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上前，惊叹道：“神奇，太神奇了。”说着从怀里拿了个东西出来。
恍惚一眼，他手上的东西有些眼熟，我急忙上前拽起他的手，“什么东西？”
赵青甩开我的手，手指勾着那个东西在我眼前晃了晃，一根黑色小绳上吊着一颗小拇指头大小，白白的类似于狼牙样的东西。
“这个东西怎么在你手上？”那天我看着它消失不见，难道是另外一颗？
“哼，许你有就不许我有？告诉你无妨，这倒是你的那颗。”
脑子快速旋转，一个可怕的事实浮现在脑中。
赵青像知道我在想什么，笑道：“你猜的没错，你那好儿子是我教育出来的，也是我让他哭着喊着要杀你。怎么样？感谢我吗？”
我怀疑过我和一陌的关系会这样是有人从中作梗，对一陌旁敲侧击，却找不到蛛丝马迹。一陌由魏叔照顾大，魏叔人虽坏，可那都是为了鬼神一族。当年的事他也算罪魁祸首，所以对我眼中始终含着一丝歉意，再说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对他没好处，所以我没有怀疑到身为一陌的教育者的他身上，殊不知是另有其人。
“他才十岁。”我抑制不住愤怒，“你怎么可以这样？有仇恨冲我来啊！”大人的事为什么要把小孩子牵扯进来，一陌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不过想找到他的母亲，赵青怎么可以利用他这点？
赵青冷笑，“那也是你和他的孩子，在他出生时，我就恨不得掐死他。”
下夕怎么会让这种人待在身边，甚至教育一陌？
“你们的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让我更加恨你。”赵青和以往的表现完全不同，仇恨模糊了他的眼睛。他扬起手，手中牙齿晃了晃，比之海面还要深蓝的光照下，赵青笑得像个胜利者，“俞壬，我们得做个了结。知道这后面是什么吗？”
看着他可怖的表情，我不敢往下想。
42、混乱
“是什么？”
“一个知道详情的人，无论是人是鬼，亦或是神，都闻风丧胆的地方。”赵青从未有的兴奋道，“传闻他是世间抛弃的邪恶，所以有着与世间万物抗衡的力量。知道它是什么吗？”
答案呼之欲出，我道：“你想干什么？”
“多年来我破解了前面的机关，眼睁睁看着离成功只差一步。没想到最后一道机关是这样。现在已经解除，再放进鬼神的信物便能开启。”
我大吼：“赵青你到底要干什么？”不用猜，他身后幽蓝一片的是地狱之门，那个关着无数厉鬼的地方。
“呵呵。”赵青阴着一张脸看着我，“只要我打开它，便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不可能！”里面只有穷凶极恶的厉鬼，能有什么东西？
冲上前，赵青却像看透我的招数，一闪退到一边，手一郑，东西飞离他的手。我飞扑上前，也没能抓住，眼见那个东西飞进蓝色一片的屏障里。
咚一声，就像什么东西鼓动着世间万物，又像一道激流穿过，身体一震。蓝色的屏障出现裂痕，慢慢由上而下，最后喀嚓一声，破裂成无数碎片，接着消失不见。
有白色的光自高大的门内出来，耀眼使我眼中白茫茫一片。忽然一个黑影冲到前面。
“王上，王上！”赵青举起双手，激动的高呼：“我遵循您的意思，您也得履行诺言……”忽然从门内万马崩腾般涌出一股冲劲强烈的气流，直接穿过赵青的身体，瞬间，赵青像被分解了般，消失不见了。最后看到的他的脸，一副震惊又喜悦的表情。
那股气流非常厉害，不管席卷哪儿，那便变成空旷一片，所有的东西好像被分解融化了般，消失了。直到那股气流冲向我。
知道是危险的东西，立马撒开腿跑。气流像知晓我的去处，疯狂的追了过来，与他错过的岩壁泥土完全消失不见。穿过那条石板路，拐弯看见俞辛，就在我大叫一声时，身体忽然腾空而起。
就像踩在浪花上一般，气流翻滚沸腾着，一下冲上了天空。
突然的急速上升让我的感官远离，耳中空鸣一片。待到意识恢复，发现自己正在空中。脚下是地缝谷，此刻完全变形，原本的一条狭缝变成一个大大的窟窿，此刻风沙弥漫，有东西在里面翻滚。
忽然身体开始下降，就在我以为要摔死时，被一个人接住，回头，是俞辛。
“怎么回事？谁打开了地狱之门？”俞辛吼道，很少发怒的他也愤怒了，看来事情比我想的还要严重。
我回道：“对不起，是赵青诱使我的。”
俞辛的脑袋依然被黑布裹着，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他愤愤道：“我就知道那家伙有问题，我们快点离开这，最好能找到鬼神。”
俞辛将我一甩，变成趴在他背上，他快速飞了起来，与那些翻滚的东西错身而过。我看清了那些东西，哪是气流，那是一个个的身体挤在一起，有的像人，有的像怪物，只是阴森一片，一看就是危险的东西。
很快我们回到永城，发现永城已经完全变了样子。虽是中午，天空却阴霾一片，到处是被烧被破坏的杰作，硝烟弥漫中，无数鬼影窜动。
