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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情仇录——by令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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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主人仰慕云南王英明,想邀一叙,烦请云南王走一趟。”

张立贤冷哼道:“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吗?”

青衣头领严肃地道:“我家主人只想邀云南王相聚,并无任何恶意,追杀云南王的人与我家主人无半点关系。我们此次前来便是要护云南王周全。”

章文龙不买他们的账道:“这话你们要怎么说都可以。反正我不跟你们走,你们就像前几次一样绑我。”

那人也不否认,只恭敬地道:“请三位随我走一趟。”

章文龙在心中迅速盘算一番。这些人追缠自己恁久,确实不曾下过杀手,看样子于前面追杀的人不是一伙的。听领头人的意思,他们的主人似乎在青海颇有些势力,如今跑是肯定跑不掉,不如跟他们走,说不定还能借到力量寻找虞静卿。

章文龙懒洋洋地应道:“好吧,我就去见见你家主人。”说着给了张立贤一个安抚的眼神。

张立贤也知道如今形势,一人重伤,一人不会武功,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对章文的打算也猜到了几分。在听章文龙答应后,攒着眉头将宝剑入鞘,拉着阿果跟在章文龙身后。

章文龙受伤颇重,脚下打颤,走路歪歪倒倒,一个青衣人上前将他背上身。

一行人施展轻功出了树林,只见一条不算宽的河,奔涌而下,水势颇急。

章文龙想起追杀的人说虞静卿坠河,便问身边的青衣人道:“这条河通往何方?”

“这是落渊河,贯穿整个青海,一直流到骠骑国的仙女湖。”

竟是流到骠骑国。如果静卿能避开追杀,顺流而下,他会流落何处?如果真到了骠骑国,他又将如何安全返回?章文龙本来就不平静的心,再一次悬起来。

青衣人对章文龙道一声“得罪”,用布巾蒙住他们三人的眼睛,将他们放在河边停放的小马车里。奇怪的是,尽管一路上颠颠簸簸,却似乎一直走的都是平路。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这么绕出大山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逐渐慢下来。又走一小会儿,终于停住。章文龙被人扶下马车,先上台阶,又下台阶,再曲曲折折地绕了半天,只觉得先是花香扑鼻,然后变成淡淡沈香,大概是从屋外进到屋内。然后听到身后一声沉重的门响,杂沓的脚步声被关在门外,四周一片寂静。

一个声音轻轻笑道:“云南王,好久不见。”

章文龙扯下布巾。眼前一亮,光线并不刺眼。自己正站在一间空旷的厅堂内。门窗紧闭,纱幔飘动,烛影晃动。

正前方站着一人,身着淡青织锦常服,一根金簪绾起头发,身形颀长单薄,面容阴柔苍白。正微笑着眼望自己。

在此处,以这种方式见到此人,着实让章文龙大吃一惊,脱口道:“是你!”

面前的人正是青海王,玄青云。

第四十六章:玄王

玄青云对章文龙哂然笑道:“要见云南王真是不易啊。”

章文龙挑眉道:“我被玄王爷的人追了大半年,不知王爷是何意?是否我不小心得罪了王爷而不自知?还望王爷明示。”话说得客气,语气中却含着隐忍不发的怒气。

玄青云仍然笑吟吟地道:“章兄莫气,我自知多有冒犯,实在是情非得已。”

章文龙冷然道:“我与玄老王爷在军中也是称兄道弟的,说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叔呢。”

玄青云被他用话噎住,收起笑容,露出肃容道:“不瞒章王爷,我失礼冒犯实在是因为有件关系青海王室的大事相求,又必须保密,还怕王爷不肯来,所以才出此下策,以后自当赔罪。只是眼下要先为王爷诊治伤情,还望王爷莫要拒绝。”

他语气极为恭敬,而章文龙此时已经到了极限,天旋地转,冷汗涔涔。当下也不答话,任玄青云叫人扶直屋里榻上躺下。

玄青云在外间小声询问道:“神使可到了?”

“在外面候着。”

“传他进来。”

不一会儿,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一个身穿银色衣袍,头戴琉璃冠的人随着玄青云来到章文龙身边。

琉璃冠上坠下珠串,看不清来人的面目。章文龙觉得两道锐利的目光射到身上,仿佛要将他剖开看个清楚一般。

“这位就是云南王。”一个冷冰冰不带丝毫温度声音传来。

“正是。你先确认一下他是否就是我们要找的人。然后替他治伤。”

那人并不答话,拿出一柄银质小刀,在章文龙指尖划了一下,取了几滴他的血滴在一只紫晶球上。血液瞬间沁入紫晶球里,球面又恢复成光滑无垢,像是从来不曾沾染一丝异物。

只听神使道:“恭喜王爷。”

“是他了?”

“是。”

……

章文龙醒来时,身上的伤口全包扎好了,也不知上了何药,伤口一点都不疼了。一扫疲惫虚弱之感,神清气爽。

他一醒,自有人上来服侍。待梳洗用膳完毕,玄青云也来了。

“章王爷可觉得好些?”

“好多了,多谢王爷。”章文龙懒懒地道个谢,面色还是疏离淡漠的神色,“王爷找我何事?”

