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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探幽踏莎行 下——by追逐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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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夏莲开着小车去庆源开创她的媒婆生涯,走得那是一个洒脱,可怜把奚英给累得要死,不但要照顾一家老少的吃喝,还要做大恶人,替奚子恩挡掉那些假意上门来看病的陌生人。

这天奚勇跑来探探诊所情况,见奚英手里挥舞着大扫把,嘴里哇哇的乱叫,在驱赶一男一女两个城里来的年青人,奚勇从旁边的奚成义嘴里知道奚英是在赶这两个外地来的记者时,立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随手掏起一根木棒走到那两人面前,厉声呵斥他们想干什么,那两人一见奚勇凶神恶煞的样,吓得赶紧灰溜溜的跑了。

奚勇担心照这样下去,神医肯定会烦不胜烦,最后结果免不得是要去城里躲避,于是赶紧去玉龙街,把在街上开网吧的茶座的宾馆的饮食店的超市的等几个小老板召集起来,商量着如何阻止神医外迁,要大家日常注意来往的外地人,尤其是要对冒充病人来找神医的人多加提防。有很多爱挖花边八卦的娱记,可能是在庆源没捞到有价值的曝料,都纷纷转移目标,不辞辛劳地跑到玉龙来,想从奚子恩这曝出些猛料。

毒太阳当空照,孙秀琴趁大女儿放学回家吃饭的档儿,让大女儿先照看下店面,自己拎了包药袋子骑个电瓶车给诊所送了过来,回去的时候路过奚勇家宾馆被奚勇的妻子给喊住了。奚勇认为孙秀琴是神医家亲戚,应该知道奚子恩最近的打算,夫妻俩唤住孙秀琴在门楼的阴凉处拉起闲话来,无非是说些神医最近动向如何,街上有没有鬼鬼祟祟的人。孙秀琴当然知道表弟一家的真正心思,乐得当个中间人,把大家团结起来同仇敌忾,严防神医一家被逼外迁。

三人正谈论得起劲,村下有两个外地人往这边走来,两个都是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一个胖墩墩的,一个戴着眼镜,两人边走边嘀咕着。

等人走近了,奚勇突兀地跳将出来问道:“两位是要来这住宿么?”

没想到这么毒的日头下会有人不怕晒跑出来揽客,两人一惊,那个戴眼镜的道:“可能要住宿,我们先去让神医诊断了再说。”

“哦,来看病的是吧,那往前走,走到底就到神医家了。”孙秀琴忙引领道。

“好的,谢谢了。”两人神色异常地赶紧道谢。

两人刚转身,奚勇突然从那眼镜男挎的包里拉出一个小型的摄像机来:“看病要带这玩意来么。”说完不容商量地往奚溪里一丢,只听见咚的一声,水花四溅。那两人没想到奚勇这般野蛮,顿时怒了,四只手同时抓住奚勇要讨个说法。

“你们想干嘛呢,还想挨揍不是,”奚勇用力一推,把两人推开,大声喝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有你们撒野的份么。”

“你小子别猖狂,知道我们是哪里来的么,我们可不是小报小社的,是省电视台的,小心我给全曝光了。”眼镜男叫嚣道。

“哟,威胁我是吧,你就是阎罗王派来的我都不怕。”奚勇提起一脚踢向那叫嚣的眼镜男,眼镜男被踢得一踉跄,把势不住往后一仰,翻进了奚溪,把正嬉闹得起劲的几只鸭子惊得拍着翅膀到处乱飞。另外那名胖乎乎的男子赶紧把眼镜男从水里拉上来,对奚勇大骂道:“还讲不讲王法啊,你小子凭什么阻止我去采访。”

“哪个又批准你能采访了,有神医的邀请函么?”奚勇作势又要踢过来,两人赶紧往孙秀琴那边退了。

“报警吧。”胖墩墩的男子对眼镜男道。

“报警是吧,我带你去,派出所我很熟的,就在我家店隔壁。”孙秀琴说着从自己背的布袋里掏出锥子,往那说要报警的胖墩墩男子屁股上狠狠扎了一下,疼得那胖子捂着屁股嗷嗷地跳脚。

两男子狼狈逃走后,奚勇感慨地道:“女人果真是不能得罪的,你比我狠多了。”

