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干什么的，会所是他开的？”程昕挺好奇。
杨锦深呼吸一下，“算是他开的吧。”这种有几分不爱多说的态度勾起了程昕的好奇心。
“怎么这种地方还有什么算不算的吗？”
杨锦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程昕，“老杜是个死性人。他初恋的BF特别渣，对他不怎么上心，还很花，两个人纠缠了好几年，
实在伤透了，是老杜自己离开的，但似乎再就没有缓过来。开始他在酒吧打工，一来二去就有富商要包他，后来他就弄了个私人
会所，代理点顶级发烧器材，没事弄点藏酒美食之类的。哀大莫过于心死，现在算是得过且过吧。”
程昕简直把嘴巴团成一个O型，太传奇了，“老杜，他被人包养？！”就方才那大叔，这得多重口味的富商啊。
杨锦知道程昕指的是什么，揉着鼻子笑，“你别看他方才那衰样，估计是他家金主出国时间长了，老杜要真收拾起来，哎……。
”感慨一声，杨锦没了下文。
程昕歪着脑袋想，那胡子眉毛头发要剃了能什么样，狮子变短毛猫？！想着好玩的场景，程昕偷乐。
“老杜的事情很多人都不知道，你别外面去说。”淡淡的叮嘱，又透着一股亲昵亲近。
程昕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杨锦面前对BF词汇的迟钝，更没有注意到车子已经开到校园门口。杨锦停好车，转头看着程昕，“你觉得
老杜算无耻吗？”
程昕不解的问杨锦，“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我干嘛觉得人家无耻。”
杨锦淡淡一笑，“那你不会因为他是GAY瞧不起？”
程昕觉得这个敏感的问题不应该继续下去，推脱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呗，我走了。”说着就要推开车门下去。
杨锦怎么会让小孩这么溜走，下次再逮可就不容易了。他按下电子锁，车门被锁住了。程昕愤怒的回头，却正好被蓄谋已久的杨
锦顺势固定在怀中，捏着小孩后颈，低头去吻这个心仪已久的人，此刻杨锦未尝不忐忑。
程昕挣扎的扭头，杨锦的吻就落在了腮上，然后就被程昕出奇愤怒的大力推开。程昕在车门上打开电控开门锁，愤怒的跳下去，
用力的擦着嘴角腮边，火冒三丈。
杨锦推开车门从另外一面走下来，“你躲什么？”
程昕扭头刚想怒骂杨锦，却发现林挚拎着包正平静的看着他们，刚刚上完家教的林挚静静的注视着他们，程昕心虚的把手放下，
“你，你回来了。这么早下课？”
林挚看了小橙子一眼，表情更加四平八稳，杨锦第一次正面打量这个少年，上下扫视了一下，微微一笑，姿态傲然，寓意深刻。
亲切的对着程昕做了个手势，“回头电话联系。”潇洒的挥挥手，微笑着倒车走了。
最后的几句话，仿佛在火苗上倒了一桶油。不得不说，杨锦在挑拨离间天赋自成。
林挚一直平静的看着杨锦的车消失，才转身向回走。
程昕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心乱如麻。
37.冷战和热战
看着林挚在前面的背影，程昕想了想，紧走几步去搭话，“今天上课顺利不，怎么提前回来了？”
林挚仿佛没有听到一样，默不做声的向前走。程昕心想，坏菜了，这个家伙真的生气了。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氛围里，程昕把胳膊搭在林挚肩膀上，“你怎么了，不会真的生气吧。小气鬼，你都快变成醋坛子
了。”好容易找到一个缓和切入的理由。
可是林挚一耸肩膀，身体微微摇摆就挣脱了程昕的搂抱，继续向前。
程昕就自己架着胳膊看着林挚向前，他站定在路边，神情开始冷硬倔强起来。这个时候，程昕还是希望林挚能够回头招呼自己一
下，可是林挚只是默默的向前走，完全没有想要顾及他的意思。
程昕终于灰心的放下自己的胳膊，当林挚背影都看不见的时候，程昕的状态从一个战斗的公鸡变成落魄的丧犬，郁闷的个人在小
