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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阵中乌龙局——by茶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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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客栈的掌柜见惯他们这种押镖走货的江湖人,随手扔出一块房牌,“小店房少,只有一间地字房了,镖爷你就将就住吧。”

马镖头无法,只得安排伙计们住下,带着乌龙上了二楼房间。乌龙起初还甚感欣慰,至少不用去挤通铺,不是他吃不起苦,真的是因为那些个伙计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这一晚上睡下来,自己可能就压成一张饼了,还怎么休息的好呀。一进到房间里,乌龙将自己包裹收拾好,准备找人备水沐浴才注意到马镖头就那么直直坐在房中喝茶,乌龙眼皮直跳,这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这个大哥……我,我想早些休息了,你还有事?”

马镖头放下杯子,抬头看向乌龙,乌龙被这眼神看的又是浑身一冷,却听马镖头开口道,“你先过来坐。”

乌龙无法,放下手中衣物,在桌边坐定。

“冯惜你这手功夫茶的手艺是哪里学来的?”马镖头语气温和倒有些出乎乌龙的意料,自他醒来以后几次与马镖头的对峙都是惨不忍睹的结局,让乌龙下意识的不希望与这人有更多的瓜葛。

“我……嗯,我也不记得了,但是县老爷让我泡茶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那么泡了。”乌龙如实回答,处处提防马镖头突然发难。

马镖头却似乎全没将注意力留在乌龙身上,低声喃喃,“南宫也爱泡茶,总是向我提起要去京城的神农庄看看,我想若是教习你的茶艺师父能请到镖局来,南宫一定也会很高兴。”

乌龙胸口没来由的有些突突的痛,心想,为何我会有种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的感觉?我难不成过去真有那么喜欢这个马镖头?

马镖头沉吟片刻似才缓缓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看到乌龙就坐在自己身边静静看着他放在桌上的茶杯,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若是换做没有失忆前的冯惜,说不定早就愤恨地跳起来了,他也有些感觉自己对冯惜的看法也许或多或少因为南宫的原因,而有些偏颇,于是放缓了语调,“这些天接连赶路确实累了,你先洗漱吧,我等下再进来。”

“是……什么?你等下还要进来干吗?”乌龙刚松了一口气,准备送马镖头出门,又被这句话给吓了一跳。

“客栈房间不够,我们得住一间房,你若不愿意,也可以和伙计们去睡通铺。”

第八章:同塌而眠

马镖头推门而入走到乌龙跟前的时候,乌龙正好要将身上最后一件中长里裤脱下,看到这个去而复返的男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面前,还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扫荡乌龙赤裸在空气中的身体,乌龙装作很淡定的将裤头系好,伸手要去拿挂在一边的衣服。

“你干嘛,还没洗就要穿衣服。”马镖头伸手一把抓住乌龙探出去拿衣服的手腕。

“我、我、我……你干嘛,我要洗澡了。”乌龙只感觉带着剑茧的手掌大力握住自己,全身一颤,将自己的手从对方手中抽出来。

马镖头也不管他想的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卷绷带,“我买了防水的绷带,你先过来我为你包扎。”

这时乌龙才意识到自己先前腿上的烫伤确实不能遇水,前些天赶路为重,都是简单的擦洗,所以乌龙也没有在意,倒是马镖头还记得。

乌龙到了声多谢,想接过绷带自行包扎,马镖头却不肯,将他拉到浴桶边坐定,“你须得将伤口先清洁一下再包扎,而且我看你的左手血脉不通,行动起来也不方便,还是我来帮你吧。”乌龙也不是那种会假惺惺客气的人,既然马镖头开口要帮自己,那还省的轻松,于是也不推辞,靠在浴桶边任马镖头为自己清洗上药包扎。

马镖头看了一眼靠在浴桶边闭目小憩的人,又低头认真为他上药。冯惜跟过去比起来内敛了许多,也清瘦了许多,赤裸在外的上半身白净而纤细,根本不似个武人一般肌理矫健,倒有些像个常年读书写字的书生,两肋处和右肩上淡淡的粉色新肉是马镖头三刀六剑亲手留下的伤痕,而左肩上的伤却是愈合的很慢,还结着血痂,马镖头常年习武知道,这是因为血液不通,经脉受阻而导致的伤口不易愈合。