“一群吃饱了撑着的家伙,世上那么多不平的事不去报道,跑这来找抽。”孙秀琴还是很不解气。

“秀琴呐,你舅妈怎么还没回来呀,不会是在庆源找房子吧?”奚勇的妻子担心地问道。

“不是,她老人家是应干儿子的请托,帮人家做媒去的,”孙秀琴把锥子在布袋上擦了擦,仍用竹筒子盖好放进布袋,“你们放心吧,就算记者再怎么骚扰我表弟都不用担心,我表弟主要在意的还是咱们当地人对他的看法,只要我们对他没偏见,他肯定是不会搬的。”

“这就好,”奚勇高兴地道,“不就是神医找个伴么,谁要说三道四,我第一个跟他没完。”

那挨了奚勇孙秀琴教训的两人到了玉龙街还真去了派出所,李君亮倒没问他们受了什么伤害,只追问他们为什么想采访报道神医,用意何在,是否接到了神医的邀请。那两人这才明白神医在当地的影响力很大,强龙斗不过地头蛇,灰溜溜打道回府了。

这个月在玉龙轮值当班的杨龙把诊所的情况跟万继刚一反映,万继刚当天就把许晓林周志刚杜海徐隆几个常来玉龙的人全部派了过来,要他们加强警卫,确保神医安安心心治病救人,不被人家骚扰。

许晓林他们听从奚勇的意见,分成了几拔,许晓林徐隆就住在奚家,主要紧盯矮婆子岭那条小道,以防有人从盘秀乡绕道过来,杨龙杜海住在玉龙街,把守第一道关,周志刚住在奚勇家的宾馆,严把第二道关。昝行方奚成义爷儿俩没事干也当起了探子来,有事没事在中间传传话。奚子恩被万继刚咋咋乎乎的做法搞得哭笑不得,但也习惯了万继刚小题大作的做派,再说也乐得耳根子清静,也没那么多闲心去管,便没多说什么,随身边的人怎么折腾去。

华鑫那边因为谷梁文丽的主动出击,对淦伟文的事紧咬不放的娱记倒没有了,只是有小道消息暗传,华鑫的老董事长要更换接班人了。对替代淦伟文的人选传出了好几个版本,有说淦湛海要回来接班的,有说淦琳将成为华鑫的第一位女董事长,也有说淦伟华会弃政从商入主华鑫的,还有说淦光耀会将股份交给索滨翦家兴等几位高层的,更有甚者说淦淳海外面还有个私生子,一直不被人知晓,现在已被淦光耀认亲了,将会把全部股份交给那位私生子。面对各种版本的流言,淦伟文坦然以对,权当是听别人的故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不是陪着濮夏莲到处逛,就是回家找淦光耀有事没事瞎掰。淦光耀冷眼旁观这位孽孙,不知道他是装糊涂呢还是没心没肺,怎么能在我老人家面前表现得这么坦然和无所谓呢,不免有点哑然失笑的感觉。

在濮夏莲的大力斡旋下,郭明明和袁静卉间的关系总算是稳定下来了,本着趁热打铁的原则,在淦伟文的蛊惑加逼迫下,两人请了双方亲人,一起吃了顿订婚宴,郭明明的父母对袁静卉从头到脚都满意,对袁静卉是嘘寒问暖尽情展示长辈的厚爱,郭明明的老母亲对在儿子婚事中作出了杰出贡献的濮夏莲是称谢不已,谢媒礼给得相当丰厚,就差把濮夏莲当神来供奉了,想是早被儿子的婚事急疯了。袁静卉父母已去世,濮夏莲认了袁静卉为干女儿,作为女方家长和媒人的双重身份坐在了订婚席的首席,一桌的人对她是众星拱月一般,穿着打扮又珠光宝气的,酒店服务员把她当VIP的VIP来服侍,老脸很是有光。

吃完订婚酒,濮夏莲掐指一算,我的娘啊,在庆源呆了都有半个多月了,就这效率做媒,那还不被大弟媳妇取笑死啊。赶紧去了一趟大儿子的别墅看了看,顺便给孙子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又去楚跃家跟江美娟会了下面,回头便跟淦伟文说要回去了,事也办圆满了,散心也散够了,再呆在这又要挂心家里的老老少少了,不得安生。淦伟文便说自己呆在这也烦得很,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干,要和濮夏莲一起回去。濮夏莲知道他在想家里那位了,就说那当然了,你就放心我一个老人家开那么险的山路啊。

