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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穿今之江海暨余生 ——by何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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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夺门而出。

江海望着开开合合的隔间小门,一时间楞在那里,满腔的欲望倏然被浇上冰山顶上的一桶雪水。

他走了,出去了,去找魏姐了,他可能再也不回来了,回想着刚才那个吻,江海颓然的靠着隔板——

小鸟疼的发酸,心中酸的发疼。

第十章:老乡

周从仕回到大厅,正欲再跟杨子墨去沟通沟通老乡感情,结果这位骆总寸步不离的守在杨子墨身边,那忠诚劲儿可比自家进宝要靠谱多了,周从仕百无聊赖,把宴会厅装饰用的鲜花一瓣一瓣的拽着玩儿,时不时向杨子墨投去“热烈”的目光,一边想着自己这幅画面叫不叫做“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鲜花……揪?!”

揪花玩儿的周少爷余光不经意间瞟到从厕所里溜达出来的江禽兽,比之刚才在讲台上风采卓然的样子,此刻的江海颇有几分失落,江海混迹于官场,属于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老坏蛋,但人的气场其实是个很微妙的东西,比方刚才在演讲的江海,也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具体的情绪,但莫名的就感觉那个时候的他是很高兴的,而现在,依然脸上没有情绪,还能跟人客套的寒暄,但是周从仕就是知道,江海不高兴。

在周从仕盯着江海看的时候,江海也在看他,小眼睛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是有审视和揣度的,谁给他这么大的智慧和勇气让余生敢如此平等的看待自己?!

江海的感觉里,余生是低他一等的,家世地位学识见解,从DNA到后天成就,余生和江海的存在就是为了验证何为悲剧人生,何为天之骄子的。而现在看着余生那审判一样的眼神,竟让江海莫名的心里有些慌乱,他在想什么?想过去我对不起他的那些事儿?江海复又抬头,想在余生的眼神里再找寻些别的东西,却发现余生的眼睛又孜孜不倦的飘向了杨子墨,热情似火的一副十分想跟人家说话的样子。

杨子墨被周从仕如火如荼的盯了半天,再也受不了了,就提出来想去看看余生到底想干嘛,骆城东自然不愿意他去,总觉得这个余生,妖妖调调的随时都要对他们家清贵高华的杨子墨不利,子墨叹了口气,安抚的拍拍骆城东:“师兄,我去去就来,不离开你的视线之外?!”

果然,这句“师兄”就像是唐僧对于孙大圣的紧箍咒,立马让骆城东就范,不过孙大圣是疼的,骆师兄是爽的。

“你老看我,有什么事儿吗?”

“没,就咱俩刚才的哲学讨论不是还没完呢嘛”周从仕笑眯眯道。

“呃……这事儿吧,我觉得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我无法证伪,但你也无法彻底推翻我的观念。咱们又都不是研究这个的,你就专为这事儿盯我这么久吗?!”杨子墨纳闷这人怎么跑人家热热闹闹的开业酒会上拽着自己交流学术。

“唔,那咱们不说这些虚无缥缈的观念,说点儿咱们俩有关系的……”

杨子墨不解的看着他,自己跟他是第一次见面,能有什么关系?

“公爷府上的床榻可有骆城东的席梦……思软?!”余生想了一会儿才确定现在的那种叫做席梦思的软垫床。

满意的看着杨子墨脸色倏然一变,旋即恢复正常,只是眼神依然飘忽不定,似在考虑该如何回答,远方骆城东正频频往这里瞟,一副“你敢欺负杨子墨我就欺负你全家”的表情,周从仕终于决定不再逗他:“我是周府的周赐。”

“周赐!表字从仕那个周赐?周少爷?”

