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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清朝当戏子 上——by唐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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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是解决了,可这这一夜的觉也全搅了。

尤子芩这个只长P眼不长心眼的,第二天一早翘着尾巴,借着昨晚的事就过来一番冷嘲热讽。

苏倾池岂是那般好相与之人,踢开门,揪着尤子芩的辫子,愣是把人从楼上一直拖到楼下院子里。

打完消了气,这才理了理衣裳,优雅地撩了袍子,回屋继续小睡。

那尤子芩挂一身碎布条,一脸碎发,哭得寻死觅活。

“哥,你也真敢。”苏宝儿方才在楼上瞧得心惊胆战,拧了毛巾放在苏倾池额上,替他消暑。

苏倾池意态慵懒,半眯着眼睛,衣襟胡乱敞着。

闻言,瞪了苏宝儿一眼,“但凡你有一点用,也用不着我动手。”

苏宝儿嘟着嘴,“那不是我手没你快么。”

苏倾池扯了扯领子,“扇快点,这鬼天气,到底要热到什么时候。”

苏宝儿使劲摇着扇子,又问,“哥,我瞧刘班主脸都气青了,现在那姓尤的还在他屋里哭天喊地呢,你说……”

“我说什么,虽说我们迟早要离开这园子,但现在……”

苏倾池哼了一声,“怕是我要走,那刘福贵都不放人。”

“为什么?他今天可气得不轻,你打姓尤的的时候,他在一旁看着,手里的柺棍直抖,我真怕他一拐棍扪过来。”苏宝儿心有余悸。

苏倾池斜了他一眼,“他要真想这园子散了,直管动手。”

苏宝儿想想,忽而一笑,“哥,你真厉害。”

苏倾池一哼,“我要是手软,咱俩别说现在,几年前就成路边枯骨了。”

这句话勾起了苏宝儿心里的酸涩,只咬着嘴不讲话。

苏倾池看他那模样,也没再往下说了,觉得身上舒服些,便拢了衣衫起身。

苏宝儿放了扇子,帮他哥扣扣子,忽而咦了一声,“哥,你这里什么东西,红红的。”

苏倾池摸了摸脖子,没在意,“蚊子咬的吧,啧,这鬼天。”

没多刻,苏倾池就被刘福贵喊过去狠训了一通,那声音吼得整个园子的人都能听到。

苏宝儿趴在外边的窗户上,直揉耳朵,他就不晓得他哥怎么就受得了这震破天的嗓门,偏就刘班主把嗓子都喊哑了,他哥还是端着一杯茶,翘腿喝得悠哉。

尤子芩如今破了些相,下午自然不能上台,刘福贵怒气未消,有心冷落苏倾池几日,便让另一个新入班子的年轻伶人替尤子芩,没想那伶人刚上台便被观众给哄下了场。

刘福贵因一时气堵,险些砸了招牌,只能硬着头皮让苏倾池出去压压场。

一出《金雀记》,苏倾池一改往日娇媚惑人装扮,唱起了小官生。

斜飞入鬓的眉,顾盼生姿的眼,愣是把那潘岳演的风流倜傥,俊美非凡,一出场便博得满堂喝彩。

锣鼓叮当几下轻敲,飘袖、抛袖之间,水袖尖儿飞扬起来,动作清晰有序,柔顺却不张扬,唱词、念白,字字咬金断玉,举手投足,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那流来滑去的眼波,俊美的扮相、字正腔圆的唱腔,早让观众如痴如醉,失了神魄而不自知。

