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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by夜雨穿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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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宏泽有些意动,思索片刻却还是缓缓拒绝。薛寅松无奈只得告辞,对方不同意放开供应,他也不敢冒险托盘自己的计划,看来这计划并不是想象的容易。

下午的口水战实在耗神,吃过晚饭薛寅松破天荒第一次早早躺在床上发呆,小秀才查看完两个小子的功课推门进来,便见他以手枕头正在长吁短叹。

小秀才笑问:“这是怎么了?”

118、谈心事

薛寅松把下午的事说了一遍,愤然道:“我把什么的计划好了,却没想到搁在这里。”

小秀才笑道:“你太不了解官场的人,阙大人为官多年,如何肯凭你一句话就冲动行事?若真是如此莽撞人物,他又如何能爬到今天的位置?我看是你太草率。”

薛寅松当然不肯承认:“他们就是迂腐,什么事都要看个明白才行事,真要情势明白了那人家也早有防范,还做什么做?经商走险用兵用奇,这不都是至理名言么?”

小秀才笑道:“谁像你一样满肚皮的歪歪道理,阙大人我也见过,人到是不错的,好过多少阿谀奉承之辈。”

薛寅松当然不同意这看法,一个为官者不是说不奴颜媚骨阿谀奉承就是好官,人品和办事能力挂不上钩的:“你这批判标准从哪里来?”

小秀才想想道:“至少你不可否认如果一个人刚正不阿,至少不会徇私枉法。”薛寅松笑道:“很多事情不是秉公办理就是正确的。”

小秀才不服气:“那你说说。”

“这种例子多了,就比如说一个大官很廉洁,可母亲得了重病,他四处借不到钱只得行险贪污,靠这些不义之财,母亲多活了二十年,你说他该不该贪?”

说到这样的问题小秀才向来被他拐得七荤八素,果然露出茫然表情:“如果不贪,那不就是害人一命?”

薛寅松心里好笑,表面却严肃正经:“所以你能说贪污就一定是坏事么?”

“可……”小秀才有些态度不坚定的答道:“贪污是触犯律法的。”

“这世界有很多事没有办法用对或者错来衡量。”薛寅松避重就轻绕开话题,“唉,我现在才麻烦,阙大人不肯同意,我还要想想别的办法才是。”

小秀才也愁眉莫展:“他都拒绝了,你还能怎么办?”

“过几天再去找他,”薛寅松下定决心:“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就不信他经得住磨,大不了我天天上门找他,一直磨到他同意。”

小秀才笑着点头,走到桌子前点上蜡烛,突然手一顿醒悟过来:“你在误导我。”

“啊?”

小秀才丢开蜡烛走到床前,一脸的严肃:“就算了是为了给母亲治病也不该贪污,如果说为了救人的贪污是正确的,那为了救人而杀人也是正确的吗?”

薛寅松没料到被反问一句,有些底气不足的回答道:“这……”

“怎么都不对,”小秀才略一思索,态度坚定的答道:“这都是触犯律法的,贪污救母不对,杀人救人也不对。”

薛寅松想了想狡辩道:“那如果救一百个人,一千个人呢?如果他救了一座城的人,还是不对吗?是不是一条人命不对,上千条人命就对了呢?”

这又牵涉到量变质变的问题,小秀才果然又被拐得糊涂,皱眉走到桌边坐下,胡乱翻了几页书又看不进去,噗一声吹灭蜡烛和衣滚上床。

薛寅松问道:“我最近忙也没管那两个皮小子,他们功课如何?”

小秀才道:“都好着呢,不说那个了——你刚才说的,我想明白了,那得看具体的问题,比如为了救一个人而杀一个人是不对的,但是在战场上为了救自己的同伴而杀了敌人,这就是正确的,这就是你说的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对吧?”

薛寅松无话可说,他有时觉得秀才已经不是以前的秀才,道理讲得太明白人也变聪明了,再这样教下去会影响到以后的夫权地位。

见他没表态,小秀才推推他的胳膊又问:“我说的对吧?”

“嗯,对,”薛寅松敷衍的答着,手却摸索过去游走在他的小肚皮上。

小秀才痒得有些发笑,忙捉住他的手:“别闹,痒得很。”薛寅松抽出手又换了个地方进攻,小秀才被他弄得烦了,便侧过身去趴在床边。

薛寅松侧过身挨着他,伸手轻轻在他腰上揉,讨好的问:“怎么样,力道还好吧?”

小秀才嗯了一声,渐渐有些迷了眼,嘟囔着:“我好困,想睡会。”

薛寅松自己也累得很,虽然闭着眼可满腹的心事却关不住,一溜烟的天马行空的胡乱驰聘,兜兜转转又回来憋着劲的琢磨怎么搞定阙宏泽。

看来不和盘托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是不行了,可是阙宏泽会同意吗?要知道去德阳是个很冒险的计划,至少有可能暴露阙宏泽的幕后身份,而且薛寅松自己也不能肯定在德阳掀风起浪的就一定是何家,甚至都不能肯定德阳现在的高米价是官商勾结下的产物。

真是头痛啊,薛寅松缩回手往头颈下一枕,幽幽吐出口浊气。现在新米没有上市,他手里又没有陈米,从哪里能搞到粮食缓解德阳的危机呢?就算不管德阳,田坝村的人都是他的乡亲,总不能撒手不管吧?可又该怎么管呢?

