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朔虽然很霸道专制,喜欢把事情都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他甚至对燕祖儿提出,让她回国内念书,但是他又想到,燕祖儿也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一定是不会答应他的,果然,燕祖儿迟疑了。
燕祖儿想自己也许真的是喜欢上凌朔了,不然,从小到大不泛追求者的她怎么会在凌朔提出让她回国念书时有些犹豫呢?凌朔的条件非常好,相貌、家世、人品,都让她心动不已。她想抓住这个叫凌朔的男人,可是一想到如果真的跟凌朔结婚了,她会再无机会做她想做的事情了,因为,在短短的十几天相处中,她发现,凌朔是个非常霸道强势的人,有很严重的控制欲,虽然多数会征询她的意见,可她就是知道,凌朔不想听她反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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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祖儿父亲生日的宴会上,凌朔轻搂着燕祖儿的腰翩翩起舞,惹来一众男人女人的羡慕眼神。
而凌家和燕家的几个家长们,很是乐见其成,笑呵呵地开始商量着,什么时候把凌朔和燕祖儿的事情给办了。
凌朔无所谓,虽没有达到爱的地步,但挻喜欢燕祖儿的。
燕祖儿只是娇羞地低下头,轻轻点头应下了。
然后,燕父趁着蛋糕推出来要吹灭蜡烛许愿之时,宣布了凌朔和燕祖儿将于元月二十五号订婚的喜事。
带着祝福的热烈掌声响起来,所有的人都看着凌朔和燕祖儿这对新鲜出炉的金童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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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祖儿还是回英国读书去了,不过,会在凌朔高考结束后,会转回国内跟凌朔同上一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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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朔自那天第一次见到燕祖儿到燕祖儿离开,都没有回过[听风小区]的房子,一直住在本家,而燕祖儿就住在他房间的隔壁。
也许当时还未确立未婚夫妻关系,凌朔跟燕祖儿也只在接吻那里止步了。后来在燕祖儿父亲生日宴上确立了关系,燕祖儿又得离开,所以,凌朔还是悲催的处男一个。
因为陪着燕祖儿的关系,凌朔感觉自己又好像回到从前一样,把谷宇彻底无视了。
在燕祖儿离开后,凌朔回到了自己在[听风小区]的房子。
房子很干净,谷宇并没有因他没交待而落下打扫卫生。
只是在走进房子后,凌朔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谷宇没有跟他一起回来。
凌朔甩了甩头,把钥匙一抛,脱下外套搭在沙发的靠背上,整个人陷到沙发里面,突然感觉这段时间很累,可到底是精神累还是身体累,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明明是恋爱中,却没有感觉到恋爱那种雀跃心跳的心情!跟燕祖儿在一起他是很开心,因为跟燕祖儿有许多话聊,他们会到处去约会、看电影、听音乐剧……可是他就是感觉还差了一点点什么。
此刻,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的凌朔知道了那一点点是什么了,那是一种心情的放松和安宁,脑袋里甚至浮现出那一次带着早餐去谷宇家的早晨……
手机的铃声打破了凌朔脑中温带宁静的画面,睁开深蓝深邃的眼睛,一看电话号码,是燕祖儿从英国打来的。
这时,按下通话键的凌朔又听到了开门声,扭头看去,提着一个蓝色环保袋的谷宇愣愣地站在玄关处望着他。
“朔,你怎么啦?”手机那头的燕祖儿半晌都听不到声音,疑惑地问。
“没什么,刚才你说什么了?”凌朔收回看着谷宇的视线,一边站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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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宇开门见到凌朔还是惊了一下的,这半个月来,除了学校看到凌朔外,在房子里看不到凌朔的。
自己带的早午餐凌朔也只是吃午餐,可是谷宇就是感觉到凌朔变得不同了,他说不上来,从前凌朔对他也很少说话,但多少会说上两句,比如“快点,我在学校门口等你”,或是“笨蛋,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之类的话。