花园里转来转去。程昕并非没有委屈，看到林挚他第一反应是去撒娇，小孩子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当时能倔强的不哭不叫，可是
一看到家长，立刻眼泪巴巴的诉苦，哪怕已经过了几个小时，疼痛还会反弹一样的发作。
可程昕的撒娇没有得来更多呵护，反而被林挚冷冰冰的晒在一边，一下午的担心，紧张和愤怒都换成了委屈，无处发泄。
你生气？！小爷我还生气呢，呸，你有本事，有本事就一辈子别在说话。
行，你冷战，你摔小爷的胳膊，你长脾气了。等你再打电话的，小爷绝对按下不接，短信也绝对不会看的，直接删了完事。不让
我消气，就别想小爷跟你说话！程昕在脑子里勾画了100种惩罚林挚的办法，幻想着林挚苦苦道歉哀求，并最终获得原谅，这才
内心满足的舒畅些。
一个人生气的在外面遛圈，磨蹭到晚上封楼时分，程昕才怒气冲冲的回到寝室，他不想看到林挚，说不定林挚一直在寝室里堵着
他呢。
寝室里只有猴子二人组，最近徐励神神秘秘的，好像有了一个小女友，经常不在寝室里。本来应该松一口气的，可是没见到那个
计划中等待自己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程昕心里忽然空荡荡的，满腔怒火都打在了棉花堆上，烧烂地只是自己的心。
他恹恹的拿着毛巾去洗澡，觉得仿佛打过一场大仗一样，全身都泻了力。临睡觉前，程昕拿出手机看了又看，没有未接来电，甚
至连短信都没有。
第二天程昕没吃早饭，因为时间来不及，往常这个时候，不是林挚买回来给他，就是两个人一起跑操后去食堂吃。今天没有人来
喊他，昨天又烙饼一样翻了大半夜的身——虽然程昕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在等短信。反正也不饿，程昕就这样拿着书本去了教室。
今天还是基础大课，两个班一起上的。大半个学期过去了，通常大家都有自己的位置，虽然不固定，但是也多少有个范围。今天
程昕郁闷，没有坐往常的座位，就在后面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着，漫不经心的看着教材。
程昕看似好像在默读教材，然而林挚一进教室，他浑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呼吸也不自觉的变得急促短快。
然而林挚仿佛一阵风一样从他身边走过，默默的坐在他们日常选择的位置上，打开书包，一副准备开始上课的模样。程昕不动声
色的用手撑起额角，在假意翻书的过程中，飞速的从眼睛斜上方瞥着林挚的背影。
那个端坐的背影规规矩矩的上课，认真的做着笔记。从头到尾没有回头一次。第二节大课要换教室，是小课，两个班级不同的课
程，程昕自然的就和林挚分开上课。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程昕一个人走在校园里，在十字路口犹豫了一下，但也只犹豫了一秒钟，然后就笑了，这种笑里带着淡淡
的自嘲，还有点落魄的酸楚。以今天林挚的态度，自己还用特别躲吗，反正他又不会在意自己是否出现，抬步向二食堂走去。
打了一盘蒜薹豆腐，还有2两米饭。不是程昕特别节食，今天胃口不佳，油腻的东西想起来就顶胃，豆腐多少好消化些。
二食堂永恒的那么多人，兵荒马乱的占座是大学校园里的首要任务，以前都是林挚去打饭，程昕找好位置等他，今天程昕只能自
己端着盘子四处乱转。
忽然，他看见林挚就在前面的座位上，举着一个勺子看着他，伴着脸，黑色的瞳仁神情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挚看见程昕望向自己，就低头喝汤，其实在林挚的面前有一个空位置，可既然林挚已经表示了拒绝，自己也没有必要凑上去讨
厌。程昕抿了抿嘴唇，端着托盘从林挚身边走过，做到后方的位置上，在坐下的时候，他借着放书包一扭身，看见林挚对面已经
