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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不是无情物 上——by蝴蝶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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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杜烽和人家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每次瞥见李大娘徐娘半老的倩影,耳闻李大娘中气十足的嗓门,他都会闹心到头痛。

偏偏李大娘在第一次瞧见他,夸了句‘这小哥长得真俊’后,似乎觉着对上了眼,每回和干儿子唠完嗑准备离开前,总不忘到杜烽屋里逗留片刻,嘘寒问暖一番。

李大娘突然迸发出来的汹涌母爱,就连杜烽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寒气都无法逼退。

这样的情形,直到半个月后李大娘在下地时不小心闪到腰,需在床上静养一个月才算告一段落。

十二月头上的一天晚上,徐明征在安顿好李大娘后,端着碗热乎乎的红烧肉回自己的院落——那是李大娘执意要他带回去给杜烽的口粮。

一步一步摸到杜烽的门外,敲了敲,没人应声。

“杜烽,你在不在里面……我进来了。”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气。

徐明征挪到桌边,把碗放到桌上,又四顾着叫了两声,仍然没人答应。

奇怪……这种时候杜烽会跑到哪里去呢?

此时,街上传来打更的声音。徐明征估摸着该出门去了,于是拿了另一个碗反扣在装着红烧肉的碗上,希望杜烽回来后还能吃着点热乎的。

醉仙楼里,还未到上工的时辰,白胖且嗓门又大的“赛李逵”照例把所有叫来,挨个儿得训了一遍,譬如谁中途偷懒了,谁偷拿了客人给的小费,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事情。

轮到徐明征,“赛李逵”格外看了他两眼,末了训道:“别以为瞎子能得到特别的照顾,把皮绷紧了都给我好好地干活!听到了没有?”

徐明征赶紧点了点头,表示受教。

“赛李逵”满意地挥了挥手,众人立刻做鸟兽散。

徐明征听得嘈杂的脚步声,辨明了方向,也想跟着人群进去,不想被“赛李逵”喊住。

“小瞎子,你站住。”

徐明征停下脚步,转身:“掌柜的,有事吗?”

“包下‘君子兰’的客人等下要听琴,我让琴童带你去。你一个小瞎子等在这里,别给我乱跑。”

对于“赛李逵”张嘴闭嘴喊他“小瞎子”一事,徐明征从未放在心上,因为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因此,他只是微微低下了头,恭敬地回过去:“知道了。”

第十章

引路的琴童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圆圆的脑袋上一边一个梳着两个小髻。他一蹦一跳着走路,被他牵着的徐明征不得不出声提醒。

“小缺,慢点、慢点。”

小缺醒悟过来,放慢脚步退到徐明征身旁,仰起头问道:“徐哥哥,你的眼睛是什么时候瞎的?”

少年问得无心,纯属好奇心使然,然而……也最是伤人。

徐明征想了想,说道:“很久了,我记不大清了。”

小缺低下头,过了会儿支支吾吾地说道:“徐哥哥,你别伤心,小缺其实很羡慕你的……”说着少年的脸忽然红了红,顿了下接道:“你人长得好,又会弹琴,比小缺强多了呢!”

徐明征这才明白,原来这孩子竟是拙劣地在安慰他,不由得心底一暖,嘴角情不自禁地漾出一抹弧度:“谢谢你的夸奖,不过徐哥哥已经习惯了,你不用担心哦。”

“嗯!”少年红扑扑的脸煞是可爱,只惋惜徐明征看不见。

君子兰雅间,被布置得华丽而不庸俗。装饰用的盆景边上,还放了个小小的暖炉,袅袅轻烟徐徐燃升,隔绝窗外的冬意。

小缺领着徐明征直接转到屏风后,那里已经摆好琴桌。

徐明征把琴轻轻放在上面,转轴拨弦,旋即清悦的琴音从白皙修长的指尖中悠然而起,闻之沁人心脾。

小缺侍立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殊不知雅间的两位客人亦是如此。

待到一曲终了,屏风的另一边传来男子击掌的声音。

“好!好曲!料想阳春白雪高山流水,也超不过此曲,却不知叫甚名字?”

小缺骄傲地挺起胸脯,抢在徐明征之前回道:“此曲名叫‘凤归巢’。这位大爷再是见多识广,想必也是初次聆听吧。”

“小缺。”

徐明征见他对谁说话都是这么个调子,生怕客人恼羞成怒,快言道:“此乃徐某随兴谱写的陋曲,能得贵客嘉许,不甚惶恐。”

屏风那边没了声音,过了会儿似乎是另一个男子开口。

“打赏。”

徐明征莫名觉着那个声音有些耳熟,可是男人说了‘打赏’后就再未开口,徐明征便以为是自己误听,因为世上相似的人有之,声音相似的也就不足为奇了。

等到小缺牵着徐明征离开“君子兰”后,雅间内率先说话的男子拿起酒杯,似笑非笑地对另一个人说:“没想到你敢在他面前开口,万一被认出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那人瞪了他一眼:“多事。”

被瞪的人哈哈笑道:“表兄,难道你想故意输掉赌局?若是如此,我不介意立刻接手这个小瞎子,毕竟他长得还是很惹人怜爱的,不是吗?”

