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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不是无情物 上——by蝴蝶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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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征摇头:“刚才的话,我已不记得,杜公子也请忘了吧。”

“小瞎子,别不识好歹!”

杜子腾深深地看了他两眼,阴沉道:“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十日后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把你带回去…你好好想想吧。”

霸道不讲理,强势得不容人拒绝——撕去伪装,露出本来面目——这才是真正的杜子腾,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东西,毫不手软。

第二十一章

杜子腾的算盘打得啪啦响。

对徐明征此等美人,在他没有完全得手前,决不会善罢甘休。

只不过,一根弦若绷得太紧则易断,尤其从当时徐明征的反应来看,他对杜烽显然已是情根深种,若以强硬手腕紧逼,说不定当下就能闹出人命。

杜子腾不介意再等上几日。

赵烽成亲之后,确如杜子腾对徐明征所言那般,整日里只与红烟厮守一处,竟是不再向外寻花问柳。

于是杜子腾确信,他下在赵烽身上的蛊确实起了作用。

这种蛊,有个好听却令人忧伤的名字——离殇。

离殇之蛊,离为阴殇为阳。

身中殇蛊之人,会移情到怀有离蛊之人身上。对原来的情人有多少爱意,转移到离蛊之人的身上便体现出几分。

至于移情之后,对原先的爱人则会形同陌路。

记忆仍在,感情却成淡薄。

当初杜子腾将那把藏蛊的“檀香扇”交与赵烽时,殇蛊便已进入阳性体内,及至赵烽又将扇子转送给红烟,当离蛊钻入红烟体内后,这离殇之蛊方起作用。

却说那日,赵烽突然开口说要离开一段时日,着实出乎杜子腾的意料之外。及至后来突兀的成亲,加上今日今时的如胶似漆,方让杜子腾逐渐定下心来。

但是,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岂能事事称心。

杜子腾在正月二十找到徐明征,把话挑明,而到了二十四那日晌午,赵烽忽然抛下娇妻美眷,回到破旧的小院里。

“喂!人呢,哪去了?快出来!”

杜烽踢开院门,院门吱呀吱呀惨叫了几声,只招来无情的两眼。

杜烽大步往里走,一个屋一个屋得找过去。这里总共就这么点地儿,很快就被杜烽翻了个遍,没见着半个人影。

徐明征睡的东屋,很整齐,很干净。所有的东西都被摆的整整齐齐的,就连那条破棉被也被叠得方方正正。

就是差了那么点人气,显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杜烽的剑眉紧紧皱起,在屋里坐了会儿,他猛地起身往外走。

他觉得莫名其妙。

放着新婚的娇妻不要,干巴巴得跑回这里。

他记得和杜子腾打的那个赌,虽然输了,但最后他终是把人搞上了手。照理玩了阵也该腻了,更何况他也不觉着自己对那个瞎子美人能有什么留恋,可偏偏身体不听使唤地自己跑了过来,偏偏还见不到人。

此时的杜烽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沿路见着东西就踹,就连院子里萎缩着的花花草草也被他毫不留情地踩踏得七零八落,只怕开春后也活不过来。

抬头望了望日头,一顿破坏之后的杜烽准备打道回府。

就在他转出院门时,却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哪个混蛋走路不长眼!”

情绪暴躁的杜烽破口大骂,骂了几句再定睛一瞧——撞他的混蛋不是别人,正是他一直在找的人。

“喂!本大爷不过离开了一段时日,你该不会不认人了吧?”

杜烽见对方不说话,心里有些不痛快。

伸出手想推他一把,却被那人反手牢牢抓在自己的双掌中。

“杜、杜烽?是你…真的是你?!”

看到徐明征急切而不敢置信的表情,刚才还生着无名火的杜烽立即感到有如霁雪初晴后的明朗感。

不知为何,徐明征这样紧张的抚摸着确认的模样,很令他心情愉悦。

他笑道:“喂,我肚子饿了,给我弄饭去。”

第二十二章

杜烽坐在院落中的石凳上,唏哩咕噜地灌下一大碗饭菜——那架势,一点连小王爷应有的风度也无。

“再来一碗。”

冬日暖暖,沐浴在其中的二人仿佛回到年前的相处,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这许多日的分别,恍如隔世。

徐明征为杜烽添了饭后,一直静静地守坐在旁边,侧耳聆听杜烽的一举一动,心下既欢喜且惆怅——毕竟杜子腾的那番话犹言在耳,锥心刺骨。

杜烽吃了个囫囵饱,抽空往旁觑了眼,见徐明征低着头径自出神,于是出声问道:“在想什么?”

徐明征摇了摇头,顿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听说你已经成亲,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闻言,杜烽的眉峰登时一皱——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个大嘴巴透露的消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一事,非是我自愿。”

谎言自然而然地从口中吐出,仿佛已经演练过千遍万遍。

“可是……既然成了亲,就该负起责任……”

不待徐明征把话说完,杜烽心中怒气陡升,吊起剑眉怒目而瞪。

“你这是在教训我?”

