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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长路——by熙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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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上的力道蓦然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衣领从手心里滑了出去,手指松松的散开,什么力气也用不上,我咬着嘴唇,没有看他的脸,又低头坐在地上,拎起刚才我施暴弄掉地的箱子。路上跑回来岔气岔的小腹更加的疼,我甩手抹掉了额头上的汗。

“小墨。”他叹了口气,蹲了下来,望着我道,“我怎么想的你难道懂吗?”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我瓮声瓮气的憋着答道。

“那你又不解释,我怎么能知道?”他坦然的望着我,我气结,猛然抬头望着他,是,你怎样都有理,怎样都能说得过我,我永远是理亏的那个。

“你……”我看了看他,半天,才道,“去美国学商?”

苏漫显然一愣,但却又反应过来,点着头道,“是,你知道我的高数,那东西学的真费……”

“学商的话你会在NYA上学?”我直接打断他的话,苏漫,你不是说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吗?我仅仅是什么也没有解释,但却不像你一样会满口扯谎。

“你明明一直在学画画,为什么?”我盯着他,道,“你说啊?你不是说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吗?现在我问了,你怎么不说?”

“0801”他苦笑道。他从我手中拿过箱子,轻轻地转动密码,低声道,“这就是密码。”说完把开了锁的箱子扔给了我。

我手紧紧的攥着拉锁。这个日子,我怎么会忘?2010年8月1日。那一天,我们从张北回来,那一天,他的脸庞和阳光融合的那么令人心动,那一天,仅只有一声再见。那时候的我,不知道,还不知道,这个再见,是再也不见。

我犹豫了一下,猛的拉开了箱子的拉锁。

被赫然冒出来的猪脸着实吓了一跳,当年我在张北草原给他买的猪八戒面具,安安静静的躺在,我失神的看着那个面具,恍惚道,“你怎么还留着这东西?”

“这是你送我唯一的东西,定要好好保存了,我哪有你那么豪爽?说扔就扔。”他闷笑声,却毫无笑意。

他送我的东西,唯一的东西,那张纸条……被我自己亲手烧掉了,我盯着那个猪八戒的面具,小腹绞痛的厉害,眼睛也被灼烧的厉害,我把面具随手推进他怀里,看着箱子里仅剩的东西。

箱子里面,只剩下一张画。

是LUKE口中的那一张。右下角的签名只有FLY。ME。TO。THE。MOON

我盯着画中那个和我有着相同脸庞的人,只不过,画中的那个人,笑的那么开心,笑的那么傻,除了那么傻得笑着,其他的什么也不会了。

手指轻轻触上画中的那个人的脸庞,你是谁?凭什么你可以笑的那么的开心,那么的肆无忌惮,凭什么在我漫漫长夜封锁自己思绪不让自己想着那个人的时候,你可以笑的这么的安然陪在那个人的身边?

“小墨。”他凑了过来,左手扶上了画框,轻轻用力想从我手中把画布抽离。

“为什么?”我望着画中的那张笑脸。我除了一句为什么,什么也说不出来。我不懂得太多了,我只能问。

“我他妈还没死呢,你倒是把遗像都画好了。”我讥讽的笑道

“混小子你扯什么呢你?”他倒是真的动了气,抢过我手中的画,一把扔在边上,风水轮流转,现在换成他拽着我的衣领怒视着我。

小腹抽疼的厉害,右臂也不闲着凑过来添一笔,我软着身子任凭他拽着,若没有这个支撑点,我会不会就这样瘫倒在地上。

“苏漫,是不是我出车祸的时候死了,你现在倒也能痛快点?”若是那是真的就在四环上就那样的被撞死,是不是,现在,我也不用这么心疼,他也不会这么的累。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下一秒,我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右半边脸,苦笑,果然,左手的力道都这么的大,一个巴掌竟就能把我打成这样。我哆哆嗦嗦的撑起身子。

“苏……”我惊讶的把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苏漫,那个苏漫,那个以前不可一世的苏漫。

我望着他通红的眼眶,任何话都说不出来,任何话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任何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眼中要破碎的水壳,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那些我从来没在他身上见过的陌生的事物。

“你妈说的没错,你他妈的现在根本就是没有心的行尸走肉。”他看出我的不知所措,微微上扬着头。

“什么叫我妈说的没错?”我惊诧的抓住他的胳膊,“苏漫,你说清楚,管我妈什么事情?”