“怎么会没有人？”
俞辛没有回答，我急得用手去掐他。
“如果避难成功都会在避难所，没有成功的话……全死光。”
面对这种战争，渺小的人类只有牺牲的份。
我们直接到达夜亡城，那的情况比永城还要遭，原本在里面安于生活的鬼魂全部变得疯狂，互相撕咬拼杀，周围建筑比之永城更加糟糕……这样的情况下，却连鬼王族的影子也看不到。
终于，俞辛碰到他的一个同伴，他抓住问：“现在什么情况？”
“刑院被鬼怪攻击，里面被关押的厉鬼即将被放出来，现在需要支援。”
俞辛转身对我道：“我送你去妈哪！”
遇到这种事，我是帮不上忙，只好点点头。
当我们赶到母亲的店时，店同样没有被避免。母亲躲在柜子后瑟瑟发抖。
“怎么了？”急忙从俞辛背上跳下来，扶起母亲道。
母亲颤抖着手指着里间，俞辛走过去，却见已经全身泛黑的父亲出来，手指成锋利的爪子，见俞辛，立马伸出手攻击。面对身经百战的俞辛，父亲哪是对手，两下就被俞辛制服。
我问：“爸他怎么了？”
母亲小心的看了一眼，道：“我也不知道，早上起来还好好的，快中午突然发起疯来，砸了店里的东西不出气，还要打我。”
俞辛拿出一道符纸贴在父亲身上，道：“他受人蛊惑，失去自我，应该和其他鬼魂一样。”
母亲哭了起来，“这要怎么办啊？”
“只有抓到施术的主谋，不过这不是目前首要的。小壬，你和妈待在地窖，关好门，谁来也不许开。”
我点点头，跟着扛起父亲的俞辛，扶着母亲进到地窖。
俞辛走了，应该是赶去支援。
母亲情况好了些，见父亲挺尸样躺在地上，便又过去照顾。
看着她，我道：“妈，还记得那个孩子吗？”
母亲顿住，慢慢转回头看向我，“怎么不记得……”忽然哭起来，“都是我们不好，不该将那孩子交出去。”
我觉得我是个挺能看得开的人，像现在，也不恨父母了，毕竟是一家人。我道：“他现在叫一陌，过的很好。成年后的样子比下夕丝毫不差。”
闻言母亲点点头，笑着又哭了起来，“那就好。”
想到他们，我一下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去找他们。”
“小壬，不行啊！你这凡胎肉体受不住。”母亲激动道。
“应该没事。”想起曾经发生在身上的事，就像不久前，赵青死了，而我完好无损。不知道这是下夕给我施加的防护，还是因为别的。我道：“不用担心。”
正如我所想的，当我走在大街上，就算鬼魂与我面对面而过，也像没看见我一样。
以我的脚力确实累，当我跑到鬼王宫时，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鬼王鬼也不复以往的辉煌，到处可看到搞破坏的小鬼，侍从侍女忙着反击，找了大半圈才找到一个眼熟的。
魏叔手杵着一把剑，稳如泰山的站在鬼王大殿前，看见我也不惊讶。
我直奔主题，“下夕和一陌呢？”就算我帮不上忙，可是我想看着他们。
“小少爷不知道跑哪去了，少爷的话，如有必要会出现在您身边的。”
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道：“我不是来找他保护的，告诉我他在哪？”
“壬少爷，您现在不能见他，会给他制造麻烦的。”
最终我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我们好像没有好好谈过话吧？”到处充满危险，魏叔却平静道，犹如闲话家常。
“少爷为了您真的付出了很多，他固执，老朽怎么劝诫，依然如此。可惜这次就算他用尽力量也填补不了，厉鬼王即将冲破地狱之门而出，待到那时，我们都会死。给您一句忠告：离大家远点，不然会害死你所重视的那些人。”
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发怒，也我知道我不能帮到大家，但也不是拖后腿的那个。
魏叔依旧平静地看着我，道：“给您看个东西，也许您看过之后，能参透些什么。”世界如此混乱，魏叔却像不在其中。
跟着他来到一处小院，样子古朴，摆设简单的地方，魏叔行动自如，看来是他的院子。
“壬少爷，您也是做父亲的人。少爷是我带大的，对他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知道，所以我从未恨过魏叔。
我们来到卧室，魏叔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凌空一闪，出现一道暗门。我问：“你要带我看什么？”
“看见就知道了。”魏叔转身进去，“放心，这个地方，只有我知道，就算是少爷也打不开这扇门。”
跟着不知道走了多久，进到一间黑暗的屋子，魏叔点起蜡烛。
昏暗的光下，中间横着一个东西，除此外别无东西。
“这是老朽无意间发现的，觉得挺有趣。”魏叔一下将盖在上面的东西揭开，下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是一个又大又长的玉棺，上面十分的薄，甚至像玻璃般能看见下来的东西，里面躺着一个人，不对，也可能是尸体。
