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在异国他乡,看电影是少有的娱乐之一,因为语言难懂,一部片他常看翻来覆去的看才能看明白。
而这部片是他最偏爱的,看过无数遍。电影中,男主角说:“You‘renotgoingtoloseme.You’vegivenmeatasteforlife……Andyou‘llneverbealoneagain……”
他掏出一条缀有蕾丝边的丝绸手帕,第一百次矜持地因这部片擦了擦眼泪,发誓今后再也不看了——哭泣的样子如此美丽,于是他对着镜子使劲多挤出了两颗泪珠。
直至深夜,元明清杳无音讯,贝乐已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反倒奇迹般释然了,他和元明清的矛盾不仅是双方都不肯屈服于对方身下那么简单,更多的是情债难偿,像那电影中的人物,曾经朝夕相处,有爱无性,比爱情多的多,却永远成不了爱人。现在各放各一条生路,也不算太迟。
江兆唯静悄悄地出现,手里拽着一撮黄花,“老板,没有玫瑰,油菜花你就将就着吃吧,我爬到隔壁家院子里偷摘的。”
贝乐“啧”了一声,冷酷地撇开脸,下巴到锁骨的线条流畅英挺。在江兆唯眼里,古希腊众神雕像也没一个比老板有韵味,他被对方那既阳刚又风骚的模样勾得心痒痒。手脚并用的爬到贝乐身边,江兆唯凄哀哀地问:“老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江兆唯一出现,悲凉气氛刷刷退散,贝乐本想文艺地忧郁一把好好欣赏欣赏,被打断后恼羞成怒:“还没考虑好!”
“那我们先亲个嘴再考虑?”
“踢飞你。”
“大家都去睡啦,”江兆唯撒下油菜花,摩拳擦掌的压低声音:“贝勒爷,我们偷偷亲,没人看到的。”
“不要。”
“来嘛~啾。”
“不许再亲了。”
“最后一个,啾啾~”
“到此为止!”
“不要害羞啦,啾啾啾~”
冯趣洗完澡,下楼来拿杯酸奶喝,站在暗处无语地旁观了一阵,抖下一身鸡皮疙瘩,抬腿上楼了。
楼上,卧室里传出咿咿呀呀的暧昧声音,冯趣站在屋外侧耳听了一会儿,轻手轻脚推开门,站在陈跃进身后,冷不丁开了腔:“你在看什么?”
陈跃进浑身触电,巨颤之下蹦跳着连击鼠标,显示屏上的播放框闪了几下,非但没被关闭,反而卡在了GV无码活塞的特写镜头上。陈跃进大惊之下手忙脚乱地拔掉电源,可是笔记本没电源不受影响,急得他满头是汗,暴怒嘶吼:“这这这……这是什么?”
冯趣叼着酸奶吸管,玩味地拉长尾音:“问你呗~”
“我我电脑中中病毒了不知道这个是是是什么东西我一点点点……”陈跃进不停点击鼠标,点不掉播放框,气得狂拍无辜的鼠标,“开开就跳跳出来了一定是是网页中中中中中病病病……”
“呦~”冯趣故作无知地问:“这好像两个男的啊,AV网站也能在线看这种片?”
“不不是在线看的,我我下载的……”陈跃进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忙不迭改口:“不是我下载的是在线看看看也没有下下载我不是下载这个怎么变成这个的是怎怎么回事死死死机了?”
“你说什么啊?”冯趣肚子里笑抽筋了,平静地挥挥手,“我来看看怎么死机了,你去把关上门。”
陈跃进唯唯诺诺地站起来,还是不放心电脑,“一定是中病病病毒了。”
冯趣坐在他腾出来的靠椅上,翻过笔记本一拧电池,强制关机,屏幕一闪,立马黑屏,“这样不就行了?”
陈跃进瞠目结舌:刚才一紧张竟然忘了这一招!
冯趣重新开机,等待的时候把脚翘到桌面上,擦擦湿头发,往桌上的酸奶一努嘴:“喏,我喝了一半。”
陈跃进关好门回到桌前,捧着酸奶嘬了几口冷静下来,勉强撸直了舌头说话:“蛐蛐儿,你走路没声音想吓死我啊?你……这么迟了,你还开机干什么?”
