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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坛风云录 下+番外篇——by恩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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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是得谈,他下定决心打开天窗说亮话,谈个透彻!可是到了晚饭后,两个人都心平气和下来,却没能如愿谈一谈,盛许来了。

那小子照例绽开带着亲和力的笑容,高高大大地往院子里一杵,“冯趣哥,晚上好!吃过了吗?”

冯趣斜眼,“你怎么又来了?”

盛许笑嘻嘻地绕着他转:“天还早,出去喝两杯?我有好事告诉你。”

冯趣本想一口拒绝,话到嘴边咽回去,不喜不怒地一点头:“走吧,我请你。”没必要畏手畏脚,质问一下这小子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回避也不能解决问题。

贝乐带着鸭子达达散步归来,半路截住他们的去路:“这么迟了,哪儿去?”

冯趣迎风拉起了外套拉链,慢吞吞地说:“去喝两杯叙叙旧。”

贝乐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却不让开路,一双眼梢带春的眸子放射出凌厉刻薄的眼波,在盛许脸上剐来剐去,少顷,侧过身子,哼道:“早去早回。”

李家的保姆将一托盘的碗碟端下楼,为难地对李金碧摇摇头:“大小姐……他一丁点都没有动呢。”

“这傻小子,根本听不进人话!”罗莫声接过一盏炖蛋,吸里呼噜地往嘴里倒,“不吃我吃!我被他气得胃疼!”

伊树雪苦着脸,“金碧姐,这可怎么办呢?”

“那个男人软硬不吃,还鼓励他绝食,真是自私透顶了!”李金碧愁眉紧锁,恨恨地骂了元明清几句,低声道:“可怜我弟弟被骗的不轻,如果能看清那人有多卑劣,多自私!怎么可能还会喜欢?!!”

罗莫声接口:“对!让他亲眼看看那人渣有多卑劣,多自私!看清了脑子也清醒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那混蛋在他面前装的像个情圣,怎么才能让他看清!”李金碧恨铁不成钢。

伊树雪幽幽地说:“日久见人心……”

罗莫声瞪他:“日你妹!”

李金碧支着脑袋,长久地若有所思,末了,叹口气长身而起,嘱咐保姆:“做一份热菜饭给他,叫他吃饱睡饱,爱找谁找谁去。”

罗莫声和伊树雪皆倾身聆听,听到此话下巴全掉地上了,错愕问:“不管啦?”

“稍安勿躁,我有办法。”李金碧高深莫测地比一根食指在唇间,平静而痛心地说:“是我把他娇惯坏了,让他亲身体会体会走投无路时还被人渣背弃的感觉,他才会后悔,才会醒悟。”

78、不像真的

“我一出生爸妈就分开了,后爸待我不错,从小没亏待我一丁点,但毕竟不是亲的,对我好不是因为爱我,是因为见外,特别是我妈怀孕的时候……孩子还没见着呢,就捧着我妈的肚子笑得合不拢嘴,那种发自内心的疼爱是掩饰不住的……”

冯趣要了一扎啤酒,给自己倒满,边喝边饶有兴致地看向酒吧里的男男女女,盛许坐在他身边,大有把他当成倾诉对象的姿态,断断续续的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

“他们是一家人,我是个外人……从我记事起就处于这样一个不冷不热的状态,亲爸一年才见几次面,他来了,我开心的不得了,没几天他走了,我伤心的不得了,别人都可以和亲爸一起生活的……”盛许与他碰了一碰杯子,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冯趣哥?”

冯趣喝光了酒,又倒满一杯,心不在焉地搭上话:“你还指望树洞安慰你?要求不要太高。”

盛许赔笑说:“我不是找你树洞。”

“那请说正事,我没心情跟你一起回顾你的成长历程。”

“冯趣哥,我那时不懂事,做错了,”盛许凑近他,字斟句酌地缓声问:“我后悔了,你后悔吗?”