这一出反响极好,等苏倾池下了台,台下连片的叫好声依旧未散,那轰鸣的掌声,险些将春沁园的飞檐翘顶掀翻了去。

一身的袍子彩裤穿在身上,实在闷得难受,戏一唱完,苏倾池便迫不及待地换回了自己的衣褂。

这方苏倾池刚换完衣服,那头苏宝儿便跑过来说商少爷已经等在下边了,苏倾池一寻思,这才想起前两天与商承德的约定。

滚滚车轮轧过青石板,一辆马车稳稳驶在细碎青碧的夹柳道上。

外头一轮红日烈焰腾腾,晒得地面焦热滚烫,远处一片碧澄澄的湖畔,清透如镜,亮晶晶的刺得人眼睛疼,耳边鸣蝉乱噪,又焦又燥,听得人心里发紧。

马车之内,香雾缭绕,塌下玉壶之内的冰块,散着丝丝凉意,染得人的衣衫都带着一股凉凉的快意,苏倾池半眯着眼睛,身子随着马车轻微摇晃,看样子,竟是惬意得要睡过去了。

对面的商承德嘴角含笑,轻手替苏倾池理了腰间玉石之下的散乱的流苏。

一旁的苏宝儿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

马车行了小半日,已到了什刹海。

入眼一片碧波荡漾,环回宛栏,水榭花亭,沿岸一排碧翠青柳,垂柳毵毵如丝。近堤芦苇荡漾,一派清韵,不远处嫩绿点点映红,圆荷凝露,扑鼻芬香。

云淡风清之时,萍柳绕堤之处,帘栊翘亭之下,八角石台,满座七人。

苏倾池视线轻扫了一圈,避开商承俊露骨的目光,略过商承恩清冷的眸子,在面前一男一女身上逗留片刻,又转回商承德身上,“这两位怕是邱少爷和邱小姐吧。”

两人相识已有数月,再唤商承德为商少爷,便显得矫情了。

商承德一笑,“呵呵,看来无需我介绍了。”

那头邱仲文将苏倾池上下打量一番,笑道,“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忘俗,呵呵,难怪商大哥成日将你挂在嘴边。”

说罢偷眼看了看商承俊,见对方视线粘在苏倾池身上,脸上的笑意便淡去了。

苏倾池眼眸轻斜,将一切纳入眼底。

商承德脸上微微有些泛红,笑道,“我已让人备了酒菜,难得倾池今晚无事,今日定要玩个尽兴。”

“这是自然,我今日可是沾了大哥的光,才有机会同苏老板同桌共饮,若不尽兴,岂不得抱憾终生?”商承俊摇着扇子,一双细眸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道弧度。

苏倾池却如未闻,淡淡地抿了一口茶。

商承俊嘴角笑意更甚,视线已滑到苏倾池微微滚动了一下的喉结之上。

片刻,店伙计已将满桌的菜肴上齐。

十六碟。八热炒,荷叶粉蒸肉、大炒京片、椒盐虾、脍鲟鱼、琵琶煨石耳、平菇炒三丝、干煸四季豆、金银蒜蒸丝瓜;四冷盘,麻辣耳丝、咸水鸡、金钩黄瓜片、清凉梨丝;一汤,香菇炖鸡仔;另有三碟调羹酱,几壶陈年佳酿和果酒,很是丰盛。

这亭子本就在绿槐荫下,临湖凉风徐徐,又一桌秀色、佳肴、美酒,实在令人眼馋。

“来,倾池,尝尝这个,看看合不合口。”商承德撩了袖子,替苏倾池夹了一道菜。

苏倾池接过,细细咀嚼,随后点头道,“不错。”

商承德心情愉悦,又替他夹了些放碗里,却不知在座的众人已将视线集中在他和苏倾池两人身上。

商承俊一笑,也夹了些菜放到苏倾池碗里,“这道可是我特意吩咐人做的,苏老板也该尝尝才是。”

苏倾池心中恼怒商承俊在桌下对他的骚扰,面上却淡然一片,只暗中狠狠踩了回去。

商承俊依旧眼眸含笑,倒是一旁的商承恩眉毛一皱,把视线转过来。

苏倾池神色清淡,把碗里商承俊夹给他的虾剔到一旁的碟子里,“二少爷有何事?”

商承恩扫了他一眼,冷漠中带着一丝不悦,“没有。”

商承德夹了些菜给商承恩,“二弟今日怎么了,一直没开过口,莫不是这些菜不合二弟的口味?”

商承恩清冷的声音响起,“大哥多虑了,只是看到一个煞风景的人,扰了些兴致罢了。”

“哦?呵呵,来,尝尝这道。”商承德不疑有他。

苏倾池忽而笑道,“你只知对方扰了你的兴,又怎知你没扰了对方的兴?”