但自那天他很生气地说他“不要咬唇,很难看”的话后,凌朔就不再理他了,好像无视了他的存在。
谷宇有点不知所措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而惹得凌朔生气,又总觉得不只是自己咬唇很难看的问题。
他变得更加地沉默,本来对凌朔没那么怕了,又因为凌朔的这一出,让谷宇他又缩回了自己的壳里。
又加上家里母亲的感冒一直都没有好,谷宇纤弱的身体在凌朔忙着追燕祖儿的这段时间里,单薄得不像话了,只是天凉,衣服撑着,没有人看得出来罢。
因为凌朔没有交待他不要去房子里,所以,他照例每天放学后会来凌朔的房子,不管凌朔有没有在,等到七点钟凌朔还没有回来,他会把做给凌朔吃的饭菜打包回去,他舍不得倒掉,对他来说,浪费是可耻的;又对他来说,有些时候自尊比不上一碗饭。何况凌朔不管这些,只要他到时再从自己的工资里扣除那些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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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宇做好了饭,凌朔才结束电话从房间里出来,脸上看不出表情。
凌朔坐下吃饭前,深深地看了低头站在餐桌边的谷宇一眼,一看就看出名堂了。比起半个月前,他看出谷宇的头发长了一点,身体却是瘦得风吹就倒的样子,脸色带着病态的白。
看着谷宇不单没有胖起来,反越见瘦下去,凌朔心里忍不住了,一股无名的怒气直蹿出胸腔,“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冷着声问:“谷宇,我不是警告你有事情都要对我说吗?是不是钱不够花了,你又省着不吃饭?!该死的,你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都皮包骨了!给我坐下,吃饭!以后都陪我吃饭!”
谷宇在凌朔重声放下筷子时就吓得心脏缩紧,把头埋得低低的,颤抖的身躯如挂在树上的枯叶,瑟瑟发抖,随时都会飘落。
谷宇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凌朔会这么吼他?!他不是一直都这么瘦的吗?
第三十五章:身世
元旦过去不久,燕祖儿从英国回来,而没过几天,学校也开始放寒假了,凌朔就搬回本家了,好陪着燕祖儿,至于订婚的事情,这不是他们两个人操心的。
凌朔虽说陪着燕祖儿,可还是会天天打电话给谷宇,无非是远程监控谷宇的吃饭情况。
害得燕祖儿都有“吃醋”了,很想看一看凌朔跟她约会还挂念的“保姆”,被凌朔沉着脸拒绝了。
燕祖儿心里留下了一个小疙瘩,脸上笑笑,不再提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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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丽有种感觉,觉得这一次,她会真的过不去了,就是这个近在咫尺的年都不知能不能过。
谷宇要将她送去医院,她不肯去,因为去了也是花钱,病是治不好了,要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全靠着谷宇,如果能够治好,她早都去医院,也犯不着等到如今。
只是她放心不下她的宇儿,而且,她的心里还埋藏着一个秘密。
她很害怕说出来,她的宇儿已经够苦的了,如果宇儿听到她说出的秘密,会变得怎么样呢?会变得更苦吧。
“咳咳。”施丽把手帕捂着嘴轻咳,在谷宇一手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中药,一手掀开帘子进来时,忙把手帕藏到被子底下,抬起头轻柔地笑着,说:“宇儿,小心一点,别烫着了。”
谷宇把药放到母亲床边的小桌子上才说话:“没事,不烫的。妈,你今天想吃什么,我等一下去买。”
施丽枯瘦的手指轻轻地撩起谷宇额头的发,说:“我想吃烧鸡,还有豆腐。”
“好,我等妈喝完了药就去买,现在我去外面做会儿作业。”说着,谷宇就转身。
施丽忙拉住了谷宇,让他坐在床边,说:“宇儿,陪妈说会儿话。”
“嗯。”谷宇轻应,看着母亲灰白难看的脸色,心里头非常的难过,难过得他想要掉眼泪,可是他不能。母亲不肯去医院,又总是用很一种不舍的目光看他,他隐约知道,母亲的病不行了。
他跟母亲一样,都不点破,母亲舍不得他,他亦舍不得母亲,似乎只要笑着,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重就会不存在一般。
可他们都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
死亡,就栖在他们的屋檐下面。
施丽问:“宇儿,这段时间怎么不用去你的同学凌朔那里了?是不是……?”
