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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探幽踏莎行 上——by追逐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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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会说话呀,”奚子恩佯装很意外的样子,“那怎么一直要你爸替你说,不是患了麻疯病那就是得了自闭症了。”

“谁说他是我爸了。”年轻人玩味地道。

“哦,难不成你是他爸?”奚子恩恍然大悟似的道。哼,臭小子想跟我逗,不知道我奚神医见了帅哥头脑会变得更活跃么。

“你……”年轻人一时气结了。

“啊,医生,你就是奚神医?”难以置信的中年人还是不敢确定这位就是好友介绍的奚神医。

“怎么的,不像?”奚子恩笑着反问道。

“不是不是,那就有劳奚医生帮他看看吧。”

“两位先生怎么称呼?”奚子恩把病历本拿了出来。

“我叫霍涛,他……他叫三段锦。”

“三段锦……”奚子恩觉得这名字倒是有点耳熟,“这是个什么名字,还没旺财小强什么的好听呢。”

那年轻人气得不轻,叫霍涛的那个中年人赶紧说道:“艺名,他这是艺名。”

“哦……原来是个艺人,怪不得进门这副打扮,怕人家认出来吧,放心,我这村里的年青人大都出外打工了,留守的老头老太太哪会找你签名,下次来就不必这打扮了,这玉龙乡处的地儿不是特殊么,刚进门还以为你是国民党特务不忘反攻大陆呢。”

霍涛听了忍不住莞尔:“奚医生,你平时不喜欢关注娱乐节目么?”没道理啊,三段锦这几年风头正势,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更别说这医生还是个年青人,难不成他是从远古穿越过来的。

“哎呀,我关心的是孙思邈在哪儿投的胎,华佗在哪转了世,李时珍魂归了何处,张仲景在哪显了灵,哪有那闲得长毛的时间关注什么娱乐节目,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纯粹是浪费精力,平时自己都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天过,精透一本医书就要花费我几年的时间啊。”奚子恩长叹一声道。

那年轻人一听奚子恩这老气横秋的语气,心里气道,你小子年纪还没我大,故作深沉蒙谁呢,只怕是精力没放在医书上,都放在了贫嘴上吧,连我三段锦的名字都没听过,真是落伍。

“你填个病历信息吧。”奚子恩把那本病历单递给年轻人。

霍涛接过病历单问道:“病历不是你来写么?”

“外地来的现在一般我都是让他们自己填写病人信息一栏的,”奚子恩又从霍涛手里拿回病历单,仍递给那年轻人,“我又不是和这三块布先生谈商演,他看病就不用你什么都代劳了,等下我还要问他一些病理反应,难不成他拉什么颜色的尿屙的是干的还是湿的你都知道。”

听奚子恩这么一说,霍涛脸色顿时通红,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心里更是对这号称神医的小伙子持怀疑态度。

那年轻人听了心里又有气又想发笑,这小子年纪轻轻,还在这冒充神医蒙人呢,三块布先生?呵,什么耳朵,这小子故意的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先忍着,回头找这姓霍的那朋友算账。

年轻人接过奚子恩再次递过来的病历,把自己的信息填了一遍。奚子恩接过填好的病历,习惯性地念了出来:“姓名,淦伟文,年龄,二十二,性别,男。这就对嘛,淦伟文,挺好的名啊,比那什么三块破布好听多了。”

“难得呀,很少有人一眼就认出我这个姓呢,原以为奚神医会认成金呢。”以为奚子恩比自己还要年轻,淦伟文便开始反唇相讥了。

“嗤,我随便写个药名,你小子打破头也想不出,这考我呢?”奚子恩翻了个白眼,神态甚是俏皮,“不是吹,本医生饱读诗书,不说学富五车汗牛充栋,那些箩啊筐是不够用来装的。”

“神医,开始治了啵?”淦伟文算是领教这小子的贫嘴了。

“把左手伸过来,先把把脉。”奚子恩号了会儿脉,又问了一些病情症状什么的。

“神医,能治么?”淦伟文问道。

奚子恩把手收回去,在病历上嗖嗖写了起来,半天才抬起眼对淦伟文道:“是哪个缺德鬼介绍你来的,他都缺德得冒烟了,大老远跑来治这病,不是纯粹找折腾么,城里医疗条件还不好啊。”敢情你这家伙不知道本医生非疑难杂症不治。

“哦,这话什么意思?”淦伟文觉得有点意思了,这医生还不希望患者上门呢,难不成跟钱有仇。

“进门就搞得那么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你得了癌症艾滋病什么的绝症呢,你这压根儿算不了什么大毛病。”奚子恩揉了揉鼻子道。

“没病么?”霍涛也很意外。

“要说病也可说是病,就是心眼儿小的病。”奚子恩笑道。

“说我小气?”淦伟文不气反乐。

“我可没那么说,说你年轻倒是真的,”奚子恩嘴巴翘了翘说道,“都是心里想不通给闹的,简单地说,你患上了抑郁症。”

“抑郁症这我知道,有医生早这么说过了。”淦伟文有点相信这小子是医生了,毕竟病因被他说中了。

“想问我能治不能治是吧,”奚子恩笑道,“这点,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能治,几剂安神药就行,但是,病由心生,你这病还确确实实是心生的病,我保不了你下次还会患不会患。”

“下次患下次再说,这次你帮我医好就行。”淦伟文冷哼道。

“真是想不通啊。”奚子恩长叹一声道。

“想不通什么?”淦伟文好奇地问。

“瞧着你的脉相,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呀,从小到大锦衣玉食衣食无忧,一个不用谋稻粮计的有什么好抑郁的呢,感情问题?”

