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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下+番外篇——by夜雨穿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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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饭吃得晚,等家里大人小孩吃完已经接近中午,薛寅松洗完被子晾上,便开始烧热水准备洗澡。他在夏天的时候特别晒了些岑艾蒲草类的药草,烧水时煮些在里面可以起静心宁神的作用。

薛寅松先熬了一大锅岑艾药汤让小秀才和长辉先洗,接着是薛老爹和章冰环,最后才是他自己。这一洗就洗到了下午时分,太阳的余晖已经比较微弱,薛寅松摸了摸早晨洗的被子已经干了,便收进屋里请环姨纫被。

这边他忙和老爹忙着开始摆供桌,先把前院仔细洒扫干净,向北摆上桌子。

秀才和长辉一桌,他们三个一家摆的一桌,两边桌子都是准备头骨的东西,有面点果子、冷盘、全鸡全鸭等,用陶盘装了慢慢摆了一桌。

烧的纸钱是用纸锡箔叠的元宝,是环姨没事的时候帮忙做的,小秀才和薛家每家一袋,都是五百个,薛老爹用白粉在东北角画了个大圈,祭奠完之后就在这里烧。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薛老爹便让小秀才先祭奠,照规矩他是主人家,用的供品规格和数量都应该高一等,不过秀才倒不讲究这些,只要了同样的一份东西。

他前几天便用古体做了篇用词华丽的骈文,一上场抑扬顿挫的念了一通,才和长辉两个跪着磕头。

相比之下薛老爹就惭愧了,肚子里墨水不够不过匆匆说些不孝子孙薛大勇鳏夫续寡,祖宗在上保佑薛家全家安康等等,末了还从小秀才处借了句‘ 哀哉尚飨’,然后带着儿子和媳妇儿磕头。

薛寅松默默站在后面看着父亲的背影,岁月是真不饶人,不知不觉中父亲的两鬓已经带了些银丝,侧脸被日光晒得黝黑透露出岁月的沧桑,他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恭敬着跟了老爹磕头上香。

两边祭祀完毕,薛老爹神情一松,招呼儿子把供桌抬回去,然后烧火开始做年夜饭。

薛寅松趁着空档忙和秀才把对联贴了,又拿竹竿挑了穿鞭炮挂在院子里,章冰环忙着把昨晚熬夜剪的几张倒福窗花仔细贴上,虽然只是些简单的陈设,但站在门口往里看,只见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大红色,很是喜庆。

冬天的菜凉得快,薛老爹只炒了四只热菜一个暖锅,暖锅里炖了豆腐和粉条,煨在余火上等最后吃。其余都是凉菜冷盘,如拼花般摆了满满一大桌子,很是丰盛。

屋里烧着旺旺的炭火,环姨架了盆热水把酒烫上,小秀才和长辉在屋里热得冒汗,脱了大棉袄坐在床上等开饭。

虽然古时的妇女不能上桌,但那只是招待客人时,如今只是自家人也不讲究那么多,薛老爹招呼冰环入座,一时大人小孩都围着坐了,长辉还给单独发了个大鸡腿。

薛寅松给几个人都倒满酒举杯:“今天我爹终于算是有了着落,这得感谢环姨愿意接受我爹,我这做儿子的很高兴,今天借这杯水酒祝愿二老成亲大喜,百年好合。”

薛老爹和环姨都笑着喝了,小秀才也代表他和长辉举杯敬酒,大家说说笑笑,气氛活跃起来,薛老爹招呼大家吃菜,还介绍自己的拿手菜,又给每个人舀上碗热热的汤。

薛寅松举杯敬薛父:“爹,你也辛苦大半辈子,如今能再成亲我心里也高兴。我也知道我挺不让人省心的,从小到大没少给你惹麻烦,今天儿子借这杯酒给你赔不是了,以往惹你生气您就大人大量的忘了,好好的努力给我生个弟弟吧。”

薛老爹笑眯眯的连连说好,惹得旁边环姨淬了几口,老爹笑道:“你我还年轻,再生两个都没问题,老虎,你这话爹爱听,就这么定了!”

环姨在一旁笑骂道:“没个正形的,你这当老子的也不知道害臊,这旁边还有秀才呢!”

