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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起点——by蝴蝶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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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其琛冷笑不答,反问道:“你还有脸上这儿来?黄景龙,你是不是真不把我们杜家放眼里了!”

“杜大哥,你何必生气,生意场上本就讲究不得情面。不过,我也不是无情人,以后杜家若是破产,我会看在月生的面上……当然还有你们曾经栽培我的份上,赡养伯父和杜大哥一直到终老。”

这是黄景龙的真实想法,他不介意将来捎上两个拖油瓶。不过这话说得实在不入人耳,太可气了!

“你、你滚!”

杜其琛现在非常懊恼,懊恼昨晚为何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说服父亲立即对黄姓小子采取行动,现在都被人光明正大得欺负到家里来了。

两人在门口说话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杜月生嘴里叼着根金灿灿的油条跑出来看究竟,瞄到他哥时,他发出诧异的声音,奇怪道:“哥,你怎么还没出门?和谁说话呢?”

“月生。”

杜月生歪头往外张望时,外头的黄景龙听到他的声音,绕过杜其琛的身体看向他,两人的视线一对上,杜月生嘴里的油条啪嗒掉到地上。

“月生!”黄景龙推开杜其琛,大步走到杜月生身前,作势要抱他。杜月生像兔子般夸张得往后高高一跳,立定之后才想起这是在自己家,不用怕对方。而且就算黄景龙要来硬的,他也敢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

“你来干什么?杜家不欢迎你!”杜月生像只刺猬竖起尖刺,对“斑斓老虎” 瞪圆了眼叫嚣。

反观那“斑斓老虎”,却气定神闲得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月生,你从香港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听说你在那里过得挺潇洒自在?”

听黄景龙如此一问,杜月生莫名感到心虚。

因为这阵心虚来得实在莫名,所以让他万分的不能苟同,色厉内荏道:“我过得怎样轮不到你来管……我要和你割袍断义!”

“……月生,你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黄景龙往前迈一步,杜月生就朝后退一步,杜家的院子很大,转着圈捉个迷藏都不成问题。

黄景龙只好停下脚步,无奈道:“生意场上的事你不懂,你……”

“黄景龙你个无耻王八蛋!”杜月生气急败坏地骂道:“你忘了去年是怎么对我的?还有脸说我闹脾气!”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吗?”

“你让我上回去,我就原谅你。”

黄景龙皱了皱眉,一脸无奈,显然他还是认为杜月生在耍脾气。

这时,杜其琛从话里行间听出了猫腻,思维敏捷的他立刻联想起去年发生在杜月生身上的种种反常古怪的举动,他疾步走过去,劈头问道:“月生,你老实跟我说,他去年对你做了什么?”

杜月生这才想起现场还有他哥在,然而为时晚矣。

杜其琛问得他措手不及,在兄长犀利的注视下原本就心虚的他很快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把去年的混帐事一股脑儿给抖了出来。

杜家人是要面子的,杜月生当然不敢把此等丑事大声宣扬,只凑到杜其琛的耳朵根边耳语一番——兄弟俩人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起悄悄话来。

听到黄景龙对杜月生下药的时候,杜其琛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当杜月生说起事后黄景龙还拦着他不让他回去,杜其琛一把抄起花匠用的铁铲,劈头盖脸地往黄景龙打过去,破口大骂道:“月生把你当亲兄弟,你居然这样对他!你还要不要脸!我打死你这混帐东西!”

黄景龙闪身躲过这要命的一铲,见杜其琛不依不饶地要给他再来一记,不由得惹出心火,强忍怒气道:“杜其琛,这是我和月生之间的事。就算你是他亲人,也未免管的太多。”

“你做出那种缺德事,还敢说我多管闲事?!我告诉你,今天不打死你这事不算完!”