周从仕眯着眼睛看杨子墨,笑的又贼又贱,不过还是点点头,顺便调戏一把子墨:“久闻紫陌公子皎如玉树临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番邦衣物,穿在公子身上,亦……”说罢,猥琐的瞄瞄杨公子的小屁股,还在子墨的脸上捏了两把,意犹未尽的咂咂嘴“亦别有风情……”

杨子墨这才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自己刚说过“薪尽则火灭”肉体没了灵魂也就散了,结果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居然知道千年前史书上没留下任何记载的古人的表字,若是再装下去就显得没劲了。不过,这人说自己是周从仕?!

自己是因为被冤枉致死,身不由己,但这周公子锦衣玉食的想来应该是长命百岁寿终正寝,怎么也……

周从仕看他久不说话,以为他是为自己刚才的调侃生气,便解释道:“呃……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而且……”话没说完,周从仕无奈叹口气,就知道自己刚才在杨子墨脸上摸的那两下会招惹麻烦,果然,自己的手刚落下来,骆城东就瞬移到跟前儿:“干嘛呢干嘛呢?子墨小学生啊你这么摸来摸去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俩老朋友了,好久没见,打个招呼,以前关系不错的。”

杨子墨这才转过神儿,关系不错?!自己跟他也就点头之交,周从仕好色,但只好女色,所以自己并未在松菊楼见过他,公爷府上到见过几次,不过也是点头之交,何来关系不错?!但看着骆城东一副要找周从仕麻烦的样子,只好道:“师兄,这我以前同学,叫……呃……”杨子墨在心里哀鸣,有不知道对方名字的“关系不错”的同学吗?!

还好周从仕反应够快,接过话茬:“余生,劫后余生的余生。您好,骆总。”

骆城东这才放下些敌意,完全放下是不可能的,没办法,自家媳妇儿招人,围绕在杨子墨身边的男男女女都是骆总每天扎小人诅咒的对象,最喜闻乐见的就是寒暑假,因为那是完完全全的,只有杨子墨跟自己的二人世界。

“师兄,你过去忙吧,我跟老同学好好聊聊。”

骆城东听到媳妇儿发话,这才收回“横眉冷对周从仕”的凶悍嘴脸,转瞬“俯首甘为子墨牛”,温柔道:“好,你跟他随便聊聊就行了,酒不要再喝了,小心伤胃。”

“你们家这位……在四川学过变脸?!”待骆城东走远,周从仕道。

杨子墨“扑哧”一下笑了,转而惊愕的看着周从仕。

“看我干啥,他对你那紧张的小样儿,瞎子都看出来怎么回事儿了,要我说这个世道,就这点好,一夫一妻,法律上有效的避免了部分后院失火的案例,即使断袖不被广泛认可,但是却有自由选择如何生活的权利。”

子墨想起自己得知师兄要结婚愤而分手又被师兄追回的事情,嘴角带笑,深以为然。

“周公子……不介意?!”

“我介意啥?上辈子这种东西我见得少吗?玩玩儿的见得多,痴心的也不是没有。你走以后,恪肃公再没去过松菊楼,每天就手把手的教你儿子写字读书。”

“我儿子?!”虽然基本知道自己穿过来的这具身体就是自己的后代之一,但还是对于自己有个儿子这个事情没什么概念,“你是说……释柳?!”

“是啊,恪肃公还对外说是什么挚交之后,名字取的那么明显,释柳思柳,稍一打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恪肃公的智商堪忧。”

杨子墨想着自己未曾谋面的儿子,不由问道:“周公子见过释……柳?!”

“见过,我死的时候是你几年以后的事儿了,所以见过小家伙,恪肃公惯他惯的厉害,关于他的事儿,事必躬亲。哎,你说你问这个有什么用,你那儿子估计得不知道投了多少遍的胎了吧!?”

