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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by不住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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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们往涧喜亭瞧瞧去?”刘晟说道。

“是是,”曾禄满脸堆笑“您往这边请。”

1早上9点到11点之间

2下午3点到5点之间

三、惊鸿一瞥

刘晟一行五人,正顺着文顺大街往清乐坊走,偶然经过一处茶楼,却看见一熟悉的身影。刘晟停住脚步,仔细看了看坐在楼中喝茶的人,那人约莫二十四五,轮廓深刻,双目有神,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使人不由心生敬畏。

“可是靖澜兄?”刘晟走到那人跟前。

“啊,王——”意识到此处乃人多之地,那人立即改口:“七爷!自上京一别,已有半载,七爷可好?为何竟在这凌阳?”那人见到刘晟,甚是高兴。

“我在京内一直闲散,兄长见我实在不成器,撵出来好让他清净清净。倒是靖澜兄也在这凌阳消遣?”

司靖澜与刘晟颇为熟稔,刘晟虽为皇宫贵胄,却也是性情中人,早前与司靖澜意气相投,结拜为兄弟,司靖澜年长刘晟四岁,碍于刘晟身份,却也不直称其名。司靖澜也是个绝顶聪明的,听刘晟的话,便知刘晟是接了圣上的差遣来凌阳办事的。“我哪是来消遣,家里有几庄生意甚是蹊跷,我是来巡店的。”

刘晟莞尔:“需要小弟帮忙的话,兄长尽管吩咐!”司靖澜点头,二人了然于心。“来,我给你引见。”刘晟带司靖澜走出茶楼,走到等在一旁的魏峰一行人身前。

“这不是司先生吗!”李铭诧异道。

“这魏峰,陈青你都知道的,这位是凌州府尹曾禄,曾大人,这位是御风山庄的少当家司靖澜。”

“啊,原来是司庄主,久仰久仰!”曾禄连忙揖拜,这御风山庄天下谁人不知,本朝官营生铁,不用说普通百姓,就连他这样的官吏都碰不得,可这司家却是在这生铁中过活,其世代为朝廷铸刀,从军用兵刀,到武林名刀,无不精通,本朝市面流通的各种刀器,一半以上出自御风山庄。“司庄主也来凌阳消遣?”

“是。”司靖澜笑了笑。

“我们正要去那清音坊,靖澜兄随我们一道吧。”刘晟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

刘晟一行人终于来到涧喜亭。涧喜亭是名班,在这清乐坊内也有自己的戏楼,装置得甚是雅静,曾禄做了打点,一行六人坐了个最好的位置。戏班的招呼也颇会来事,见了是曾禄带来的人,必定是贵客,麻利儿地上了壶上好的碧螺春,紧跟着端上来桂福斋的桂花糕,雪花酥,回香坊的桃李蜜饯,杏仁坚果。

“今儿钱玉秦悠可要出场?”曾禄问着招呼。

“出,今儿他俩要唱《花亭变》。”招呼赶忙回答。《花亭变》是出折子戏,讲的是前朝驸马肖芳勇和香菱公主的故事。

“那这会儿要唱哪一出啊?”刘晟轻摇折扇,显得颇有兴致。

“回这位爷,是《姻缘会》。”《姻缘会》是《花亭变》的第二出,讲香菱公主外出游湖,在一片枫林间,遇到正在习武的肖芳勇,肖芳勇相貌堂堂,身姿矫健,顷刻捕获公众芳心。此出颇为特别,既有香菱公主的“文戏”,又有肖芳勇的“武戏”。刘晟点点头,招呼见刘晟是生面孔,就继续解释道:“钱玉饰香菱公主,秦悠演驸马。”

正说着,只听声乐奏响,众人纷纷看向戏台,只见一丫鬟扮相的伶人,踩着细碎莲花步跑了个圆场,唱了个白“小姐,您且看来——”只听从戏帘后传出一声应白“怎的——”这声甚是透彻悦耳,温温柔柔,七分清脆三分娇,未见伶人却已是叫好连连。

刘晟心想,这必是钱玉了,果真是天赐的好嗓子。钱玉半掩面旁,轻踩碎步,嫋嫋而出,跑了半个圆场,水袖一甩,好个亮相!只见这钱玉生的甚是俊俏,一双含笑杏核眼,顾盼间尽是风情万种,字正腔圆,身段窈窕,正是把这矜持娇羞的闺门旦演了个十成十。