他紧紧的咬着嘴唇,我又急迫的摇着他的手臂,他终于垂下眼睛,眼眶又红了些许。

“小墨。”嘶哑低迷的嗓音慢慢道,“她都知道,一开始就知道。”

“她知道什么?”我以为自己还能是淡定的用凌厉的话语询问着他。现在,却只剩下颤抖的疑问,来肯定心中的那个答案,“你说,她从一开始都知道什么?”我颤抖得都快抓不住他的手臂。

“她……对我也像对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她求我让我离开,我没法拒绝她……”他被我连带的也开始颤抖起来,身体,甚至是语言,“她要我让你对我死心,不只是我,所有的男人……她说你是肖家的独苗,你随了她的姓氏,肖家等着你传宗接代……她求我,别让我毁了你……别让别的男人毁了你……”

苏漫深吸了两口气,左臂轻轻从我手中抽了出来,却没离开,放在我的肩上,“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出来伤害你的事情,本来想一直躲开你,逃避你,不去见你,便能万事大吉了。跟果夜是事情……我真的是不知道,我醉了,我,我以为你回来了,结果第二天,你真的回来了,却看着我跟别的人在床上。”

我苦涩的笑着,那一天,果夜慌张的从我的面前逃离,身上残留着的,是我最熟悉的那个人的气味,而我最熟悉的那个人,从那一天开始,变得陌生不堪。

搭在肩上的手又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他试图控制着,最终放弃,眼神直直的盯着被他扔在地板上的那幅画,那副跟我有着一样的脸庞,却笑得跟个傻子般的画像,竟然,他也开始笑得像个傻子“我只是想让你开心,我只是想让你笑,即使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傻笑。我走了,你应当就能生活的很好,像你妈期待的那样,结婚生子,结果她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你过得并不好。”

“我真的乐疯了,我笃定你离不开我,笃定你还会乖乖听我的,是不是我自己自信过度?我错了。我回来,你只是流了更多的眼泪。然后,我便开始怀疑一切,怀疑你妈所说的话,怀疑你是不是没有了过的真不好,怀疑你对我的感情,甚至怀疑自己……”

猪八戒的面具在他的腿上静静地躺着,我们离得近的不能再近,他却盯着那副画,我只能盯着那个面具。这两者,都是充斥的笑得因素,而面对着面的我们,谁也笑不出来。我一直都不知道,是这样的事实,我一直都不知道,从他回来的这些天,我到底伤害了他多少。

“小墨,”他目光竟然调转了回来,压迫的我只得把头低的更低,“你知道,在张北的那三天我是怎么度过来的?最后一天,你在我身边睡着,睡得那么安静,安静的让我害怕,小墨,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若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该怎么办?若我有生之年再也触碰不到你的脸会是怎样?你有没有想过一辈子有多长?若是,在某个未知的一天,我或者你突然地丧失了这条命,那就真的天地两隔,若我再见不到你,我该怎么办?我有多害怕,你不知道?”

我被他的目光压的喘不过来气,浑身上下生疼,却盯着强压抬起目光,呆呆的凝望着面前的这个人。

我从来不知道,他要说的是这些,我不知道,我从坝上草原回来之后,抱怨着他无故的失踪的时候,他一个人躲在我未知的地方,想着什么是一辈子;我不知道他对我诀别之后,其实和我一样的痛苦,我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画出这辈子有可能在见不到的笑脸时的心情……我竟然,还一直在挑战他的极限,竟然,一直跟他说死这个他最惧怕的名词。

苏漫,其实不应该是你来担心我,你比我脆弱的多,你比我承受的还要多,所以,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也会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比我还要受伤脆弱的面容。

他终于停止了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我。若不是手上的颤动,我真的会以为这一刻时间是永恒的静止。

我上前搂住了他。我不想再看着他颤抖,我一直那么珍视的人,一直那么珍视我的人,我怎么舍得在让他这样的颤抖?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息。真是讽刺,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关于他的所有,发现果然只是自己骗自己玩,紧接着,几滴温热的液体,滑落到我的脖颈上面,我所不熟悉的温度。我硬生生的把我们之间拉开些距离,望着他。

他的双眼刹红,泪盈于睫,那层水壳刚刚仿佛是破裂过,却又让他硬是粘贴好,浮在眼珠上。苏漫蓦地微微一动,想把我搂进怀里,我又固执的推开他,仍旧盯着他,终于,那几滴泪滑了下来,苏漫的嘴唇颤抖了几下,没有说话。

“苏漫,你还是苏漫吗?”我悄声的问出了我第三遍问的问题

他眼中水储存的太多,似乎都是要在这一刻全部迸发出来,他苦涩道“你以前问我,还是不是苏漫,我当时只是觉得被撕开的疼,我一直都没有变过,为什么你还要问?我……”

原来,在他表情那么平静的时候,也是会疼的,那,为什么什么都不表现出来?我肖兮墨再怎样,喜怒哀乐也总是会写在脸上。

我竟然笑了,笑的那么的开怀,笑的竟然有些像他画的那幅油画中那个傻兮兮的我。

“苏漫。”我大声叫道。

他不断地点头,泪不断地划过,我又一次,紧紧地抱住了他,这一次,这一次,再也不能放开了,我才发现,你一直都在,是我太矫情。

他缓了过来,继续紧紧的拥住了我,低沉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对我耳语道“小墨,我好想你。”