玄青云摒退下人,在章文龙对面坐下。

他今日似乎比上次见面时更显单薄。面色苍白如死,呼吸也粗重,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

章文龙见他如此孱弱,不禁记起玄老王爷的飒爽风姿。不知一贯英伟强悍的人,为何要选一个弱不禁风的继承人。看他的样子别说上战场了,只怕刀都提不动。

玄青云面露淡然笑意道:“章王爷可是在想,为何父王会选我继续王位?”

章文龙被他说中心事,猝然一惊,面上不露分毫,淡淡应道:“我早被削去王位,你不比叫我王爷。我听着不舒服。”

顿一顿,又道:“你叫人取我的血干什么?莫不是学南疆人对我下蛊?”

玄青云用衣袖掩嘴咳嗽了几声,道:“章兄为何要总认为我要害你?”

章文龙嘴角上挑,痞痞地笑道:“任谁被人追得像兔子似的到处跑,也不会认为那个追他的人是好意吧?”

玄青云苦笑道:“我是不得已。”

章文龙两手一摊道:“现在能说清楚吗?”

玄青云微叹一声,不紧不慢地道:“你不是奇怪我为何会继承王位吗?想来章兄也知道青海境内历来注重巫乩之术。”

章文龙道:“这个我有所耳闻,难不成王位继承人也要靠占卜决定?”

玄青云点点头道:“王庭之中有一位神使,专门为王室祈福占乩,王室在做各种重大决定之前都要由神使给出意见,父王之所以选择我也是神使占卜的结果。可是,我从小都并非出众之人,有兄弟不服气,很是使了些手段。我差点被毒死。虽然侥幸活下来,却毒入五脏,命不久矣。”

玄青云瞅瞅章文龙道:“我是找章兄救命的。”

章文龙这下有些绷不住了,惊讶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骠骑皇宫中有件至宝,叫麒麟果,可以解我身上毒。可是这麒麟果有上古瑞兽看护,一般人拿不到。神使算到章兄是可以拿到麒麟果的人。因为我染毒之事十分机密,怕泄露出去被人利用,所以才行此下策。请章兄恕罪。”

“你凭什么认为我可以拿到那个什么果?”

“因为是神使说的。”

“他说你就信?”

“我信!”玄青云说得斩钉截铁。

章文龙彻底没词了。他真没想到青海王会相信巫术到这种地步。

玄青云又咳嗽起来。咳得要断气一般。

章文龙有点同情他。这些皇室王族,不管哪朝哪代哪个国家,这夺嫡之争就没断过。玄青云也算是兄弟阋墙的牺牲品。

如果他说的是实话,这个忙该不该帮呢?

玄青云咳得脸红脖子粗,半天才止住。他喘口气道:“据我说知,章兄之所以会来青海是为了保护虞太傅吧?”

玄青云知道这些事并不奇怪。这些藩王哪个没有密探刺探消息,何况是发生在他的属地。

章文龙淡淡答道:“有人要刺杀他。我们在路上失散了。”

“听说太傅落入落渊河,我已派人沿途寻找……即使他流落骠骑国,我也可以打听到他的下落。”

章文龙听到这句话猛然抬起头,牢牢盯住玄青云,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盘算什么。

“虞太傅化妆到青海怕是要找我商讨如今局势。这外戚专权肯定令圣上颇为头疼。”

章文龙双目骤然一闪,有如锐光直逼而来,道:“不知玄王爷是何态度?”

玄青云略挑眉毛,唇边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道:“如果我不死,自会与太傅、章兄合作。”

章文龙眼中神光暴涨,清健气韵跃然眉间,吐字铿锵道:“还望玄王记得今天所说之言。”

玄青云敛容肃颜道:“我可向天起誓,请神使为证。”

章文龙悠然一笑,语调中却带着无穷压力,道:“我如能救你,自然能够杀你!”

玄青云还是请来神使歃血立誓。以青海王室对巫乩的尊重,章文龙也相信了他的诚意。

玄青云告诉章文龙麒麟果是骠骑国的圣物,收藏在皇宫后面的一座山上。除了有禁卫军看守,据说麒麟果身边还有一只圣兽,只有有缘之人才能驯服圣兽。

章文龙也不知道怎么被认定是能驯服圣兽的人,不过只要能找到虞静卿,为他做些事情,要自己怎样都可以。

玄青云的计划是让章文龙进入皇宫,至于如何进入暂时没告诉他。

只让他安心养伤,并学习骠骑语言和各种礼节习俗。

虞静卿一直没找到,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章文龙忧心忡忡,但是心底深处总觉得他一定还活着。