未几,从戏帘后走出一武生扮相的伶人,耍着花枪,健步如飞,这花枪耍的甚是迅速,在伶人周身不停地绕,看得人眼花缭乱,花枪一停,众人才见这伶人面庞。刘晟心里不由一动,此人生的一双凤眼,眸子甚是晶亮透彻,眉宇间透着股冷清,但却也让刘晟觉得撩人。

“呵,”刘晟勾起嘴角,“好个妙人儿!”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也让秦悠听了去,秦悠循声望去,瞧刘晟一副浪荡公子的样,料想也是个纨!子弟,心下也便有些厌恶,可秦悠这一眼却让刘晟心情大悦,不觉笑意更浓。曾禄在官场滚打数十载,甚是能察言观色,况素闻刘晟游戏花丛,于是便对招呼使了个颜色。台上秦悠和钱玉果真是名躁平南的名伶,整出戏入木三分,真真切切,一气呵成,台下的人是听得如痴如醉。

“妙,果然是妙!”此时戏已演完,众人还沉醉于先前的唱段中,未有反应,刘晟此时这句话在戏楼中显然甚是突兀。秦悠正欲退场,又听到这个声音,不禁皱眉,回头望向台下,丢给刘晟一个厌恶的眼神。刘晟却也不介怀,倒是坦荡荡地看向秦悠。

曾禄看了看刘晟,笑道:“不知这戏还能入了七爷的耳?”

“呵呵,”刘晟点点头,“凌阳果真是个神仙府,我可都羡慕起曾大人了!”

“七爷言重了。”曾禄连忙给刘晟倒茶。按戏楼的规矩,戏唱完需是要打赏的,而这多少全凭客人心思。在涧喜亭,每个桌上都有个小盘,客人把赏金放到盘上便可,不放也无妨,若是有了特定的打赏对象,叫过招呼告知便是。

“爷,这伶人唱的真是绝,在京内都不见过如此的!”李铭听得甚是过瘾,平日跟随刘晟久了,也知道刘晟的习惯,拿出两百两银锭放到了小盘中。司靖澜亦放了两百两银子。刘晟看了看银锭,笑了笑,给招呼一个眼色,招呼机灵得很,俯首过来。

刘晟从怀中掏出个羊脂玉镯递给招呼:“这个给了秦悠。”

“爷,您……”一旁的魏峰一脸吃惊,此镯子非寻常物,天山极品羊脂玉制成,光润细腻不说,上面更是雕镂了繁复的花纹,此镯是刘晟的皇祖母所赐,刘晟自幼受老太后娇宠,然儿时多有微恙,老太后特向化外之人请教,命人制了这镯子给自己的孙儿驱邪避恶,并嘱咐刘晟时刻带着。年幼时,刘晟也追问过老太后,为何不做个玉佩,偏偏要是个镯子,要他如何佩戴,老太后只说是高人指点,尽管收着便是。如今刘晟已是堂堂八尺男儿1,虽不曾带过这镯子,却也未离过身,这会给了秦悠,也未见有不舍,好似本应如此似的。

招呼收了镯子立刻送到了后台,此时秦悠钱玉都已卸下了妆,早先下台时就听戏班管事的道,曾大人带了贵客,要秦悠钱玉去招呼。

“呵,果真是个贵客,”钱玉闪着水灵灵的杏核眼,笑嘻嘻地看着秦悠,“出手真是大方!”

秦悠手里正拿着刘晟送的镯子,看罢随手放到了桌上:“也是个登徒子罢了。”

“这个可非一般的登徒子哦,”钱玉拿起镯子:“先不说他是随曾大人来的,且看他那身锦蓝缎子衫,那样的颜色和料子,织锦庄一年也产不出五匹来!再看这镯子,说不定能买下半个凌阳城了!”