好像又是当年的那个苏漫,在我耳边轻轻道,“小墨,我只要你一个”,苏漫,你太狡猾了,因为你几句耳语,把我肖兮墨整成现在这副模样,你说你多了不起,多厉害,多……

苏漫,你不是我的全部,但是,没有了你的肖兮墨,永远不是完整的,这条法则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仅此而已,这就是爱。

以前不懂得,我终于懂了。

我被他拥着,浑身巨疼的要命,也没有察觉,最终,还是斗不过着娇气的身子,眼睛全然变黑的前一刻,耳朵里充斥的还都是他的声音。

第三十九章

等我在睁开眼睛,依然是白墙,和北医三院的毫无区别,果然全世界的医院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视线中多了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容。

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右手蓦地抻了一下插进手里输点滴的针管,疼得我呲牙咧嘴。那个人只是面容冰冷的静静地坐在我的病床前,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

“苏漫……”我目光轻轻瞥了瞥上面吊着的输液瓶,苦笑着问道“我这又是啥玩意?”

“阑尾炎。”

“很好。”原来拼命跑了那么半天,还以为是岔气,果然,肖兮墨,你的确快矫情的赶上女人了。

“说吧,你浑身上下哪还有什么毛病?”他双手抱在胸前沉声问道,“你会晕我也会,吓唬人的事,谁不会整?”

我只得无奈的叹气道,“我以前毛病是不少,不过是不是都跟苏大少爷所赐?”

他闻之浑身轻轻一震。

我玩笑般看着他,细细数落道,“你看啊,腿断了是从你车上掉下来,车祸是满脑子想着你那破事,这阑尾,八成是昨天疯跑回家找你造成的,说吧,怎么赔我?”

他愣愣的看着我,许久,才微微垂着眼眸,沉涩道,“是我克你。”完全没有玩笑之意,四个字一个比一个沉,砸在我身上。

“你当真了?”我直着身子,左手冲上去胡虏他的头发,“死小子你竟然敢跟老子当真?现在矫情的连个玩笑都开不得了?”

他的左手突地摁住了我的,慢慢的把手攥在他的手心里。他抬起眼眸望着我,面容上似乎是波澜不惊,却是英气逼人。

我望着他吊在胸前的手臂,还是忍不住,终于再懒得兜圈子,直接问道,“你回来之后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说清楚当时到底是为什么离开的?”

为什么还要让我再平白无故的错过那么多?

他嘴角轻轻地抽动了一下,缓缓张口,声音像是从嗓子里硬生生的挤出来的一般,“我一直护着你,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但那时,我发现,其实我才是那个伤害你最多的人,这样的我,凭什么能够一直到你身边?我本来回来之后想一切和你说清楚,但是,你出了车祸,我以为你是自杀,这就更让我不明白我到底该不该再回到你身边,你对我那么抵触,我说过,我本想离开,每每想离开……却……舍不得……”

他的目光游移到插着针管的右臂,在那道伤疤上来来回回的扫视着,我缩了缩胳膊,那道疤却没有像以前一般疼的我难以忍耐,只是微微的痒,微微的涨热,这个疤痕,在经历了这么多天的洗礼,果然,是要全部的愈合了吗?

“或者,小墨,你若是忘了我呢?我该如何是好?我记得已经太深,但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若我回来了,你已经忘了我,你让我该怎么办?”他的目光又收了回来,目光炯炯的望着我,道,“我没有别人,只有你。”

我笑着反拉住他的手,道,“苏漫,你果然还是骗我。”

他微微一怔,疑惑的望着我。

我无视他死命瞪着我的表情,继续道,“你肯定不是去美国留学,其实你去的是泰国吧?顺便还做了手术回来,不然现在说话干什么跟怀春少女……”

苏少爷果然是怒了,拽着我的衣领,瞪着我骂道,“兔崽子,你别不知好歹,要不是看你输着液,我早把你……”

“怎么?独臂少爷要跟我在此斗上三百回合?”

他沉默了了两声,之后笑的春光灿烂,我看的一阵头晕目眩,他的面容在眼睛里模糊的一点都不真实,只是耳朵还在接受着声波的信号,他只是轻轻说道,“独臂我也治得了你。”

说完,我的嘴唇上只剩下一片温热,热的我不知如何是好。“你大爷的,医院……”他听了却肆无忌惮的更加仅略过来。

苏漫,你说得对,你……果然天生是克我的命。

我在医院打完点滴之后,还是头晕目眩,苏漫扯着医生大问道怎么搞的,医生悠悠的来了一句,营养不良,酗酒嗜烟。我无辜的望着苏少爷凶残的模样,暗骂着他身后的庸医,很好,又将了我一军。

之后回到家里,沙发下的啤酒,桌子里的烟,都被少爷一把搜出请出家门,我苦笑的望着楼外的烟酒,骂着苏漫爆殓天物,这都是钱买的。

结果他还是没闲够,想了想,又把成箱买的康师傅方便面同样请出家门。若是烟酒我也认了,但毕竟民以食为天,我瞪着他,骂道,“你都他妈扔了以后咱俩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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