他正想得出神,小秀才却醒过来,往他这边一倒迷迷糊糊的问道:“想什么呢?”“没什么,”薛寅松撸撸他的额发,又稍微帮他拉开领口,这天气已经有些热了还穿着两层衣衫,也不怕生痱子——读书人就是酸气重穷讲究。

小秀才由得他扯了衣领,感觉舒服了点埋在他怀里继续睡。

薛寅松失笑,一把抱住他低声笑道:“你上辈子属猪的吧?小懒猪。”

“哼,”小秀才伸手揽住他的腰低语道:“我属狗的,咬死你。”薛寅松笑着摸摸他头道:“小狗狗乖,给你骨头吃。”

小秀才睁眼见一根手指在自己面前摇动,张口就是一下,不想咬了空倒把牙给绷了,气得又转头咬他的胳膊。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下口轻点。”薛寅松被咬得直抽气,花了三分力气才把秀才从自己的胳膊上扯下来,只见手臂上一个整口大牙印,有的地方已经见了血痕。

小秀才看着自己的杰作,咧开嘴直笑。

“下口怎么那么狠,”薛寅松捏着他的下巴轻轻摇了两下,故意道:“来,我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长了对狗牙。”

小秀才打掉他的手,作势又要扑上去咬,薛寅松忙架住笑道:“别,别,别咬,哎,我服了你了!”一语未完又被咬了一口,不过这次气力不大,倒也还能忍受。

“你今天怎么了?”薛寅松扑上去把他按在床上:“很久没收拾你了,我看你就是皮痒。”说着就开始动手剥衣服,要往常小秀才一定会跳起来找借口说时辰早了,又或者说没吹灯,甚至说院子里有人走动,可今天都脱到最里一件也不见他有动静,就那么懒洋洋的躺着。

“你心里是不是也想呢?”薛寅松带着几分讨厌的语气凑过去低语:“嗯,想要不?”

小秀才羞红了脸,往里侧着身体蜷成一只虾,摸到被子忙往里钻,眼看就要成功遁走,薛寅松一把抓住被子:“快说,说你很想要。”

小秀才闭着眼睛抢被子,实在抢不过只得自己朝墙靠去,留给他一个光溜溜的后背。

薛寅松失笑,两人滚了一年多,每次做事他都羞答答的不好意思,这脸皮有这么薄么!

“嗯,说句话好不好?”薛寅松从后面搂上去哄着,手指下的皮肤细腻柔滑,让他有些心浮气躁。

小秀才依旧不吭声,被摸得厉害才喘了几口急气小声问道:“说什么?”

“说你喜欢我。”

“我、我、我……”

薛寅松咬牙切齿:“说你爱我。”

“我、我、我……”

“那就说你想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不……”小秀才小声拒绝道:“不行。”

薛寅松真是英雄气短:“为什么不?难道你想离开我吗?”

“不是,”小秀才答道,声音有些颤抖:“就是不能。”

“为什么?”薛寅松停了手,侧着身体搂着他问:“为什么不能呢?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你看我们现在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房子、车子、儿子都有。”

“真的不能……”小秀才说着,口气时十分落寞:“你爷爷奶奶不同意。”

“胡说什么!”薛寅松哭笑不得:“我爷爷奶奶早八辈子就死了,他们怎么会不同意?谁跟你说的他们不同意,来,跟我说说。”

小秀才不吭声,架不住薛寅松手脚并用的折腾,只得开口:“前一阵子你不是回老家么,有一天我突然觉得心里难受,便学人占卜。”

占卜有很多种,最简单的有一种是烧香,心里想着事情烧上三根香,然后在周围画上一个圆圈,如果香灰掉出去就表示事情不成,结果他烧的香灰掉出来了。

“所以你就觉得他们不同意?”薛寅松好笑,“占卜这种东西是封建迷信,完美没有事实根据嘛。”

小秀才有些惆怅:“随便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薛寅松心里有气,手里一用力将他的胳膊反扭着压在床上笑道:“你说你成天在家里胡思乱想什么,我的事情我说了算,连我爹都做不了我的主。”

小秀才被扭得生疼,颤声道:“你、快放手。”

薛寅松手里劲又大了些,笑嘻嘻的说道:“不放,快说你喜欢我。”

小秀才咬着嘴唇不吭声,薛寅松鼻子一哼,心道我看你能受多大的痛,手里的劲又大了两分。

只听沉默而急促的呼吸中,反扭的手臂喀拉一声,竟像是关节被扭脱错位,秀才哎哟一声,泪水立刻飚升:“啊……呜……”

骨头能喀拉喀拉的响,肯定疼得厉害,秀才抱着手臂哭得那叫一个凄惨,薛寅松忙扑上去慌慌张张检查了便骨节确认没脱臼,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你的手臂那么不经扭,疼了吧,我给你揉揉。”

小秀才也知道哭着难看,只哭了两声忙收了泪:“你干嘛那么用力,我……”

“哎哎哎,我的错。”薛寅松忙把他搂过来一边揉一边道歉:“我这不是被你急得么,你成天想一出是一出,一会愿意一会又不愿意,我都快被你折腾死了。好啦,别哭了,小祖宗,我真服了你了,你怎么就那么能折腾呢?”