待腿上的绷带绑好后,马镖头拉起乌龙的左手,以内劲按摩助其活血化瘀,疏通经脉,此法刚推拿几下,乌龙只觉得左臂火辣辣的刺痛,忍不住抬眼去看马镖头,却见马镖头正自低着头认真为自己按摩,便咬咬牙忍了不适,转过头不去看他。马镖头手中内气不停,也抬眼望了乌龙一眼,只见他微皱着眉头,下垂的双眼因为疼痛半眯着,脸上不知是被热水熏的还是其他何种原因,浮动着绯色的红晕。马镖头与冯惜从小一起长大,说是青梅竹马亦不为过,曾几何时见过这副容貌的自家小弟,不知为何心跳也加快了两分,又想到乌龙此时胴体半裸,纤臂在握,两人更是万分暧昧的摸样,立刻低下头去专心推拿按摩再不敢多看乌龙一眼。

待到盏茶功夫后,左手的刺痛感渐渐除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轻柔抚顺着伤痛的舒适感,舒服的低声轻哼了几声,乌龙声音本就温润,此时无意流露,更有种慵懒而酥腻的感觉,只听得马镖头感觉一股噬魂销骨的热流从下腹升腾,四面八方的在自己身体内冲撞。

冯惜爱慕马镖头,但马镖头却只觉得这是顽劣的弟弟想要引起兄长注意的小花样,自从南宫入住镖局,与马镖头形影相伴之后,这种小花样更是层出不穷,马镖头将冯惜的争风吃醋全都归结于孩子气的耍赖赌气胡搅蛮缠,实在没有料到眼前的顾冯惜尽是可以这般万千风情,妩媚而带着诱惑。

马镖头“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将乌龙一把抱起,乌龙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就被马镖头无情的“噗通”一声扔进浴桶里。

乌龙挣扎了老半天才在浴桶边趴稳,还不时从嘴里咳出些水来,“这是发什么神经啊!”明明刚才还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又发难了,假使乌龙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这么几番挑衅,一声怒吼,却见房中空空如也,马镖头早已夺门而出,“喂!大哥!你好歹把门关上啊……”

跟着一群粗老汉子在外行镖,一行就是个把月的时间,难免有些难以自持的时候,况且马镖头本就是喜欢男人的。于是马镖头逃出门去自行降了火,又与伙计们在公共澡堂洗了澡,这才推门回了房,乌龙已经整理停当,四仰八叉地躺在唯一的一张床上休息了。马镖头本想打个地铺,但是这么小的客栈哪里会准备许多用什,所有被子都在通铺的伙计身上了,马镖头无法,除去外衣,将睡得乱七八糟的乌龙向床铺里面推了一推,为他盖好被子,自己和衣靠在床边闭目而眠。

夜半初夏的夜风吹在纸糊的窗棂上发出吱吱的响声,马镖头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乌龙似在梦中低喃,他迷迷糊糊靠近去听,只听到模糊不清的几声“老师……师兄”,也没听出什么所以然来,行镖劳累的很就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日,马镖头又是被一声惊叫吵醒的,他睁开眼睛,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惨白惊惧的脸。

“你、你、你!你放手!”乌龙睡得死沉,被人抱在怀里也不知道,这一醒来就看到自己被马镖头牢牢锁在怀里,动弹不得,吓的面如死灰,只想快点离这衰神远一点。

马镖头放手起身,揉揉乱糟糟的脑袋,心想,走镖压货习惯搂着南宫睡觉,昨夜睡的迷糊,竟然搂错人了。表情却装出一副淡定的摸样,“嚷什么,大家都是男人,睡一张床又怎么了。”说着若无其事起身穿衣洗漱。

