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考虑了。
第六章：姑娘姑娘 漂亮漂亮
陈小琅很早以前说过，他喜欢头发长长的，眼睛大大的，细声慢气柔情似水的姑娘。
那还是在宿舍里卧谈的时候，下铺躺着巫伟，对面的下铺躺着于庆峰，陈小琅从上铺探出来半个身体，用一种特别累的姿势坚持
跟他们强调，找着了就结婚，一辈子不离。
于庆峰一拍脑门接了个话：“小琅，你该不会是喜欢燕宁吧。”
陈小琅听见就喷了。
燕宁虽然是浓眉大眼一头长发乌黑乌黑的，可是在他们面前就是个大姐头，陈小琅只有被她耳提面命的份，哪敢奢望她能小鸟依
人。
“嗯，不对不对，燕宁的性格不行。”于庆峰自我否定之后，继续分析：“小琅，我有谱了！巫伟要是个姑娘就完全符合你条件
了！”
陈小琅听完，一本正经的琢磨了一下，觉得很在理。
要是巫伟是个姑娘，留着长长的头发，用他那种惯常的姿势轻轻拨开前额的发丝，一双大眼睛柔柔的看过来……彻底陷入妄想的
陈小琅，最终被巫伟摔门而去的声音惊得一哆嗦，回到现实了。
现实是惹毛了巫伟的于庆峰正在下铺笑得滚来滚去，陈小琅开始苦恼怎么跟他赔礼道歉。
巫伟不怎么跟人生气，一生气就气性特别长，也不骂不闹就是整个人阴阴的。陈小琅特别怕他这样，怎么赔笑怎么逗他都哄不过
来，只能等他自己气完了。不过他也就对陈小琅这样，燕宁一叫他，他还是跟没事人一样有什么说什么。
都是刚进学校那阵的事情了。
巫伟好像有好几年都没这么生过气了，然后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没有再剪过短发。
头发一天天的留长，及肩之后扎了个小辫子。
一开始说是为了拍古装戏，后来他慢慢走红，出入各种发布会、颁奖礼、开幕仪式等等抛头露面的场合，造型越做越前卫，长发
也就一直留着了。
他一直忙得不见人，于庆峰也觉得背后笑话他没意思，就跟陈小琅哼唧了两声，说巫伟是不是真打算走中性路线了。
陈小琅说走就走吧，反正挺好看的。
陈小琅根本没心思关注巫伟的头发，他忙于奔波试镜，在一个一个烂或不烂的片里面一闪而过展现傻乎乎的表情。
到毕业终于演上一个男主，还是个花瓶。
陈小琅也不知道是跟谁杠上了，可着劲的在镜头跟前放电，经常盯得女主角晕乎乎连词都忘了。女主叫胡曼，削肩细腰，尖俏的
脸盘上一双大眼睛总是睁得圆圆的，一对上镜头就下唇微启，据说是要修饰偏短的下巴。
胡曼也有一头长发，虽然不够厚重，修剪得倒精致。
可惜的是她在戏里面的角色温柔娴静弱柳扶风，从头到尾都怯生生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只等着被人欺凌压迫再被拯救，真人完
全不是这么回事，说话跟个老爷们似的，骂起人来贼溜，两句就呛得陈小琅不敢应声。
毕竟他在女性交往的经验上一直都挺失败的，胡曼也很快就发现了他一张帅脸之下乏味的真相。
对戏的时候被陈小琅的脸迷得回数越多，下来她脸就越黑，剧组里头的人被她骂了个遍，除了导演和男配。
男配是从台湾请过来的，年近四旬，成名已久，不开口只看样子颇为风度儒雅。他在戏里面演皇帝，女主一步一个脚印牺牲了无
数配角乃至一见钟情的男主之后，最终飞上枝头变凤凰嫁给他演的皇帝了。