放下碗筷,他阴阳怪气得接道:“我可是付了四个月的租金,你要是敢跟我赖账,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

好不容易有了点血色的脸颊倏地化作一片苍白,徐明征的表情像是泫然欲泣,却又被生生克制住。

他站起身,一言不发的摸索着收拾起桌上的碗筷,叠到一处后拿着一步一步往屋里走。

杜烽被他一连串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见徐明征铁了心得不睬他,只顾着低头走路。望着那瘦削的背影,他有些心慌地叫道:“喂!这话才说到一半,这饭也没吃完,你怎么就走了?”

徐明征停下脚步,微偏了头,说道:“别吃得太撑,晚上我再给你做去。”

说完,也不管杜烽是个怎样的反应,直接推门进了东屋。

把碗筷放在桌上后,一下子脱力似的,徐明征跌坐在木椅上,无力地把脸深深埋入臂弯里。

好容易把人给盼了回来,可是杜烽却好像已忘记了前尘往事般……甚至之前说是外出一趟,却原来是去成亲——那段彼此交付身心的日子更像是镜花水月,变成他独自坚守这份珍贵情感的莫大讽刺。

徐明征就这样默默地埋着头,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又被轻轻地带上。

没等徐明征抬起头,但觉身上一紧,竟被人从身后牢牢抱住,旋即热乎乎的气息徐徐吐在他耳边。

“喂,你是不是吃味啊?”

徐明征的身体先是一僵,待认出是杜烽的声音后,才稍稍放松下来。

“我那是玩笑话,你也能信?”

杜烽故意地和他耳鬓厮磨,看着怀里的人连耳朵根也红了起来,原本只想报复一下对方适才淡漠对待的心态,不知不觉中起了微妙的变化。

一把抱起徐明征,往床的方向走。

猝不及防之下,徐明征本能地抓住身边可以依靠的东西。

杜烽看了眼被紧紧抓着的胳膊,闷闷得低笑出声。徐明征一愣,反应过来后闹了个大红脸,急忙放开了手。

“杜、杜烽,你要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杜烽低下头,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调笑道:“都老夫老妻了,怎地还是这般容易害羞?”

当徐明征的背触及床铺时,他飞快地挣脱开来,想要跳下床,却被杜烽用力一推,倒了回去。

“杜烽,我不想……”

男子相亲原本就为世人所瞧不起,更何况对方已然有了家室。

徐明征不想在这种尴尬的时候,和杜烽做只有相爱之人之间才能有的情事。

可是,杜烽却不容分说地压在徐明征身上,用长手长脚压制住那可悲又可笑的微弱挣扎。

“分开这么多日子,我实在很想你。”

温热的嘴唇轻触柔软的耳垂,呢喃着诉说对对方的思念。

“……”

徐明征的表情,几乎像要哭出来。

不管什么时候,杜烽偶尔的甜言蜜语,却总能击中他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

当杜烽的手再度抚上他的时候,徐明征没有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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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对于杜烽一声不吭地翘家、数日不归的事实,杜子腾直到登门拜访镇南王府,被王妃抓着哀哀哭诉时方才知情。

杜子腾表情古怪得怔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好不容易脱了哭得花容失色的镇南王妃的魔爪,杜子腾怒气冲冲得拍马赶往某,把正在呼呼大睡的一奇装异服的男子从榻上拖到地下,又不解恨似的猛踹了两脚。

边踹边骂道:“你这个庸才!竟敢拿那种破玩意来糊弄你家小爷!”

男子疼得嗷嗷叫,一个驴打滚躲开后赶忙着站起来,苦笑道:“公子爷,你一进门就是又踢又骂的,好歹让在下做个明白鬼啊。”

杜子腾森冷得说道:“好你个江湖骗子!爷花大价钱买的那个‘离殇’连点屁效用都没有,今天不打死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说着又要上前抓人,那男子连连后退,急道:“‘离殇’乃在下精心培育而成,绝不可能失效……可是公子爷用法不当?”

“离为阴,殇为阳,分别下在一男一女身上,怎会有错!?”

“若是无错,中了殇蛊的人便会移情至拥有离蛊的人身上,怎会无效呢……”男子自言自语着,百思不得其解。

杜子腾已不耐烦听他的解释,冷笑着一步一步上前,只想将对方碎尸万段。

从小到大,凡是他和赵烽争抢的东西,皆因对方显贵的小王爷的身份与地位,害得自己不得不拱手相让。

及至二人成年之后,这种情况却始终未变。

对于徐明征这个横空冒出来的小瞎子,起初杜子腾只把他当作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玩物,无聊之余找个乐子耍耍。谁想到得后来,赵烽输了赌约却不肯放人,竟然又是霸占了去他所看中的玩物!

常言道: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就算不是因了喜欢那个小瞎子,这一次杜子腾也不打算再退让。

然而,时日一久,作为旁观者的杜子腾逐渐意识到——赵烽对徐明征的感情,绝非猎人与猎物那样简单的关系,只不过当时局中的二人似乎尚未察觉。

对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低贱的瞎子动了真情,这无疑是对王族的莫大耻辱!

