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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探幽踏莎行 上——by追逐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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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一味药之后,在豚鼠身上经过几番试验,药物安全性暂时得到验证,临床试用奚子恩很是谨慎,对不同类型的癌用不同的辅助治疗手段,效果很是明显,不出什么意外,眼下两例患者通过循序渐进的治疗进程,推测三四个月之后就会完全康复。

临近春节,村里那些出外打工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村里渐渐热闹起来,奚家诊所也跟着热闹起来,天天有不少人上门,一则是时不时有那些留守儿童的父母上门来感谢汪玉涵老夫妇;二则是有很多出外打工的人有毛病拖着不去当地医院,回家了就来找奚子恩,村里人上到老得掉牙齿的下到还没长乳牙的都把奚子恩奉若华佗再世,再说奚子恩在诊金方面对村里人甚是照顾。

为村里人治病,奚子恩那张嘴就更是抹了油似的,整天呱呱的,时不时传出一连串的爆笑声,对外面的世界,奚子恩从乡亲们的嘴里了解得很多,对那些堂叔宗兄们发出的不满和哀叹,奚子恩总是从好的方面去劝慰他们,说些笑话解解沉闷的话题。山村的人为了生活在外奔波流离,因为受的气吃的亏而变得狡黠起来,但回到生他养他的根时,那纯朴的本性又回归了,奚子恩家天天有三三两两的村民上门,帮奚尊孔拣拣药材,陪奚成义汪玉涵几个老人聊聊天,打扫打扫奚家书屋,一旁陪着子女学学电脑。

望着家里那堆成山的礼品,濮夏莲很是苦恼,每年到这个时候都是如此,不知说过多少遍可村里人还是结伴着送来,乡民们以前都要给钱,奚家老人坚决不受,现在都改买礼品了,要退也没法退,什么也不受也让人家心里不安,所以没办法,每到这时候处理那些个礼品就很让濮夏莲伤脑筋。家里老人什么也不缺,那些花哨东西他们也不喜欢,濮夏莲后来听从昝行方的意见,把那些东西一一分给了自己的弟弟妹妹和小姑子。

因为头一天趁空去了趟两个舅舅和姨妈姑妈家,奚子恩第二天早上稍微起得晚些,这刚起来洗漱,就听到院内他妈在扯着嗓门喊他。

奚子恩胡乱擦了把脸,跑到阳台应道:“一大清早的老太太你这练嗓子呢,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唱歌好听似的,什么事啊?”

“快下来吧,小淦过来了,在诊所等你呢。”濮夏莲神态不知是兴奋还是担心,嗓子都带点颤音。

“谁……谁啊?”奚子恩心里一紧,难不成那小子真的提亲来了。

“小淦啊,三段锦!”

奚子恩一听慌忙窜下楼,跑得急,在二楼拐角处没看到脚下有一小竹篾筛子,一脚踩在筛子上,人一滑,骨碌骨碌滚下了楼梯。

第三十章

奚子恩一瘸一拐地出现在淦伟文面前时,淦伟文嘴角抽动了好久才说道:“哥不用这么激动吧,不就两个来月没联系么。”

奚子恩正眼都不瞧淦伟文一下,直接问旁边的霍涛:“霍兄,这次带儿子来看什么病呢?不会是精神病复发吧。”

