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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嫁家丁——by肥胖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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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靡色气充满了整个房间,不时响起肉体冲撞声和四喜偶尔发出的低沉呻吟声。

第三十章

梅儿不记得她是如何回到别院的,两个丫头都已经去睡了,整个院子显得更加空荡荡;梅儿坐到窗下,看着窗外半空中的明月,清泪流了满面。

那一夜我偷偷去看老爷,他在睡梦中唤我做四喜……可在他们去京师前,四喜只是西园的下等家丁,归来之后才调去的正房,难不成……

梅儿暴怒起来,反手掀翻了桌上的茶具,恨恨地想:绝不可能只是京师归来之后喜哥儿才上的老爷的床,早在几个月前老爷便时常在正房中过夜了!

想起昨日兰苑中柳晋看四喜时那复杂的一眼,又想起那一夜去正房看柳晋,第二日便被卫夫指使了人来旁敲侧击地指责,要她自重身份,不可轻易打搅柳晋休息,而四喜却可以时时呆在正房,不由怒从心生,发疯一般将房中摆设砸了一通,边砸边骂道:“我输了么?我输了给那个粗俗下人?我都有了他的孩子了,还不够么?他为什么还不肯看我?”

梅儿胡乱砸了一通,又扑到梳妆台前大哭起来,睡在隔壁的丫头被吵醒了,过来看了一眼,见室内狼藉一片,连忙跑过来扶起梅儿,道:“七夫人仔细些,伤着了就不好了。”

梅儿被她扶起来坐到凳上,看着铜镜中梨花带雨的美貌女子怔了半天,喃喃地道:“慧香,你看我美么?”

丫头边打扫边道:“美的,比起其他院的姨娘们一点也不差。”

梅儿点点头,擦去脸上泪痕,又细细地打量了自己半天,摸着自己的肚子,喃喃道:“我不过是出身低了些罢了,等我肚子里的孩儿生出来了,他一定会重视我的。”过了一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对正打扫的丫头道:“先不打扫了,你去睡罢。明日早些起来,去城外寺庙看望夫人。”

四喜醒过来时只感觉头痛欲裂,身体各处也隐隐作疼,没有一片轻松的地方。深吸了几口气后撑起身来,发现不知何时被柳晋抱到了床上,而柳晋正搂着他的腰睡得正香。

四喜推开柳晋下了床,将被丢得到处都是的衣裳捡起来穿了,忍着下身不适出了房门。

柳晋醒时见四喜又不知何时走了,也没有意外。在家人的服侍下梳洗了,出得门来,见四喜仍如平日般与俩小厮静待在门外,脸上有些青肿,想到是自己所为,没来由的心中有了些愧疚,便对他道:“你今日不用跟随,在房中歇息一日吧。”四喜抬头看他一眼,弓身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卫夫站在一旁,看了眼四喜的背影,又看了下柳晋,把眼帘垂了下去。

过了会家丁把车马备好,卫夫与柳晋先后上了马车后,不待柳晋坐稳,便开口道:“昨日下午,胡大人丁忧回乡,路过扬州时,知府大人与他是旧识,留了他在楼外楼吃茶。”

柳晋不明白卫夫如何会忽然跟他提这个,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卫夫继续道:“消息报来时,公子与我及文宾皆在与那些服装商人密谈,肃清了场,不许人通报,柳安不知如何应对,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此时陈四喜在旁,便说道:‘听闻胡大人生性清廉,不贪财色,文名满天下,如柳管家想表示下敬意,又不招他反感,不若请我扬州有名气的才子以仰慕之名去拜会他,尊其一声师长,再求几个字来装裱了挂之高堂,也是段佳话。’柳安惊异,便问他如何知道,他说是曾听你我谈话时提起过这胡大人,是以如此以为。”