戏份虽然不多，宣传海报上头像放得最大，名字摆在胡曼和陈小琅前头。
陈小琅第一天开戏就向台湾前辈表达了孺慕之思，说是看着他的片子长大的，从小就喜欢看他的连续剧，台湾前辈脸色一变，再
用炉火纯青的演技变回来，到底没有跟这个二百五年轻人计较。
就是不怎么搭理他了。
胡曼跟前辈的沟通要顺利得多，经常抱着助手给她煲好的汤上去前辈的房车，一边喝汤一边谈表演谈艺术。剧组就两辆房车供休
息，胡曼一辆，前辈一辆，她不在自个车上呆着，陈小琅也不敢进去。
陈小琅穿着一身盔甲站在树荫底下等开机，一边冒汗一边想着房车里头的空调，心想赶紧红吧，红了有空调车休息。
他倒没有想什么地位、尊严、权利等等人生命题，就是觉得不能好好休息眼睛浮肿，再加上汗水把妆给糊了，拍出来不好看啊。
导演程述对男主忙着耍帅，女主忙着恋爱的状况感到焦虑不止，他收拾不住胡曼，专门拿着陈小琅吆五喝六的，一个骑马跑过去
的镜头能让他重来上十几遍，操练得他下马找不到自己两条腿。
完了程述苦口婆心的跟他说，对他严厉是在帮他，年轻人，演技不好好打磨是不行的，光有一张帅脸有什么用呢？
陈小琅捧着自己的帅脸，只想着太阳底下跑了这么多趟别晒伤了，爆皮多难看。
“导演您别这么说，他有这张脸就够混了，看看，多难得，长得比我都漂亮。”胡曼凑到陈小琅跟前，伸手使劲拍他的脸，啪啪
响。
虽然脸上疼，陈小琅难得听见胡曼赞美自己一回，咧着嘴就笑了。
胡曼看得又是一愣，咬牙歪嘴，一副气到没话说的脸。完了气哼哼一扭腰，搀着男配前辈放工走人。
陈小琅就这样以自己无敌的脸和没治的“二”，顽强的在这个剧组生存下来，胡曼越是讨厌他，往前辈那扎得越热烈，一来二去
探班的小报记者就把两个人的绯闻爆出来了。
前辈是个有妻有子的人，多少年的好男人形象。
胡曼也是当红的青春女星，远远不到拿丑闻当卖点的时候。
台湾前辈的经纪人跟荣艺达公关部一沟通，不行，得把这个危机处理过去。前辈和胡曼先后澄清，前辈飞回台湾跟妻儿大叙亲情
，胡曼约陈小琅出去吃饭，搂着他胳膊拍了一张模糊不清的背影照片。
跟着陈小琅和胡曼的绯闻就出来了。
两个年轻演员，男未婚女未嫁，互相提升一下人气还不错。
陈小琅的经纪人是这么跟他说的，陈小琅虽然不知道具体要怎么提升，也就照着他们的安排跟胡曼出去吃饭，在采访的时候对着
镜头神秘一笑，说我们是好朋友。
陈小琅专门对着镜子练习了好久这个笑容，还找到巫伟让他给自己指导指导，怎么样才能笑得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然，首先还是要笑得很帅。
巫伟坐在新买的公寓房里，整个人懒散的陷入沙发中，刚刚从外地飞回来要参加晚上的一个慈善晚宴，还没缓过旅途劳顿就被陈
小琅上门骚扰，拽着他传道授业解惑。
他有点晕乎乎的，歪着头，半睁着眼睛，头发也放下来了，又黑又柔软的发丝垂落在脸庞一侧，用宽容的神情看着陈小琅给他添
乱。
陈小琅正对着镜子呲牙裂嘴，扭着脖子，抬起眉毛来放电。
巫伟轻缓的笑起来。
陈小琅刚刚回头想问他到底怎么笑，腮帮都笑累了也找不准感觉，然后看到了巫伟的笑脸。有一点倦怠，有一点期许，有一点赞
赏，有一点迷失，好像有千言万语都安静的藏匿在他的笑容之中。
陈小琅飞身跳到他旁边，跪坐在沙发上，盯着他的脸认真端详。