“我出身你也能把脉看出来?”淦伟文有点纳闷了,便没回答奚子恩的问题。

“那当然,脉相能号出的东西多着呢。”

“可能是工作上的事吧,这行竞争很残酷的呢。”霍涛一旁插话道。

“不是说你挺有名的么?哦……我知道了,”奚子恩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就像一个气球,本来就只能吹个西瓜那么大,你偏要把它吹成东瓜那么大,结果就炸了,是也不是?”

“可能是吧。”淦伟文笑了笑道。

“照理说,咱这干中医的,不能抢了人家心理医生的饭碗,既然大老远的来了,肯定也是被我那虚名给欺骗的,得了,人家逢年过节都会搞个什么优惠大酬宾的,这不周末么,我也来个周末大赠送吧,给你开导开导。”许是见了帅哥忘了形,奚子恩话痨的毛病又严重了。

淦伟文霍涛都忍俊不禁,笑出了声。“那神医就开导开导我吧。”淦伟文心情突然大好,来这一遭也挺有趣的。

“你想当……哦,你是演杂技的还是变魔术的?”

“都不是,我是唱歌的。”淦伟文那双媚眼挑了挑眼角,这小子怎么出嘴就不是好话,真是一副欠扁的样,

“哦,原来是个卖唱的,”看着淦伟文俊俏的神态,奚子恩心神一荡,但很快又收回了神,“那你是想当歌坛常青树?”

“没那抱负。”淦伟文把手紧紧用腿夹着,但听得拳头的骨骼咯吱咯吱响,忍,看在他比自己年轻的份上,忍,强忍。

“不当歌手你就没饭吃了?”

“还不至于。”

“这不得了么,你不想得挺开么,唱不了大不了回家,另谋职业糊口。众口难调,潮流难测,就算你的嗓音好,那也是不可能男女老少通吃啊,至少那聋子就没法当你粉丝吧。”奚子恩哪里知道,其实自己家里就有位迷这三段锦迷得不行的,那就是自称“玉龙宋祖英”的他妈濮夏莲,濮大民歌手。

“那倒也是。”淦伟文好笑地道。

“下次出门把那劳什子墨镜口罩都摘了吧。”奚子恩劝道。

“啊?这跟我病也有关?”

“戴个墨镜罩个口罩,表面上说是走在大街上怕被人认出来,其实呢,你这是故意让人家注意你,引人目光,人家都轻轻松松,你却满身武装一副天外飞客的模样,这不存心找负担背么。”

“那走在街上还不要被粉丝堵死啊。”霍涛笑道。

“别把自己抬得那么高,粉丝堵死?嗤,还方便面撑死呢,最多那些小妹妹私下里嘀咕句,瞧,前面那靓仔长得跟三块布好好像哦。首先要认清到,自己博来的不是诺贝尔物理奖化学奖,而是一群吃撑得没地方找乐子的人娱乐对象,今天他们高兴一窝蜂地向你拥来,把你哄抬得高高的,明天又出一新帅哥,他们一窝蜂的又跑去抬他了,叭嗒,你从高地儿摔下来了,人从低处往高处走那是一个爽,要从高处突然跌到深涧,肯定会失落,于是乎,不能调节心态的,吸毒的有,抑郁的有,惹些下贱事来博取关注的有。你说,我这分析对不?”奚子恩眨巴眨巴眼睛道。

淦伟文越发觉得这神医可爱,心想这家伙不会是话痨转世吧,叽哩呱啦只听得他满嘴胡嚼,于是故意不高兴地道:“我是三段锦,不是什么三块布。”

“好好好,三段锦,记住了,你叫三段锦,不是什么破抹布。”淦伟文一听这话恨不得双手伸过去把奚子恩那张贱嘴搓揉成麻花。

“那神医意思是让我改行,那你觉得我干哪行才好呢?”淦伟文饶有兴致地道。

“你爱这门事业就好好干啊,改什么行,我不是要你改行的意思,意思是叫你摆正心态,适当定位,抬头做事,低头做人,要唱就好好唱,别太在意了那些个虚名,你越费尽心思地百般讨巧越是讨不到巧,别表面上洒脱,要内心里洒脱。”

“神医治病还真是特殊啊,都赶得上心理医生了。”淦伟文好笑地道。

“顺带顺带,我这些话是随药附送的,不收费不收费,”奚子恩一副大度的样子,“本来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感情问题才抑郁的呢,要真是那样还真没法子胡扯。”

“这又是为何?”