乌龙胆战心惊,鬼知道这个马镖头心中怎么想的,昨日放下心来让他帮忙按摩,竟然莫名其妙把他扔进浴桶,简直不知所谓。于是乌龙只得小心翼翼起身默默在角落里穿衣。

休整完毕,一队人马启程回巴东。

在踏进镖局的那一刻,乌龙直冲进自己房间,抱着小丫鬟眼泪鼻涕直流,誓死再不出门,更不远行,绝不再押镖走货了。

小丫鬟无奈安慰主子,为他沐浴更衣接风洗尘,日子终于还是平静下来了。

南宫还是如活死人一般沉睡着,任凭马镖头把蜀中大夫请了个遍,也丝毫没有要苏醒的迹象,而另一个房间里,乌龙总是趁着午后闲暇,偷偷拉着小丫鬟在房中屏风后泡茶取乐,马镖头隐约察觉这主仆两人在房中捣鼓什么,也无暇去顾及,入夏后镖局接了一个大活儿,马镖头没了南宫辅佐,这些天都为筹备的事忙的焦头烂额。这天从南宫房中出来,路过房门紧闭的二当家门口,却是没忍住收了脚步声,轻轻推开房门去看个究竟。

屏风后,满室幽香浓郁不散,应是新茶刚泡的芳香初凝,桌上次茶劣碗,却是抵不过艺师一手好茶艺,硬是将茶中香气挥发的淋漓尽致,马镖头躲在暗处,看乌龙与小丫鬟谈笑风生,说着一些杂书上的趣谈乐事,手中茶艺如春风抚柳泉过圆石,武服束发掩不住风华,碗碟药炉盖不过飘逸,马镖头心中没来由的就想,若是冯惜换了广袖长袍,用的是茶室中精致茶器,是不是真的就会羽化登仙而去。

悄声退出房门几步,又加重步伐走过去,伸手敲响房门,果然听到里面又是一阵慌乱的“叮叮咣咣”之声,想是乌龙忌讳马镖头的过往种种暴行,做足了不与外人道的准备。只一会,乌龙亲自过来开门,看到门外站着马镖头也是一愣,“大哥找我何事?”归来后这几天两人也算相安无事,却没想到乌龙安逸平稳的好日子这么快就要到头了。

“这次有个大案,押送一批古书和绸缎去陇西,晚上大堂议事,记得准时出席。”

第九章:西域山匪

长长的队伍绵延开去,二三十辆运货的车架都载满了锦帛竹简画卷,这些都是易潮易燃易损易坏的货物,保存包裹都及麻烦,故此,原本其实并不十分多的货物竟然装满了几十箱马车。

老镖师走在最前看日头辨方向,马镖头在队伍中来回巡视,乌龙独自一人无所事事,衔草打马悠闲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入夏后,蜀中的天气倒还不至于炎热难当,但乌龙一身黑衣还是闷得脸有些泛红,打起一把油纸伞当太阳。

一行半月,乌龙都不怎么主动与镖局中的伙计们交谈,似乎自己本就不属于这里的感觉总是一直萦绕在脑海中,乌龙性懒,于是把这种违和感全归结为马镖头的不尽人情,而因为南宫的情况,这次押如此大的镖,马镖头还特意请出了镖局的老镖师帮忙。这几日镖队快马加鞭终于进入了祁山区域,马镖头和老镖师都将注意力更加集中,时刻留意山林动静,乌龙却全然不知这紧张感从何而来。

即使你们这般留心,难道要来打劫的山匪就能被你们感动不成。乌龙心中嘀咕,依然悠悠哉哉地跟着队伍前行。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乌龙的乌鸦嘴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灵验了。这天镖队行至祁山山脉一处密林深处,日头被大棵大棵的苍天古树遮蔽,时值午后,伙计们都刚刚吃完午食,有些懒懒散散的向前赶路。忽的一阵怒风卷来,遮天蔽日的大网从树冠之上纷纷落下,马镖头大叫不好,保护镖货已经来不及了,一些离镖车近点的伙计被一同网在了密网之中挣脱不出,其余伙计们纷纷抽出钢刀护在镖车四周。马镖头翻身下马,一刀砍在网上,尽然没有砍断,想是专门用来劫镖劫粮的。

三五十个山贼大汉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将整个镖队团团围住,这时,从密林深处缓缓走来两个人,走出斑驳树荫才看清,一人身形魁梧,走到马镖头面前,竟比本就很高大的马镖头还要高出许多,双臂抱胸一脸挑衅和不屑的神情看着眼前怒目而视的马镖头。另一人中等身量,三十多岁样貌,留着一撇山羊胡,促狭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顺势捋了捋胡子。

“来者何人!”马镖头不输气势,一声暴喝,钢刀直指那彪形大汉。

众山匪一听,先是一愣,接着俱狂笑起来,马镖头眉头紧锁与其对峙。马镖头自小跟随父亲行镖江湖,遇到过不少打劫行凶的,知道就算人数上弱于对方,也不可先自乱阵脚,那些山林莽夫大多是乌合之众,并非不可战胜。

“祁山南都是我们的地盘,留下货物给你们条生路。”大汉声音洪亮气焰嚣张,全不将马镖头放在眼里,“不然的话,就别怪刀剑无眼!”

