖和起来,一边又期待男人有一丝好转清醒过来,哪怕哼一声也比死气沉沉都好。不然,他会以为自己怀中抱着一具尸体,一具有着微弱呼吸的尸体。

夜幕很快降临,趁着天色未黑之前,江云又去捡了些柴火,现下他正维持着最初的姿势坐在火堆前,一只手捏着根树枝拨弄火堆,维持着温度和光亮,即使他赤裸的上身,白皙的皮肤已经烤得微红,冒着细细的热汗,也不见他挪动半分。

山间,有野兽孤独而又悲哀的低吼声,此起彼伏,一场洪水不知毁了多少人,多少动物的家园。

江云看着跳跃的火光,若有所思。

******

鄂谒城,那摩寺。

“方丈,方丈!”一个僧人急匆匆地往大雄宝殿跑去。

端坐蒲团诵经的老和尚没有睁眼,苍老的手指仍旧抠动着手中的佛珠,不急不缓。

“方丈,方丈……”中年和尚跑到老和尚身旁,脸色难看地擦着额上的汗珠,“来了!已经过了山门!”

手指顿住,苍劲的声音自老和尚低讼佛经的嘴中缓缓吐出:“他是走着进来,还是腾云而来?”

中年僧人向前一步,肯定地答道:“走着进来的!”

“恩……”沉沉低吟,老和尚略微赞许地点了点头。

山门是用来指示道路已离寺院跟近,无论官员还是百姓到了山门,都应下马、卸去刀械步行,以示敬重。

那人过了山门便步行而来,看来今日并非为尘俗恩怨,而是来找人的。

“戒渊,你去藏经阁知会目空一声,然后提醒所有僧人居室诵经,不得离开房门半步。”

“是,方丈!”中年僧人双手合十,躬身恭敬答道。

待戒渊走后,老和尚又默默地抠动手中的佛珠,嘴里低低地吐出经文,白眉下的双目自方才就不曾睁开。

那摩寺,藏经阁处。

小院安静清白,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偶尔只听得见院中的两棵老树上,传来一两声虫鸣鸟叫。

一阵强风忽而推开了藏经阁的大门,两边打开,好似迎接着什么人的到来。

一眼望进去,光线并不是很好,甚至带着一股尘灰似的昏暗。

片刻,一个身着白袍金绣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冷清的院落中,一头墨黑的青丝带着星汉一般的深沉,仅是一个背影,足以惊鸿遍野。他缓慢地朝着敞开的大门走去,脚步很轻,却很沉稳,犹如每一步都重如泰山,偏又不沾染一丝尘埃。一阵风过,轻柔地撩起衣摆,套在白袍外的黑纱略有层次的更为扬起几分,让这个耀眼而又神秘的男人,浑身徒增压抑,看起来更加的遥远而又疏离,不可窥视接近。

“三千年前,贫僧与天尊走完了那盘棋,请君入瓮。时光如梭,尘世风云变幻几何,回头一看,想不到贫僧打理这藏经阁竟有千年之久了,”略微感叹的声音,从阴暗的经阁里传出,白袍男人一脚踏进大门,顿在原地,听那个犹如青灯的声音频频叹息,“三千年……却也抵不过尘灰一遮,不论如何打打扫扫,每日终会反复,原本应该清楚的字迹早已是模糊不堪。”

声音久久一顿,白袍男人一手背负身后,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只字未语,似乎想听声音还有什么没说完的。

仔细去看男人的面容时,却被憾得瞬间无法呼吸,那一张完美得不知该用什么语言形容的脸,深邃而又幽沉的黑眸牢牢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令人忘记天上人间。

“战神已经来过,记载钵多罗的经书也全都被拿去,天尊今日亲自来找贫僧,不知所为何事?”这时,一个神态端详的和尚从阴影中走出来,他身着素白的中原袈裟,与西方佛国袒胸露臂的僧袍相比,更多了一分谨慎,手中拿着一本书和一支拂尘,似乎正在清理阁内的尘灰,连空气都透着一尘不染的洁净。

“经书确实一本不少,”低沉悦耳的声音,带着诱惑他人的磁性,引诱着所听之人蠢蠢欲动的心,男人缓慢地说,“但是,还是不够。”

阿难微微一怔,不解地问:“难道天尊是来取贫僧性命的?”

他忽而转过身来背对阿难,薄凉的唇角淡淡上扬:“阿难,你明白我要什么,我也知道,它一定在你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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