“杜子腾,不要试图激怒我,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激怒?我为什么要激怒你?”杜子腾双手一摊,无辜道:“诚然,当初是我先发现的这个小瞎子,也是你非逼着我打这个赌,可是……当初你信誓旦旦一个月内就能将人拿下,如今却是个怎样的光景?”

“离一个月之期尚余五日,你急什么。”男人不理会对方的挑衅,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

杜子腾摇着头长吁短叹道:“赵烽啊赵烽,我从没见你能忍这么久。这个赌我已经有些腻了,不过看在你我交好多年的份上,我再等这最后的五日。”

杜子腾站起身,拍了拍赵烽的肩,低声道:“别让我失望啊。”

第十一章

赵烽,也就是杜烽,回到小小的院落时,徐明征还在醉仙楼里没有回来。

他大步进屋,点燃蚕豆大的油灯后,看到了被倒扣着的碗。随手打开一看,里面盛着的是已经凉透的肉。杜烽在心底嗤笑了声,拿着碗出了屋,把整整一碗李大娘和徐明征舍不得吃的红烧肉倒到墙角根处,然后把空碗放回了桌上。

花开两朵,再表一枝。

徐明征偷偷给了小缺一锭小碎银,让他买零嘴吃,然后把剩余的赏银悉数上交给掌柜的。

“赛李逵”接过银子,掂了掂份量,随后——

“拿着,今儿个赶上我心情好,这些就算辛苦子儿赏你了。”

徐明征来这儿不久,对醉仙楼的行情却很有了解。这掌柜的虽然不会克扣工钱,但客人给的赏银从来是落入他的钱兜,往外吐的事从未有过。

这次竟然破天荒地不但吐了,还是全吐,徐明征既感诧异又免不了惊喜。

揣着不少数目的银子,直到离开醉仙楼时,还疑似身在梦中。

“杜烽,杜烽,你在吗?”

徐明征回到院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惦记着不知跑哪里去的人。

屋子里有丝丝缕缕淡到几不可闻的幽香,似乎像是雅间里的暖炉的香味。

“别叫了,我这不是在吗!”

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杜烽,一骨碌爬起来,皱起剑眉看向来人。

“你这是怎么了,大喊大叫的——好像……挺兴奋的。”

徐明征一愣,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是吗。抱歉,我失态了。”

“发生了什么事?”杜烽明知故问——让“赛李逵”把赏银全部留给徐明征的就是他,而其后的目的却……

“也不是什么大事……”

忽然想起那些红烧肉,徐明征开口相问,杜烽对着桌上的碗抬了抬下巴:“全吃了,空碗你拿回去吧。”

“什、什么,全吃完了?”

徐明征惊讶地说道。他记得那是不少的份量,原本他还想着捎带几块回去……

杜烽看了他一眼,后者的嘴巴微微张着,隐约可见里面淡粉色的舌头。

杜烽突然感觉身上发热,有点口干舌燥。

压下躁动的心,杜烽故意恶声恶气道:“这鬼破屋子能冻得死人,有没有能暖身的?”

相比东屋,杜烽住的这间西屋确实稍差一些,徐明征心下略感歉意。

“今晚你且忍一忍,明日我去买些酒来,让你暖暖身。”

杜烽心念一动,便没有再说什么。

相安无事到第二日,徐明征先去邻里开的熟识的成衣铺子,买了两身崭新的棉袄——这是要给李大娘的。

到了晚上,他又托小缺弄了些平时想都不敢想的菜肴,以及一坛花雕一坛竹叶青。银货两讫后徐明征带着这些东西回了家。

李二一直以为徐明征最爱喝的是花雕,其实不尽然。相较于花雕的醇厚豪爽,徐明征其实更中意竹叶青的清冽内敛。

只是昨夜忘记问杜烽爱喝哪一种,徐明征便替他作了主。如果花雕竹叶青皆不合杜烽的口味,徐明征也就只得请这位大爷租客再将就将就。

东屋里,杜烽早早地就在等他。一见他进门,上前把酒拿了过去。

拔出塞子,探头闻了闻。

“陈年花雕…还有上好的竹叶青,都是醉仙楼里的好货,你还真舍得砸这么些个银两?”

徐明征没想到他这么利索得就说出了酒名及出处,不觉大有酒逢知己的快意。

“既知是好酒,那就来喝吧。”

第十二章

昏黄的小屋里,徐杜二人你来我往喝着酒,不知不觉喝下了一坛竹叶青。徐明征但觉浑身上下暖洋洋的,令人暂时忘却屋外的寒冷。

“杜烽,这一杯愿你在三个月后的春闱中,能金榜题名。”

杜烽来者不拒,痛快地干了下去,旋即又替彼此满上。

“瞧你也像个读书人,中过举人?”