柳晋瞪大了眼睛,想起四喜在马车中睡大觉的那一天下午,不由得“啊”了一声。

卫夫面无表情地道:“那日陈四喜在马车上时,你我谈话并没有避他,我确实是对公子提过胡大人秉性,说其清廉则清廉矣,唯过于迂腐,又好虚名,不喜与商贾之辈打交道,是个难啃的钉子,难为他过了这许多日还记得;处起事来也有分寸,既不刻意奉承,也不卑躬屈膝,以平辈礼仪应对之,倒显得高明;此子心细擅记,又难得一颗赤子之心,有为之人也。”

柳晋目光闪烁,闭了口没有接话,只把目光转向马车外。

卫夫心中叹了口气,敛气屏声,静默不语。

对卫夫而言,做大事的人有些小毛病,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早前柳晋钟情于王子元时,他只觉得好笑,并不多言。只是在识人辨人一道向来有些心得的卫夫看来,陈四喜只要稍加培养,是个不输给房玄安之流的人才,且其人秉性刚正,虽见识不足,但本身并无太大瑕疵,人格上是完整的,完全可以善加利用,而不是只当做床底间的玩物使用。只不过看柳晋之意,竟似对其已经有了多余的感情一般,实是难以处理。

下午时分,四喜独坐在正房分配给他的单间中,手上握着陈玉儿给他求的护身符,茫然地发着呆。

四喜的生活一向是很简单的,天亮了做事,天黑了休息,闲暇时回忆一下与小姐共度过的一些美好时光,一天便过去了。

他从来也不是什么有大志向的人,也不敢奢望能还能拥有什么,在洪水滔天中他没有死,在瘟疫、疾病与饥饿纠缠的逃难途中他也没有死,最后还被一个仙童般的女孩儿救了,还守着这个女孩儿过了十年,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已不敢再多求什么。

偶尔会幻想着陈玉儿舍弃一切,跟他回乡,夫唱妇随,生几个孩儿,种几亩地,白头到老。

但清醒过来时,他只会把这些东西笑着丢弃掉,继续去做事。

这一生,能守护着她,就已经是种幸福了。

可是,四喜忘不了。

忘不了披挂着将军甲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街上时的情形,忘不了那两个军士对他提起塞外风沙漫天、与敌军对垒时热血冲杀、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时他胸中的澎湃,忘不了柳定国这个正牌的大将军身上那种煞气逼人、举手投足间指点河山的威武气势。

四喜捏着护符的手抖了一下。

最近,他开始有些惶恐。

惶恐未来、惶恐陈玉儿的眼泪、惶恐柳晋。

不知何时开始,柳晋偶尔会用别样的眼神看他。

那种说不清包含了什么的眼神,比起酒醉后弥漫了情欲看他时还让他觉得寒颤。

“砰”地一声门被推开了,四喜一惊,扭头看去,见陈玉儿由环儿扶了站在门口,旁边站了一堆的丫头小厮,柳安满头大汗地正不住道:“夫人慢些,四喜在房中的,我唤他便是了,何必劳您走一趟呢?”

陈玉儿没有盘发,只以一根木簪简单地别了,身着一身素袍,见了房中的四喜,柔柔地笑着叫了一声:“四喜哥。”

四喜见了她,又惊又喜地迎了上来:“小姐?怎地忽然回来了?”

陈玉儿没有答他,只微微侧头道:“我与四喜有些话要说,你们全退出去。”

她柔软的嗓音意外地带着不可置疑的命令语气,家人们皆战栗了一下,掩了门纷纷退下。

四喜怔了怔,他是见惯了陈玉儿各种表情的,却从未见过她如此气势,便像个真正的当家主母一般。

陈玉儿柔柔地一笑,牵了四喜的手,目光温柔地在四喜青肿的面目上扫了一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语带哀切地道:“四喜哥,你受苦了。”

四喜一愣,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顿时脑中嗡地一声巨响,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两腿一软,险些倒下。

陈玉儿仍是温柔地看着他,伸手来解四喜的衣裳,她身高只到四喜的胸膛,一双柔嫩的小手废了半天劲,才将他衣裳脱下。

四喜眼前一阵黑暗,脑子混沌得令他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像根木桩一样傻站着。

陈玉儿越脱他衣裳,越觉得心惊,在看了他赤裸的上身后,再也无力支撑,以手掩了口,泪珠滚滚落下,喉头悲哀得发不出声音来。

柳晋留下的痕迹无疑是非常精彩的,四喜腰腹间青紫的拳印便有好几个,柳晋虽然无心重伤他,手下留了情,但喝了酒之后对于内力的控制并不如清醒时那般精到;至于粗暴行房时的划痕之类,则更不必细说。