巧茜笑兮的坐了一个女孩，正在微笑的说着什么。
程昕仿佛自己被抓包一样飞速转身，不去想林挚会怎么和那个女孩说什么、笑什么或者交流什么，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
的食物上。可不知道为什么，蒜薹有一股刺鼻子的辣气，豆腐也渣渣的，米粒都是陈年发黄的，这种组合放在一起，连猪都会挑
食吧。
程昕在盘子里的豆腐上戳了几个洞，然后站起来，把餐盘倒进回收桶，放好，出门。至始至终他控制着自己没有回头看林挚的方
向。
出门，才惊觉，怎么今天的太阳这么刺目，晃的人发晕。
下午的课程居然是马哲，配合着炎热的暑气，几乎每个人都昏昏沉沉的，靠着窗户，程昕无意识的在本子上画圈。他没有林挚那
种艺术天分，所谓的涂鸦就是真的在画圈，画一个空心的圆圈，然后在上面画上密集的横线，然后是竖线，再然后是斜线，最后
把圈密密麻麻的涂死。直到若干年后，有一次和一位心理学家交流，程昕才知道自己这种涂鸦方式，是一种潜意识的反应，翻译
过来就是尴尬和忧郁，表面上解决了问题，其实危机却更加巨大。
程昕一直画圈到下课，同学们纷纷收拾书包走人。他才慢吞吞的拿着书本往篮球馆走去，是的，今天有小集训，幸亏学生会今天
不开会，不然以余薇薇的八卦肯定要宣扬的全世界都知道，幸亏！
由于程昕故意磨蹭，等到了篮球馆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换好衣服开始自由热身。程昕站在场地旁边蹲起压腿，做基础拉抻动作
。
不用特别回避，今天的林挚是所有人关注的重点，因为他练习的是三步上篮，运球，起跳，上篮；运球，起跳，上篮。正常练习
这种动作，做一个两个不稀奇。可是像他那样连续做了几十个，肌肉组根本受不了，外加这组动作姿态比较华丽流畅，自然大家
围观瞩目。
林挚仿佛不知道一样，越打越流畅，有时候扣球的力度过大，连篮筐都会微微晃动。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还没有清场，因此很
多女生都在周围旁观，小声尖叫，“好帅啊。”
程昕完全没有心情注意到这些，他只是缓缓的拉抻着自己的关节，可有人在意并不服气。所以当林挚下次起跳的时候，高晓飞从
后面跳起拦截，盖了林挚一个大火锅。
然后他华丽的运球，篮球娴熟的在他两条腿中间拍来转去，“林挚，一个人玩多没意思啊，来场对抗怎么样？”他挑衅着，其实
这个没有脑子的家伙只是希望能在女生面前耍帅而已。
林挚看着他，抬起食指，做了个勾起的动作，神态傲慢又冷酷。
一开始就是有火气的对抗，你来我往的打了几个回合，两个人的神态就渐渐认真起来，动作也更加激烈，很多在一旁运球的篮球
队员都停止了自己的练习，围观他们两个。程昕站在最外面，默默的看着。
这次进攻控球的是林挚，他华丽的从左侧突袭，高晓飞防的很好，几次假动作都没有骗到他。忽然林挚向后急速退，前后一个滑
步，跃起投篮，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即将投出。这种假动作和连贯的投篮，引起周围女生高声叫好，高晓飞一着急就犯规打手，试
图干扰进攻。
大概是前面一段时间，两个人的攻防力度过猛，逐渐打出了火气。这次犯规打手的声音，竟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啪”，林挚的手
猛的被打到一旁，球也顺势滑到一边。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林挚的右手整个手背都通红。
假如这个时候高晓飞立刻道歉，也许就没有了后面的事情。
可这个白痴看到周围有那么多女生，就逞强玩酷，一副贱笑的甩手，挑衅做作的说，“哎呀，手滑咯。”看着他这幅模样，林挚
二话没说，直接踢腿猛踹。
这一角抬的出人意料的凶猛，重重的踹上高晓飞的下巴，他整个人都斜飞出去，跌倒的时候头正好撞到球架的铁角上，鲜血立刻
顺着额角流了下来，铺了半个面孔。
