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成,你们逛,有什么需要的和我说。”
我和邓绍穿梭在人群当中,不时会有人
踩到我的脚后跟,我厌烦的回头注视着,只是没人会搭理我。
“在看什么?”邓绍问。
我不耐烦说:“不知道是谁,总踩我的脚后跟,我可就这么一双鞋。”
邓绍低头看了眼我叫上的胶鞋,微笑说:“一会去买双鞋吧。”
“不用了”我拒绝道:“等这双穿坏了再买也不迟。”
邓绍不在说什么,而是很快带我来到外环的商铺,邓绍指着其中一家店铺说:“你要卖煎饼总要有车,这家店铺的老板和叔比较熟,一会让他给做一个。”
“会不会很贵?”
邓绍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贵倒不贵,只是拿回去是个问题。”
进了商铺,迎来的确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她欢欢喜喜冲到邓绍怀里,嬉笑道:“二叔多久没来看圆圆了,圆圆都想你了。”
邓绍轻轻捏了圆圆的鼻子,笑道:“小丫头还挑二叔的理了是不?二叔工作忙,所以没能来看圆圆。”
圆圆嘟起小嘴,抱怨道:“可是二叔说过月末要带圆圆去游乐场的。”
“我说过吗?”邓绍疑惑道。
“二叔赖皮。”圆圆双目中饱含了泪水,看样子是准备要大闹一场。
为了及时防止圆圆姑奶奶雷霆咆哮,邓绍连忙说:“二叔想起来了,不如这个周末就带圆圆去游乐场怎么样?”
“圆圆,你赶紧从二叔身上下来,看不见你二叔受伤了吗?”圆圆的妈妈,也正是邓绍的嫂子从店铺里面走了出来。
邓绍放下圆圆,说:“嫂子,我哥人呢?”
嫂子把手里的货物放在货架上,说:“你哥去送货了”嫂子回头看了眼邓绍,继续说:“倒是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儿就准备去上班。”
嫂子抱着圆圆坐到沙发上,说:“别怪嫂子说你,这事万一让妈知道了,看你怎么脱身,不如听嫂子一句劝,换份工作得了。”
邓绍偷偷看了眼我,说:“嫂子,我朋友在呢,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邓绍的嫂子越过邓绍冲我点点头,语气温和说:“朋友来了也不早说,赶紧坐吧,我去给你们倒杯茶。”
“不用了,我只是带他过来看看街面上小
摊的铁车能定做不。”
“你要做什么?”
邓绍的嫂子看着我,我不太好意思的说:“我想卖煎饼。”
邓绍嫂子想了一阵,笃定道:“能做是能做,不过要等几天,你哥这几天手里头的活比较多,你看成不?”
我略微点点头,而邓绍却说:“嫂子,你就让我哥帮帮忙吧,我这朋友挺着急的,你知道的,这晚摆一天,就少挣不少钱呢。”
我诧异的盯着邓绍,甚至开始怀疑他怎么能和家里人撒谎。然而邓绍却偷偷冲我眨了眨眼,那种顽皮的模样,犹如少不更事的孩子。
嫂子似乎挺为难,但却答应了,只是条件是周末不许带圆圆去游乐场。
邓绍为了让我的生意早点开张,只能牺牲了可怜的圆圆,临走时,圆圆坐在沙发上哭个不停,两手微张冲着门口,连哭带嚎的喊着二叔。
“这样做会不会让圆圆嫉恨你?”
邓绍歪头瞥了我一眼,继续朝前走:“你放心,圆圆还是小孩,更何况我只答应周末不带她去游乐场,又没说大下周不可以。”
“你真坏。”
邓绍哈哈大笑,说:“你这话说的,敢情好像在和我撒娇,听的叔心里直痒痒,很想疼爱你一番。”
我没好气的瞪了眼邓绍,说:“你少来,别把我惹急了,小心晚上睡大街。”
邓绍停住脚步,皱眉说:“你丫不能这么狠心,我还有伤在身呢。”
我不再理会邓绍,而是示意他把车送回去,如今已经借车快两天了,只怕那大爷会担心自己的宝贝爱车被我们拐走。
我不喜坐车,却偏偏热衷于走路。回去的时候,我执意步行,邓绍拗不过我只能跟着,走了没多久邓绍就走不动了,耷拉着一张脸说:“祖宗,咱打车行不?”
我耸了耸肩:“不,我只想走路。”
“可是你也要替叔考虑考虑,叔年纪大了,走不动了。”
我仰起头,笑道:“你才多大,就说自己老了?”
“二十八。”
我若有所思的点头:“是有点大,在我们村十八九就该结婚了,二十就有孩子了。”
邓绍哭笑不得:“你不是也说城里人现实吗?叔找不到对象那也是情有可原。”邓绍似乎话说
多了,深深呼吸着说:“再说了,这城里打光棍的又不是只有叔一人,要不……”邓绍冲我眨眨眼睛:“要不,咱两凑合凑合?”