跟着黄景龙过来的数名手下见老大被人打,一哄而上气势汹汹得摆开架势。杜家的家丁见状,也纷纷抄起顺手的家伙,严阵以待。

眼见事情简直闹得不可开交,杜月生死命拉着他哥不让杜其琛冲上去和人家拼命。这是他和黄景龙之间的私人恩怨,他根本不想把事情闹大。

可是这时的杜其琛怒红了眼,一心想打死欺负自己幼弟的黄景龙,无论杜月生怎样劝说拉阻都无用。

双方剑拔弩张得闹到最后,终于惊动楼上正在静养的老爷子。

杜老爷子直着背走出来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门口。

站定后,杜老爷子缓缓扫视现场,开口时声如洪钟:“你们这是干什么?这里是杜家宅,不是集市,由不得你们在这里放肆!”

随即他看向黄景龙,不怒自威道:“黄家小子,杜某人还没死,你就等不及带人来寻衅吗?而且,就算我死了,杜家也轮不到你个外人做主!”

黄景龙见杜老爷子精神烁烁,不似外面风传的病老体弱,于是作为后生晚辈的他好脾气地一咧嘴,弯了弯腰道:“老爷子,晚辈并无恶意,只是与月生许久不见,今天专程前来就是想探望探望,顺便也跟老爷子您问个安。”

杜老爷子哼哼着直接往外送客:“人你已经见过了,请回!”

黄景龙耸耸肩,他还不想和杜家闹得太僵,至少场面上还得给对方留点面子。

临走前,他丢下句话:“月生,方便的时候,到我那里去坐坐。”

第十八章

黄景龙是离开了,却在杜家扔下一颗不小的炸弹。

三堂会审,是眼下对杜月生最真实的写照。

杜月生跪在二楼最北面一间房的地板上,偷瞄了眼杜老爷子手里的拐杖,暗自思量等下会不会还有严刑逼供。

杜老爷子原以为黄景龙是带人来向他耀武示威顺便刺探实情,没想到竟然还牵扯出小儿子的一夜风流事,差点没把老爷子气得两眼一抹黑,吐血昏过去。

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杜月生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当时他怎么就没管好自己的那张嘴,都躲了一年,偏偏在两家交恶的时期把事给抖了出来,杜月生觉着自己比窦娥还可怜。

可是杜老爷子完全没能体谅他的苦衷,他爸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儿子是兔子,还让仇人给睡了——这是杜老爷子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我这就把你打死在这,省得你出去给杜家祖宗丢脸!”

老爷子年纪大了力气却没小多少,拐杖夹着呼啸的声音重重落下。

杜月生一心防备着他爸出狠招,眼瞅着拐杖朝自己脑袋打下来,这可是要命的玩意儿!杜月生知道父亲是气急发了狠,他想躲又没敢真躲,侧身往旁边斜了点,这棍子就落到了他的肩上。

就算这样,这一下也打得他疼的龇牙咧嘴,眼泪都不受控制得掉下来,却也憋着一股子气没喊疼。

杜老爷子还想继续打,杜其琛心疼幼弟,赶紧上前给拦住。

“爸,你打他做什么?月生在外受了别人的欺负,我们应当为他出气。爸,你就听我一句,我们不能再姑息黄景龙那混蛋。”

杜老爷子也是一时气昏了头,打在儿身痛在老父心头。气头一过又被大儿子拦着,杜老爷子就顺着这个台阶下去,顺了顺气道:“这事还要从长计议,如果不能一棍子打死疯狗,就会被它反噬。”

看着跪在地上疼的直揉肩膀的小儿子,杜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对杜月生说道:“杜家的人,自己的仇自己去报,别总指望着你哥能帮你。你跪在这好好反省反省,到吃晚饭的时候再下楼吧。”

杜月生一听,登时白了脸。不久前他还悠闲得吃着早饭,现在却要跪着受罚——杜月生恨得牙痒痒——好你的黄景龙,我跟你没完!