走近，看的更仔细。苍白的肌肤，黑亮的头发，就算双眸紧闭也能看出是张不错的脸，却令我一震，因为……与我竟十分的像。
43、对错
圆润的玉棺有些不清楚，但是像受到某种魔障，我能肯定里面的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那感觉就像站在自己旁边，看着自己躺着一样，太诡异了。
我道：“这人为什么和我长的这么像？”
魏叔笑笑，又将布搭了回去，“这正是老朽感兴趣的地方之一，所以保留着。”
“活的？”我觉得不舒服，寒气自脚底漫出，手指微微发抖。
“要是活的倒好了。”魏叔笑，烛光下显得与那尸体有些相似，“我们还是到外面说吧！”
出来后看着昏暗的天空，哀嚎声此起彼伏，觉得竟是这么的不真实。
魏叔依然站在鬼王殿前，见我要走，声音传了来，“壬少爷，少爷有少爷的责任，不过多半是为了您，请您记住。”
我背着他点点头，继续走。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心里十分想见下夕。这算是世界末日了吗？所以才会觉得以前的自己没有珍惜？才会这么失落惆怅？不管怎么样，我想见到下夕，这个让我从小就心安的人。
夜亡城不小，刑院也只是听俞辛提起过，等我找到时，那边竟已经完事。
“各队注意，前往地缝谷。”一个人立于高处，声音仿佛地动山摇般洪亮。不同之处，这人脸色虽苍白，身体却十分魁梧，和活人区别不大。在夜亡城见到这样的形态，其身份也能猜个大概。
一瞬间，自他身后窜出无数黑影，一下又消失不见。
那人忽然低下头，看着我笑。
“俞壬？”他问。
我点点头。
“找下夕？”
我又点点头，“一陌也行。”
“一陌那小滑头这会儿谁能找得到？我带你去你老公那。”
原本要感谢的话，被我尴尬的吞了回去，只得问：“你是谁？”我能猜到是鬼王族里的狠角色，从他的话中可以看出他和下夕关系不错，地位可能不低。想起重何说过的七鬼，鬼神手下七大猛将，不但亲如手足，还是随时能为鬼神牺牲的战士。
那人笑，浓如墨的胡子张扬的翘起，“一个你不认识，但是认识你的人。”他跳下来一抓，手一环，将我抱在了怀里。
“这么瘦！”他在我身上摸了摸，“难怪下夕总是担心你。”
我不自在，但是又不好发作，只得道：“下夕在哪？”
“他先赶去地缝谷了。”说完便跑了起来。
这个人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跑起来比下夕还要快，周围景物变成一片。
“接下来会怎么样？你们能阻止？”耳边是刺拉拉的风声，看不见东西，也看不见那人的脸。
“能不能阻止我不知道，但是有人会死倒是真的。到了。”
他将我放了下来。
看着熟悉的露天茶室，这不是西里江吗？与地缝谷分列永城两边。
那人抓了把头发，笑着看着我，“这是下夕的意思，他是为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我不要，你不带我去我自己走。”一转身，乙木的门砰一声自动关上。幸好是露天，翻过栏杆，小心的沿着栏杆边走，脚下是幽静的江水。
“小心啰！”
闻声时耳边一口凉气，吓了一跳，手一下没握稳，身体一歪倒了下去。
原本以为会掉到水里，却只感到疼，湖面竟变成了冰面一样结识。
男人走到我面前停住，看着在苍灰的天空下依然美丽的西里江，笑，“给你看样东西。”
他伸出手，我将手放上去，却被他一拉，一下飞了起来，停止时已在空中。
“看。”那人指着脚下的山头。
光线不是很好，但是下面东西一清二楚，令我差点窒息。
“喜欢吗？”
一个个‘壬’字躺在山间，或大或小，密密麻麻至少有百来个。都是我的名字吗？
“他想你的时候就去种树，把它们全给排列成你的名字。没事时便坐在西里江的最高处看着。”
想起与长己第一次来的时候，他说这个地方的树被人修葺过，成了庭院的一部分。往山头上爬时出现了女鬼，看来是阻止人看到这幅奇景。
那人嘴角噙着笑，“明明是个鬼，却比谁都痴情。”
“带我去见他。”我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激动？欢喜？感动……汇聚成我想见下夕。
那人摇摇头，“你该去的是这。”忽然他举起我的手，一下将我摔了出去。
仿佛要被风扯烂般，身体往西里江快速坠下，我大叫一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脑袋与那刚验证过的坚硬湖面亲密接触……咚一声，身体却一下穿了过去，随即停了下来，慢慢落入一个软绵绵的地方。
入眼的水依然在缓缓流动，而我的周围仿佛有道无形的屏障，将水隔绝了。全身感觉躺在温暖的棉花上，可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