小秀才忙连连摆手:“别管我,别管我,我只顾着吃东西了。”老爹又笑着布菜劝酒,还给长辉夹了块熏鱼。

薛寅松举着杯子又道:“爹,儿子以前没努力,这农活一直没学好,如今秀才答应明年把地收回来,我寻思着上阵还需父子兵,还是我爷儿俩搭着手做吧。环姨照例卖酒,爹你就还是和我一起种地,该给的工钱一分不少,年末还给你多分米粮,你看如何?”

薛老爹自然说好,眯着眼睛抿了口酒乐呵呵的说道:“论着种地么,我还真是不想谦虚,我这一辈子吧除了打猎种地还真不会别的,再说帮别人不如帮儿子,那就这么说定了,种田还是我两个上。”

薛寅松笑道:“你养我二十年,就算要享清福也是应该的,只是我现在还在创业初期,少不得还要麻烦你一二,只是你放心,别的不说,好酒管饱。”

薛老爹得意洋洋的摆手:“我这媳妇儿就是卖酒的,难道还差你那点酒?”

环姨在一旁笑骂道:“开饭馆的还怕大肚汉哩,我这卖酒的自然怕酒鬼,薛大勇你可仔细了,我这酒只卖不赊,想要白喝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薛寅松挤眉弄眼道:“看吧,还是儿子好吧?”

说着众人一起笑起来,连小秀才也笑道:“薛伯伯可是打错了如意算盘,原想着找环姨就是为了喝酒来着。”薛老爹也笑道:“果然还是老虎懂我啊。”

一桌人吃吃喝喝好不热闹,正说着快近午夜正点,远处突然炸响鞭炮,薛老爹笑道:“老虎,你带着两个小的去把鞭炮炸了吧。”薛寅松领命去了,不一会只听得院子噼里啪啦炸得耳膜嗡嗡作响。

裴长辉捂着耳朵站在门口,被一个鞭炮蹦到眼前,尖叫着冲进屋来扑进薛老爹的怀里,薛父笑着搂着他直到鞭炮炸完。

小秀才这才放下捂耳朵的手道:“这炮真是响,想必后院的牲口都吓着了吧?”薛老爹少不得撇嘴:“这一炸明天至少瘦二两,又得舍些草料才能长出回来。”

环姨笑道:“你看你够财迷的,连牲口都算得那么仔细。”

众人又笑,薛老爹厚着脸皮受了,又添灯续了几回酒,直到三大坛子酒都空了。

环姨笑道:“也吃得差不多了,这酒劲一上来人也晕乎着,这便散了吧,这桌子留着明天来收拾,我一早来帮忙就是。”

薛老爹喝了七分醉,便也答应着准备起身,当初说好了他上酒铺子去住,章冰环是同意的。

小秀才有些不舍得,他从小甚少感受到热闹气氛,尤其又是那么温馨的一家人,只犹豫了几秒便大胆提议道:“薛伯伯,你看这大院正房三大间,只我和薛大哥住空着也浪费的。环姨那里是片酒铺子,要睡也只能在后窖支个床铺,条件自然不比这正房住着舒服,要我说你们若是不嫌弃就留下来住吧,你们住堂屋便是,这样家里热闹,我看着也欢喜。”

薛寅松其实也想挽留他们,只是怕自己和秀才的关系被看破有些顾忌,如今见秀才已经出言挽留,便也开口道:“爹,环姨,我们如今也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该住一起,你们若是愿意便留下来住吧,我只要一会就能把床给你们搬到堂屋去,今天就先凑合着睡,赶明天再好好布置布置,你们看如何?”