“你要你就自己留着。”

“我可不,人家若是怪罪起来,我可惹不起!何况我又不缺银子。”钱玉将镯子放到秦悠桌上,道:“不过这人也确是个人物,咱在这坊内公子王孙见得许多,却不曾遇到这样的,硬是从那人眼中猜不到半点儿心思。”

秦悠也是如是想着,若是别的登徒子,见了自己瞪回去,要不一脸下流,要不一脸惊艳,又或一脸心虚,可这人确是坦荡从容,眼中带笑。“这种人,咱们还是少理为妙。”秦悠看了看钱玉。

钱玉点点头,似乎又想到什么:“不过说来也怪,你可曾留意他身旁那个着黑云衫的人,面相却正派得紧,那人双目有神,英俊非凡——”

“呵,”秦悠的笑声打断了钱玉,“怎的,动了春心?”

“这是哪门子胡话!”钱玉脸上飞上一抹绯红,“瞧我不撕了你这张嘴!”说着便捏上秦悠的脸颊,秦悠赶忙躲闪,两人便闹做一团。

“哎呦,二位祖宗!”管事的跑到二人面前:“二位祖宗,别闹了,曾大人又派人来催了,二位还是赶紧过去吧!”这曾禄可是凌阳府顶大的官,谁都得罪不起的。

两人停下嬉闹,整理了一下,“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看那人也未必是好的,衣冠禽兽总是有的。”秦悠的口气甚是认真。

钱玉愣了一下,笑道:“你真当我有些个荒唐念头吗?”

1按秦朝尺度来算吧 OTZ 一尺约等于23.1cm

四、不速之客

秦悠和钱玉跟着管事的,上了戏楼顶层的包间。说是包间,其实却像个亭子,南巷熙熙攘攘的景致尽收眼底,时值三月,烟花尽放,繁繁艳艳,染得凌阳更显娇丽。

“各位爷,秦悠和钱玉到了。”管事的毕恭毕敬地说道。

刘晟闻声看向秦悠,岂料这一看便失了心神。那张干干净净的脸,去了戏妆更为晶莹剔透,那双微挑的凤眼,黑白分明,明亮清澈,好似天生的一股灵动之气,硬是将刘晟的魂儿吸了进去。刘晟就这样盯着秦悠,心里也未有乱七八糟的念头,就是一味地想看着他,心坎儿里既是喜又是慌,还带着那么点儿疼。

秦悠一到顶楼,就看见了刘晟,脚下还差着那么一阶楼梯,就生生地停住了。看着刘晟的眼睛,心底便是一抽。那人依旧嘴角带着轻柔悠然的笑,可那双本是看不出心思的眼中,此时竟也萦萦绕绕,真真切切地装着什么东西,秦悠此时自是看不出那东西到底为何,可就是撩得自己心颤。

钱玉本是走在秦悠后面的,秦悠这僵硬的停步,着实让钱玉撞了个踉跄。秦悠立刻缓过神来,自是尴尬不已,眼神询问钱玉可好。钱玉机灵地很,眼中带笑地看了秦悠一眼。

“钱玉秦悠,还愣着作什么,还不过来见过七爷!”曾禄说道。

“见过七爷。”钱玉秦悠上前行礼。

“这位是司庄主。”曾禄继续引见,钱玉和秦悠向司靖澜又行了礼。

“不必多礼,二位公子果然技艺超群,不愧是梨园魁首。”刘晟说道。

“呵呵,”曾禄笑了笑,“我们还是坐下慢慢聊吧。”曾禄油滑得很,早前听戏的时候,看到刘晟对秦悠有兴趣,这会儿特意在刘晟身边空出了位子。钱玉也知道曾禄的意思,这会儿落座的时候,自动坐到了司靖澜身旁的位子上,秦悠便坐到了刘晟身旁。

“早前就听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刘晟侧着头,看着秦悠,嘴上说着客套话,可眼中却是带着一番品味的味道,心道,这人眉宇间自是带着一股脱俗,近看更是别有一番风情。

“七爷谬赞了。”秦悠感到刘晟的视线,却也不回应,只是一直看着自己桌前的茶杯。秦悠平时不爱这等应酬,更不善席间戏谈,他和钱玉是名角儿,但也低调得很,戏班亦不会安排这种应酬,此言说罢,一时也没有别的话说。刘晟却依旧一脸悠然地看着他。桌上一时也就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微妙。

“呵,听口音,七爷不是凌州人士吧!”钱玉笑着道。

“在下家住上京。”刘晟笑了笑,“不知钱公子何方人士?”