冯趣漫不经心地说:“找出中毒文件删掉,刚才那文件名是什么来着?‘我在餐厅狂干帅哥经理’对吧?我搜搜。”
陈跃进腿软,扶着桌面坐在了床头柜上,“啊?”
冯趣轻而易举搜出了那个GV,点击播放,拉进度条,拉到那两人干得正爽的时候停下来认真看,很正经地说:“不是病毒,你可能是下AV下错了。”
“是是是……”陈跃进连声应和:“绝对是!那快删了吧,蛐蛐儿,还好你没误会我。”
“误会你什么?”冯趣挑眉看他。
陈跃进捂脸:“人家不是传说中的同性恋,蛐蛐儿你要相信我,不要怕哦。”
冯趣额上青筋一跳,收回目光投到屏幕上,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当然相信你……呦,这个片很带劲嘛,下都下了,换个口味看看呗。”
陈跃进此地无银地拖过枕头挡在小腹下,“好,好啊。”
此GV果然不负片名,直白又暴力,简直是热血沸腾!陈跃进眼睛瞄瞄屏幕,瞄瞄冯趣,恰巧冯趣刚洗完澡,头上顶个干毛巾,身上穿条白内裤,再没有多穿一块布片了!陈跃进一边瞄他的腿瞄他的腰瞄他的脸,一边口不对心地劝:“天……冷呐,秋天……啦!穿……多点吧?”
冯趣不以为意,“没关系,屋里暖和。”
陈跃进口干舌燥,不知怎么搞的开始头热眼辣,脑子里嗡嗡作响,身下憋得快火山爆发,心里叫苦不迭,不知道这非人的折磨要熬到什么。突然,他发现冯趣的薄内裤支起了帐篷!
“啊……”陈跃进气息不稳地瞪着冯趣腿间:谁看都会有反应呀,我不是特例!
冯趣毫不掩饰自己的反应,大大方方地夸奖:“这个片很够味!”
“啊!”陈跃进终于不那么尴尬了,猛力点头。
冯趣把手覆到自己腿间摩挲,莫名勾人地一笑:“你不介意吧?”
“啊?”陈跃进茫然地摆摆手,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不介意,你随意。
冯趣放下腿,转了转靠椅,更为放肆地把内裤往下扯,伸手进去撸动。
陈跃进目瞪口呆地看着:“……”
冯趣自己撸了几下,舔了舔湿润的嘴唇,理所应当地对他说:“喂,你帮我一下吧。”
陈跃进摇头摇的像拨浪鼓,抱着枕头从床头柜退到了床上,“不,不敢……”
冯趣跟到了床上,跪在他面前,歪着头俯视他:“没关系,你帮我,等会儿我帮你。”
陈跃进气喘如牛地握住了对方的小兄弟,这一肌肤接触,眼前轰地一团火烧到了脑子里,他盯住那玩意儿盯成了对眼儿,脑门上几乎要冒出蒸汽,神使鬼差地伸出舌头在那水滋滋的顶端舔了一下。
冯趣往后一缩,噗嗤笑出了声:“好吃么?”
“好……吃……”屋子里蒸腾着色情淫靡的粉红泡泡,陈跃进看着冯趣的笑脸,“嘿~~”地露出了一个傻笑,机械地撸动起来,灵魂已然离开身体骑着草泥马在狂奔呐喊:我在干什么我在干什么?!!
冯趣紧抿着薄唇,浅浅的皱起眉,闭上了眼睛,从鼻子里的发出销魂蚀骨的轻哼——好景不长,下一刻,他听到对方也重重的哼了声,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惊吓不小,睁眼便看到陈跃进斜倒在床上人事不省,脸涨成猪肝色,鼻血狂飙而出,洒得满床都是!
小洋楼半夜迎来了救护车,哔叽哔叽地吵醒了整条街的住户,各家的灯都亮了,不少人探出头来看,看到一条大汉浑身是血被救护人员抬了出来。
江兆唯紧张地抓着担架:“跃进!你怎么了?哪流了这么多血?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贝乐也吓白了脸,“到底怎么回事?”
