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这么为难的，我只是今天来求你一件事的，不会太难……我想明天你陪我去一趟医院，我……我想把孩子流掉。”安卉说完，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你说什么？”林夜看了一眼安卉即将隆起的小腹，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可、那个，是我的孩子……
林夜用手敲着自己的脑袋，自己怎么会这种想法。这无疑是他和凌晨之间的障碍，既然安卉都说了自己又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你确定要、流到这个孩子。”
“我不能让这个孩子生下来没有父亲，或者……我不能把他交给别人，让他没有母亲。”安卉坚定地说道。
“你想好了？”
“……我想了很久。”
林夜觉得自己无耻极了，怎么可以这样对这个女人，虽然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但是至少自己也是脱不了干系的，自己也脱不了责任的。
“安卉。”
“我知道让你陪我去，可能也不对。但是，我真的不想让别人以为我是、我是未婚先孕的，我……我抹不开面子。”安卉的头低得更低了。
“……好。”林夜点头。
这时，一个意外的声音响起在了玄关处，“还是把孩子生下来吧。”
第一百零一章：天塌了，我来顶着
“还是把孩子生下来吧。”
林夜看着玄关处放下行李的凌晨，凌晨脸上的疲劳显而易见。可让林夜担心就是这幅没有表情的脸庞，凌晨的话说得那么不经意，甚至不是生气。
“你怎么提早回来了？”林夜冲上前去帮凌晨提过行李。
凌晨脱掉鞋子，笑了一下说：“我又被赶回来了。”
凌晨看向了安卉，同样笑着又转向了林夜，说：“你们先聊，我去睡会儿，我好像飞机吃得有点多，这会儿反胃。”
“凌晨！”林夜一把抓过了凌晨的胳膊。
凌晨沉默地看着他，林夜继续说：“我会处理好的。”
“呵呵，我是说真的，让她生下来，没什么的。”凌晨指了指安卉。
安卉站起身，拿起了衣服和包说：“凌先生，这孩子我不会生下来，我不能让这个孩子没有父亲或者母亲或、或者生活在一个同性恋的家庭里。”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一下，凌晨解开了扣子向着安卉走去，安卉一惊有点惧怕地退后了一步。
“不想要孩子？那你跟林夜上个屁的床。”凌晨的眼神很是锋利。
“我……”安卉一愣，林夜上前刚想开口，凌晨看向他抢在他前面，说：“怎么，难道是你主动的？”
“喝醉了？”凌晨虽然是疑问的口气，但是确实确定般的质问。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凌晨你听我说，你相信我，我明天会带她到医院做……”林夜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凌晨一个巴掌掴在了林夜的脸上。
凌晨完全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那一巴掌脆生生地响彻了这个房子，林夜也感觉到脑袋被打蒙了。
“你他妈的，比‘那个男人’还没有种，我操，那是你孩子。你们这种人做了事情就不知道负责，你们他妈的还有人性吗？”
这些天，凌晨所压抑在内心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几乎歇斯底里地吼骂。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地决定别人的幸福，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地决定别人的生死？
我……我不想再看到像我这样的人，重复我的难过和痛苦。
小的时候缺失父爱、被人嘲笑，长得活在孤单和寂寞里……
那个男人对我说：“当初，我母亲不同意我和凌佑在一起，想尽办法拆散我们，我们一步步克服过来，然而最后我们却输在了你的母亲身上。那一年，你母亲和凌佑一同北上考去研究生，而我准备留在S城继承家业的一部。也就是那一年冬天，凌佑他……他和你的母亲。你知道吗？他是爱我的，他是不爱的你母亲的，你母亲一直对凌佑是暗恋，她、是她勾引了凌佑。”
“……”
“我们就这么输给了你母亲，当然还有你。他居然胆敢在我面前，跟我说，他做了错事，对你母亲怀有责任。你父亲大学还没有来得及读完，就因为你母亲怀孕的风波辍了学，我母亲拿了五十万让凌佑离开我，他……他居然就接受了，我们的爱情可怜得就值五十万？七年、七年后，创世电子进入大陆后，凌佑他满怀信心地来应聘，因为他是那么优秀……”
“我们时隔七年相见，我恋他十年。这次我不管怎么样都牢牢地抓紧他，可是我发现我们之间已经有了逾越不了的鸿沟了……那就是你和你母亲。”