商承恩依旧一张冷脸,似乎根本不屑与他口舌争辩。

苏倾池细长的凤眸斜过去,嘴角含笑,“承德,二少爷这般不说不笑,莫不是面瘫?”

“倾池莫见怪,二弟自小便不喜言笑。”

“在下这脸这嘴自然比不得那些巧言卖笑之人。”商承恩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承恩。”商承德出言训斥。

苏倾池面色微冷,随即冷笑,“二少爷最好还是别再动这里的一碟一菜,这些可都是卖笑之人碰过的,若是不小心沾染了些什么,苏某的罪过可就大了。”

只见商承恩眉毛微蹙,最后只压低声音警告道,“松手!”

苏倾池面色愉悦,挑了挑眉毛,以同样低的声音回道,“不松,你又奈我何?”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谬赞。”

两人一通暗潮汹涌。

饭后,几人四散游玩。

“对了,倾池,我给你介绍的那位先生如何?”

苏倾池折了一根柳条,拿在手里把玩,“你推荐的,自然差不了。”

“不过……”苏倾池停顿一会儿,“我想给他再找个武学师傅。”

“你想让他学武?”商承德一笑。

“我倒不指望他成为什么武林高手,强身健体罢了,日后若有什么事,好歹不会叫人欺负了去。”苏倾池想到昨夜被人偷袭之事,神色微微有些恍惚。

“若是如此,倾池不必四处寻找,我这里倒有个现成的人选。”

“哦?是谁?”苏倾池回过神来。

商承德往不远处的亭子里一指,“人就在那儿。”

苏倾池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此时那亭子之中只剩一人,正细细擦拭着一把宝剑,神色清冷严肃,没有一丝言笑,仿佛全部的注意力全聚集在手中的剑上。

苏倾池撇撇嘴,随手把手里编的柳圈儿塞给商承德,“此事日后再说吧。”

第十四章:夜游湖

日头落山,什刹海却愈加繁华喧闹。

金代的什刹海称白莲潭,元代又名海子、水潭。

清代,以德胜桥和银淀桥为界,西水面称积水潭,因其北岸有净业寺,故而又叫净业湖,中间一段水面,因北岸有什刹海庙,便有这什刹海之称,银淀桥以东的水面有一片莲花,故称莲花泡子。

什刹海素来是百姓消暑纳凉的最佳场所,中间有一长堤,沿堤植柳,一入夏,便绿柳成荫。

长堤之上,遍地茶肆,内设百戏供人娱乐,两岸依水搭棚,凉棚之内供应凉鲜小吃,老百姓纳凉之际,可以边饮边吃,还有曲艺杂耍,雅俗共赏,很是悦目。

苏倾池等人游玩得累了,便进了堤边的清茶馆,点了两壶清茶坐饮。

几人分坐两桌,邱家兄妹同商承俊一桌,正临窗。

经过半日相处,苏倾池对邱家兄妹倒也有些好感,尤其那邱家小姐邱玲儿。

邱仲文相貌并不出众,只因五官清秀,便也算得清俊,苏倾池与他并没说上几句话,不过却极感激他,若不是有他,那商承俊怕也不会如此老实。

虽为兄妹,这邱玲儿却是一副美人胚子,正值二八妙龄,柳叶眉,弯月目,说话之时巧笑喜人,安静之时嘴角含笑微抿,举手投足,不见一丝娇作,让人颇生好感。

众人坐了没多久,苏宝儿便同邱玲儿下楼看杂戏去了。

茶馆之下,早已喧闹非凡,此起彼伏的叫好声,阵阵如雷,苏倾池也忍不住往窗外瞧了一眼,楼下戏车、叠罗汉、七盘舞、拶筑球、花鼓槌,百戏杂陈,锣鼓喧天,实在热闹。

“喜欢?”一旁忽而有人出声。

苏倾池注意力正在楼下,闻言弯了嘴角,“挺热闹。”

说完,苏倾池便敛了笑,转过头,此时他身旁站着的并不是商承德。

商承俊手执折扇,倚在窗边,意态清闲,一双细眸笑意深邃,已不知看了他多久。苏倾池瞥了眼这间雅间,雅间之内只剩他与商承恩、商承俊三人,其余几人已不知去向。

“不用看了,我大哥出去了,其他几人,喏。”商承俊下巴往楼下一挑。

苏倾池往窗外扫了一眼,邱家兄妹和苏宝儿正混在人群里,看杂耍看得起兴,收回视线,苏倾池抬头便见商承俊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的脖子。

忍下心头厌恶,苏倾池道,“三少爷有事?”