冯趣嘴唇动了动,连喝两杯酒把骂他全家的话咽回肚子里去,换出两个字:“后悔。”

“后悔可以补救的。”盛许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我能做一切帮你们,只要你愿意重来。”

冯趣冷然说:“我不愿意,求你不要再来烦我。”

“为什么?”盛许失望地皱起眉,却没有露出任何不满,像一只驯良的大狗,表情温顺。

“我现在和别人好了,”冯趣顿了顿,补充道:“就算我还是一个人,也不可能了。”

盛许追问:“为什么?”

“我感激他,我很惦记他,对他的歉疚多的说不清,”冯趣喝光了一整扎啤酒,掏出钱来拍在吧台上,“可是不再有爱情了。”

盛许眼巴巴地看着他,“冯趣哥……”

冯趣站起来,爽利地打了个酒嗝,“我先走了,你喝光那杯,自个儿回学校去,再见吧。”

盛许拽住他,“冯趣哥!”

冯趣晃了晃,眼前有些重影,眼皮也沉得厉害,心中一凛,他勉力抖擞起精神,低喝:“你搞了什么鬼?”

“嗯?”盛许左右一看,无辜地指指自己的鼻子:“我?”

冯趣坐回椅子上,使劲甩甩头,却越发犯困,只在这转瞬之间气力全抽走了,心底一团冲天火气使不到腿脚上,“你……给我下了什么?”

盛许的胳膊搭到他的肩膀上,“冯趣哥,你喝多了吧?”

“别动手动脚!”一扎啤酒离他的酒量底线还远着呢!

“又不是姑娘,害羞什么?别像刺猬一样,给我抱抱……”盛许揽着他往自己怀里带,鼻尖快挨上了他的鼻尖,和蔼地笑着说出让人冷汗直流的话:“冯趣哥,当年的事我有错,你也有错呀,你对我爸有基本的信任,怎么会被我骗?我也挑拨过我妈和后爸,可没人信我,那么劣质的谎言,为什么只有你信?”

冯趣动弹不得,后背上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却毫不示弱地闷哼:“离我远点,口水喷我脸上了。”

盛许贴紧他的耳朵,亲昵地吹暖风:“因为你自私、清高、骄傲——我爸把你宠得不像个样子,你那样伤他,他也不揍你一顿!”

冯趣嘴不饶人:“要揍也该先揍你。”

“可是我悔过了,你没有。我爸对你念念不忘,一直是一个人。你呢?左拥右抱不说,见到我还总是这么冷漠,像是我父子欠了你,这不公平嘛……”

冯趣嗤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左拥右抱?”

“你的男朋友是哪一个?有点娘的傻大个?还是上次带你走的那个?”

“与你无关。”

“当然有关,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盛许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拖离座位往外走,“我爸过几天会来,当然,他暂时不知道你的事,只是来看看我的学校,顺便接我回家过寒假。”

冯趣咬了咬嘴唇让自己清醒一些,一脸冷若冰霜。

“他来了,我会让他来见你。”

“你带我去哪?”冯趣重重喘了两口气,挣扎不得,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放心,我成年了,可以开房的。”盛许的目光诚挚又无害,“我想在我爸来之前,把你男朋友解决掉。”

冯趣瞬间了然,淡笑道:“二叔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下你这脑残儿子?想用那种祸害姑娘的方式对付我?可惜我不吃这一套,当是免费嫖了你,顺便比较比较是你爸强还是你强。”

盛许笑容一窒,“别提我爸。”

眼看要出了酒吧大门,冯趣承认自己乱了方寸,心里惶恐成了一团乱麻,无奈浑身软的像面条,连舌尖也开始麻木了,仍旧撑着余力调侃:“有经验吗?没经验哥教你。”

随着一串清脆的风铃叮咚声,门童推开玻璃门,关切地搭把手,“先生,需要帮忙吗?”