杨子墨无奈的摇摇头,虽然残酷,但却是实话。不过这样一来,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周从仕了,在这个世界,居然能够遇到一个跟自己有着同样前世记忆的人,这……杨子墨很难形容这种微妙的感觉,他不喜欢前世的自己,觉得前世镜花水月空梦一场,只有这一世,自己是脚踏实地活出来的,所以他很少去想前世的事情,心理上是把上一世屏蔽掉了,只是保留着一些无法更改的习惯。但如今遇见这么位“老乡”,自己做了那么久的心理暗示基本都没用了,前尘往事并非从未有过,而是切切实实存在着的客观事实,虽然是过去式。

关于是敌是友,杨子墨也考虑了一下,这位周小爷自己是知道的,满心满眼只有“钱”这个字眼儿,毕生的追求也就是“挣钱”。自己一个教书先生,虽不至于是友,但绝对对他构不成威胁,而且自己认识骆城东,或许周少爷也会有意结交。

果然,只见周从仕拿出一张名片,开门见山:“子墨,我也不跟你玩儿虚的,我弄了个化妆品公司,在网上卖卖,实体店也有,但效果一般,现在想在骆城东的超市里搞个柜台,你看你能不能帮我说说,如果麻烦,就算了。我知道你心气儿大,或许不愿意麻烦他。”

确实,这其实就是子墨张张嘴的事儿,但子墨跟骆城东这么多年来,骆城东或许帮他解决过一些问题,但都是骆城东自己发现的,要说自己主动求他,还真没有过。

但是!但是自己这位这么有缘分的前世老乡,前世彼此认识,人家这一世又千里迢迢跑过来结交,虽说带着目的吧,但杨子墨觉得自己不帮他都说不过去,五百次的回眸才能在下一世擦肩而过,结果自己跟这人两世都要在对方的生命中打场酱油,上上辈子他俩一定光顾着扭脖子回眸了,估计俩人活活扭死的。

周从仕看人一向精准,关于这位紫陌的身世,他也略知一二,本来应该是朝堂之上的济世之才,但老爹因言获罪,无奈流落欢场。这么个清贵的人儿,跟骆城东的感情,绝对是清清白白的,断不会有依附和索求。看着子墨垂下眼脸,纤长的睫毛一像排列紧密的扇骨似的一根根分明,突然又不舍得麻烦他,便干脆想把名片收起来,却见子墨接过名片,道:“我尽量试试,不保证成功,我们俩的工作,一向互不干涉。该有的材料你还是得有,我也就是传个话。”

“这一定一定,我的公司规模太小,但东西绝对不差,我就怕按正常流程走,没到骆总的案前就被秘书给垫了桌子了,所以这才……”

看着杨子墨坚定清澈的小眼神,周从仕不由得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走到今天,靠的都是魏姐这样的朋友,这种朋友的成分其实挺复杂,稍一不慎,朋友要么变成炮友,要么瞬间没有。

但杨子墨,似乎可以心无杂念的做个能一起说说话儿的朋友。

第十一章:狭路

聚会是一个用楚楚衣冠包藏祸心的诡异场合。

嘈杂的环境,虚假的客套,体面剪裁的衣服下裹着的是一颗颗怀揣各种目的的心。在聚会里,你只能看到包装,哦,还有个更学术的词汇:广告。

无处不在的广告,你收起平常的你,放出你的升级版,平常散漫随便的人此刻变的彬彬有礼,平常本就十分绅士的人此刻便把自身特点加了一个功率放大器。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古今中外,所有的聚会都在反复诠释一个词儿:装逼。

每个人参与其中,曲意逢迎,怀揣目的者通过聚会一步步达到自己的目的,上位者则在聚会里享受别人崇拜钦佩的目光,即使上位者大多知道这些崇拜目光的含金量就跟三鹿奶粉里的奶粉含量差不多。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沉浸在被人景仰的虚荣世界里。

周从仕上辈子没少参加这些聚会,他其实很腻烦这些,但却可以乐在其中游刃有余,很多东西并非你讨厌,它就不存在,你就可以不去适应。你得看看你有没有说讨厌的资格。

你讨厌战争,它会消失吗?不会,所以你只能祈祷你所在的国家强大到可以和别国家互相掣肘,让你免于战乱。你讨厌蚊子,它会灭绝吗?不会,所以你只能选择点蚊香喷杀虫剂准备好花露水然后祈祷冬天快些来临。