——至少他当年有勇气负起责任，而你……若是当年我父亲跟你一样，也许我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就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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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送走了安卉后，踱进了凌晨的卧室。
“凌晨，我有话跟你说。”林夜关上了门。
“我困了。”
“你下手可真重。”林夜摸了摸开始浮肿的脸，坐到了凌晨的床边。
“……”
“凌晨，这次拜托你原谅我。我知道这种行为你无法接受，可是我会好好解决的。”林夜从凌晨的身后圈住他。
“怎么解决？去杀掉一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
“凌晨。”
“林夜，这一次又算什么？为什么啊，在一起怎么那么难？”
“凌晨，你听我说。天塌了，我来顶着……我一切都不在乎，只要你……”
“林夜，我们会不会太自私？”
“人都会自私，因为每个人都想守护的。”林夜收紧了手臂，吻着他的发顶。
凌晨没有回应，一切归于安静，黑暗里林夜听到了凌晨均匀的鼻鼾声。
是太累了。
翌日，林夜就带着安卉来到了医院的妇产科，安卉紧张地在门外等着化验结果出来。
“安卉。”当护士叫到她时，她的手掌中已经出了一层汗。
“我陪你。”林夜搂住了安卉的肩膀，在怎么说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安卉和林夜坐到医生的桌前，医生翻着化验单，问：“我们需要了解一下，你们做人流的原因。”
“这，因为我们才刚结婚，想在过一段二人的世界。”安卉答得很流畅，像是原本就想好了答案。
“可是这位太太，我们很遗憾地告诉您，您的身体不太适合做人流。”医生说着托了一下眼睛。
“怎么说？”林夜愣了一下，问道。
“您太太的身体体质本来就不是很好，如果要是做了人流以后，很有可能会造成终身不孕的危险。”医生严肃地说道。
“终生？”安卉脸色苍白起来。
“对，而且您必须好好休养自己的身体，您现在已经有轻微小产的迹象，也许您只有这一次生育机会。”医生说着将化验单递到了他们的面前，“不过放心好了，您的宝宝现在还是很健康的。我们建议您一个月以后来做一次全面检查，还有这份是保胎的药单。”
“可是医生、这个孩子……”安卉紧张起来了，林夜一把拉住了安卉，拿起了药单对着医生说：“谢谢了，你医生。”
医院后门的咖啡屋里。
“服务生，一杯拿铁、一杯橙汁。”林夜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安卉的说：“咖啡对孩子不好。”
“林、林夜……”
“对不起，我也有责任。”
“我，这个孩子，我可以、我可以自己抚养。”
“……”
“我会带着孩子……”
是啊。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让她一辈子不能生育，不能做母亲这的确是太过残忍了。
“安卉，这事情再给我点时间。”
＊＊＊＊＊＊
左氏大厦。
左晴在凌晨的办公桌上放了一杯咖啡，说：“怎么才回来就来上班了，不是让你休息几天吗？”
凌晨接过咖啡说了声谢谢，“工作积了这么多，想早点做完。”
“凌叔叔怎么样了？”左晴问道。
“……还是，没有什么起色。”凌晨头低了低，抿着咖啡。
“对了，左氏的第三支股票下个星期上市，下午要开会你能来参加吗？哦，顺便讨论一下你的那个关于进出口电子产品的企划。”左晴说完，拐到一旁空置的助理办公桌上，“再给你重新配一个助理？”
“不用了，我自己就是个助理，还配什么助理啊？”凌晨说着，看到那张桌子上的，李亦晗名字的铜牌依然被完好放在哪儿，以及凌晨洗好的饭盒。
下午，三点开始的会议。
凌晨作为下一次企划的负责人。
“进出口电子品牌的计划虽然在我们公司做了不少期企划，可是却没有完全走上正轨，而且、近几年来我们的产品在海关被卡的事件屡见不鲜，所以这次、这……”
凌晨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不知道怎么的小腿一软便倒了下去。凌晨最后听到的是——快叫救护车。
第一百零二章：天塌了，来不及了
医院里，左晴站在特护病房外，看见徐介还在里面替凌晨做着检查，左晴从口袋里掏出了电话。
刚赶到医院的林夜停驻了脚步，看着左晴……
“三舅吗？你搞错没有，你是不是跟小晨哥说了什么？”
“骗吧，你就骗吧。你们老一辈的破事干嘛要扯到小晨哥的身上，你自己没有本事看住你男人，你找小晨哥什么麻烦啊？”
“我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凭良心说，凌佑叔叔当年对你也已经很好了，凌佑叔叔可是放弃了小晨哥和他妻子，一路追你到加拿大。”