杜老爷子下了令,杜其琛也没办法再反驳。下楼去给中央银行的孔经理打了个电话,改到下午再去银行商讨借贷一事。放下电话后,他回去楼上自己的房间,找了点膏药,拿着去到最北面的那间房里。

房间里静悄悄的,杜月生低着头孤单得跪着。听到门响,杜月生抬头正好看到他哥进来,他抿了嘴叫了声“哥”后,突然泪水像决堤一般哗啦啦地流下来。

杜月生是真难受。他在黄景龙那里遭了罪,没脸跟家里人说。现在说了,不但没得到安慰,反而差点被杜老爷子打死。

现在最亲的人就是杜其琛,所以一看到他哥,满腹的辛酸涌上来,毫无征兆得哭成个泪人。

杜其琛知道他心里难受,只要发泄出来就好。

于是一边小声安慰着,一边小心褪下杜月生的衬衫。肩膀那里果然高高肿起了一大块,乌黑青紫中参杂了丝丝血迹,看着格外吓人。

“哥,疼……”

杜其琛轻轻碰了碰那处伤,斟酌了下上药的力度,才说道:“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说完,一块沾了药酒的膏药“啪”得上了杜月生的肩膀。杜月生顿时痛得倒抽凉气,断断续续地呼痛。杜其琛却按着那处,不让他乱动,直到确定膏药完全黏附在上面后才松开手。

“三天后应该能消肿,到时候再换一贴,这样弄个三次就没问题了。”

杜月生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哥,眼泪是不掉了,可他还是觉着难受,于是向前倒入他哥的怀里,想像小时候那样寻求安慰。

杜其琛了然地让他靠在自己胸口,一只手轻拍他的背,另只手插入杜月生的黑发中,一缕一缕得为他撸顺——这些小动作能安抚杜月生的烦躁和不安,而且一直都很有效。

杜月生的心情果然慢慢平静下来,闭着双眼把头埋进他哥的怀里,汲取对方身上的味道,在一片静谧中,似乎连膝盖的刺痛也被忽视了。

“月生,你的仇大哥替你报。”

听到杜其琛的话,杜月生却闭着眼不说话。

兄弟俩静静相拥了片刻后,他抬起头,坚定道:“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我能处理好。至于他抢走我们杜家的东西,我一定要让他吐出来!”

在这之前,杜月生只想躲着黄景龙,最好这辈子也别再见。

可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杜月生第一次如此清楚自己心底的想法——为自己和杜家讨回公道。

在杜月生摩拳擦掌想要讨回公道之时,戴立终于在杜家父子的期盼中,从香港飞来了上海。

第十九章

戴立来之前,没想到自己会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以至于到达杜家门口时,他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就见杜家那扇气势宏伟的铁门两边,被挂上了喜庆的大红灯笼,往里走左右两边各放着个大花篮,衬着后面一大片泛黄的枯叶枯草,柔嫩鲜艳的花朵越发显眼。

戴立想:如果铁门上再贴两个喜字,当中铺条红地毯,这时的杜家就能操办婚事了。

杜家父子出来迎接时,也被这番喜庆的布置吓了一跳——他们万万没想到,田苗的品位竟然如此差劲。

原来,昨晚杜月生在吃过饭后,感觉肩膀那里的疼痛减轻了些,便想帮着他哥一起去布置一番。谁想杜老爷子突然老毛病发作,杜家兄弟不敢送医院,直接把老爷子抬上楼,再喂了上次医生给配的药。

杜家俩兄弟绷紧了神经,一直守在杜老爷子的床边不敢离开,直到老爷子在药效下哼哧哼哧地睡过去。

今早杜老爷子精神奕奕的现身,收到很不错的效应。原本和杜家有生意来往的老板们离散的心又重新落实回原处,争先恐后地在事发数天后打来电话问候,并表明对杜家忠贞不二的心。

如果这时老爷子病情复发之事再传出去,对杜家实在很不利。相信杜老爷子也不会赞同送医院的做法。

然而还有一件事,戴立发来电报说是明天就到,届时杜老爷子若是不能醒来,不知道戴立会产生何等想法,杜家兄弟都吃不准。虽然杜月生在香港和戴立的关系非常亲密,但对于戴立可能有的决定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就在兄弟俩心神不定的时候,田苗偏偏跑上来问起布置的事,杜月生不耐烦地丢给他一百块大洋,让他琢磨着去办这件事。

