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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恨狐狸不成仙——by陆凌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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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骂的那人垂手站着,只是听,面色看不出一丝不耐,眼神也没有一点往那些散落一地的书上飘,就像满院子飞散的书页不是他珍藏的书册掉落的一般。这气度一看,就让本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再一看,哎哟,原来是那日夜里,灯下夜读的狐仙小哥。

苏景白瞧不得老实人被欺负,抬脚就想要上去。走出半步,又醒悟过来,惴惴地回头看本仙,一双眼睛骨溜溜地,明显在问本仙的意思。本仙也有意帮那狐仙小哥一把,便点了点头,轻声道:“别忘了你现在是景白,拿出点王的气势来。”

苏景白点了点头,咳嗽一声,迈开步子面无表情地踱了进去。

不得不说,相貌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从前苏景白还是狐狸之时,也惯会装面无表情,但他那时的面无表情,只想让人捏住他鼻子逗他破功。如今景白的相貌收起表情,那原本经年累月积累的戾气一下便浮上眉梢,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立时散发出来。

茶壶一般叉着腰的管家原本还正在叫着,被苏景白一咳嗽,打断了话。再一看,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缩成一团,这回成了个没把没嘴的滚圆茶壶了:

“王恕罪!”

狐仙小哥抬眼看了一眼,也跟着跪了下来,只是他跪的动作恭敬却从容,虽是垂头跪着,脊背却挺得笔直。

苏景白睥睨地上二人:“此处何事?”

茶壶抖抖索索地叩头回话:“回王的话,只是在教训不知规矩的下人,惊扰了王,小人死罪!”

苏景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直叫人胆战心惊,但落在本仙眼里,却只有一种解释:——这狐狸又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了。

果然下一刻,苏景白求救的眼神就偷偷地飘了过来,小刀子一样嗖嗖地。本仙咳了一声,缓步上前。顿了一顿才开口:“这人识字不是?正好,王这几日身边缺一个伺候笔墨的,叫他过来伺候着吧。”

回去的一路,苏景白走得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频频偷偷地瞟过来,一副欲言又止模样。回了院子,本仙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又怎么了?”

他顿了顿,面色像是在挣扎。许久方侧过半边脸去不看本仙,声音低低的:“清微,我是不是很没用?”

这狐狸还惦记着方才词穷的事情哪?本仙叹了口气:“狐狸,本仙认识你的时候已经是天庭散仙,你还是一只连内丹都未修成的狐狸。比起那时,你现在已经有用很多了。”

苏景白想了想,像是心情好了一些,可又有些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的样子。还要再说,本仙摆了摆手:“旁的等会再说,我先去看看刚才那人。”

狐仙小哥在苏景白与本仙两大贵客的院子里找了一间角房。他一个下人,东西本来不多,只有收拾刚才那些书费了些时间。许是前后见过本仙两次,知道本仙不介意他看书之事,他也便将宝贝的书都拾掇了搬来。

本仙袖着手看他行了礼之后,便又转身去整理书册——倒不是不想帮忙,只是身份所囿。心中有些惋惜:这人心性成熟坚忍,本仙那点举手之劳的小忙,若是换了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只怕要感激不尽,换在这人身上,怕也就只是举手之劳这么多了。

白日里仔细看,这人相貌只是中人之姿,大约是长年劳作的缘故,身形倒是十分匀称,肤色略深。但加上他一身不卑不亢的气度,整个人顿时耐看了起来,明明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却叫人忍不住要多瞟上两眼。

一个念头从本仙脑中一闪而过,开口问道:“还不曾问,你叫什么名字?”

