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因为什么来这?我?”我问。
长己坐到我身边,将手机丢到一边,头枕着手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慢慢道:“你走的那天医院电话打到我这了。”
惊讶后也镇定下来,跟着躺在床上,“是嘛!也好,不用费心给你解释了。”
长己蹙眉道:“就这样放弃了?你还这么年轻。”
我笑,“能怎么办?”生老病死,人类逃脱不了的束缚。
“会有办法的。”长己忽然坐起来,拖过行李箱,打开。
怪怪,我说他怎么带那么大只箱子,里面竟装的全是瓶瓶罐罐。
长己拿出一个玻璃瓶,摇了摇,“给我时间,我肯定能找到办法。”
耸耸肩,“随便你,但是你不能拦着我办要办的事。”
******我约王信中午椯河边小店见面。
我们到后,王信还没来。
中午人挺多,老板给我们安排了一个靠河边的包间,刚坐下王信到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龟速?”我打趣。
王信拿起我的茶杯喝了一口,看了长己一眼。
“我大学同学,顾长己。”指着渴死鬼投胎的人,“王信。”
两人点点头,算认识了。
王信放下茶杯说:“倒霉死了。”
“怎么了?”
“还记得学校操场吗?”
我点点头。
“出大事了。”
“哦?”王信能说出大事,多半是和人有关。
“一个女学生死了。”他突然直勾勾地看着我,“身体里面的血都没了。”
的确是大事。永城虽然那类东西多,有的人死法千奇百怪,但是从未听说有吸血的,因为鬼不需要物质的东西。
“鬼王族怎么说?”
“说起我就来气。他们说是人为,不在他们管辖范围。”王信有些愤怒,“报警后来了两个警察和一个法医,那法医却一口咬定不是人为,让鬼王族管。”
长己聚精会神的听着,看来听出了点矛头。
我道:“你着急也没用,这是专业人士的事,你个小体育老师,干好你本分工作就行了。”
王信哭丧着脸,“怎么不关我的事,那女学生就死在我的体育课上。”
这够倒霉的。
王信把事前前后后叙述了一遍。
当时是下午三点多。
夏天上体育课,可想而知。男生还好,都比较有精力,女生就完全相反。
王信看着一群淹白菜似的的女学生,也不忍心,永城的孩子原本就较外面的孩子娇气些。还有二十分钟才下课,他便让学生自由活动。
女孩儿三五成群,或缩树荫下聊天,或看着自己心仪的男生,或结伴去小卖部什么往操场外走。
王信看着出事的女孩和两位女同学要出操场,便嘱咐下课前五分钟回来集合。那女孩特别漂亮,是这班的班花,平时和脾气不错的王信嬉闹惯了,回‘知道了,老王’。
王信也没在意,便又继续看那群打篮球的男生。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仰或是时代不同,这一批男生个个生龙活虎,一点不像他小时候,最主要球打的不错。他经常往返市里,一半是因为体育的事,另一半便是推荐这些学生进体校的事。
时间很快过去,王信让体委集合。
集合后,体委说少了一个人。互相看了看,有人告知是班花没来。
估计是跑别的地方玩了,王信让先前跟她一起的两女孩子去找。其实不找回来也没关系,反正快下课了。
下课铃声响起时,一个女孩急急忙忙跑来,大喊:“老老,师,不好了!”
王信说解散,然后跑了过去,问已经脸色苍白的女孩:“怎么了?”
女孩哭起来,“我没敢过去,只听见小江叫了一声。”
王信跟着女孩跑过操场,女孩颤抖着手指着边上平时很少人去的小树林,一副不敢再过去的样子。
身为教师,不担心学生是假的。王信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不远处,阳光稀薄的树林下,一个穿着学校体育服的人趴在地上。
大白天,汗水淋漓的王信没来由一激灵。
跑过去扶起女孩,确信人只是晕了过去,心里落下了点。不经意瞥见前头,及膝的杂草后面有东西。
王信走过去拨开杂草,看了一眼,额上冷汗流了下来。
一个穿着同样的人背靠身后树干,坐在地上。那人脸像树皮般干瘪,深深凹陷,呈青灰色。嘴巴大张,像个黑窟窿。大大的眼睛,瞪得完全凸了出来,像颗球般,上面密密麻麻布满黑丝,好像随时会蹦出来。正惊悚地看着他。
王信胆子挺大,上前探那人鼻息,发现已经没气了。
由于死状诡异,他立马报了鬼警。
后面就像他先前说的。
报案后,他又上前仔细查看了下,发现女孩脸上表情十分痛苦,显然临死前挣扎得厉害,枯柴般的手指紧抓地上的泥土,除此外现场没有别的挣扎打斗的痕迹。
尸体所有皮肤情况同脸一样,不但没有一丝血色,甚至可以说没有水分,那女孩体内的血液和水分都被抽掉了。
“这事闹的挺凶,学生家长要我们交代,教务主任说在我的课上出的事,要我检讨。”王信垂着头,“如果我不放任她们,她们就不会跑出操场,也就不会遇到这事。”
曾经发生过鬼进到学校对学生不利的事,很早前,每所学校就有专门的防护措施,力保学生安全。大白天,又戒备森严,且这么古怪的手法杀人,这个凶手不简单。
我道:“最后谁接的案子?”