谷宇也知道母亲没有问出来的话是什么,轻笑着说:“妈,你就放心吧,凌朔他没有辞掉我,只是寒假了,他要回他家里去住,只是交待我一周去打扫一次房子就好。而且,妈你也看到,他天天打电话给我呀。”
施丽也笑了起来,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只是这个想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或许,那个孩子会答应也不一定,她总得试试,不是吗?
“宇儿都没有跟妈说过,凌朔天天打电话跟宇儿聊些什么呢。”
“妈,我哪里没有告诉你啊,都说他就天天催我多吃饭。”
“呵呵,看到宇儿有朋友关心,妈心里头高兴啊!如果有一天妈真的走了,宇儿也还有朋友。”
“妈,你会好的。”谷宇听着施丽的话,眼睛一红,声音都哑了一些,有些接不下话了,忙把桌子上的药端起来,故作轻松的语调说:“妈,喝药了,不烫了。”
施丽接过药喝下,自己把碗放回桌子上,又接过谷宇端过来的清水漱了漱口,眼看谷宇拿着空杯和空药碗要离开房间了,说:“宇儿,妈说的话都是真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趁着现在精神好,还可以说出话来,我只想告诉你,你也不要太伤心,妈拖累你太久,就是想看着宇儿长大的样子,现在知道了,宇儿是个坚强的孩子,所以就算妈走了,宇儿也不要怕,妈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说到这里,施丽顿了一下,才接着说:“而且,宇儿,妈不在了,你也不是一个人,其实,你的爸爸还在。”
终于说出来了,施丽松了一口气,可看着儿子那僵硬的背,她想像不出儿子面上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一种难过。
空气中沉默了。
施丽看着儿子僵硬的背轻轻地颤抖起来,她的眼角也晶莹闪烁,喉咙发哽,张合了几次嘴唇,才说出话来:“宇儿,过来,听妈把话说完,如果现在不说出来,妈都怕再没勇气和决心说出来了。”
谷宇用袖子在脸上抹了几下,拿着空杯空碗又转身回到床边坐下,轻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着道:“妈,你说吧,我听着。只要妈别说什么没机会的那些话,我听着难过。妈会活得长长久久,看着我以后结婚生子呢。”
“嗯,妈当然想啊,妈还想看看宇儿的女朋友呢,可是妈不想骗宇儿,因为宇儿大了。”施丽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谷宇的脸,“这些话藏在妈的心里十几年了,也该是让宇儿知道了。只是妈希望宇儿听到后,不要怨妈。”
“妈,不会的,我才不会怨妈呢。”谷宇急忙地说。
“呵呵,妈听到宇儿这么说,安心了。宇儿,你从小就懂事,妈也知道你在外面受了许多的委屈,有几次你哭着回来,问我怎么没有爸爸,而别人家有,我还记得狠狠地凶了你,还打了你的屁股,后来,你就再也没有问过。其实,是妈和你爸爸对不起你,让你跟着我们受苦。我和你的爸爸是有血缘的堂姐弟,因为相爱被家人发现,算是私奔出来,然后在这个城市的角落改名换姓落户了。”
“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只是农村的小家小户,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者已经不在了,就是在,也会把我们忘记了,想想,我和你爸爸还真是不孝!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像我和你爸爸那种不伦的恋情在农村看来是大逆不道的事;我们为了自己的爱情,就那么从农村逃到城市里,没有学历没有经验的我们过得很苦,可我们有爱,一切都不觉得苦了。”