正在整理的那人停下手中的事,朝本仙行了个礼:“回贵客,小人名叫元福。”

不是元归。

本仙一颗心落回了原处。但不知为何,心里某处,却有些微微的失望。

第二十六节

元福此人不爱说话,但本仙既然顶着郭禄喜的身份,和他搭话总还不至于不被理睬。何况与不爱说话的人搭话,这种事本仙有的是经验——几百年前就有一个紫曜在那里,照旧被本仙厚着脸皮蹭成了好友。紫曜仙君尚且如此,区区一个凡人,实在不在话下。

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半个下午,知道他虽然姓元,也算元氏族中一员,却是不知道多少代之前的旁支的旁支的旁支,和元敕律关系远得基本没有。家中只有一位母亲,不在这府里。他自己虽然在府中谋了份差事,也不比下人好得了多少——故而那茶壶一样的管家,才骂他“真以为自己是大爷”。

眼看天色不大早,本仙也识趣地不再多话。说了几句“好好干活王不会亏待你”之类的场面话,便拢着袖子回去。

一边往自己屋子里走,一边想要不要去开导开导苏景白——本仙自己性子大大咧咧,于开导人一事上委实不擅长。何况苏景白没本事也不是一天的事——从本仙认识他起,他就是只鱼都钓不上来的狐狸。从前也不见他如何在乎,现在却不知为何、反倒为了这种小事闹起小性子来。

走到自家屋门口,还是没下定决心,索性便不去了。刚打起门帘,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狠狠地将本仙拽了进去。

本仙猝不及防,被那人猛一拽,一头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身体。郭禄喜这身体不太争气,一下便撞得本仙头晕眼花。

晕头转向之间,听见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怒道:“清微,你是嫌三年活得还太长?”

攥着本仙手腕的那只手铁钳也似,显然主人是动了真怒,用了十分狠劲。本仙如今这小身板哪里受得住这样的疼痛,立马叫道:“你先放手!——手要断了!”

那手终于松了开来。本仙吸着冷气,一边甩着手,一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抬眼看去。

半面脸隐在屋子的阴暗里,另半面脸因为怒气而将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又加重了几分,然即使暴怒,这张脸仍旧好看到让人一眼便能铭记一世。那是本仙曾经倾慕了六百年的人。

只是一瞬间,本仙已经镇定下来,一边甩着手,一边语气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紫曜上前一步,几乎要与本仙面贴面站着。他本就比本仙略高,如今和郭禄喜的身子比起来就更加有气势。几百年里从不曾见过动怒的人,一旦发起火,冰冷的气焰简直能灼伤人。

“你不好好在宫里呆着,跑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就这么急着送死吗?”

本仙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也便有些不好:“怎么,莫非本仙只要一出宫,就是送死的命吗?”

紫曜眉间怒气更甚:“你别说你不知道这——”这一句话没说完,突兀地断在他嘴边,像是下一句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一般。紫曜闭了眼,仰天深深地吐息几次,方重新低下头,语气也勉强恢复了一丝冷静:“景白之前作恶多端,你又是不知道防人的性子,这般冒冒失失出来,万一再遇上刺杀怎么办?”

这大概是真话,但必定不是全部的真话——他方才没有说出口的半句到底是什么?本仙心中疑窦顿生,不由便问出口:“便是死了,以你紫曜仙君的能耐,难道不能再将本仙救活一次?”

这一句出口,紫曜的眉头就又深深地皱了起来,不知哪一句又踩到了他的伤处。他垂了眼,深呼吸几次,才低声开口:“清微,你已经死了两次了,还不够吗。”

本仙认识紫曜,也有一千年了。无论是初识,或是后来成为挚友,再至倾心,他始终是如同一泓深潭,平静无波。即使当时一句绝了八百年情谊,那语气也是平平淡淡,一丝起伏也没有。

故而,猛一听他骤然低了声音说出这句,恍惚间竟带了丝心疼与缠绵的意味。本仙心头猛地一颤,却不是悸动,而是不知何故,有些酸楚难当。

本仙看着他,像看着自己逝去的一千年的年华。心中忽而下定了决心:“紫曜,自重生以来,我从未认真问过你。只是本仙可以挥霍的时间所剩无几,有些事,还是说开了的好。你——”

话音未落,紫曜已经开口打断了本仙的话,语气虽仍旧镇定严肃,隐隐却似有一丝惶急:“总之,无论如何,这几日你不得随意出门。马上回京,越快越好。”

本仙皱起了眉,心头隐隐不快。从前本仙倾心于他时,他这般转开话题,本仙也就识趣地不再继续,生怕一个不慎,连朋友都没得做下去。可如今,本仙还有什么怕失去的呢?