淦伟文回家跟老爷子说,自己要去山里进修了,叫他好好保重身体,有什么事让太剑平赶紧联系他。淦光耀面无表情地嗯了嗯,在淦伟文临出门时说了句替我好好谢谢奚神医的救命之恩。

淦伟文听得莫明其妙,不知老爷子是个什么意思,是暗示什么呢还是警告呢。想来想去想不通,把头一甩,不管了,反正自己作了最坏的打算,管他什么意思。

淦光耀在孙子走后,便打电话叫令狐安平跟妻子一起过来坐坐,请他们老夫妻吃顿家常饭。令狐安平说正巧,他也想找老董事长聊聊天。

令狐安平住得并不远,不多时便带着老伴常淑芬过来了,离吃饭还有段时间,淦光耀便让周管家把围棋拿了出来,两人边下棋边聊天,常淑芬在边上帮着他们筛筛茶。

“安平啊,你对公司的传言有什么看法?”淦光耀貌似无意间问起。

“传言就是传言,哪有什么看法啊。”令狐安平笑道。

“臭小子,在我面前还耍什么滑头。”淦光耀忍不住骂道。

“淦董真是的,他都老缩成土行孙了,还是臭小子臭小子的,要不是有奚神医几次三番的过来给我们治疗,只怕是埋在土里骨头都快烂了呢。”常淑芬大笑道。

淦光耀看了看令狐安平,也笑了:“是哦,头上没根乌头发,顶也谢得跟个老面馒头似的,老了老了。安平啊,我就直接问你吧,对阿文执掌华鑫你有什么看法没有?”

“虽然平时没怎么去过公司,但冷眼旁观这么久,看法有倒是也有些。”令狐安平故意沉吟道。

“是么,是不是觉得他不适合现在的位置啊。”淦光耀抬眼道。

“他不是干得挺好的么,能者上庸者下,公司业绩一直很好啊,我有看法是因为他当前还只是个执行董事,没有真正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你不会是老糊涂了,想来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吧,见公司发展稳定了,就过河拆桥想把阿文的执行董事给撸了?”令狐安平停下手里的动作正颜道。

“咦,刚还说你打哈哈,怎么一下子就犀利起来,赤裸裸地批判上我了,是不是这段时间赋闲得太久,想造反呐,你想帮着阿文逼宫么?”淦光耀佯怒道。

“哈……都黄土埋腰的人了,哪有精力造什么反,我现在天天在家就等着黑白无常造访呢。”

“混账话,你黄土埋腰我老人家岂不是黄土盖顶了,”淦光耀没来由唉叹一声,“日子过得真快啊,现在就算是想折腾折腾也没精力了,该到了全身而退的时候了,再抓着不放,只怕是将来出的乱子更多啊。”

“我刚才问的董事长还没给我答案呢。”令狐安平半真半假地道。

“弓要是断了弦折了把的,藏都不值得藏,直接丢了就是,狗要是不听话,烹了又何妨。”淦光耀大笑道。

“你这是下定了决心么。”令狐安平失望得很,实在想不明白老头这时还能笑得出来。

“什么决心不决心的,一切等到股东大会上再说吧,叫你们来又不是想谈公司里的事,是想约你们夫妻俩下午去看戏,说是最近出来了个年轻演员,唱功很利害的,深得尹派真传。”

“听戏么,好啊,我们也好久没去剧院了,”令狐安平点头应允道,“不过有件事一直想找董事长商量,趁今天这个机会,我就说了吧。”

“什么事?”

“董事长也知道,我无儿无女,老夫妻俩也没什么特别花钱的地方,吃穿不愁,公司的那些股份搁我这也没什么意义,我想转给他人,董事长就遂了我的愿吧。”

“怎么还是这件破事,”淦光耀不高兴地道,“你就那么想跟华鑫脱离关系?”