杜子腾对此既嗤鼻又感到隐隐的烦躁。

他终于忍不住在徐明征面前现身。

所幸徐明征并未发现他就是那晚侵犯自己的人,甚至看在杜烽的面上,很宽容得接受了他的存在。

但是,让杜子腾怎样都想不到的是,由于他的介入,反而更快地促成了赵烽和徐明征之间的关系——一夜千里——杜子腾阴阴地笑道。

他被那种莫名的情绪折磨得几乎要发疯。

不甘,耻辱,愤怒,嫉恨……这些负面的情绪叠加在一起,令杜子腾无处发泄。

最后却只有狼狈地逃开,每日里只寻花问柳,纵声犬马,用酒色麻痹内心深处狂乱的躁动。

而这个奇装异服的男子的出现,无疑给杜子腾带来重振旗鼓的希望。

“离殇蛊能达成我的愿望……当时你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可是——”

杜子腾的脸上带着阴森寒意,令不住后退的男子打了个哆嗦。

“我最恨别人骗我,你正好犯了我的死忌。今日若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你就直接下阴曹地府去见阎王!”

“等等!等等!”

男子连连摆手,还算端正的脸蛋皱成一张苦瓜脸,搔了搔头,用力想了又想……

他突然一拍脑门,大叫道:“在下明白了!一定是那人对原配用情过深,以至于即使是残留的情感,也足以令那人不能完全放开!”

“……”

男子见杜子腾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以为对方不相信自己所言,于是不怕死地补充道。

“‘离殇’决不会失效,唯一的可能只有如此……公子爷、公子爷?你怎么了?”

杜子腾颇有些失魂落魄地停住逼近的脚步,两眼直勾勾地瞪着男子。男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把想要多管闲事的手也一并缩了回来。

“混帐混帐混帐!”

杜子腾突然发狂,把屋里能摔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随即飞奔出屋,跳上骏马疾驰而去。

侥幸逃过一劫的男子这才长出一口气,扶起横倒的卧榻后虚虚软软地躺上去——

“妈的,吓死我了!早知道这家伙也是个疯子,当初就不该告诉他这个老窝的所在。”

环视了下四周,男子犹自惊魂未定,喃喃道:“明儿个就赶紧搬了吧。这些个疯子,惹不起老子还躲不起吗!”

第二十四章

杜子腾胸中的那口怨气、怒气,令他心烦意乱,无所适从。

他约摸在未时左右出的城门,自江湖术士处出来后,策马扬鞭,一路狂奔,将近子夜时分,回到他在城西置的外宅。

甫进门,跨下骏骑终是精疲力尽,一个趔趄险些把杜子腾摔个狗吃屎。

杜子腾站稳身形,回手就是一鞭抽在马身上。可怜这匹为主人鞠躬尽瘁的马儿,凄厉地嘶声长鸣,侧倒在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眼见着已经是奄奄一息的光景,杜子腾却是不屑的一声冷哼,大步往里走去。

屋里已经睡下的人听得响动,下床披上外衣,推门出来观瞧。见是杜子腾,欢喜地迎了上去。

“子腾,你这一整天都上哪里去了,让我好等。”

皎洁的冷月映照出这人的容颜,竟是位清丽绝艳的年轻男子。

“走开!”

杜子腾心情不快,手下不免使了几分力,把没有防备的人推得“蹬蹬蹬”往后直退,最后一个屁股蹾摔在地上。

杜子腾漠不关心地看了眼,抬腿继续往里走。却见年轻男子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男人的脊梁骨破口大骂起来。

“杜子腾,你发什么神经!小爷我好不容易来一次,白白守着你这鬼屋一天!你不给我陪不是也就罢了,居然敢这样对我!你真当我赵僖是好欺负的吗?!”

赵僖真个儿是气得双颊通红。

他原是杜子腾二叔的三子,因镇南王爷与王妃多年膝下无子,便将他过继过来。

及至一年后赵烽出世,他也就顺势回了自己的家。

虽说不是正统的小王爷,但冠了“赵”姓的他,身份地位俨然尊贵无比——脾气自然也不小,乖张执拗,对看不上眼的人从不讲情面。

一年多前,杜子腾惊见他生得精致绝色,便使了不少的手段,终于将人哄骗到手。

两人厮磨了一阵后,杜子腾却逐渐失了兴趣。加上赵僖那阴晴不定,骄纵蛮横的性子,更是让他不喜——之后便不冷不淡,刻意疏远起来。

然而让杜子腾没有想到的是,这俊秀男子竟还是个痴情种。

不仅痴缠着杜子腾不放,甚至扬言要到杜家长老那里,把他俩的事给抖露出来。

宋朝南风盛行,但终究是世人唾弃的九流之辈。

玩小倌,杜家长辈尚能挣一眼闭一眼,随年轻的子弟们胡闹去,但若玩到自家人头上,只怕杜子腾不被扒层皮逐出家门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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