紫曜抬脚要走,本仙忽地转身伸手,一下将他挡住。紫曜抬手要推,却在碰到本仙之前顿了一顿,大约是怕仙人之力伤到本仙如今的肉体凡身。就是这一个迟疑,本仙就凭着郭禄喜的这小身子板,将紫曜仙君狠狠地撞到了墙上。

紫曜仙君那张万年如冰雪的脸上,头一次显现出了类似于惶恐的神色。因为身高缘故,本仙不得不抬头看他,但便是如此,他的气焰仍是要矮上一截。本仙冷笑:“紫曜仙君,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要不便清清楚楚说出口,要不就别再玩这种欲拒还迎的把戏。不过一句话而已,对你而言,有这么难吗?”

一个弹指的时间,他的眼神中倏忽变幻了好几种神色,似有隐忍与痛苦,又似有挣扎,还有本仙看不明白的东西。下一刻,本仙忽觉天旋地转,后脑砰地一声撞到了什么生疼。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位置已经倒转,换成了本仙被紫曜压在了墙上。再然后,温热的物体带着铺天盖地的熟悉气息,狠狠地压到本仙唇上。

本仙瞪大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不是太过激动,而是太过震惊。

炙热的吐息迎面而来,被拥着的地方却只觉得冰冷,寒彻骨髓。动了动被紧紧箍住的手脚,方要用力挣脱,门口忽而传来咣当很大的一声。

本仙悚然一惊,挣扎开来。紫曜却没有想象中那样使劲,轻易便叫本仙脱开了身。往门口看去,站在那里的人,是苏景白。

他面上不知是什么表情,一只手还放在门上。也许正因为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看起来倒像是面无表情一般。他定定地看着本仙与紫曜半晌,忽而不发一言,转身便大步走了。

第二十七节

本仙待要去追,迈出一步又停了下来。追他干什么呢?转头看着紫曜,他面上平静无波,根本看不出方才的狂热。

“……为什么?”

紫曜定定看着本仙,许久移开目光,问道:“清微,三年之后,苏景白仍可以做他的狐狸,你……又待要如何自处?”

本仙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回答。心底某处,一直知道这个问题,可是却拒绝去回答。

本仙当如何自处?本仙从天劫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三年之后,景白伏诛,郭禄喜作为他身边头号佞幸,必然没有独活的道理。到时候,紫曜已经允诺为苏景白重塑肉身,他仍旧可以回去当他的狐狸,那本仙呢?

已经天劫死去的人,重活一次已经是天大侥幸,绝不可能再有第二次,纵然是紫曜仙君,也无法逆转天命。

本仙自嘲地笑了一声:“怎么,你是怕苏景白与本仙牵扯太多,到时候割舍不下吗?”所以故意做这一场戏给他看?

紫曜轻声道:“我是为你好。”他忽而苦笑了一下:“自你重生之后,我……清微,我原以为你该明白的。”他又迟疑了一下,声音更低:“你以为,有鱼为什么想尽办法要对付你……”

本仙默默地看着他。许久,长叹了一口气,垂眼再抬眼,语气已经能控制得平稳。

“紫曜,曾经你我都有近乎永生的岁月,那时你不肯答应我。如今我只剩下不到三年的寿命,你却跟我说这些——这些如今,还有什么意义吗?”

