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陈郁钧没少挨打,而打他的人,就是他的亲生妈妈。
她恨那个离去的男人,一带恨那个还留下的儿子。
男人和男人,这个印象多深刻。
可是,他却遗传了不是。
所以,当陈郁钧发现自己也喜欢男人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明明已经极力的压抑克制,但是,那个人,就是出现在自己眼前,晃动在自己的视线里,他无法对他视而不见,故意的疏离和逃避,反而让彼此的关系进一步的暴露各自内心的需求。
肖让忍不住坦白了,而他陈郁钧终于忍不住要表达自己内心的矛盾,他想说,即使在乎,但我更多的是明白,肖让,我们是男人,男人,你懂吗?
童年里,就因为打自己骂自己毫不留情的女人口中得知,他的爸爸,爱上的是男人,所以抛下她走了,他才痛恨,他痛恨那样的关系。
然而,再怎么痛恨,他也走入了那个深渊里,回不了头。
第二十三章:静静拥抱
肖让一个人走出阳台,他的这栋别墅,不是为自己而买,原本是买来送给导师,但一年前,导师和他的爱人出国居住,就留下了这栋别墅。
相对这里,他更喜欢另一处居住的地方,那是陈郁钧的故乡,那里已经不是多年前的落后村庄,那里,在一处环境很幽静的地方,也有一栋别墅和一间医务室,肖让医生曾在那里生活了一年多,他在那里,当时的初衷是为了等那个出国的人。
后来,肖让渐渐感到灰心,因为只是一个人的等待。
然而,他除了在自暴自弃中,选择懦弱的躲藏,他再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
他以为那样的选择,能避免陈郁钧的为难,后来,他才知道,有时候让步,也会给彼此造成伤害。
陈郁钧坐在下边的草地里,他接了一个电话,抽出烟,烟火闪烁。
肖让走下楼,他问,“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抽烟?”
以前,肖让抽烟,陈郁钧总会说,吸烟危害身体健康。
陈郁钧把烟掐灭,他说,“你还记得我们学校后面的那块山坡吗,那里有一片草地,草地还有一小片树林挡着。”
那里,碧绿的翠,掩埋了青葱的岁月,不论多青涩的年少,都会像在秋天里消失的绿意,枯败。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肖让坐下他旁边,在说起过往的人,他一半的思绪飘到那段时光。
不否认,自己也假如过,假如不曾和肖让打交道,那么他这一生是不是就不会走上这条路,走上自己厌恨的父亲的路,与男人牵扯不清,在若即若离的相处里,一边想着脱离一边享受着那种特别的感情。
爱了就是爱了,原来再努力的扯,也扯不掉。
“肖让,你问我恨不恨你,现在,你还想知道答案吗?”
想了很久,想到,那么多的误会,那么多的羁绊,本来想脱离,却始终摆脱不了。
“肖让,多少年了,算算,大概有五年了吧。”
陈郁钧平平静静的说起往事,很多年很多年了,他没有和谁说过心事,他只是一个人回忆过往的云烟。
如今,在感觉累得快不行了,他终于舍得抽出一点点的时间,来静静的回忆和思考,那些过往。
他似乎有种无力的在说起那一切的一切,等一点一点的翻阅以前的事,陈郁钧才知道,原来,那个记得最清楚的人,是他自己。
他记得他认识肖让多少年了,从大一开始,直到他们都成就了一番事业,那年十八岁,他笑他,哪有像你这样洗衣服,就是这样一个开始,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却是不可或缺的情节。
此刻,陈郁钧说,“我那时,恨你,也恨我自己,肖让。”
他恨自己,放不开对方。
如果是肖让一个人一厢情愿还好,可惜不是,所以,事情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他出国,其实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有一天能出人头地,成就非凡,他其实是想走近肖让的生活里去,他希望靠近肖让近一些,他想要向他证明,当然不排除,有那种心理,男人的占有欲之心。
陈郁钧认为,一个人,如果不具备一定的能力,支撑起他们之间的关系网,那么,他们继续,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男人就是主观臆断,他大男子主义,他不停的给自己这样一个解释,其实,两个男人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可以,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和希望。
只是,那时不懂怎么表达这种想法,他们那时年少气盛,对很多事情,凭的是本能的反应,心里一旦有什么反应,急着的不是要表达出来,而是依靠一种不计后果的冲动来刺激。
他陈郁钧太逞强,他肖让寄托太深,所以他们走到分叉路口,经过那场分离,然后从中去确认,他们心里,究竟有多在乎彼此。
互相的折磨,一起铭刻对方给的一点一滴,他们就是这样的人,一直都是,一直走到现在,陈郁钧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冷静和疲倦。
他说,“肖让,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吗?”