冯趣跟着担架钻进救护车里,脸色很差,“不知道,可能失血过多吧,我跟去就行,你们不用来了。”
35、暗恋情怀
陈跃进由于连续受到巨大刺激,大脑缺氧导致休克,这毛病说大不是很大,后遗症一般不会出现在健壮如牛的男青年身上,说小也不容忽视,得等白天时做一套例行检查。
午夜送到医院抢救,吸足了氧气,附加打一挂吊瓶下去,娘娘腔悠悠醒转过来,泪眼婆娑地看向床头的冯趣,他自觉无脸见人,揪着被角心乱如麻地开不了口。
冯趣大方的很,习惯性地叼起一根烟,想起医院里不能抽,忙拿下来搁在指间转动。沉默不是因为没话可说,而是话很多,可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
陈跃进壮着胆子拉过冯趣的手,平放在自己胸口上,哼唧了几声,终究是什么解释的话都没有冒出来,他怕多说多错,泄露了自己的不轨念头惹毛对方,连兄弟都没得做。
午夜临时急救入院,没有多余的空病房,只租到一张病床,靠墙停在走廊上。幽幽的黄色灯光照亮狭长空荡的走廊,空气中带着一股子医院特有的难闻气味,从远处病房里传来空灵寂寥的咳嗽,不知哪扇门“吱呀”一声划破了静谧,鬼魅森森的水滴声若有若无,窗外的冷风如悲如泣地刮挠……
看多了鬼故事的陈跃进怎么也睡不着,拽着输液器爬起来背贴着墙坐好,耳听八方,寒毛直竖,“蛐蛐儿,你到床上来跟我一起。”
冯趣脱了鞋爬上去,紧挨着他并肩而坐,“小心点,别把针头碰歪了。”
骤然一个劈空闪电,惊天响雷轰然而至,陈跃进一个哆嗦,冯趣搂了搂他的脑袋,取笑道:“胆小鬼。”
陈跃进斜斜地歪进他的怀里,心里安宁如柔云,什么也不怕了。
如倾的暴雨席卷刺骨寒气翩杳袭来,冯趣撩起薄被裹住两个人,“你睡一睡吧,我看着吊瓶。”
陈跃进头疼眼花,还很虚弱,有了温暖体贴的安全感,很快进入梦乡。
梦里,一片迷幻缤纷的世界,鲜花团簇,喜气洋洋,原来是冯趣的婚礼。他似乎是伴郎,站在新郎身后,眼巴巴地看着对方。那一对新人恩爱地手牵着手,新郎为新娘戴上结婚戒指,浪漫的乐声响起,来来去去的都是喜悦的笑容,他想把新郎抢走,却怎么也没有勇气,偷偷抹了一把脸,满脸都是眼泪……
冯趣见陈跃进睡着睡着忽然哭了起来,不像做噩梦,反倒像小孩子受了委屈,伤心地嗫嚅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不停抽鼻子,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个没完。
他觉得很好笑,拍拍陈跃进的脸轻唤几声,没能叫醒,便低头在对方潮湿的眼角上落下了一个吻。
入了秋后,天亮时间逐渐推迟,尤其是夜间下过大雨,到了清晨七点天还灰蒙蒙的,雨是停了,但湿冷的空气席卷整个城市,晾不干的衣服潮气袭骨,一如走路时溅到脚后跟的泥点子,甩也甩不脱,让人心情很难清爽起来。
一大早买完菜,小保姆照例去花店后的垃圾堆找玫瑰。
花店丢出来的各色花草与其他垃圾混在一起,脏水横流,一片狼藉。江兆唯绕着垃圾堆走了一圈,腰还没弯,先皱起眉犯了难。以往挑拣出的玫瑰顶多沾了点泥土灰尘,拿到公厕的水龙头下洗一洗就干净了,而今天的玫瑰品相实在太抱歉,就算表面能洗干净也保不定会不会有脏水淤积在花瓣里。
江兆唯低头摸出十块钱,打算进花店去买一朵,刚转身,听到一声奇怪的轻叫,他赶紧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
清晨人少,花店位置偏远,店铺后的垃圾堆更是僻静,除了倒垃圾完全没人路过,什么声音也没有。
江兆唯耸耸肩,走出两步,轻叫声又响起,这一回惨兮兮地咿咿咿连叫三声,待江兆唯跑回垃圾堆旁,叫声又戛然而止,无声无息了。江兆唯好奇心大起,把菜丢在地上,爬进垃圾堆里寻找声音的来源,一翻便在一大片垃圾袋下翻出一只僵硬的小动物!