唯今之计只有耐着性子等待,再等待。

——卷一·风云录·完——

卷二:江山篇

第一章:公主

骠骑国原是青龙国西南面的一个大国,昌平三年分裂成大顺国和现在的骠骑国。

大顺尚武,骠骑尚文。如今的骠骑皇室特别推崇青龙国的诗书礼仪,处处效仿,甚至举国学习青龙国的文字语言。

骠骑国与青龙国互通有无,友好往来,却与同宗同源的大顺水火不容。经管没有爆发大的战争,小摩擦却是经常有。因为这个缘故,骠骑聿皇把都城迁至靠近青海的沐阳城。

苍河发源青龙高岭,贯穿整个青海一直流入骠骑国。苍河在沐阳城外蜿蜒形成一个天然湖泊,名曰仙女湖。

仙女湖碧波数顷,如宝似玉。湖边绿草如茵,一片烟碧,每到春夏之季,草间各色野花开放。远处矗立着巍峨的雪山,白雪皑皑,云雾缭绕,与仙女湖遥遥相对。

因为风景美丽,仙女湖沿岸大部分被圈为皇家猎苑,夏季消暑,秋季狩猎。

此时,仙女湖畔飞驰着几匹骏马,当先是一名美丽少女,一身火红骑装,象一团火焰在绿草间奔驰。

后面一名侍从打扮的少女在马上大声叫道:“公主等等奴婢!”

少女拉紧缰绳喝听坐骑,笑道:“瑞香,你们跑得太慢了。”

侍女追上来,微微喘息道:“是公主跑得太快了。”

这被唤作公主的少女正是骠骑国三公主萧若星,才受了封,号安乐。

萧若星撇撇嘴道:“真没用。”

瑞香笑着附和道:“奴婢是没用,哪能与公主想比。”

萧若星带着随从往前走了一小段,太监兼贴身侍卫阿德道:“禀公主,再往前就要出猎苑了。”

萧若星像没听到似的,继续打马向前。众人无法,只得尾随其后。

湖边趴着个黑色的东西,走近了才看清是一个人。

阿德忙拦住萧若星道:“公主别过去,奴才去查看便是。”

萧若星推开他道:“别挡着我。”

阿德知道安乐公主素来任性妄为,不敢再阻拦,只能紧紧跟着她身后,紧按剑柄,小心提防。

那个人浑身湿透,似乎是溺水后被冲到岸边。

萧若星用脚尖踢踢他,见没有反应,便命令道:“把他翻过来。”

阿德上前将那人翻正,萧若星和瑞香凑上前仔细打量。

那人虽然双目紧闭,面色苍白,鬓发湿乱,却有挺秀的轮廓。

瑞香笑道:“挺俊的。看打扮是青龙国的人。”

萧若星平日间常见的都是皇族和世家的子弟,从没真正接触过普通人,更不要说外族人氏,所以对眼前之人十分好奇。

她面上一片矜持,淡淡吩咐道:“把他抬回去,着人医治。”

阿德忙道:“公主,不可!此人来历不明……”

萧若星不耐烦地打断他道:“救人要紧。等他醒了再说。”

走了两步又转头道:“今日之事不准泄露出去!”

今天跟在安乐公主身旁的人,都是从小就侍候她的亲随,自然是只听她的命令,不会乱说。

他们悄悄将人带回营帐,请来亲信御医诊治,据说是受了外伤,溺水过久,身体虚弱,所以昏迷不醒。御医扎针开药后,说次日就能醒。

萧若星第二天就跑来看那人醒了没有。

进入帐中,只见他仍是双目紧闭。她有些失望道:“他怎么还没醒?你们喂药没有?”

瑞香道:“药是按医嘱喂的……这一大早的,公主还是先回去吧。”

萧若星走到塌前,眼睛在那人脸上打转。

下人们显然替他换洗过,脸都擦干净了。看着又秀致了几分,不似骠骑人粗犷。

她好奇道:“听说青龙国人风雅倜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如等这人醒了以后好好问一下。”

“他长得和我们骠骑国的男子不一样。”她伸手轻轻戳了一下那人的脸,触手光滑,又想到生平第一次与男子如此接近,还是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觉得刺激好玩。不禁偷偷笑起来。

瑞香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问道:“等人醒了,公主打算怎么处置?”

萧若星一时兴起将人救起,当时没有想太多,被这么一问,确实是个难题。

她看看床上的人,眼睛骨碌碌地转,假装漫不经心地道:“把他带回府。”

瑞香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公主怎么能带外人回去。”

萧若星一本正经地道:“为什么不行?我带他回去,他要有人可投奔,我就是做好事;他要是没人投奔,收留他也是做好事。再说,父皇不是要我们学习青龙国的风俗礼仪吗,问他不是更方便?”

瑞香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已定了主意,劝也无用。

萧若星坐回榻边。榻上的人动了动,慢慢睁开眼。那双眼睛有如子夜一般墨黑,里面流动着细碎的光芒,整个人一下子生动起来,竟比昏迷时更多了几分神采。

那人目光流转,扫了一圈四周,然后定在两名少女身上。

萧若星和瑞香虽然一个身份尊贵,一个灵巧世故,但毕竟都还是小女孩,被陌生男人这么盯着,都红了脸。

萧若星先醒过神,勉强与他对视,问道:“你是谁?”

那人撑起身,对她行了个礼,道:“在下闻龙,多谢两位姑娘援手相救。”

瑞香红着脸斥道:“什么姑娘?这位是我们骠骑国的安乐公主!”

闻龙吃惊道:“原来是公主殿下,草民无珠,望公主恕罪。”说着下地行了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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