紫曜的脸色刷地变白。他看着本仙,眸中情绪翻涌,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匆匆出门,等本仙转身时,他已经不见行踪。

本仙立了许久,慢慢踱出门去。天色阴沉,本仙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都不见踪影。一个人立在风中,觉得有些许的凉意。

漫无目的地,本仙在院子里慢慢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角房的地方。

元福正坐在门口,就着天光看书。见本仙过来,便起身行礼。仍旧是淡淡的,不卑不亢。本仙看着他,不知为何,觉得似乎有些看见了紫曜的影子。

定是刚才发生了太多事,心神错乱了。

如今,苏景白必定不愿见本仙。本仙心头一堆乱麻,也不太愿意见他。看了看元福,问道:“这附近可有集市?突然想出去走走。”

景白身边的那群侍卫,看本仙一直不太顺眼。本仙便只叫元府找了几个侍卫跟着,换了身不惹眼的衣服,带着元福便出了门。

出门前,元福已经与本仙说过,城东南山上有座道观,听闻十分灵验。这几日山脚下正是每月集会的日子,十分热闹,可以前往一观。

一路行来,果然越往山脚下越是热闹,人群熙熙攘攘,摆摊的,卖艺的,吆喝的,乞讨的,不一而足。从前本仙还是神仙的时候,常常跑到人间装作凡人逛集,瞧个新鲜。如今集市仍如同当年一般热闹,本仙却再也提不起当年那样兴冲冲的兴致。

倒是有好几个人认出了跟在本仙身后的元福,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这小子也不像在元府里那副死鱼样,倒是一个一个都面带笑容地回了过去。有个眼神不好的太婆,一边给他塞了把炒蚕豆,一边还指着本仙问:“福子,你家表弟?”

这小子人缘倒好,一副一呼百应的模样。

往山上,人也不见少,大约这道观灵验倒是真的。本仙平日最好热闹,今天却无来由地有些心烦,瞧见旁边一条小道,便带着元福从那里往山上去。

这山上郁郁地一片竹海,虽是早春,仍旧绿意盎然。再过些时候,想必竹笋也会纷纷冒头。脚下路虽难走了些,本仙心中却渐渐地宁静下来。

当初遇到狐狸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一片竹林。后来天劫之后,亦是在竹林里吸纳天地灵气,重塑魂魄。不知是受了狐狸的影响还是如何,本仙如今对竹林倒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爱,像是天生魂魄里便与它相合一般。

这路弯弯绕绕,走了许久,方才看见山头道观的檐角。鼓足了劲往上快走几步,好不容易登上峰顶,却叫人苦笑起来:原来这条路无人走是有缘由的,它通往的是这道观后山墙,后面便是山谷,严严实实,压根找不到门在哪儿。

到了这时候,本仙倒也不急了,拢着袖子慢慢地沿着后山院墙走着,元福与侍卫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

然本仙大约今日没有看黄历,人在山中走,祸从天上降。正走着,忽而便听得头顶有风声呼啸而至。如今本仙对于被人砍这种事也算相当有经验,连头也来不及抬,立马矮下身子就地一滚。紧接着,一把刀便砍到了本仙方才站的地方。

真被紫曜说中了,随便出个门,这就遇上了刺杀!

本仙惊出一身冷汗,幸而对方只有两人,这一耽搁,本仙身后的侍卫已经纵身上前,乒乒乓乓打成一团。想来是明白本仙死了,景白也不会让他们活着,故而这几个元府的侍卫打得十分卖力。对方也不过是泛泛之辈,几个回合下来,看着倒还是本仙这方略占了上方。

就只有元福不动如山,淡定自若地将脚边的本仙从地上扶起来,甚至还非常镇定地帮本仙掸了掸下袍的泥土。

本仙瞧着他那张脸,十分不合时宜的想给他左右两边都来上一拳,再瞧瞧他是不是还是这付淡定模样?

正胡思乱想,冷不丁又听得耳边风至。还来不及抬眼,元福本来帮本仙掸泥土的手已经迅速地收了回去,人也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了一步。本仙来不及顾上他,自己急忙后退一步,却忽觉脚下一滑,回头看时,原来不知不觉竟已经退到了山坡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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