秀才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我不愿意。”

“不行,”薛寅松抱着他一口拒绝道:“你要敢离开我,我就先杀了你然后自杀。”

“你无赖。”

“就无赖怎么了,”薛寅松丝毫不愧疚:“你是我的,任何人都抢不走,如果我要死了,也一定先把你杀了,黄泉路上做个伴,以后投胎来世再当夫妻。”

小秀才无语,好一会才道:“那下辈子你变个女的吧。”

119、解疑惑

薛寅松摸摸他的头发笑了,过了会才道:“别多想,我家里人都是同意的,你看我爹从来没说过半个不字。至于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只要不从坟墓里爬出来,那就是默许了,所以你别瞎操心。”

小秀才噗嗤笑出来:“你胡说什么。”

“你说你真小气,上次在村里被辘轳打了手也哭,这次扭了也哭,真是个好哭狗。”

小秀才拉长了脸:“我就是属狗的。”

“其实偶尔哭哭对身体也是有益处的,比如眼睛里有灰尘啊,哭哭就相当于冲洗眼睛了。”薛寅松赶紧摇尾巴,虽然胸前被黏腻的泪水弄得湿乎乎的难受。

“我想家了。”小秀才突然说道:“好想家啊,不是何家,是我自己的家。”

“怎么突然想家了,”薛寅松摸摸他的头发诧异的问:“看到什么触景生情了?”

小秀才摇头:“就是突然想了。”

薛寅松笑道:“从没听你说过呢,你家在哪里啊?”

“歧州——不算大的县城,在洛阳正西。”小秀才靠着他,双眼凝视着帐顶黑暗中的一角,轻轻的说道:“我家有个朝南的小暖阁,我娘没事就爱在窗边绣花,我爹喜欢下围棋,天天陪在旁边打棋谱,两个人在暖阁里能一坐一天的不说话,一个人绣花一个人打谱……”

薛寅松怕他越想越难过,忙打断他道:“若是想了就挑个时候回去看看罢,横竖也不算太远。”

小秀才苦笑:“我爹为官清廉没有私产,住的是县衙后院,如今哪里还有地方可去?双亲又都葬在何家的祖坟山上,若是路过秦川城……也不想去。”

薛寅松只得拍拍他道:“想想别的高兴事,要实在县城不好玩,要不咱们回乡下呆几天。把扎斤叫上,他早腻歪这城里,到时啊和他一起上山打猎什么的,又游山又散心还能吃上野味,怎么样?”

“那也挺好啊,”小秀才嘴巴说着,到底有些意兴阑珊:“小王爷很久没消息了吧?扎斤以后就在这乡下一直住着?”

薛寅松闻言也只得叹口气:“大约是吧,除了等也没别的办法,只是再等几年小王爷只怕儿子也有两个了……这样也好,总得给王爷家留个后嘛。”

小秀才立刻小声道:“我也……”

“不行,”薛寅松虎着脸一口拒绝:“你和他情况不同,他是王爷你是平民,特殊身份特殊对待,好了,别想了,快睡觉!”

小秀才嘀咕道:“两套标准……”

虽然薛寅松嘴巴上说要慢慢磨得阙宏泽同意,其实他心里并没有底。漫说办事不可能是磨出来的,就算能磨也不能真的天天上门跟要账似的死缠烂打。

一早起床吃过早饭,他和伙计先开店铺,然后搬米卸米忙得不亦乐乎。眼看第二仓也要空了,小伙计终于忍不住提醒道:“掌柜,几时进货啊?”

薛寅松想起昨天才说得那么僵,自然是不好再旧事重提,干脆今天什么也别说,只说送米的事,他正琢磨着,柜台外面响起一个声音:“薛掌柜。”

薛寅松抬头一看,可不正是阙宏泽站在门外含笑看着他,手里把玩着一柄黑油折扇。

“阙……快请进快请进。”薛寅松差点脱口而出喊出姓氏,幸而及时收口,左右看看并无陌生人,忙迎了两人从后院进来。

曲红香帮着沏上壶茶,薛寅松忙请两人在院子里坐下:“两位怎么来了,我还说今天去拜访阙大人呢,这两天没限卖了,销路还不错。”

阙宏泽斯文的一笑,唰一声抖开扇子:“我今天来也是为了米的事……”说着一看旁边的账房,账房先生立刻接口道:“小人昨天听阙大人说了情况,非是我等不愿意供米给何家,只是大量陈米输出也只有粮道一途,如果被识破我家大人也不好向上面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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