“说来惭愧,虽是神医一个,也是光棍一杆,没那方面的经验呗。”

“那下次要是因为感情问题的抑郁,岂不是不能找神医来治了。”淦伟文装作很失望的样子道。

“放心放心,一个抑郁症,但凡有口气在,我都能让你起死回生,只是不能优惠大酬宾给你当心理导师了。”奚子恩很不谦虚地道。

“那这次要吃多少药呢?”淦伟文探头看了看奚子恩手下的病历单问。

“药么,一天一剂,吃个十天半个月就够了,保你晚上睡得香不失眠。”奚子恩把药单子撕下来递给淦伟文。

“去哪抓药啊?”淦伟文见药房没人便问道。

“咦,这药房抓药的老汉又跑到哪去了?”奚子恩回头看了看药房,对淦伟文笑道,“没办法,节约成本就是这点不好,把自己老爹当帮佣的使唤相当不方便,训不得骂不得,想来我也挺抑郁的,你等着,我亲自帮你抓药。”那调皮的样很让淦伟文和霍涛憋笑不已。

“神医,这诊金怎么算啊?”等奚子恩一份份称好了,淦伟文看着那十几包的药问道。

“要死,只顾跟你扯蛋,最重要的倒忘了。”

第十二章

“老贵的吧?”淦伟文看着那堆药玩味地道。

“那当然,这都半个月的量呢,我算算,”奚子恩扒拉了几下,“一共九十六块二毛,再让你一点,就九十六块,再也不能少了。”很像一副街头小商贩的模样。

“卟哧,”淦伟文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家伙真是太有意思了,一会儿装聋作哑,一会儿装疯卖傻,那是行医的呀,不叫他去当艺人那都屈才了,“小弟,要不咱俩交个朋友?”

“什……什么……你叫我……什么?小弟?”奚子恩哭笑不得,初见帅哥的那份兴奋劲一落千丈,有股很想揍人的冲动,“我替人号脉看病时,你小子还是一群小蝌蚪在你爸体内游着呢,叫我小弟?”平生最讨厌人家把他当毛头小伙子看而不当医人无数的郎中看。

“咱不一个年代的么?”淦伟文毫不理会奚子恩的奚落,套近乎地道。

“谁跟你一个年代的,我跟你爸一个年代的呢,你小子不叫我叔叔,倒叫起我小弟来了,哎哟,这什么时代啊,怎么没大没小呀。”

“神医哪年的呀?”霍涛也觉得很好笑。

“兄弟啊,你评评理,我七七年的,他一个八四年的叫我小弟,这不乱了套么。”奚子恩对那霍涛道。

“七七年的呀,真是看不出来。”霍涛心道,我六六年的,谁跟你又是兄弟了。

“你有二十九么?嗤,骗谁呀。”淦伟文笑道。

“我生的儿子我作证,按乡下习俗,他今年就要做三十岁生日呢,马上就快到他生……”刚进来的濮夏莲一见淦伟文真面目,心下一惊,这小子不是在电视里时常见到的三段锦么,怪不得进门包装得跟个打劫的似的。

“大妈啊,奚神医真有三十岁?”淦伟文对濮夏莲印象还是蛮好的,他和霍涛一进诊所,她就很是客气地一直在招待着。

“三十,一点不假。两位等了老半天,午饭都没吃呢,我烧了点点心,去客厅坐吧。”濮夏莲客气地道。

“什么时候咱家还为患者包伙食了,让他们去奚勇那旅馆吃。”奚子恩不满地嚷嚷,被一小屁孩称兄道弟,很是不爽。

“人家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拿了药就可回去的,浪费那钱干嘛,来吧来吧,别客气。”濮夏莲一见电视里的人跑了下来,更是热心得要命,把本来是做给奚子恩吃的点心赶紧做人情了。

“大妈别客气,我们来的时候吃了一点,不饿呢,”淦伟文客气地道,转头又对奚子恩说,“那……奚叔叔,咱俩交个朋友呗,把你手机号告诉我。”

“没有。”奚子恩气得翻白眼,自己脸皮已经很不薄了,没想到还有脸皮厚的。

“啊?不会吧,你会没手机?”淦伟文夸张地道。

“有什么好惊讶的,诊所有电话,我又不用上门揽生意,守株待兔的,要什么手机。”奚子恩没好气地道。

“那我把我的手机号码写给你,你有空跟我联系。”淦伟文嘻笑道。

“我这又不提供售后服务,有必要跟你联系么。”

“你不是医生么,怕万一这药没效,那花这么多钱不就白费了么,你得承担责任不是。”淦伟文狡黠地道。

“少来这一套,这药要是没效,只能说明你病情恶化,抑郁症转化成精神病了,那时找我也没用,直接去精神病医院就行了。”奚子恩乌黑着脸道。

“大叔——,咱就交个朋友嘛。”淦伟文撒起娇来了。

奚子恩被淦伟文那嗲声嗲气的一叫,浑身鸡皮疙瘩作痒,心道这小子真无赖啊,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下把我拍死在沙滩上了,这家伙比自己那是痞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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