商承俊展了扇子,笑道,“无事便不能站在这儿了?”

苏倾池不作理睬,商承俊勾着嘴角,忽而抬了扇柄往苏倾池下巴上一挑,“啧啧,苏老板这名字起得可不好,该叫倾城才对。”

苏倾池缓缓拨开下巴上的扇子,语气淡淡,“还请三少爷自重。”

“哦?”商承俊一笑,信手用扇柄从苏倾池脖子间滑向衣领之内,“苏老板此话何意?”

苏倾池撇开头,“看在你大哥的面上,我才再三忍让,若是三少爷再不收敛,休怪苏某翻脸。”

“啧啧,苏老板这性子……”商承俊在苏倾池耳边吹了一口气,“当真勾人,就是不知在床上……”

苏倾池忽觉手腕一疼,商承俊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力气极大,商承俊嘴角一勾,正俯身要说什么,那头楼梯上已传来脚步声。

手腕一松,商承俊已摇着扇子退开一步。

“倾池,承恩承俊,你们真该到下边瞧一瞧,今日下边聚集了不少杂技艺人,一直排到银淀桥那头,实在热闹得很,呵呵。”商承德端起凉茶喝了两口,又道,“花船已经停在岸边了,我们赶紧下去吧,今晚可得好好游一趟湖,不然可就算白来了。”

“还是大哥想的周到。”商承俊摇着扇子,若无其事地笑道。

商承德一笑,“我方才已同仲文他们说了,他们已先行上了船,就等我们了,船上已备好了酒菜,还特地挑了两只烧鸭子(烤鸭),炭火现烤的,去晚了可就没了。”

商承德偷偷冲苏倾池眨了一下眼睛。

苏倾池明白,商承德凡事都顾他,就是明白,这心里的滋味才说不清,道不明。

一句“去晚了可就没了”生生将苏倾池嗓子里那句拒绝的话抵了回去。

夜凉如水,隔岸却是灯火通明。

几人在船廊之上,围坐着吃了些酒菜,又将两只烧鸭子解决了个干净。

那鸭子酥香可口,肥而不腻,很是馋人,苏宝儿先前四处游逛,早饿得前胸贴后背,正馋得紧,吃了自己那份,从商承德那儿偷了一只鸭腿,小无赖一般,几口啃了个干净,惹得邱家兄妹笑得直不起腰来,商承德亦是一脸的纵容无奈。

这一通玩闹,苏倾池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因为玩了大半日,几人都有些乏了,邱玲儿同小宝儿便回了舱内各自的厢房,邱仲文拉了商承俊也进了房,商承恩更是早早便歇息了。

苏倾池撇开众人,独自靠着栏杆坐下,看着隔岸迷离的夜景。

“怎么?累了?”

苏倾池转头一看,商承德已在他身旁坐下。

他摇摇头,“来京城这么久,从没看过这般好看的夜景。”

商承德望着被两岸灯火染得亮晶晶的水面,不自觉地将视线转回苏倾池身上。

此时的苏倾池极为安静,侧脸的线条柔美精致,浅浅的眸子似乎含了一双秋水,薄薄的嘴唇带着一丝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弧度,笑得极轻极浅,似乎风一吹便会飘散。

清浅的月色,朦胧而迷离,商承德只觉心绪飘忽不定,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喝了酒的缘故。

“怎么了?”

许久不见身旁动静,苏倾池缓缓转过头,一双凤眸染了笑意。

“啊?”商承德忽而无措起来,像是犯了错被逮了个正着的孩子,赶紧把视线瞥到一旁湖面,“没,没什么。”

两片脸颊染了可疑的绯红。

苏倾池俯身凑到商承德胸前嗅了一下,笑道,“我闻到味儿了,藏了什么?”

商承德心生愧色,暗自自责了一番。

将怀中的东西拿了出来,商承德笑容含蓄,道,“我见你方才没吃多少东西,便给你留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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