薛老爹看了看媳妇,见她有些意动,便答应道:“那便好,以后和你们住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以后我和你环姨老了,少不得还要你们服侍的。”

章冰环笑骂道:“你就想着你以后要人服侍了,可不想想给人家添了多少麻烦!既然你们这样说了,我也不推辞,一家人住在一起自然也热闹些,家里的生活开销我和大勇负担一半,平时缝缝补补的我也没什么问题。”

薛寅松笑道:“那便说定了,你们再坐一会,我和爹去搬床,然后给你们烧个碳盆子。”薛老爹忙说好,自去找了个陶盆装碳生火,又和儿子去拆床。

忙活了会才铺好床,薛老爹两口子也有些乏了,自然吹灯睡觉,薛寅松见长辉吃得太多,怕他撑着便提议出去走走。

小秀才喝些脸红,有些不情愿出门:“这大冷天的上哪里去啊,外头太冷了,还是在家舒服。”

薛寅松摸摸儿子的小肚皮,已经鼓得跟个青蛙差不多,就怕他吃隔食,又怕出去吹了冷风受寒,只得缴了他的筷子不许再吃。

长辉撇了嘴敢怒不敢言,不过他今天是在吃得太多,也不在乎少吃两口,便满屋子跑着追着狐狸玩。

薛寅松走到窗边,推开点缝隙透透气,只听得外面沙沙做响,忙推窗一看,洁白的雪无声无息的落下来,薄薄在地上铺了一层。

薛寅松忙招呼两人来看雪,三人凑在小窗边,呼吸着冰冷的空气,长辉很少见着雪,忙拿手去接了玩。薛寅松怕秀才冷着,把棉袄拿来给他穿上:“仔细冷着,看一会就关窗。”小秀才不肯,穿上棉袄道:“多看一会吧,以前秦川城很少下雪。我长那么大,还没见过几次雪呢。”

薛寅松笑着站在他身后,用手圈住他道:“这雪有什么好看的,有一年我和爹上山猎冬,整整一个冬天都在山上,那雪大得跟鹅毛飘似的的,满眼看出去,除了白还是白,走出门雪能踩到大腿来,看多了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小秀才笑道:“那是你,我这不是看得少么。”说着伸手去接了几个雪花,只可惜一落在手上就化成了水珠,有些惋惜的放下手道:“若是能接着成型的雪花该多好。”

薛寅松笑道:“那得再冷点才行,地上至少得要积雪一尺厚,那天接住的雪花就能保持原形。”小秀才笑眯眯的看了会,转过头笑道:“我觉得真是真好,有你有长辉,还有你爹爹和环姨,有你们真好,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薛寅松站在他身后搂着他,嗅着隐约的发香,只觉得一种名叫幸福的东西从心底满溢出来,流淌全身:“好,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不管艰难万险,至死都不分开。”

小秀才咯咯的笑着:“什么死不死的,大过年又说胡话。”薛寅松在他耳朵边嗅嗅笑道:“我说的胡话,你不是最爱听么。”小秀才瞟了他一眼,含笑道:“还是环姨说得对,你就是没个正形。”

薛寅松扳过他的脸亲了一口:“就没正形,就对你没正形。”小秀才笑着回吻着他:“那我们一起没正形好了。”

薛寅松吻了几口,只觉得酒劲上来浑身燥热,正想着做点别的事,裴长辉木瞪瞪的在一旁,好半晌突然道:“阿坝,你们在干甚么?”

56、农事忙

过年的好处是可以迟起迟睡,薛寅松本来就爱懒床,就算听见环姨在院子里说话,也拖着秀才不准起身。

小秀才笑骂道:“你发什么神经,你爹他们都起来了,你还准备赖到什么时候?”

薛寅松闭着眼睛道:“他们是他们,他们人老了自然睡不着,你再陪我睡会,这被窝多暖和啊。”

小秀才只得顺着他又躺下道:“新年了,我可不能像去年那么懒,得要好好的温温书才是。”

“这几天可以放松放松,给自己放个假,等把年过完再努力不迟。”薛寅松懒懒的说着,轻轻摸着他的手臂道:“长辉的字习得如何了?要送他读书了么?”

小秀才点头道:“是想着让他去读书的,又觉得他年纪小了,我也正愁呢。”薛寅松笑道:“读书就是要趁早,现在年纪小不用送远了,就在富春县的书塾里就是。”

小秀才一愣:“富春县?这进城得走一个多时辰的路,若是要赶早课岂非不是四更就得出门?孩子太小了,让他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啊。”

薛寅松立刻露出狐狸尾巴:“那就住读啊,住在书塾里就是,一个月接回来一次。”小秀才立刻笑骂道:“我看就是他昨天多嘴一句惹你恼了吧?不行,这么点小的孩子如何能住在书塾里,那大孩子要欺负他怎么办。”