“我只是退休而已,把股份转出去了我还不是要靠华鑫养老么,哪有脱离华鑫了。”令狐安平辨解道。

“淦董就随他去吧,天天唠叨这事,我都听烦了,你就算是帮我的忙吧。”常淑芬帮腔道。

“既然这样你要转就转要送就送吧。”

“转让得召开临时股东大会,过几天我就回公司,会在股东大会上宣布,你是不会去的,阿文也没在公司,只有我来主持了,不过董事长得给我书面授权呐,没你的授权我的想法是白搭。”令狐安平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行,等下把文亦武叫过来吧。”

“董事长不关心我把股份送给谁么?”令狐安平笑问。

“你爱给谁给谁,还能把我给挤下来不成。”淦光耀不感兴趣地道。对令狐安平,淦光耀十分了解也十分放心,他要是年轻点,董事长的位置让给他都行,一点股份爱给谁给谁,谁不知道,除了自己,对华鑫最有感情的就是他了。但等知道令狐安平把股份转让给谁之后,淦光耀却是惊讶不已,做梦也没想到令狐安平会来那么一招。

第七十二章

濮夏莲淦伟文回到奚家,被那全村戒严的情景弄得一唬一唬的,都不由得暗笑,搞嘛,难不成省委书记要来视察玉龙乡?

尤其是让淦伟文很不适应的是,附近来看病的人见了他都满脸堆笑的,一副讨好的神态很让他不自在,心下不由得纳闷,不至于这样吧,以前他们也不是不知道我是三段锦啊,对我从没这般热情过度呀。实在想不通淦伟文便问奚子恩,奚子恩笑道,他们是生怕我会因为你而搬离奚家村。哦,原来是这样,想来我淦伟文蛮吃香的嘛,于是乎,淦伟文再次面对那些笑脸时一下子就舒服了,自在了,飘飘然了。

濮夏莲念在奚英这段时间辛苦,家里一下子又加了许志刚徐隆两个人的食宿,自己一走把她给忙坏了,在庆源特意为她带了几身衣物过来慰劳慰劳,穿在身上把奚英给感动得不行,咿咿哑哑逢人便说。奚尊孔见老婆从庆源回来腰也更直了胸也更挺了头也昂得更高了,心下好笑,不知老太太吃什么灵丹妙药了。

“阿文是因为公司的事务繁杂,在这要掌控庆源那边,你一个家庭主妇怎么比阿文的电话还多啊,做一次媒就一炮而响,业务比你弟媳妇还多么?”奚尊孔见老婆子一天要打好几个电话,忍不住取笑起来。

“怎么的,我跟我女儿打电话谈心你有意见不成,又不用你掏电话费。”濮夏莲显摆地道。

“女儿?哪来的?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奚子恩好奇地道。

“妈认了袁静卉作干女儿。”淦伟文笑道。

“嗤,做个媒倒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奚尊孔嗤笑道。

“什么时候叫妹妹也过来认认门呗,老在电话里联系有什么用,家里这么多长辈在呢,她还不认识我这个二哥吧?”奚子恩知道自家老娘很羡慕人家有女儿的母女能说些贴心话,便主动帮老太太把影响扩大。

“恩这话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这就跟静卉打电话,她也一直想见见传说中的神医大圣呢。”濮夏莲掏出手机乐颠颠地去一边打电话了。

“嗤,我什么时候又被外界传成孙猴子的化身了。”奚子恩无语。

“阿文呐,那姓袁的女孩子是个怎样的人啊?”奚尊孔好奇地问淦伟文。

“蛮实在的一个女孩子,年纪跟我差不多,可能还要大一两岁。听妈说,袁静卉家境原来挺不错的,后来才出的变故。”

“哦,是么,出什么变故了?”奚尊孔问。

“她爸爸是个国家干部,好像说是隔壁市的房管部门领导吧,后来因为市政府违规操作,上级部门查办下来时市政府让她爸当了替罪羊,锒铛入狱了,本以为躲过查办的那阵风之后就能出狱,没想到市政府违规太严重,上级部门穷追不舍刨根问底,袁静卉的爸爸没等到洗清罪名却莫明其妙在狱中上吊自杀了,她妈妈不相信自己的老公会自杀,到处去告状上访,结果怎么努力都没用,人家压根儿不理她,搭理她的也是应付应付,一拖再拖。她妈受不了打击,身心俱疲,一病不起,没两年也走掉了。爸妈死之前,袁静卉已在舞蹈界暂露头角了,在全国性的舞蹈大赛中都取得很好的名次,她妈临死前交待她不要再去为父母的事瞎闹腾,什么也别争,平平淡淡地过。因为在一个公司里呆过一段时间,对她的为人我还是很清楚的,很实在不势利不贪慕虚荣,待人也很热心,在公司里她虽然名声不大但却是口碑很好的。妈也是看她人好,才卖力地为她的事可劲地跑这跑那,接触多了,脾性合得来,又怜惜她的身世,所以就认她为干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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