戴立在翌日的黄昏时分到达杜家,正是华灯初上各家准备开饭的时间。杜老爷子虽然及时醒来并且下楼会客,但也于事无补,因为招待贵客的饭菜,田苗这货一点都没想到。现在偌大一个杜家,真正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中看不中吃。

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在暖意融融的秋风中一通寒暄后,杜老爷子一拍戴立的肩膀,热络道:“走,今晚上和平饭店,给你接风洗尘。”

戴立简直受宠若惊了。

他在香港的那点生意量,对他而言几乎占了全部资产的三分之一,对杜家而言可能不过九牛一毛。

若说以前他在杜老爷子眼里充其量是个普通的生意伙伴,否则也不会让初入商场的杜月生和他过来谈项目。而今陡然身价倍增,不但杜老爷子亲自接见,还特意为他在和平饭店接风洗尘——这天与地的差别待遇,令戴立隐隐嗅到暗潮涌动风云变化的味道。

然而,在席间杜老爷子固然谈笑风生,对戴立也是青眼有加,却绝口不谈生意上的事。除了对小儿子在香港期间备受对方照顾表示感谢之外,其余时间几个人全在天圆地阔的扯谈中悄然流逝。

这一下,弄得戴立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一顿酒席间一直在揣摩杜老爷子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接近尾声的时候,也没能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到最后几个人干杯的时候,戴立才恍然醒悟——自己光顾着猜猜猜,连个囫囵饱饭都没吃上。

当天晚上,戴立就入住在和平饭店里。临走前,杜老爷子特意关照杜月生留会儿陪戴立叙叙旧,自己则和杜其琛两人坐上车,在一阵酒意熏染中回转杜家。

第二十章

送走父亲和兄长,杜月生领了戴立上楼,吃饭时他已经让下人办好了入住手续,此时直接拿了钥匙进入预定的房间。

房间是个套房的格局。一进门是家居似的客厅,靠墙有张橘红色的大沙发,左手边是淋浴室。偏里还有扇门,打开就是起居室,一张双人大床床头两个夜壶箱,床边开了扇嵌着五光十色碎玻璃的窗,打开往外看,入眼的便是上海滩的整个夜景,是个绝好的视景。

杜月生打开窗户,戴立从身后环住他,仿佛很依恋般将头靠到杜月生的肩上。不巧的很,他搭的正好是杜月生受伤的那一边,当下杜月生条件反射得皱了下眉头,把戴立的脑袋推了开去。

“老爷子身子很硬朗哪。”戴立发出由衷的感慨,“外面的流言蜚语果然不可信。”

杜月生望着外面美丽的夜景,低声问道:“外面都传了些什么?”

戴立低下头亲了亲对方白皙的颈项,分开不过数天,他却觉着自己很想念对方。

之前亲眼见到杜老爷子身体大好,心头那块悬着的石头好歹是落了地;眼下念兹在兹的人乖乖待在自己的怀里,此情此景不免让他心猿意马,一双大手也不怀好意得上下乱摸乱动起来。

耳中听得杜月生的问话,戴立也不甚在意,只轻描淡写道:“那些话反正你也不爱听,而且老爷子身体又好的很,无需担心。月生,我很是想你。”

说着就要抱着对方压向那张大床。

杜月生想起自己身上的伤,如果一说开只怕还要牵扯出黄景龙。于是他咬咬牙推开戴立,在对方的愣愕中飞快地搬出自己那一套说辞。

“等下我还要回去,今晚就算了。”

戴立却不肯罢手:“别回去了,就跟老爷子说今晚你留下来,要跟我‘促膝长谈’。”

杜月生用力推开他,然后转回身面对面看着对方,同时看清对方眼底饱含的欲望,这让他也有了些心动,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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