“毕竟是白天出的事,最后交涉由警察查,鬼王族协助。”
菜上来,我们才没有继续谈。
王信是真饿了,咕噜几下就吃了一碗饭。
“你慢点。”回身又叫了两个菜。
“昨晚到现在我都没吃。”长己递了碗汤给他,他喝了一口,大呼爽。
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却听外面一声惊呼。
顺着声音出了包间,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冲进大厅,没记错是店老板儿子。
“不好了爸,河里死人了。”他大喊。
闻言,站我边上的王信整个脸都白了。
我道:“你有点神经过敏,我去看看。”
“我也去。”长己抽了张面纸擦嘴,走在了前面。
河边围了很多人,有的脸露惊讶,指指点点,有的看了一眼,回身狂吐起来……
挤进人群,随众视线看去,心里一震,更多是感觉不舒服。
只见清亮的河面,一个身穿粉红连衣裙的人横着漂了过来,粗略看还以为是块木头。
我朝前面走了一段,离近了些,发现这和王信形容的十分相似。
长己跟在我后面,道:“和你那朋友说的真像。”
“看出什么了?”
长己摇摇头,“就算望闻问切,最起码也得给我放大镜,距离太远。不过这人已经死了。”
尸体很快被打捞起来。
王信没忍住,凑了过来。却看了一眼,差点把刚吃的饭吐出来。
“和柳冰的死状一模一样。”王信脸色铁青。一晚没睡,又加上接连遇到这种事,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警察赶了来。
我扶着王信,“我送你回去吧!”
王信摇摇头,“不用,我还支撑得住。”说完朝警察走去。
我不放心跟了过去。
那名年轻的警察显然认识他,道:“你怎么又在这?”
王信指了下我,“和朋友吃饭。这个人……是不是和我学生一样?”
警察点点头,“目前不清楚,具体的还得法医鉴定后才知道。不过你们得做下笔录。”
王信点点头,表情严肃地看向尸体的方向。
“大中午的,又死在椯河,让我们怎么做生意啊!”说话者是我们先前吃饭的店老板。
心里一咯噔,走过去,焦急道:“老板,你刚才说什么?”
老板哀叹道:“你也看见了,就死在我们店门前的河里,晚上外面还要摆夜市,让我们怎么做生意……”
长己和王信走了过来,问怎么了。
我说:“不是这句,你刚才说什么椯河?”
“大中午的啊,这不才12点多……”
我急忙拿出手机,翻出那条短信,仔细看着内容:正午,椯河“弥勒佛,你的学生是昨天下午3点多出的事?”
王信点点头,“确切是3点40到4点。”
“申时!”看着短信往下翻,直到显示出吸血鬼三个字,内容:申时,操场
8、第三条短信
王信将手机拿过去看了看,不相信道:“太巧了吧!这短信都是提前几个小时发的。”
我们将短信的事告知那名警察,警察正同一名穿白大褂的人交谈,闻言两人看向我。
身穿白衣的人自称法医,叫重何。戴着手套接过我的手机,问:“你是他的学生?”指着王信。
我摇摇头,“发小。”顿顿补充道:“我们同岁。”
那人看了我一眼,没有再问。
尸体很快被运走,聚集的人们散开,只是谈论的话题依然没有变。
那名警察要我去警察局一趟。
账还没结,去结账时,忽觉身后有异样感觉。
回头,环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靠墙那。是那名和阎下夕有着相似容貌,却像鬼魅般的美少年,此刻正抱臂靠墙。淡的如钻石的眸子看着我,似笑非笑。
这名少年总是给我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不过他身上有着很重的阴气,直觉不易接触。
想着往外面走,忽然那少年一闪,挡在了我前面,勾起眸子,裂开嘴,“俞壬,是不是怕了?”
莫名其妙,我问:“怕什么?”
“有人死了,你却提前收到了信息。”
一惊,看向少年,“你怎么知道?”