小动物已经死了,还没有一只手掌大,姿态痛苦扭曲,湿毛贴着瘦骨头脏皮,不知是猫是狗,若不是扁圆嘴粗短尾,倒像只老鼠。江兆唯顿了顿,撸起袖子使劲翻找,接连找出三只小动物的尸体,瞧着是一整窝都被人给丢进垃圾堆,熬了一晚全死透了,其中有一只还没僵硬,软乎乎的,但已经不能动了,俨然是刚死。
把尸体搁回原处,江兆唯仔细又翻找一遍,仍旧没有新收获,只得叹口气,抬起手用胳膊遮住鼻子退出臭烘烘的垃圾堆,刚退两步,那轻微的声音召唤似的再一次响起了,垂死挣扎一般叫唤个不停。他忙循声找去,发现一只花白的小东西翻出了围垃圾堆的石块,掉了出去,正在努力蠕动。江兆唯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抓起它,用另一只手托了一下小屁股,这才看清了:一只半睁眼的小狗,尖耳朵,白嘴粉鼻子,一身污泥看不出花色。他脱下外套裹住小狗,用袖口给它擦擦脸,小狗被冻得浑身战栗,张开嘴有气无力地挣扎了几下,粉白的舌头颤悠悠抖动,哀鸣不止。
江兆唯嘿嘿傻笑,揣进怀里一溜烟的就跑了。
换秋装的时日姗姗来迟,贝乐一大早精心挑选搭配,内里穿着墨绿V领衬衫,重一件半透明素金边阔领衫,再加一件卡其色简约而不简单的收腰复古马甲,外面套着大翻领休闲西装,右肩上别一个镶水钻的流苏肩章,下身是野性十足的宽腿收脚牛仔裤,头上扣一顶褐色皮制礼帽,然后他赤脚穿着一双塑料人字拖下楼去。
冯趣和陈跃进在医院还没回来,江兆唯去买菜了,小洋楼暂时是贝乐一个人的舞台,他照着落地玻璃窗三百六十度观赏自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风格各异的衣服可以天天都不重复,且怎么穿都养眼。他对着玻璃倒映出来的自己抛个飞吻表示满意,赞许地自言自语:“百变小贝。”
一只总在附近流浪的大黄猫站在栏杆上,嗷嗷疯叫着冲他呼喝。
贝乐有足够自信,坚信大黄猫是被自己所惊艳,所以心情很好,抓了一大块鱼片干丢出窗外。
大黄猫跳下栏杆,抖抖身上的湿毛,警惕地靠近过来,叼住鱼片干扭身就跑,头也不回。
贝乐哑然片刻,感到万分寂寞,想起了以前养过的一只猫。不像大黄猫那样魁梧凶悍,他的小猫名叫娇滴滴,名副其实,娇气又病弱。他把屎把尿,照顾得无微不至才把它养成了健康的大猫,每晚都捧在心口处共同入眠,视若掌上明珠。可它发情后跑出去就没再回来,让他牵肠挂肚,伤心了大半年才缓过来,发誓以后玩玩别人的宠物便罢,自己宁死不再自找麻烦,徒增悲伤。
没有人来性骚扰太容易寂寞了,一寂寞就忍不住多想,想到伤感之处,他缓缓叹口气,低骂一句:“都是畜生。”猫是真畜生,而元明清是畜生中的战斗畜。
那年他比元明清早一年考大学,成绩是出类拔萃的,考什么名校问题都不大,报志愿时他捧着厚厚一本《报考指导》问元明清:“你以后是什么打算?”
元明清当时一门心思都浪费在他身上,成绩平平,没多大野心,便指着一个本市普通的农业大学,开玩笑说将来给他栽培一株脸盆大的玫瑰。
于是,贝乐以全市状元的成绩,报了那个农业大学,选中一科与栽培玫瑰最接近但与他本人最不搭调的专业——草业科学。事实上,草业科学是琢磨农作物的专业,他一边咬着玫瑰度日如年一边望穿秋水地等元明清考进来再当他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