“神医真会说笑。”霍涛尴尬地笑道。

“一大清早起来没刷牙是吧,快过年的说什么混账话,你淦弟是特意来看你的。”濮夏莲骂道。

“什么弟不弟的,你什么时候生三个儿子了……”奚子恩话还没说完,被他妈狠狠揍了一屁股,本来从楼梯上滚下来就摔得不轻,这被他妈一揍,疼得直叫娘。

“给我好好说话,别没油没盐的。”濮夏莲瞪眼骂道。

“大明星所来何事?”奚子恩拐到看诊台坐了下去。

“上一行程结束,回家前顺途来看看大妈她们。”淦伟文笑道。

“找你的,”奚子恩对他妈道,“那没我什么事了,你们慢慢聊。”奚子恩自恋地想道,看样子臭小子不会乱来,这次来肯定是纯粹想见见自己。

“顺便还要请哥帮我号号脉,最近身体感觉不太舒服。”淦伟文眨巴眨巴眼睛道。

“仔细给小淦看看,我去烧饭,大冷的天跑来,饿着肚子可不好受。”濮夏莲嘱咐儿子道。

“大妈不必了,我们在路上已经简单吃了点,看完病马上就要回去的,”淦伟文叫住濮夏莲,转头又对霍涛说,“麻烦霍叔把东西拿过来吧。”霍涛一听便折身去院外了。

“好不容易来一趟,哪有不吃饭就走的道理。”濮夏莲挽留道。

昝行方奚尊孔奚成义他们听到一大清早家里来了传说中的“电话达人”,一个个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进了诊所,都想见见是何方神圣把自家神医给迷得颠三倒四。

“就是就是,大老远的过来,吃了饭再走吧。”虽然奚成义听三段锦的名字都听得耳朵起老茧,但一见到真人,心下很是惊讶,上次来因为他戴着墨镜口罩,自己赶着去钓鱼没细看,没想到长得却是这般细致精巧,人见人爱。

“不了,爷爷,明天市里有个庆典活动要参加,得赶着回去呢。”淦伟文客气地道。

“小淦嗓子不错啊,很干净。”昝行方点头笑道。

“哎哟,太公也听过我的歌啊,十分荣幸十分荣幸。”淦伟文一脸的笑意。奚家人心想,这小子行啊,把自个不当外人,家里的人谁都认得似的。

正客气着,霍涛抱着一大堆东西进来了,淦伟文说是给几位长辈买的见面礼,感谢神医根治了他的病。打开那些袋子盒子一看,原来是五顶不同款式毛绒绒的帽子和一大盒化妆品。淦伟文把化妆品给了濮夏莲说是给她的,然后给昝行方奚成义奚尊孔一人一顶帽子,指着剩下的两顶说,男款的是给汪太公的,女款是给太姑婆的。

“啧啧啧,这可如何是好,叫我们怎么受得了。”濮夏莲看着那一盒子满是洋文的化妆品,老脸笑成了一朵花。

“小淦真是细心,不错不错,不大不小刚刚好。”昝行方很不客气地把帽子往头上一戴。

“嗯哪,真不错,这刚带上就暖和得要命。”奚成义见干爹试戴,也跟样把帽子戴上了。

“帽子都是用貂皮缝制的,保暖效果会好点。”霍涛一旁说道。

“哦,貂皮做的,怪不得,”昝行方对奚成义道,“让子恩安心给小淦看看身体吧,咱们到后院去,有这帽子早上锻炼也不怕冷着头了,你把你姑姑姑父的一起拿上。”昝行方这么一说,奚尊孔濮夏莲夫妇也知道老人家的意思,虽然不情愿,但也跟着出了诊所,霍涛一见,识趣地退了出去,钻进了车子。

“过来,把手伸出来。”都有礼物就是没他的份,奚子恩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再说真正帮他看病的还是自己呢。

“哥,想我么。”淦伟文涎着脸凑了过来。

“少废话,伸手,”见淦伟文又要出声,奚子恩赶紧制止道,“号脉的时候别说话。”

淦伟文乖乖闭上了嘴,一双凤眼却死盯着奚子恩,奚子恩两眼一闭,和尚打坐似的见神仙去了。

号了半晌,奚子恩睁开眼道:“神经倒是没问题,精神有问题。”

“奚哥的意思是说,我得的不是神经病,而是精神病,是吧。”淦伟文倒是很聪明,一点就通。

“不错嘛,孺子可教,”奚子恩忍住笑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别太累了,注意休息就行,回去多睡觉。”

淦伟文见院门外偶尔有一两个人驻足往里观望,便对奚子恩道:“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回去,喏,这是给你的礼物。”淦伟文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个巴掌大小的包装盒。

“给我的?里面什么玩意呀?”奚子恩心情总算是好多了,臭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不过这玩意是不是太小了点呢,能装得下什么呀。

“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么?”淦伟文起身说道。

“你说过的话一山一海多了去,我哪知道是哪句。”奚子恩说着就想拆开包装盒。

淦伟文按住奚子恩拆包装的手道:“上楼回自己卧房再拆吧,拆开就知道我说过的是什么话了。”