“没有……只是个秀才。”

徐明征淡淡一笑,在酒的馨香中思绪慢慢飘回昔时,那令人怀念的无忧无虑的日子。

“那年我方满十一,像我这个年纪的大抵是童生,我却在乡试中中了秀才。那天爹很高兴,又碰巧是赶集的日子,便带了我一起去镇上采买年货……我们买了很多,装了满满的一车。天快黑的时候我们往回赶,娘在家里恐怕等急了……可是……”

从未对他人提及过的往事,面对只朝夕相处了一个月的人,却可以那样轻易地说出来,徐明征觉着有些意外,又似乎是理所当然。

“回去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劫匪。在奔逃的途中,因为天黑看不见路,最后连人带车摔到了山下……”

徐明征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波澜,但拿着杯子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主人的真实心情。

杜烽看着他:“别再说了,喝酒。”

“无妨。”徐明征仰头饮尽。酒顺着喉咙滑入肚中,随着吞咽的动作,白皙的喉结上下蠕动,看在有心人的眼里,竟成一种别样的诱惑。

徐明征浑然不觉杜烽的心思,说道:“已经过去这么久,只是压在心里有点难受,也许说出来会好些。”

“……那为何要和我说这些?”

“我也不清楚,只是……好像面对你的时候,有些不能说的话,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

杜烽有心不听,对这种无聊的事他并不感兴趣。而且之后肯定不是好事,他不想花精力去安慰徐明征,或者说,是任何一个人。

“你若难过,便不必再勉强。”

徐明征点点头。

“当时,我的头撞到突起的尖石,立刻昏了过去。直到一天一夜后才被发现。爹受了重伤,没过几天就撒手人寰……我记得,娘在爹下葬的那天,不停地落泪。在这之前我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能有这样多的泪水。明明娘是那么的伤心,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看着。然而,从那天以后,我的眼睛渐渐地看不清东西,爹走后的第二个月,已经完全不能视物。”

徐明征停顿了下,似乎想起那段突遭巨变的日子——失去了最亲的人,自己又变成瞎子——如果不是娘亲的坚强,也许今日的徐明征不会是这般能淡然面对困苦的坚韧个性。

“后来,娘带着我离开故乡伤心地,一路辗转到得此处,安定了下来。日子虽然过的不容易,不过总算平淡无波。本来我以为会这样和娘相依为命到老,谁知老天爷格外眷顾我们徐家……”

徐明征苦笑了下,接着道:“在我十五那年,娘因为操劳过度染上痼疾,只拖了半年……也走了。有时候我会想,娘就这样走了也许真的挺好,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是我感觉得到,娘她很寂寞。当年爹和娘是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也许娘只是去找爹了。”

屋子里很静。

徐明征说完他这一波三折、多舛的命运后,杜烽只是默默地喝酒。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

徐明征忽感脸上微微一凉,他讶异地朝向门口的方向,于是感受到更多的凉意。

“下雪了。”

杜烽的声音在小屋里响起。

徐明征一愣——今冬的第一场雪终于下下来了。

第十三章

那天晚上,直到最后杜烽终究什么也没做。

徐明征的那番话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却也失了继续下去的兴致。

走到外面顺手带上门,杜烽回了西屋。

到得赌约过后的那日,天上还飘着鹅毛大雪,杜子腾却饶有兴趣地施施然约了他去河边赏冰。

“看来这次的赌,还是我赢了。”

赵烽点头:“我欠你一个承诺,不过人我是要定了。”

杜子腾一愣,反应过来后怒笑道:“表兄,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我还没有玩够,你怎么就能横刀夺爱呢?”

“我已经决定的事,无人能变。”

“好!”杜子腾拍杆而起,震落一树的素裹,硬声道:“既如此,不妨看你我的手段……我们走着瞧。”

杜子腾很快兑现了他的约战,第二天在徐明征那小小的院落里,凭空冒出一位前来认亲的。

“表兄,跟我回去吧,让你住这么个地儿实在委屈了你。”

杜烽怎会不知杜子腾的算盘,他对要应付别人的事很反感,冷然道:“我在这里只为图个清静,你别再来烦我。”

言下之意,你打哪来就滚回哪里去。

杜子腾眼珠子一转,瞥见正在进门的徐明征,于是他故意抬高了声音,大声质问:“表兄,你不肯跟我回去,说什么图个清静,其实是为了这个小美人不是吗?”

说着,他大步迈过去,把没有防备的人一把拉扯了过来。

等到无辜被拉入战团的徐明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时,徐明征对此不无惊讶。

“原来你在此地有亲人。”

杜烽冷冷地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徐明征不觉有些黯然——对于杜烽要离开的可能,他莫名地产生了一丝拉的失落感。

然而,这种感觉还没等徐明征完全抓住,便一闪而过。

“杜子腾,要我回去也得等到春闱之后。你以为就你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真能对我有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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