我深知邓绍又恢复本性了,玩笑似乎是他的家常便饭,经过几天的相处,我大致摸透了邓绍的秉性。玩笑而已,我既不当真也不反驳,而是应承说:“我看可以,反正我家穷也没钱娶媳妇,不如就娶了你吧。”
我能感觉到邓绍的诧异,他略微迟疑了一会儿,挤出一丝笑容说:“娶我也你也得给彩礼啊,难道就这么让你白娶回家了?”
我转身便走,嘴上说:“我没钱,爱嫁不嫁。”
邓绍笑着跟上我的步伐:“你丫也太抠了,既然没钱那我娶了你怎么样?”
我停住脚步,略微仰面说:“我总觉着这个话题,并非是我们两个男人该聊的。”
邓绍摊手笑道:“你不是男人。”
“我不是男人?那是什么?”我很疑惑。
“回家在告诉你。”邓绍往前走了几步,回头问我:“你家住几号楼?”
我有些郁结,只能指着前面的高楼说:“二十。”
打开贴满小广告的铁门,正巧遇见倒垃圾的老板娘,她一愣,却反笑说:“这两天没见你回来,去哪了?”
“去我哥那帮忙了。”
“小伙子够能干的,赶紧进去吧”
我带着邓绍曲曲折折的近了地下室,里面的灯光昏暗,邓绍不自觉的皱起眉毛说:“这地方不见天日,简直会一觉不起。”
我很是平静道:“你可以定闹钟。”
开门进屋,邓绍环顾了四周,说:“这屋够潮的,小心身体睡出毛病。”
我斜眼看着邓绍说:“你话真多。”
“你还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拿起水盆预备去接水,走到门口的时候对邓绍说:“我没有钱,只能住这种地方,不然你以为我愿意?”
邓绍僵在原地,多少有些尴尬。
我转身出了门,回来时端了一盆温水,说:“洗洗脚吧,我这里条件不好就不让你洗澡了。”
我仰起头,却看见邓绍早已脱剩内裤躺在我的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书,我看了眼名字‘男人如何保护自己的前列腺’。
我忍着笑意,说:“你前列腺有问题了?”
邓绍放下书,扫了我一眼说:“对于一个单身男人来说,保护前腺最好的秘诀就是……”接下来的话是邓绍用口型说的,不过我却大致看明白了。
第16章: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不是聪明的人,但也谈不上笨。可母亲常常说我心眼实,容易上当受骗。所以,我总是把话藏在心里,时间久了,便忘记了什么叫察言观色,甚至是揣测解读他人的内心。有时候,我觉着这样的自己沉闷乏味,缺少了生活上的某种乐趣。我曾试图改变自己,让自己充满朝气,就如同老师在课堂上号召的青春活力。
我承认,以往的我太过于压抑沉闷,以至于忘记高兴的大致含义。
我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将邓绍抬的有多高大,而是他多多少少让我有所改变,至少不再像以往那般犹如死水一样寂静。
邓绍哼着小曲,双脚在水盆中重叠,脸上展露丝毫疲倦,可他依旧笑着。
我把家里唯一的一块肥皂攥在手里,揉成泡沫涂抹在他的脚面上,笑道:“小撸伤神,大撸可就伤身了,别前列腺没治好,倒把肾搞坏了。”
邓绍双脚故意用力,在水盆中砸出水花,水花溅到我的脸上,我下意识用衣袖擦去,仰面说道:“你干啥?”
邓绍眨了眨眼睛,笑道:“没想到你懂的还挺多,我一直以为你单纯的和白纸似的呢,原来都是装的。”
我并不反驳,反倒是点点头:“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单纯,是你自己想的而已。”
邓绍来了兴致,双手抵在膝盖上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和叔说说。”
我回忆这过去,从生活的点点滴滴中,将最不堪入目的往事搬了出来,说:“很小的时候,大鹏哥和我去山上捉蜻蜓,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经过二婶家的时候,她们家院子里有水声,我和大鹏哥探头往里看,结果竟看到二婶在洗澡……”我局促的抬起头,难为情的瞥了邓绍一眼,继续说:“接下来我就没在看了,倒是大鹏哥一直看到最后。”
邓绍哈哈大笑,说:“原来你小时候就已经这么色了,还偷看女人洗澡?”
我顿时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得了,最后羞赧着说:“其实……我只看到了一点点,现在都记不清了。”
邓绍不依不饶,笑道:“一点点也是看到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猥琐。”
我连忙辩解:“我哪有猥琐,我真不是故意的,是大鹏哥非要拉着我看的。”
邓绍见我急了,笑着挥挥手,说:“行了,不逗你了,看把你急的,不就是偷看女人洗澡吗,没啥大不了的,我上大学那会儿,还被人堵到屋里了呢。”
我诧异道:“你做什么了,被人堵屋里了?”