薛寅松哼了一声道:“我把西屋收拾出来,给他打个小床再买个小被子自己睡去,哪能老跟大人滚一床啊。”

小秀才笑道:“等开春再说吧,现在天气冷,得帮着他盖着点被子。”

两人在床上叽咕说了会话才起来,环姨把昨夜剩的肉汤连菜带饭煮了一锅炖在灶上,灶房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正在后院子里扫地,见他们来了笑道:“快些去洗漱,锅里正热呢。”

薛老爹端了个大碗蹲在屋檐下,见他们也招呼道:“快些来吃,你环姨的手艺真是好,这大杂煮可真好吃。”

过年除了吃就是玩,算是个全放松的大假,薛寅松却不闲着,吃完早饭他找了旧床板定了两只木盒。薛老爹觉得稀奇了:“老虎,你这是要干嘛?”

“种麦子,先育苗。”薛寅松说着拿着榫不上的木板问老爹:“这个你来弄弄?我整不上啊,我要定两个盒子,深三寸就行。”

薛父接过儿子的半吊子木板比了比榫头,利落的又削去一截,拿榔头碰碰就敲进去,怕不牢靠还给定上两颗木钉子:“育什么苗?这大冬天的冻得厉害,也不怕苗出来就冻没了?”

薛寅松欣赏着手里的木盒神秘的笑:“要说种地嘛,你比我厉害,不过要说创新嘛,自然是我厉害。这创新式育苗就是我的强项,你就别管了,反正咱家三月一定会种上麦子的。”

“三月?”薛父瞪着眼:“种那么早干嘛?若是倒了结实的时候阳光不够,那蕙子都不饱满呢。”

薛寅松笑着解释道:“我来的路上听人介绍过一种双抢法,一年可以种两季,春天种小麦二月种,芒种前收,然后整地灌水,芒种时分种水稻,寒露前后收,这种方法能使地产增加一倍,缺点就是得育苗,苗得长一尺高才能种下去。”

薛老爹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可说的是真的?”

“当然真的,我这便育种,等开春天气回暖咱们就种到地里去,只是有一样,这生了根的麦子只能一棵一棵的移栽要特别小心别伤着根。”

薛老爹连连点头,又有些顾虑的说道:“老虎,这能行不啊?”薛寅松心道只要温度够三季都没问题,嘴里还得安慰道:“当然能行,我可是缠着人家问了好半天的,你就放心吧。”

薛寅松先去地里选了些好土细细的碾碎了,把小石头和杂物都刨出来,把土装得和木盒一样高,又去拿了麦种浸水,撇去浮壳杂质,用温水泡上。

薛老爹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跟前跟后的跑:“老虎啊,要不别冒那大风险吧,咱先试一小快地,若是能行明年再抡开膀子大种。”

薛寅松笑道:“爹,你就放心吧,这尺度我能把握好。今天大年初一的就算了,等初三咱们去地里选个地方挖个大坑,把猪粪人粪都埋上腐肥。”

薛老爹点点头道:“好,你以前不是还整过什么那啥地龙繁殖堆么?要弄么?”

薛寅松眼睛一亮,他小时的确做过一个蚯蚓肥料堆,养了一大堆蚯蚓,养多了就丢进地里去,还可以喂鸡喂鸭:“好啊,你不说我还把这茬给忘了,你觉得那蚯蚓对收成有作用么?”

薛老爹皱眉想了会道:“对收成有没有好处,我还真没仔细比对过,不过鸡鸭吃了倒是个头长得肥大些。”

薛寅松笑道:“好,这个容易,腐熟了肥就能开始养蚯蚓了,家里平时吃剩的菜根菜皮都不要丢,那个养蚯蚓最是好。”

薛老爹想了会道:“这鸡鸭鹅猪兔的吃食都没大问题,可你那狐狸就是大问题了,这过年吧还能供着那四个大爷吃喝,等开春了怎么办?”

薛寅松也头痛,那四个崽子来家快十天,明显胃口大了一圈,而且胆子也大了,跟狗似的喜欢跟着人进出,在屋里闹腾不算,现在已经学着偷偷上后院,虽然现在牙口还小咬不死鸡鸭,但终究是个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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