肖让看着身边的男人。
陈郁钧很英俊,五官俊朗。
陈郁钧很能干,他的目标从学生时代就已经很明确,并且一一的付诸于行动。
陈郁钧,其实也不过是个简单的男人,他也会累,他也说在乎谁谁,他希望有个人陪自己。
肖让不知要说什么好,可他又想说,其实,一直要分开的不是你吗,一直说要在一起的不是我吗,你何必多此一问。
陈郁钧把看着自己不说话的人,拉过来,抱住。
这片天地间,其实,有足够的空间,让两个人相拥在一起,然后圈出一个幸福的画面。
他们的青春,都已过去。
那时青涩,内心里有感觉,用身体的需求去感受。
这时都已沉稳成熟,内心的感觉,可以依靠一个拥抱,一次面对面的平静交谈,来解答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事。
肖让下巴挨在男人的肩上,他仰个头,他说,“下雨了,进内室。”
陈先生刚想闭上眼好好感受一番在室外,在阳光下拥抱爱人的感觉,谁知,某人这么不给力;或者说,老天不给力。
两人一起跑进房间里,抖大的雨,说来就来,毫无预警。
陈郁钧看了看肖医生发上的雨水。
他说,冷不冷?
他问,要不要去把衣服换一下?
因为是生病刚好的人,陈先生太过细心,所以非常关心肖医生。
肖医生眼看转身去找衣服的先生。
他走到沙发那里,拿起那个手机。
电话响了很多遍很多遍,陈郁钧上楼去,肖医生过去接电话。
萧旗英的电话打过来很多次。
直到这一次,肖让接起来。
肖医生替陈先生决定了归程。
“明天,他就回去了。”
肖让看着那位收拾行旅的人。
陈郁钧已经收拾好了行旅,他说,“我有事先回去处理,你还有几天假期,等你想回去了,记得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肖让送走那个人,他们在飞机场拥抱。
“肖让。”
“嗯。”
“也许,那次,你要是去飞机场送我,我可能真的舍不得离开。”
“恩?”
陈郁钧的嘴唇掠过怀中人的耳际,灼热的气息。
肖让医生耳根热得发烫,众目癸癸之下,敢败坏社会风气,陈先生,你不想活了是吗!
肖让医生赶紧把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推进安检。
肖让本来想问,那,我现在要你不回去,你愿不愿意。
陈郁钧走进去,肖让目送离开的人越走越远。
第二十四章:他不明白
萧旗英打给陈副总裁的电话,已经不下十次,他当然知道陈郁钧去了哪里,他说,“郁钧,你要肖让还是副总裁之位?”
这个算不算是威胁?
陈郁钧按时回到旗盛。
他一大早上班,直接走入总裁的办公室,“旗英,你是拿我的控股权来做要挟?”
那是他在旗盛的意义,萧旗英这一手,下得够狠。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个轻易放手的人。”
“哼,放手,旗英,你忘了,当初我们怎么交易吗?”
他萧旗英愿意当肖让的替身,前提是陈郁钧能帮萧旗英夺得旗盛的总裁之位,那不是随便就可以坐上去的位置,需要能力的证明。
五年了,这份交易,在两个男人的对话里成为契约。
那时,萧旗英还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男人为了另一个男人,可以如此选择,找个人代替心里在乎的人的位置,他愿意当陈郁钧心里的那个人;他陈郁钧要为他萧旗英工作,陪他把稳掌控旗盛的主要权势。
这一场交易,关于利益,也关于情感。
他们并无任何的损伤,他们之中的任何人,都不会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你看,陈郁钧照常结婚,你看,他萧旗英照常找女人。
“郁钧,我哪一点比不上肖让,你告诉我?”
悄然形成的僵局,相互对峙过了个把月,他萧旗商终于爆发,他想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他努力争取的东西,人,情感,从来都得不到,只要有他肖让在,他萧旗英就会输得一塌糊涂。
大学的时候,身为旗盛最大的股东的萧家,他的外公就没少一次在两兄弟的面前提及旗盛未来的继承人,老头也许太老了,他的意识糊涂过头了,每一次,他见到自己最喜欢的外孙肖让出现在眼前,他都会说,“肖让啊,老大不小的孩子了,还这样不按时出席各种活动,以后接任了你爸爸的位置,要怎么担当重任。”
那时,在老人家的心里,旗盛的不二人选,吊儿郎当的肖让少爷成了候选人,他无所事事,却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和耐心的指导,而他萧旗英,不论怎么努力,都会受到苛责。
这样不公平的对待,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很大的怨恨。
陈郁钧冷静的看待对面突然怒火旺盛的人。
他冷静的说,“萧旗英,肖让,他是弟弟,是你自己把他当成你的敌人。”而非你们天生就是敌人。
陈郁钧想不通萧旗英的逻辑,他萧旗英也不会在意那一层兄弟的关系。
萧旗英一直认为,他们如果是兄弟,肖让就不该对自己造成阻碍才对,他一直认为,如果不是肖让,有这个人存在,那么属于肖让的一切就该属于自己。
陈郁钧转开自己的注意力,看外面的天空。
外边,敲门的秘书适时来报告,“萧总裁,董事长来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他沉闷的坐着。
萧旗英没来由的气,盘绕在心口。
陈郁钧站起来,他说,走吧。
萧旗英冷着脸,他站起来,先出去。他怀着不是很好的心情,出去接待他的爸爸。他不知道,不只是最近在家休养的爸爸来了,而且连带自己有所敬畏的外公也来了,甚至,那个他最不想见的人,肖让,他竟然也来公司视察?