四喜在陈玉儿压抑的痛哭声中清醒过来,见她垂首掩口,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又心疼,又羞臊,鼻头一酸,大手轻抚了下陈玉儿的头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陈玉儿安静地哭了一阵,才抬起头来,对四喜挤出了一丝笑颜,柔柔的嗓音温柔地道:“柳府有个被解散了的家人做了修士,我昨日在寺庙中遇到了她,她已将陈府之事都告诉了我;梅儿早上也去寺庙中寻了我,将其余的一些事也说与了我知,你为了我忍受的屈辱,我已经全部知道了,以后再也不必如此了。”

四喜的心跳猛地加速,握住了陈玉儿的小手,颤声道:“小姐……?你、你可是有什么打算?”

陈玉儿笑着摇摇头,道:“陈家是毁于我几个哥哥之手,大哥落到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呢?我已决意到城外寺庙中出家,再也不贪念什么尘世间的虚名假爱了。四喜哥,你以后也不必一直为了我活着了,天下如此大,你哪里都去得。”

四喜有些痴傻地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几个时辰前的昨天,她还伏在柳晋的怀中如无主的孤燕般哭泣;不过短短一日的功夫,她竟然变了这许多,脸上青稚的神色犹在,眉眼间却多了份坚定决绝之色,令四喜觉得好似不认识她了一般。

陈玉儿抬手抚摸着四喜略有些憔悴的浮肿面庞,眼中流露出温柔无比的痛惜神色。从旧家人口中听到柳晋娶她只不过是为了谋夺陈家的家业时,她的心便如死了一次一般;又从梅儿有些躲闪的言辞中知道四喜被柳晋强行侵犯、以她的荣华富贵来威胁四喜屈从时,她心中意外的平静。

或许是早就已经有了预感吧,从四喜被调到正房时开始,或者,从更早之前?

她是了解四喜的,她也知道,四喜为了她,愿意做任何事。

四喜向来是个不会隐藏心中所想的人,在见了他多次表露出的对柳晋的嫌恶情绪时,也许她心中就已经对柳晋其人心存了些疑问了。

想到这个魁梧得山一般的男人,为了她任那柳晋摆布,陈玉儿不由得一阵心疼。

四喜微低着头,任她碰触他的脸颊,垂了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陈玉儿下定了决心,将手收回,提一口气挺直了背,口中嗓音仍是柔柔地道:“收拾下东西罢,四喜哥。晚上我与柳晋吃最后一次家宴,明日天亮了,我们就走。”

陈玉儿走了许久后,四喜还呆立在原地。

直到觉得有些冷了,才回过神来,将衣裳披了,麻木地去整理行李物品。

房中只有东西被挪动时的声音,久久之后,四喜手一松,手中物件落下,也无心去捡,庞大的身躯蹲到了地上,双手抱住头,无声地哭泣起来。

陈玉儿终于看穿柳晋真面目,也打定主意要离开他,甚至决定了要出家。

但这些带来的冲击都没有那一事来得大。

四喜全身颤抖,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她知道了……那混蛋对我所做的事,她都知道了……

他的脑中一片乱麻,无法思考,只有强烈的羞耻感疯狂地撕裂着他的自尊;他从来没有像这样恨过别人,但在这一刻,他真的非常想手刃了柳晋,为他这无处可去的愤怒寻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第三十一章

柳晋回府时,家人通报说夫人提前回来了,他只是点了下头,没有放到心上。

晚上的家宴是小家宴,柳晋进了大堂,见陈玉儿精心打扮了坐在席上,随侍的家人们全被赶了出去,笑道:“玉儿怎么了?不愿下人在旁么?”