冯趣一个激灵,虚弱地探手拽住门童,还未来得及张口求助,盛许便掰开他的手勒进怀里,用外套将他兜头一裹,同时捂住他的嘴,“我朋友喝醉了,请帮我叫一辆计程车。”

“帅哥,顺风车搭不搭呢?”身侧,传来一把低沉磁性的声音:“复古敞篷吉普,司机绝世美人,很拉风的。”

盛许一转头,愕然看到一个高个子男人抱手而立,暗绿色呢子立领大衣,低头戴着一顶灰色毛绒礼帽,帽檐镶嵌一溜形色各异的宝石,那装腔作势的姿态和贵族气质在电视和杂志上有,生活中是不常见的,引起周遭一片惊叹围观。

只听门童“呵”地一笑,“贝老板?”

“可不是我?”贝乐摘下礼帽,露出风华绝代的容颜,剑眉一挑,迷离的桃花眼一弯,翘起嘴角,对门童一点头:“Milo,好久不见,转告你们老板,明天在门外贴个告示写上‘传说中美男子只是路过,不会再来’,否则造成拥堵影响你们店的生意,我会心生愧疚的。”

盛许无语:“……”

冯趣从衣角下翻出白眼,气若游丝地唤道:“骚货,装B装够没有?当我死的吗?”

贝乐颇为陶醉地沐浴在众人惊艳的目光洗礼之下,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向盛许伸手:“好孩子,把他交给我。”

盛许带着敌意不服气地瞪视贝乐,下意识搂紧冯趣,知道今晚带不走他了。

贝乐将礼帽夹在腋下,露齿一笑,在妖灯摇曳的昏暗酒吧里越发显得颠倒众生,他端着架子向前一步,骤然出手,拳头迅猛地直扑盛许门面;盛许闻风而闪,偏头一避,正要抬手抵抗,却发现那一拳是假动作,一记躲避不及的左勾拳闪电般直袭自己右颊,只听耳边“嗡”一声巨响,整个人飞出去三米远,在一连串瓶杯摔碎声和旁人的惊叫中,闷头摔了个七荤八素;而贝乐华丽转身,一把抄过盛许脱手的冯趣,交给门童:“Milo,替我扶一扶。”

门童仓皇从命:“啊?哦!好!”

走到盛许身边,贝乐端端正正戴上礼帽,弯下腰粗暴地薅住他的头发,慢条斯理地恐吓:“忍你很久了,再敢接近我的人,我就找人轮了你,然后把照片发到你学校的BBS上。”

完美耍酷一把,贝乐的展示欲得到了无限的满足,他的美丽风情成年累月封锁在一栋小洋楼里,欣赏的人寥寥无几,他寂寞很久了,今晚很开心很开心,一路哼着小调。

冯趣有气无力瘫软在副驾驶座上,真心诚意地心怀感激,嘴上却实在说不出一个谢字,贝乐骚得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公主抱把他抱出了酒吧,真是丢尽了脸!

回到国王坛,贝乐停好车抱下冯趣,上楼踹开陈跃进的门,丢到床上,“还给你。”

陈跃进拨弄拨弄冯趣,惊恐万状地发现他一动不动,不由骇然:“冯趣,你怎么了?”

贝乐解开领口的纽扣,解释说:“他被人下药了。”

陈跃进瞪大黑白分明的无知眼睛:“谁?谁?!!”

“你常盛情款待的大侄子。”

陈跃进惊疑不定:“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

江兆唯在门外探头探脑,“我的美人儿,发生什么事了?”

贝乐住嘴,高傲地拧转脖子走了,“懒得碎嘴别人的八卦,你自己去问冯趣。”

“亲爱的,到底怎么了?”陈跃进七手八脚脱下冯趣的鞋和脏衣服,扶起他的脑袋,“你告诉我啊!”