肖让扶着头发花白的老人一同走进这家曾经有人说一定要进入的公司,他以前没少进来,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接受父母的安排,还有疼爱自己的外公的安排,他不得已出席各种商务派对,当时,用无数次的迟到去反抗长辈对自己生活的安排,他那时不好直接表达不想接管旗盛的心里,所以借口各种约会活动,用迟到的方式来反抗。
肖让想要依靠那种迟到的不良习惯让长辈们失望,然而,在见到预约的客户时,他一向超群的智慧总是过分的发挥,因此,迟到的行为不仅不会给别人造成不好的印象,反而深受称赞,因此,造成了反面效果越来越大,而且大到连一向不会对自己的行为表示任何反应的哥哥,他终于也忍不住说了一句,“肖让,你是不是仰仗大家对你的关爱而这样为所欲为。”
肖让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他老实说,“我只是不想接受他们给的安排。”
肖让肯定自己不会是一无是处的人,他也有那点志气,依靠自己,走出自己的路。
可萧旗英当时就冷笑了,他说,“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吗,旗商?”
肖让当然能感觉得到哥哥的冷嘲。
他问,“萧旗英,你什么意思?”
肖让从来不是傻子,他知道,萧旗英对自己的不满,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对于哥哥给自己的脸色,肖让一直都是看在眼里,存了疙瘩在心里。
很久以前,肖让就明确的告诉哥哥,“我不会跟你争什么。”
谁知作哥哥,依然那么偏执。
曾经,肖让说,“哥,有些东西,不是依靠身边人的支助就能办到,重在个人作为,你明白吗?”
肖让真的很和气的说出这一句话,可是,萧旗英始终没能明白,他反而为此介怀。
萧旗英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输给弟弟。
陈郁钧说,“其实,萧旗英,你和肖让相比,你输的不是大家支持,而是你的不自信。”
两人一起走出办公室,当远远的看见肖让。
陈郁钧说完他想说的话,他向前走去,他的视线和肖让的视线撞上。
萧旗英停下脚步。
他又想起以前,肖让说过的话:
肖让说,“萧旗英,你是把自己的失败归咎到了别人的身上,你总是找出这样那样堂而皇之的借口来慰藉自己努力了却遭受失败的打击。”
肖让说,“哥,也许我小时候确实有故意刺激你的行为,但是,是人总会长大,可是,哥哥,你为什么就想不明,就算没有我,你也难以得到大家的认可,你一心想要做好一切,这你没做错,可是,你想好了你要做好那一切的动机没有,难道,你就只是为了得到身边人的认同吗?”
萧旗英沉沉的脸,一直往下沉。
那时,肖让之所以这么一口气说出这些话来,是因为,当时,陈郁钧决然远离肖让出国了。
当时的肖让,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他对于哥哥的指责,在沉默了很久后,也表达了自己的想说的话,他终于也狠了心,把自己想说的话,全说了出来。
那时,肖让说完话后,就问哥哥要了十万块钱,然后彻底的走出了亲人的视野里。
而萧旗英,看着弟弟越走越远的背影,他没有欣喜,也没有心酸,他似乎有的只是不甘。
因为,肖让的那番话,萧旗英至今铭记在心,他对于那种被弟弟看穿的不堪,他怀恨在心。
第二十五章:抱十分钟
所以,当得知在事故中生还的人还好好的活在世上,他不急着告诉父母,他这样说,“肖让,你从小就是这样,一意孤行,不顾父母的感受,就为了一个男人,你和爸爸妈妈闹开了,你就生气的离家出走了,你知道当时妈妈有多痛心吗,你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不顾别人的感受,爸爸妈妈都以为你不在世上了,可妈妈还在自责,自责你是为了一个男人任性的和她大吵一架,闹成如今的这个局面,你觉得你给妈妈的打击还不够吗?”就因为萧旗英的这番话,肖让打消了想要回家报平安的念头。
他远离了父母所在的城市,一个人远走,一个人去做孤独的事,等待他心里的人回来。
如今,陈郁钧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人,肖让扶着自己的外公,他边走边听老人介绍旗盛的近况。
至于那些以前的因因果果,肖让毫无记忆,而萧旗英却记在了心里。
他们不知,他们为了各自的心思,为了达到内心所想要的所追求的,在前进的路上,他们每走一步,就这样被扣住一步,直到这个扣,伤害到身边的人。
萧旗英走到外公的面前,他向自己的爸爸打了一声招呼,他问,“外公,你怎么过来了,先前该说一声,好让人去接。”
老头步履蹒跚是蹒跚,但身子依然硬朗。他指了指前面的休息室,“肖让,扶外公到那里坐坐。”
老头步履蹒跚过去,“我来也不是为了什么要紧的事,只是知道自己的外孙还好好的,就想带他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