“好好好，就算凌佑叔叔和他妻子那一晚……哎呀，就算是凌佑叔叔的错，可是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不能原谅呢？”
“那小晨哥又有什么错，你明知道这个他承受不了。”
“三舅，你怎么那么自私……”
左晴气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直跺脚，一把扣上了电话。
林夜虽然听得不算完整，可是多多少少也听明白一些。林夜在稍微联系到他和安卉之间的这件事情上，林夜一阵头大。
他大概能理解，为什么凌晨会对这件事那么激动了。
这时，徐介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左晴赶忙冲上去问：“小……哦，他怎么样了？”
“低血糖引起的晕厥，但凌晨的血压也很低。他的心脏出现了衰竭的迹象，但是有起搏器撑着，应该不要紧。”
“那现在？”
“不用担心，等会儿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哦，那就好。”左晴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小晴，你先回去吧，这儿有我呢。”徐介拍了拍左晴的肩膀。
看着左晴走后，徐介站在原地喊了一声，“出来吧，林夜。”
林夜从柱子后走出来，“我、一点也不了解他……”
“是的，有些事情他也才了解。”
林夜来到了凌晨的病床旁，轻抚着他消瘦的脸庞。
怎么办？凌晨告诉我怎么办？我现在也解决不了……我现在再说我爱你，你会不会觉得很假？为什么……我觉得我自己被命运耍得团团转，然后还不得不去乞求他能怜悯我，凌晨、我好难受……
“林夜……”
“你，你醒了？！要不要……”林夜还没有说完，凌晨的手就抚上了他的脸，说：“哭了？”
“没、没有！”
医院的肿瘤科。
林妈妈躺在病床上，气色有所好转一些，但是一旁照顾她的安卉，脸色却是差到了极点。
“卉卉，你没事吧？是不是太累了，不然回去休息一下吧？”
安卉笑了笑，说：“没事，就是、嗯，天气热起来了，就不太舒服。”
“别为了看我，把自己累着了。”
“知道了干妈，哦，我去洗饭盒洗了。”安卉怕林妈妈看出个什么来，急急忙忙地逃掉，但是安卉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路过桌子前，把自己包撞掉了，包里东西在她刚出门的时候，掉了一地。
林妈妈好心地走过去帮她收起来，这时林妈妈拿起了一包药。
——黄体酮。
这不是安胎药的一种吗？难不成是……
安卉刚一进门，林妈妈拿着那药坐在床上，安卉的身体一震。
“卉卉，你老实跟干妈讲，你是不是？”
安卉神情恍惚了一下，说：“……不、不是的，是我一个朋友……”
“那这个单子是怎么回事？”林妈妈把安卉孕检的化验单摆到了安卉的面前，“安卉，告诉干妈……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是？”
“……”
“……是我家的夜子？”
“……”
“我按日子算过，应该是、是我生日那天，是你留下照顾夜子的，所以……对不对？”
“……”
“卉卉，你说啊，你想急死干妈吗？”
“……我、我，干妈你别问了，求你了。”安卉一下跪了下来，“我不要脸，我……”
林妈妈赶紧扶起了安卉，说：“这孩子，别哭啊。卉卉，你听我说，你算是帮我们老林家一个大忙了……我还正愁着，放心，阿野绝对会让我家林夜给你的负责任的。”
“可是……”
“卉卉，以后就叫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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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刚出院没两天，本来想在家休息两天，可是也没有消停下来。
一早，凌晨家的门铃就响了。
凌晨把意想不到客人请进了屋中，然后发现一切其实都不意外，反而是顺着该有的轨迹发展着。
“阿姨，喝茶。”凌晨把被子放在了林妈妈的面前。
林妈妈望了凌晨一眼，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凌晨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林妈妈，可是林妈妈死活都不起，“阿姨，你这么是干什么？”
“你先听阿姨说，我这是先替我家林夜给你赔不是……他，安卉怀了他的孩子。”
——这不是赔不是，这是、所谓的先发制人吧？
林妈妈看凌晨没有多少反应，问：“你、你已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