“来这个城市不久,我就怀上你了,当时很慌,近亲生下的孩子太容易出问题了,不过,你的爸爸喜欢你的到来,很期待着你的出世,说,不管你是什么畸形还是弱智,都会爱你。这种话,没有哪个女人听了不感动。”
“因为如此,日子过得更是拮据,为了让我吃得好一点,让你长得好一点,你爸爸什么活都干,那个时候,你的爸爸才十八岁啊。后来,你出生了,你的爸爸高兴坏了,因为除了你的额角有块暗色胎疤,你的智力完全正常,身体也……”施丽突然顿住了,那句[身体也完全正常]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谷宇没有听出来,反问:“是我的腿?”谷宇以为,他的腿是天生残疾的,可此刻听母亲说,好像有别的原因才造成了左腿的残疾。
一抹浓浓的悲伤从施丽的眼底飞快地逝去,轻轻抚摸谷宇脸上的手也垂了下来,放到被子上,继续轻轻地说:“你的左腿是你的爸爸不小心摔断的。”
“呀。”谷宇震惊地低呼一声,瞪大了一双眼睛,满是不解。
“宇儿,你的爸爸很爱很爱你,每次从外面做工回来,说看到可爱的宇儿,就什么辛苦都不见了。那个时候,宇儿才一岁半,也很喜欢粘着你的爸爸,只要到了傍晚,宇儿就会守在院门口去等你的爸爸。因为他总是会带回一些小零食给宇儿,呵呵,我想宇儿定是被那些好看的零食给收买了。你的爸爸最喜欢挠宇儿的痒痒,谁叫宇儿笑起来好看又好听呢。宇儿最喜欢的是让你的爸爸抱着你飞高高。”
说到这里,施丽的眼神一黯,心底深埋的悲伤几乎全涌上来。
谷宇突然也有一种感觉,感觉左腿抽痛了起来,眼前也似乎迅速闪过各种纷乱的画面……
第三十六章:电话
自那天施丽把心底的话都跟谷宇说完后,精神越发地不济,白日里醒着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一天都晚都开着的电视好几天没有开了,屋子里偶尔传出压抑的咳嗽声,浓郁中药味夹着淡淡的血腥味从小木窗的缝隙中钻出来,瞬间被寒风吹散。
谷宇想方设法地劝母亲去医院,可她本人死也不同意,谷宇唯有压下心里的沉重,面露轻松的表情,陪在母亲的床边,说说话,更多的是看着母亲昏睡的脸沉默发呆。
谷宇有时候看着母亲苍老又苍白的脸,会想到另一个亲人——父亲,一个刚从母亲口中得知还在世的父亲。
他会想,父亲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他和母亲是堂姐弟,会不会有一点点像母亲呢?母亲长得很好看,只是多年的病榻下来,让不到四十岁的她看上去沧桑憔悴。
父亲,应该长得很高大吧,不然怎么那么轻松地抛他飞高高,虽然那个时候,他还只是小小的一岁多。
父亲,应该是真的很爱他,爱母亲,爱这个家。
父亲,应该是非常的愧疚后悔吧。
谷宇摸着自己的左腿,原来,这条左腿是父亲抛高高一下没有接住而摔断的,而且那时,他差点儿死去。
父亲,为了凑钱让他去医院,跟人跑去抢银行,最终,父亲他坐牢了;而他的左腿还是瘸了;母亲也郁结成胸,病了;一个家,就这么破了。
谷宇觉得,他有什么理由去怨母亲和父亲呢?就算左腿是父亲不小心而摔断的,可如果父亲不是为了他,父亲会铤而走险去抢银行吗?
谷宇也不想怨自己,如果怨了自己,母亲会担心的;母亲这些年过得很苦,他也觉得苦,可只要母亲在身边,什么苦都可以吃。
谷宇似乎能够体会到父亲的那种心情,为了家人,不惜付出一切的心情。
谷宇的心里也很慌很怕,如果母亲走了,就算知道还有一个爱他的父亲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对父亲的印象全没有了,有的也只是母亲嘴中的父亲。母亲她,很爱父亲啊!
他害怕父亲会怪他没有好好地照顾好母亲;他害怕父亲不会回到这里来……到时,他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