冯趣勉为其难抬起沉重的眼皮,“让我睡一睡……”

“我很担心你啊!”陈跃进捶胸顿足:“你怎么不告诉我大侄子是坏人啊?怎么不告诉我你有危险啊?”

冯趣叹气:“别吵……”

陈跃进轰然站起来:“我去问老板!不问出来我不睡了!”

冯趣轻喝:“别闹!”

陈跃进泫然欲泣:“我怎么是闹呢?你的事为什么告诉他,不告诉我?为什么叫他去救你,不叫我?为什么?”

“我没跟他说一个字!”冯趣喘气困难。

“那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本来就什么都知道……”冯趣控制不住自己的游离体外的意识了,神使鬼差地冒出一句话:“他是我前男友。”

这句解释,真是简洁明了,发人深省。说完他就昏迷了。

晴朗的夜空,轰隆隆劈下一道天雷,把陈跃进劈成了焦炭!虎背熊腰地呆坐在床前,他时而捧着那多愁善感的少女心,时而粗枝大叶地做黛玉状咬着被角,一整晚想七想八,想到伤心委屈处,禁不住泪涕横流。

一月中旬的冷峭寒夜,下了场细雨,在阳光普照的凌晨之前,细雨化成薄雪簌簌降落。一觉醒来打开阳台的门,元明清劈头盖脸吃了一顿冷风,连打两个喷嚏——他是想去阳台收一件毛衣来穿的,可是挂了一夜的衣服全吃饱了霜露,又湿又冰,摸一摸都嫌冻手。

将身上单薄的卫衣拉链拉到顶,元明清瑟缩起脖子,准备回屋去睡个回笼觉,转身的刹那之间,眼角余光扫到远方马路上一个小灰点。

多么奇妙,那个小灰点还很远呢,甚至看不清是个人还是只小狗,却陡地让他心脏停跳了半拍,他眯起眼凝神远眺,在寂静无声的冰天雪地中,唯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

模糊的小灰影由远及近,化成一个人影,在雪地中蹦蹦跳跳的,穿着臃肿的灰色羽绒服,像一只笨拙的肥兔子。

一切来得太快了,不在元明清的预算内;太意外了,他不知该喜该愁;太惊喜了,荣辱不惊的淡定帝竟然手足无措了!

那个人跑到楼下,恍惚是心有灵犀,抬头向上看,看到了他,欢喜地唤道:“明清!”

元明清回身甩开门往楼下跑,在楼道处迎面抱了个满怀,“你怎么来了?”

“吃饱了肚子,跑来的。”李无敌冻白了脸,黑眼珠子黑眉毛更精神了,鼻尖却红溜溜,显得十分可笑。

“没人管你了?”元明清狠狠吻上他带着冰屑的眉梢。

李无敌呵气成霜,喜滋滋地歪头歪嘴去追着他的嘴讨亲亲:“我姐说不管了,随我去死。”

“太快了,我知道我们一定能在一起,可是来的太轻易了,”元明清端起他的屁股抱了起来,蹙紧眉头,既狂喜又不安,颤声呢喃:“不像真的……”

“真的,是真的!”李无敌跑了一路,停下来后开始热气腾腾地浑身冒汗,用四肢将元明清环了个密不透风,他喜极而泣地把脸埋进对方的肩窝里,呜咽道:“我已经饿了很久了,再不快点,我就饿死了!”

79、你才像坏人

一连三天,小洋楼里依然如故,四个人为年前销售旺季忙碌不休,只是元明清始终没有来上班。

冯趣的过往,陈跃进七拼八凑地归纳出了个笼统,他的思想传统得厉害,受不了被欺骗,更受不了爱人滥性。无奈,他的懦弱更厉害,心里的难受和失望都忍着,越是爱得浓,越是害怕伤害,不问就不会暴露争端,也不追究对方骗了自己多少,糊糊涂涂相爱,得过且过,否则问出难听的话,谈崩了闹分手岂不是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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