“神神秘秘谁稀罕,不会是九十六块钱买的东西吧。”

“差不多啦。”淦伟文笑着走到院门边,对厨房喊道:“大妈,我走了,下次有空再来看你们。”嗓子甚是清澈,跟唱歌似的。

濮夏莲闻言赶紧从厨房跑了出来相送:“哎哟,什么也不吃点就走啊,这多过意不去。”

“人家可是大明星,等会儿村里人看见了,一传十十传百的咱家还不成菜市场啊。”奚子恩赶紧把那包装盒往裤袋里塞。

“说得也是,走吧走吧,让那些个年轻姑娘看见,有得你烦。大冷天的,开那山路小心的,可能有的地方结冰了,别大意,开慢点。”濮夏莲装着没看见儿子的动作,对淦伟文说道。

“呵呵呵,知道了。”握着濮夏莲的手,淦伟文神神气气出了门,奚子恩看在眼里一阵恶寒。

“你老人家饭好了再叫我吧,我得上楼用热水敷下脚,可能摔肿了。”奚子恩对送走淦伟文的老妈道。

“不要紧吧,伤着没有?”濮夏莲很不耻地道,“嘴里说一套,心里想一套,当然会导致身体不协调而摔跤了,别以为你那花花心事我不知道。”

“知道什么呀?”奚子恩没好气地道。

“知道什么你心里不是有数么,反正我的心愿你是没办法实现,想管你也管不了,只有随你的心意去折腾,只要不伤害更多的人就行,”濮夏莲连连叹气道,“唉哟唉哟,真是前世的孽障啊,想躲也躲不过。”

“明智啊,老太太,了不起呀,老太太。”奚子恩皮又作痒了。

除夕那天,奚家来了不少人,奚子东一家三口来了,楚跃老夫妻和他大儿子楚怀亮一家三口也来了。

家里多了楚家五人,楼房里的客房便占满了,二楼一直给奚子东一家三口留有一间卧房,没想到奚怀谷在家里一个人住惯了,不愿跟他父母同住一屋,无论奚子东卢稚巧怎么好言相劝,奚怀谷就是非要一个人睡,这样一来客房就少了。

“怀谷都十几岁的人了,是不好跟父母同住,你们夫妻两个去东厢房的客房住吧。”濮夏莲貌似无奈地对儿媳卢稚巧道,心里却很是解恨,没想到宝贝孙子帮她出了口气。

东厢房的客房在看诊所的二楼,又小又暗,旁边是药材房,药味儿很浓,上个卫生间还要跑下楼去厨房后面的茅厕,洗漱的地方也没有,就只有一张床,十分的不方便。卢稚巧一听,脸上顿时黯淡了,暗地里扯了扯奚子东的衣袖,奚子东便和儿子说尽好话,要儿子松嘴,千哄万哄奚怀谷就是不答应,眼泪还被他爸给逼出来了。

濮夏莲一见,更是得了理,护起奚怀谷指桑骂槐地骂起奚子东来:“这么大个人了,跟个小孩子争什么争,又不是什么官家子弟,住一晚上的客房会落枕还是会闪腰啊,真是不像话,你看看你太姑公和太姑婆,一百多岁的人还说住平房住得舒服习惯,你倒好,嫌弃这嫌弃那的,别以为自己是城里人了,其实住的不就是鸽子笼么,还不如咱这平房呢。”

见老娘那是一个眉飞色舞,奚子恩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老太太在借题发挥了,又看见楚怀亮夫妇想说话,便连忙对侄子道:“怀谷啊,要不你跟叔叔住一屋,叔叔房间大着呢。”奚怀谷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叔叔的房间他不是没进去过,床又大,卫生间也大,有健身房,还有电脑玩,连忙点头答应了。