周从仕讨厌聚会,但是他有多少生意就在他所讨厌的聚会上达成,他有多少客户就在他讨厌的聚会里结识,所以他必须去适应,上一世,他是聚会里璀璨的钻石,站在高位面无表情的看各种人物进行表演,巴巴的盼着别人闹出笑话好让他一乐,又被别人巴巴的盼着闹出笑话好供人一乐。

这一世,他则只能从一个小透明做起,在聚会里扮演一个到处散发崇拜目光的路人甲,周星驰曾经也是《射雕英雄传》里的宋兵乙,但如今,那个电视剧里光芒万丈的女主角已经是黄土一抔,而周星驰则完成了从星仔到星爷的蜕变。

世事无常,瞬息万变。陶朱石崇,宁有种乎?!

一方面知道这种聚会可以帮助自己达到很多目的,一方面又打心眼儿里腻歪这种场合,周从仕就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尽心尽力的演完了这场聚会所需要的全部戏码。

曲终人散,在把兴高采烈的魏姐送入出租车的时候,周从仕终于有种彻底放松的感觉,今天收获不错,认识了一个“老乡”,要到了几个工商税务的私人电话,甚至还有几家对自己的产品颇有兴趣的经销商。周从仕回到自己的小窝,开始准备进驻墨城超市的投标书。

一个古人,自学word,excel,甚至还有PS,装修网店,制作标书都亲力亲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当杨子墨看到一本大约有现代汉语词典三分之二厚度的A4大小的标书时,他终于确定,不管在什么世道,周公子必须是那个富甲天下的周公子——

投标书制作精良,面面俱到,完全想不到这出自一个古人之手,即使专业人士看来,也会觉得这是哪个大公司的市场部精英集体出品,杨子墨两世心高,自认才华横溢斐然成章,虽然平时端的是一副谦虚谨慎的皮囊,但骨子里却揣着一个睥睨天下的优越感。但面对这本厚厚的被主人说成是“两三晚仓促完成”的标书,杨子墨还不得不承认,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前一世这位周公子书读的一般,更遑论文采,是靠周老爷子跟恪肃公求了半天才弄来的功名,所以对于这一世跟周公子的巧遇,子墨也还是在心里揣着点儿轻慢的味道,跟一个不学无术一心钻钱眼儿里的纨绔,有什么好结交?!

“杳杳仙山道,欣欣嘉荣草,落落风吹面,岁岁春去了。朝见朱颜妙,夕闻辞镜老,何以驻颜娇,且看嘉容宝。”

这是标书里周从仕对于自家产品的概述,后面还有对于产品得名“嘉容”的详细介绍,嘉荣草是《山海经》之中山经中记载的一株生长于仙山杳山之中的仙草,能让人不惧惊雷,根据中草药的命名规律,多半是这种草有驻颜美容之效,而此产品便取之谐音命名嘉容。

杨子墨真心想穿越回去告诉周老爷子,您这功名白捐了,只要把当年科举考试的题目改成“制作一本标书”,您儿子就是金銮殿上御笔钦点的状元,谁说公子不读书?不读书怎么在山海经里记载的那么多奇花异草里选了这么个精准无比的仙草,谁说公子文章孬?文章孬怎么用40个字把自己的产品概述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谁说公子才华少?才华少把一本标书制作的如此漂亮美观,明明是个广告加产品说明书,周公子生生的弄出点儿雅致端方的味儿来。

杨子墨佩服的拍拍周从仕的肩:“周兄,我觉得这标书您不经我手走正常流程,也会让人眼前一亮的。”

“啊,这么说,您是觉得我做的这东西还成了?哎,子墨,你知道的,我也不怎么会写东西,这都是瞎凑活,还想着让你帮我修改修改呢。”

“周兄你再说这话我就以为你是在寒碜我了。你放心,这标书我会交给城东,各种检测报告什么的都附在里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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