“钱玉自幼流离,哪里有祖籍,不过只记得很小的时候,是住在怀州的。”

“哈,那便和靖澜兄是一起的了!”

“果真如此?”钱玉侧头看向身边的司靖澜,见此人果然器宇不凡,双目如炬,凛然之气,浑然天成,心下便有了几分敬慕。

“是,在下怀州人士。”司靖澜看向钱玉,不期撞上那双玲珑杏核眼,犹如千尺桃花潭,幽柔莹润,一时也有些恍惚,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不知钱公子在怀州住了多久?”

“在下很小的时候就到了凌阳,未在怀州住的很久,想来也很是怀念。”钱玉的眼中闪着些许怅然。

“钱公子若是到怀州故地重游,司某一定好好款待!”初次见面,未及深交,说这样的话,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但看到钱玉眼中的忧伤,司靖澜随即便说出了口。

“多谢司庄主!”钱玉露出了明丽的笑容。

刘晟这边听到司靖澜的话,不知怎地,竟也对秦悠轻柔地说道:“你来京城玩,记得找我,我也好好招待你。”这过于熟络的口吻,让桌上除了秦悠之外的所有人都同时看向刘晟,刘晟倒也不觉,说着,还端起茶壶,给秦悠倒茶,这举动让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气。王爷给伶人倒茶,这简直闻所未闻,一旁的李铭张了张嘴,可这话又能怎么说呢,何况他家主子向来也不按常理行事,最后又只得作罢。

秦悠这边也不好过,刘晟的言行搅得他有些心乱,不知怎地,刘晟的气息让他前所未有地感到紧张。他没接刘晟的话,只是看着刘晟倒给他的茶,有些无措,想了想,还是缓缓地端起来,低下头,喝了一小口,放了回去。看着秦悠一连串的动作,刘晟莫名地心情愉悦,带着浓浓的笑意,看着秦悠,气氛一时又变得有些微妙。

这回是曾禄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东拉西扯地说了起来,什么凌阳风情啊,凌州小吃啊,兜兜转转无外乎也是迎合刘晟,顺便显示一下自己的政绩。钱玉也是八面玲珑,也是怕秦悠的冷淡冲了客人,他倒不是趋炎附势,只是实在没有必要得罪这凌阳府里最大的官,配合着曾禄,这气氛倒也算是愉快。话说来说去便还是转会到了今晚的酒宴上。说什么今晚的酒宴,大都是凌阳商家之类的话。

李铭听着,便心里一动,说道:“今晚秦公子,钱公子也一并来吧。也好热闹热闹。”李铭跟着刘晟在京里呆的久了,伶人陪酒这种事他可见得多了,再加上刘晟是皇亲国戚,挖空心思想陪刘晟喝酒的大有人在,所以邀秦钱二人陪酒的话,就这么随口说了出来。

曾禄也是有此意,他刚想随声附和,却见秦悠微蹙眉头说道:“去不得。”

众人心里一惊,虽然秦悠不知道刘晟的身份,可既是曾禄带来的,也必是贵客,如此果断直接的拒绝,岂不是直接折了曾禄的面子。

钱玉听到李铭的话,心下也有不满,便解释道:“啊,各位大人别误会,我和秦悠一介伶人,若是唱戏也就罢了,这席间戏谈之事实在不是所长,怕是会扫了诸位的兴。大人们若是要巧善行酒助兴之人,沁心坊内倒是很多。”钱玉这话说得委婉,却也诚诚恳恳,众人倒也未觉得有很么不妥,只是曾禄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原来在这凌阳,南巷中的沁心坊和流毓坊都是官私妓坊的所在,只不过这沁心坊中的都是男馆,流毓坊中的女馆。刘晟一行不知其中缘故,可曾禄却是了若指掌,钱玉的话不仅是拒绝邀请,还把刘晟司靖澜一行当做了专狎男妓之徒。这让曾禄折了面子,又一肚子气,却也无从发泄,只得变换着脸色。

刘晟看着曾禄的脸,心下也猜到七八分,轻笑一声道:“是我们考虑不周,唐突了二位,还请见谅。”见刘晟说得真诚,秦悠和钱玉倒也释怀了,不是他们自视清高,只是碍于他们伶人身份,出去陪酒,也多是遭人轻薄,供人调笑,索性从来不开“陪酒”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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