濮夏莲很是不高兴地瞪了小儿子一眼,卢稚巧长舒了一口气,奚子东欲言又止神态异常地看了看奚子恩。

家里的老人包括那“小老头”奚子恩都是喜欢看春节联欢晚会的,所以年夜饭早早便吃了,一番热闹下来,男人们都有点微醺,守在电视边喝着茶聊着天。

濮夏莲服侍好孙子洗脸洗脚,卢稚巧便要儿子去自己住的卧室拿乳霜涂脸。

“怀谷啊,别上去了,坐在这先和叔叔一起看看电视,奶奶去给你拿好东西来涂。”濮夏莲兴冲冲地回自己卧室了,回来搬出了两三个晶莹剔透的瓶子,一样一样地给孙子涂上。

“老嫂子,你真时髦哩,这晚霜可不是一般的贵,买都好难买到呢。”楚怀亮的妻子庹竞梅见这老太太在刷墙似的毫不心疼,便忍不住笑道。

卢稚巧虽然不认识她婆婆用的是什么牌子,但看那瓶子就知道不是低档货,庹竞梅在卢稚巧眼里那就是十足的上流社会贵妇人一个,听她这么一说,卢稚巧也很好奇,便问道:“妈,你这化妆品谁买的呀?”

“管它谁买的,买来还不是用来涂的啊,再高档也不能吃。”濮夏莲的意思是你管谁买的呀,你又没那份孝心。

“就是,我家老小也是经常给我买那些个玩意,我又不识什么好歹,稀里糊涂的就乱涂,暴殄天物也不知道。”楚跃的妻子江美娟附和着笑道。

“什么牌子的呀?”卢稚巧忍不住拿起来仔细瞧了瞧。

“说是从国外带过来的,好像是不便宜,就那几瓶子花了过万。”濮夏莲在媳妇面前很是炫耀了一番。为了弄懂这些化妆品怎么用,老太太可是请教了不少人,问家里的宝贝儿子,可惜英文认得奚子恩,他却不认得英文,最后还是懂英文的孙玉栋帮了她的忙。当然,这些话那是万不会在儿媳妇面前说的。

“你那张老脸就是再高档的也没法子涂年轻,臭美个啥,还是他送给我们的帽子实惠,相当保暖。”奚尊孔插嘴道。

“谁送的呀?”楚怀亮很是好奇这家人,自己老婆都舍不得用的东西这老太太却把它当面粉撒。

“子恩一个唱歌的朋友,叫什么三段锦的,”汪玉涵道,“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的帽子也是他送的,真是有心,还都不大不小呢。”

一听是三段锦,楚家老少和卢稚巧都很是意外很是惊讶。

“神医和三段锦很熟么?”庹竞梅很羡慕地问奚子恩。

“也没什么熟不熟的,帮他看过几次小毛病而已。”奚子恩不以为然地道。

“他们是拜把子兄弟呢。”濮夏莲做贼心虚地补充道。

“你老人家是见我们上了香还是歃血为盟了,还拜把子兄弟呢,武侠电视剧看多了吧。”奚子恩很是好笑。

“谁送东西你都要啊。”奚子东对他妈道,眼睛毒毒地看了自己弟弟一眼。

“这有什么,病人感激你弟,一番好意咱们如果不受,人家心里还过意不去呢,再说知恩图报给我们送东西的人多了去了,不像有些个人,只知道进不知道出。”濮夏莲没好气地道。

“叽叽歪歪真是烦琐,你还是进去烧汤圆吧,省得打扰我们看电视。”奚尊孔打发他老婆道。

“行行行,瞧我这劳碌命,一年到头天天是灶前灶后,没个星期六星期天不说,下面还没个接班的,真是老黄牛转的世投的胎啊。”濮夏莲咕噜着起身去了厨房,江美娟跟着站起身也去了。

第二天,楚怀亮一家三口一大早就回庆源了,这次春节楚怀瑜和南世清回了南禹村,楚跃夫妇说是要去跟小儿子会合,吃了早饭也走了。

家里没了外人,奚子恩便对卢稚巧说:“嫂子先带怀谷去祠堂前看放炮仗吧,我跟大哥有点事要谈,等下我们再过去。”

卢稚巧疑惑地看了看他们兄弟俩,见小叔子一脸严肃的,再说自己婆婆那张脸她也不想多看,便点头牵着奚怀谷出了门。

等卢稚巧她们一走,奚子恩乌着脸问奚子东:“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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