话说到这份上,两帮人马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挥刀相向打起来了。

一溜小马慢悠悠慢悠悠从队伍最后面走了过来,马背上乌龙正抱着马脖子睡的正酣。

“冯惜!”马镖头看到这幅光景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一声叫住继续往前遛马的二当家。

乌龙一个机灵就醒了,还没闹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就看到四周都是些拿着大刀的陌生莽汉,乌龙心头一跳,遭劫了!

但是乌龙毕竟是乌龙,就算失忆了,那也还是当年与皇帝同个老师学习治国治军的神农庄掌茶艺师。

翻身下马,因为刚睡醒还有点迷糊,脚下踉跄了一下,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他身上,那些个山匪都有上前扶他一把的冲动,“山匪兄,有礼。”乌龙站定,走到马镖头身边。

那山匪大汉上下打量乌龙,束发微乱,武服半敞,下垂的眉眼带着丝丝慵懒,露出的锁骨白皙而单薄。一个小小镖局里居然还有这样姿容不凡的镖师不成?

“大夏天的大家不要打打杀杀的嘛,这位山匪兄,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我们这真没什么值钱的货,也就走个量。”梦想与现实总是有着本质的区别,乌龙一开口,声音圆润,低声下气全没了刚才的风雅之姿。说着还特狗腿的走到那大汉身边,做了个请的姿势,将他引到第一辆货车边,做了个开箱的动作。

那山匪会意,让手下将网扯了,打开货车。

“您看,我们这次就走些书册竹简,都是些读书人的寒酸货,拿来当柴烧都烧不开一壶水的。”乌龙抬手,缓缓将防水防火驱潮去湿的包裹一层层打开,从货物中抽出一本蓝皮线装古书,书角有些卷起,书页微微泛黄,他拿在手中随意翻阅,是一本古志,上面写着北山的熊鹿肋生双翼,能懂人语。

山匪就这么直愣愣站在乌龙身边,高大的身躯正好为乌龙当去灼人的阳光,全场所有的人声都似乎瞬间消弭了,似乎两队人马并没有兵刃相向,似乎这密林中就只有眼前之人手执一本薄书,清风带着暑气穿堂而过,哗啦啦吹响了乌龙手中的书和耳边的发。山匪大汉有些看直了,不知不觉伸手想去触摸眼前的人。

马镖头站在远处,身边站着那山羊胡的中年人,目光跟着乌龙的身影,看着他轻挪步缓提手,在这一触即发的当口,居然被一本书引去了注意,在众目睽睽之下看的发起呆了。马镖头见那山匪的手伸向乌龙,心中就是一怒,一步就要上前去阻。

那边乌龙看到一只手向自己伸来,瞬间回了神,顺势将手中之书放在那大汉宽大手掌中,“山匪兄也想看看?不过一些神鬼妖怪的无稽之谈。”他抬起脸,看着身边的大汉,嘴角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攻击性,“那些车里也都是些杂书,山匪兄要一一过目么?”说着就向后面的车架走去。

山匪大汉将手中书卷往地上一扔,一步踏到乌龙身边,拉住他被剑袖束住的手腕,山匪心中想着,这手腕子怎么加了束袖还能这么细,口中却是张狂的很,“这位小兄弟,我看不必了,我们都是粗人,也懒得去看那一本本劳什子的破书,但兄弟们下山一次不容易,总要讨些好处。”

乌龙手腕被别人扣着也不恼火,想了想道,“我们镖队身上盘缠虽不多,也有些米粮,”说着用另一只手探入衣内,拿出个钱袋,“伙计们没什么钱财,我这里倒是有一些,山匪兄若不嫌弃便拿去换点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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