陈玉儿冲他柔柔地一笑,道:“有些私己话想单独跟相公说。”

柳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挥了下手令跟随他的两个小厮也退出去,自己行到陈玉儿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陈玉儿给他端了茶水,他先饮了,才拿起筷子吃饭,口中道:“玉儿有什么话想与夫君说?是要迁移你那大哥的灵位到老家去么?”

陈玉儿微微摇头,眼中的神采淡了一下,道:“我怕爹爹会不高兴,还是罢了。”

柳晋“唔”了一声,心中犹自在盘算着四喜的事情,并没多加注意陈玉儿——陈玉儿这样长在深闺的女子,掩饰情绪的功夫哪能跟他的那些门客相比,只要略略认真看一眼,便能看出不妥了。

陈玉儿没有动筷,只是一双清丽的大眼睛有些哀伤、有些不舍地看着柳晋,她知道柳晋对她的好有大半是虚伪,然而她与这个风度翩翩的男子终究是做了近半年的夫妻,要她一时间将这段感情全部割舍了,哪里有不怀念的?

痴痴地看了柳晋半响后,陈玉儿语带几分凄凉地柔声道:“相公,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明日我便要走了,智缘师太已答应替我剃度,我要到龙虎山上的清原寺去出家,恐怕再也见不着你了。”

柳晋怔了一下,这才回神过来,放下了筷子握住陈玉儿的手道:“玉儿,你在说什么傻话?是不是谁人哄骗了你?”

陈玉儿摇了摇头,柔情似水的眸子仍是痴痴地瞅着柳晋,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落下,决绝地道:“我不是被人哄骗了,我是刚从哄骗中醒了过来。”

柳晋凤目微眯,瞳孔缩了一下,又恢复正常,口中仍旧极温柔地道:“玉儿莫要冲动,你方才豆蔻之年,山中清苦生活怎能习惯?若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或是有谁人对你乱嚼舌头的,你只管跟夫君说便是。”

陈玉儿被他的温柔语气说得心头一暖,又复剧烈地心疼起来,微微别开视线,低声道:“相公不必勉强骗我,我已全部知道了……包括……包括……”咬了下牙关,才继续一字一句清晰地道:“包括你对四喜哥所做的一切。”

柳晋全身一僵,面上轻柔温润的笑容也消失了,语调冷了下来:“……陈四喜不是乱说话的人,是谁去跟你说的这些?”

陈玉儿见他全不辩解,更觉心冷,淡淡道:“说这些还有意义么?你想得到的,都已经全部得到了。”

柳晋冷静地看着她,陈玉儿已经拭去了眼角的泪痕,那双温情脉脉的眼睛中敛去了少女的温柔与纯真,换上了包涵着说不清是爱还是恨的冰冷眼神。

女人还真是……爱或不爱都这般决绝呢。柳晋如是想,松开了握住陈玉儿的手,身体缓缓后靠到椅背上,平淡地道:“我不会让你走的,兰苑中需要一位女主人,你是我柳晋的妻子、柳家的当家主母,想念佛我便给你在家中修建个祠堂;出家之事,不要去想。”

陈玉儿瞪大了眼睛看着柳晋,嫁入柳府这么久,柳晋还是第一次以这么强硬冷淡的语气对她说话,这便是他的真面目么?陈玉儿苦笑着摇摇头,道:“强扭的瓜不甜,你何须如此?”

柳晋淡然一笑,嘴角那抹常见的笑容又浮了上来:“你若走了,我拿什么去让那只蠢熊乖乖听话?”

陈玉儿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蠢熊指的是谁,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失色道:“你……你给四喜哥的折辱还不够么?!”

柳晋凤眼微眯,摇了摇头轻佻地道:“我还未腻啊。”

陈玉儿单手撑在桌上,身躯微微颤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柳晋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对温顺乖巧的陈玉儿还是很喜欢的,不由得暗暗懊恼那个背地里嚼舌根的人。

堂中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陈玉儿忽然垂下头喃喃自语了什么,然后起身走到柳晋身前跪下,左手扶到柳晋的手腕上,小脸上挂着泪痕,双目含情地从下方仰视着柳晋,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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