同学们围了上去扶起他，连声问是否要紧。高晓飞不说话还好，刚一张口，又是一口鲜血先吐出来，这下他自己都吓傻掉了，紧
紧的捂着嘴巴，眼泪在眼睛中打转。
秦飞当机立断，掏出手机挂了120，又拿起一件干净的球衣，按在他的伤口上。在等待救护车的过程中，秦飞竖起一根手指，为
高晓飞做测试，结果还算理想，高晓飞的视力和反应都算正常，只是血流的吓人多。
好在没几分钟，救护车就已经赶到，大家簇拥着高晓飞上车，都跟着去医院帮忙，而周海鹰和安宁帮忙清场，篮球馆里只剩下程
昕和林挚。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程昕完全来不及阻止，现在场馆里只有他们两个，气氛又变成了微妙的尴尬。
林挚当程昕透明人一样，沉默的看着高晓飞留下的血迹。转身向卫生间走去，拿了拖把和水桶回来，缓缓的去擦拭那片吓人的痕
迹。
当他擦到最后，仿佛极度疲惫，越擦越慢，越擦越慢，手一软，拖把就跌落在地上。程昕走过去，捡起拖把，不做声的把剩下的
血迹擦干净。
正打算去卫生间涮洗拖把，林挚默不做声的走过来，直接拿过拖把。程昕攥紧不肯给他，两个人默不做声的较力。
“放开！”这是林挚这两天跟程昕说的第一句话，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感情。
程昕深呼吸一下，尽量把声音放平和，“你别闹了行吗，这都成什么样了！”
林挚抬头看了他一眼，用力夺过拖把，去水喉冲洗。程昕不愿意在这上面跟他冲突，只能放手跟着过去。
两个人一个用力的冲洗拖把，一个站在旁边看，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精彩的节目似的。
良久，程昕才开口，“我知道你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但你总要听我解释，我也是被轻薄的那个，我还一肚子气呢。可你根本不
给我说话的机会。“
林挚把水喉关好，终于抬头看着程昕，眼神仿佛一只被伤害的豹子，凶狠中带着哀伤，“你为什么要给别人无礼的机会。难道整
下午你没有机会拒绝过？！还是你在暗示中暧昧着？！”
程昕张嘴想立刻反驳，可是他看着林挚认真的眼神，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自己真的没有机会拒绝吗？从开始的跳舞，到后来的吃饭，再到车上的时间，每一次，自己都可以转身就走。有着这样的顾忌或
者那样的原因，可是，确实自己没有翻脸走人，这才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程昕张开的嘴，又慢慢的合上。难道，错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他的短暂的犹豫，在林挚眼中，却成了默认的验证。
林挚缓缓的阖上眼睛，苦笑一下，转身就走。
程昕拉着他的胳膊，“林挚——”要怎么样才能说清自己的委屈呢，程昕不会，他只能拽着林挚不放。
万事都一副波澜不惊的林挚，却忽然发疯一样挣脱程昕，他疯狂的踹着篮球铁筐发泄着，几脚就把篮球铁筐踹翻在地，里面的篮
球滚得到处都是，而林挚却不依不饶的摔打着篮球铁筐。巨大的撞击声在空旷的场馆里异常刺耳。
已经接近疯狂的林挚全然不在乎，他只是本能的破坏着一切，甚至发出猎兽一样的嘶吼。
程昕奔过去，从后面抱住发狂的林挚，再这么发泄下去，他伤害的不是东西，而是自己。被小橙子紧紧抱着的林挚，终于从那种
狂躁失控的状态里逐渐恢复过来。程昕把头抵在林挚的后背上，无声的流泪，林挚一直站立在哪里，任凭程昕的眼泪透过薄薄的
球衣打湿在他身上，咸味的泪水慢慢的撕咬着林挚的心。
良久，程昕感到林挚不再挣扎，他也逐渐收起了眼泪，一个成年的男人再另外一个男人面前痛哭，无论如何，都是没有面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