邓绍随意的扫了我一眼,笑道:“你说能做什么,当然是跑马被人抓包了呗。”
我怔了怔,十分自然的将手伸到下身做了个撸动的手势,然后说:“这个?”
邓绍哭笑不得,坐在床上挺了挺屁股,笑道:“不然呢?”
我撇撇嘴,略带嘲讽说:“你同学一定笑死你了吧?”
邓绍反驳道:“这有什么可笑的,要知道是个男人都经历过,难道说……”邓绍斜眼盯着我,不怀好意笑道:“难道说,你从来没有过?”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已经严重超出自己的回答范畴,我闷头不语,只顾着把邓绍的脚擦干净,起身说:“我去倒水,你先睡吧。”
我端着盆出了门,邓绍在身后嘟囔了什么,我听得不太真切。然而回来的时候,邓绍竟然把被褥扑到了地上。
“你要睡地上?”我诧异道。
邓绍点点头,翻身躺了下去,说:“床太小,我怕晚上睡觉挤到你,更何况……”邓绍环顾房间四周,又说:“这屋里太小,晚上还不热死了?”
我由衷赞同邓绍的想法,但邓绍终究有伤在身,我愧疚道:“你头上还有伤呢,不能着凉,还是我睡地上吧。”
“叔可舍不得让你睡地上”邓绍翻身坐了起来,胸前的链子已经调转了方向,有挂坠的那头早已跑到脖子后头去了。邓绍伸手把链子转了过来,继续说:“我看还是在床上挤挤吧。”
邓绍把被褥丢了上来,重新整理好,随后犹如施展轻功一般跃了上去,只是我那本身就不结实的木床瞬间崩溃。我连忙掀开被褥查看,只见中央一个硕大的窟窿映入眼帘,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被子丢在一旁道:“完了,这回真要赔钱了。”
邓绍赤脚站在地上,赔笑道:“你这床真不结实,看来我们都要睡地上了。”
我没好气的说:“我真怀疑我上辈子抱你孩子跳井了。”
事后,木床空了下来,我们在地上扑了厚厚的几层被褥,躺上去竟发现比木床舒服许多,我翻了个身将灯关掉,黑漆漆的屋子里,只有我与邓绍的心跳与呼吸声,我把被子盖到脖颈处,说:“明天去把罚款交了。”
黑暗中,我看不见
邓绍的表情,但我却能猜出他此时一定很迷茫,甚至是诧异。
果真不出所料,邓绍说:“罚款?什么罚款?”
“床是被你踩坏的,当然罚钱要你来交。”
邓绍所问非所答,说:“刚才那句话听着挺耳熟,我怀疑你这是变相的报复。”
我无所谓,说:“你说报复就报复吧,反正钱得你付,我没钱。”
邓绍笑了起来:“认识你这么久了,每天都是钱不离口,如果你以后有了钱,一定是个守财奴。”
我不可置否,钱对于我来说,并不只是钞票那么简单,更多的是个保障。
“守财奴有什么不好?这叫会过日子。”我在为自己的吝啬寻找着一个借口,尽管听上去十分牵强。
“会过日子好啊,如果你肯嫁给叔,叔的钱都有你来管,咋样?”
黑暗中,我偷偷往身旁注视着,尽管什么也瞧不见,但我却能感觉到邓绍话里几分真假,我没在接茬,只用睡觉两个字熄灭了这个话题。
我闭上双眼,尽管已经努力让自己沉睡,可还是会慢慢醒来,因为心事犹如石头一般压在胸口。
我犹豫了许久,终是问道:“睡了吗?”
“恩?”邓绍的声音似乎贯穿了黑暗,让我顿时惊醒不少。
“还没睡,怎么了?”
我故作镇定,说:“你怎么还没睡?明天不是要上班吗?”
邓绍叹了口气:“睡不着。”
我轻轻翻身,靠近邓绍问:“有心事?”
“算不上心事,就是有点懊恼。”
“哦”我不知如何接茬,过了一会儿,悄声问:“你说……我是说如果,如果两个男人在一起会不会被人瞧不起?”
“你是说玻璃?”邓绍似是自言自语,继续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种事情也不是新鲜事,感情好就在一起被,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并未回答,而是陷入沉思。
原来,男人和男人也是可以在一起的,这也只限于听别人说,自己却从未亲眼见过。
“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该不会你喜欢上叔了吧?”
“你……你别胡说,我可没有,将来我还要娶媳妇呢”我惊慌失措,语无伦
次的解释着。
邓绍笑了起来,黑暗中,他的笑声竟显得略微刺耳。然而他却回身把手搭在了我的胸前,感觉像是把我搂在了怀里。
“没事,叔也只是说说,如果你真的喜欢上了叔也没什么,谁让叔这么优秀呢,对不?”邓绍稍微紧了紧臂弯,又说:“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知道吗?”
“我知道”不知为什么,我有点难受,但却找不到根源。
邓绍轻轻拍着我,语气柔和道:“是不是心里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