少年笑得邪气,额上刺青透着魅惑,“我说过,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小壬。”
回头,长己站门边,“警察叔叔让你快点。”
点点头,再回头,那少年又没了。
******让知己和王信先回去。和警察说了那名少年的事,又介于短信,事件由普通的刑事转到了异事件。鬼王族派了两名专员来协助调查。
鬼王族是冥界贵族,据说王权至上,内部呈等级分化,最基本的那种,由严格挑选的人死后成为。他们都有着非凡能力,寿命以千年计算,据说生活美满,每天都在享受世间极致,永城的人从很早前便希望死后成为鬼王族。
那两人,或说那两只鬼,化作成普通民警,协助真正的警察调查案件。
我将事情诉述了一遍,其中一人道:“这世界存在着两种信号,一种就是你们人类用的,移动、电信等都属于。另一种便是冥界发出的,除了你们能播444报警,只限我们使用,可你手机上的那种信号不属于我们。”
肯定也不属于正常的那种。
那人接着道:“我们查过,它不同于我们发出的灵波,却有着相似处,具体得等研究结果出来。”
当我问起那名少年的事,两人对看一眼。另一人回道:“信息不足,我们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冥界的人。”
说了等于没说,不过就他们的反应看来,他们是有头绪,毕竟一个额上有刺青的人或者鬼,都十分显眼。
因为事关我的手机,我说要我协助调查可以,但是我得参与这件事。我可不习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我的另一个目的,从网罗分布的警察局下手,肯定能找到我要找的东西。
那名警察不同意,毕竟命案就在我回来的第二天发生,我又事前收到疑似通知的短信,最主要我只是名普通市民,帮不上忙不说,还会拖累他们。
我说好,你不同意我也不协助。两人僵持中,那名叫重何的法医倒爽快答应了,姓曾的警察听重何的话,不再有异议。这下轮到我哑然。
原本我只是想试一试,套近乎也行,却没想到无赖一下,对方竟答应了。我道:“答应得这么爽快,有什么目的?”
重何笑笑,“你这人还真是疑神疑鬼,我不答应,你肯定也不会乖乖合作,权衡利弊,我只是选择有利一方而已。”
“也对!”
曾警察见我妥协,给了个白眼出去了。
我看向重何,“说吧!你能同意肯定有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重何笑着的眉眼突然平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如果我说你身上有死人的味道?”
啥?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着。你天天跟尸体打交道,有死人味道才是正常吧!我道:“重大法医,别开这种玩笑,我的小心肝受不了。”
重何又眉开眼笑,“抱歉,你也看见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神经可能有点过敏。”
这么一闹,气氛倒缓和了。
将所有档案过了一遍,我道:“这么看,死者都是漂亮的年轻女孩。”
重何长得高,文质彬彬,根本不像法医。他点点头,“都是多才多艺,十分优秀的女孩。”
真是可惜了,她们的父母得多伤心。
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是短信的声音。犹如魔音入耳,我警惕起来。
重何示意我查看。
拿出来一看,却是长己发的,问什么时候回去。
我扬扬手机,“我朋友问我呢,可以走了吗?”
“可以。”重何站起来,送我。
临出门,他叫了我一声,我问:“还有事?”
“你的容貌十年如一日,不觉得奇怪吗?”
我耸耸肩,“别人说我这是娃娃脸,保养的好。”
重何微笑,“有可能。”
******回去时,长己正在摆弄他那些瓶瓶罐罐。
两天没回家了,和他招呼一声,便回家去了。
又是夕阳西下,屋内昏暗一片,霞光从好几层窗帘透进来,淡得只能显出边上东西的模糊轮廓。有光总比没有的强,至少不摸黑。
上楼拐弯时,碰上一团黑压压的东西,细看,是母亲。她也正抬头看我。
“回来了。”
我点点头,也不知道她看没看见。
“小壬,我把窗户打开了。”
我嗯了声,继续走,衣服被拉住。
依然低沉的声音响起,“下周后就回来住吧!妈妈照顾你。”
原本想拒绝,最终忍住,再次点点头。
打开窗户,霞光照进来,将屋内映成一片红。
摸着手中银锁,看着窗外,直到响起短信声音。
拿起一看,冷汗一下冒了出来。
子时,天宫******和重何等联系后,很快我们聚集在天宫。
安子听我叙述完,哈哈笑,“子时?我早就关门了,店里员工住别的地方,到时这就一个看门的老大爷。”
“但愿如此。”我严肃说。
安子以前胆子挺小,虽看得见那些东西,却总是不愿面对。
记得那时好些家里还没有电视,若是广场放露天电影,多的是人搬着凳子去看,尤其小孩子,欢喜得又蹦又跳来。这时安子会来找我,因为我去,下夕就会去,他便能心安的跟我们后面。
r不太记得片子的内容,反正是武打片,安子喜欢,回去的路上一个劲说。下夕跟我们后面,埋着头,像个保镖。我们谈话他一般不会插入,除非我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