“巫伟，你笑得真好，我什么时候能学会你这么笑？”
“别傻了。”
巫伟伸手推到他额头上，不让他凑这么近。
陈小琅不干了，腻着他抱到他身上不松手，被他肩上的头发蹭到脸，一边往下扒拉发丝一边喊：“你头发什么时候这么长了。”
就跟头一回发现一样。
巫伟手脚并用把他挡一边去，站起来准备出门，赶着去试衣服做造型出席晚上的活动。他好像真的很累，一下没走稳膝盖撞茶几
上了，再走出去都一瘸一拐的。
“我明天也要飞去参加电视台的首播仪式啊，我还没练好笑呢。”陈小琅躺在沙发上哼咛。
巫伟回头看他，已经不是少不更事的年龄，他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这么天真这么“二”，恐怕以后也一直都变不了。
“放心吧，你怎么笑都好看，越灿烂越好。”巫伟跟他说。
陈小琅于是信心百倍的前往他那个剧在卫视的首播节目，穿着一身公司借来的西装，彬彬有礼的抬起手臂，让胡曼搀着他走上台
。
他不光展示了嘴巴咧到牙根灿烂得不能再灿烂的神秘一笑，而且越来越进入状态，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导演程述是老油条，问不出东西。胡曼黑着脸连话筒都不想开，她因为跟台湾前辈的绯闻实在被记者烦得心头火大。结果陈小琅
一个新人回答了大部分提问，一句比一句有效果，台下的记者们都哄笑，头一回遇见这种演员，乖得跟小学生回答老师提问似的
。
问他觉得跟他配戏的女主角漂亮吗？他先扭头看看胡曼，看得胡曼眼睛快冒火，他终于转过去说挺漂亮的。
问他们是不是在发展恋情，他又扭头去看，看得胡曼伸手抓住话筒想砸他脸上。
旁边经纪人出来阻止，说不要问和这个电视剧不相关的问题。
陈小琅这才把脸转回来，送出他的神秘一笑，说：“我们是好朋友，胡小姐是演戏上的前辈，在拍戏的过程中她经常帮我。还有
来自台湾的……”
胡曼伸手把他话筒给关了。
主持人也站出来请记者问电视剧相关的问题。
有个记者喊着最后一问，最后再问一下，问陈小琅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陈小琅习惯性的还是转头看着胡曼，说他喜欢头发长长的，眼睛大大的，特别温柔的那种。陈小琅半天就说了这一句真心话，眼
神特别的认真，用一种踏实可信的感觉震慑住了想要骂人的胡曼。
他们两两相望的定格，成了第二天娱乐新闻发出来的配图。
新闻大标题都写着“同戏新人苦恋胡曼，首播仪式真情告白”等等，还把陈小琅那句理想中的女性标准用大字压到了图片上。
胡曼的经纪公司立刻出通稿，斥责陈小琅抱大腿炒作。
陈小琅的经纪人倒挺高兴，充分肯定了他在记者面前的现场发挥，说他干得不错，就是再别对着女星喊前辈了，得罪不起那么多
人。
经纪人是个三十大几的女人，叫董爱玲。她手底下有几个荣艺达公司的红艺人，还有陈小琅这么个挺拖累的新人，什么都不懂，
费了她不少劲。陈小琅就是脸长得好，人乖嘴甜，一口一个玲姐叫着。可惜脑子太不活络，待人不精，混事不灵，不知道是有什
么人保着，让老总张荣臻亲自托付到她手里来，保不齐傻人有傻福能是一员福将。
董爱玲这么想着，还是挺爱惜他的。
动用媒体关系帮他出了不少枪稿，赞美了一下他首次担正的表现，他的帅，他对角色人戏合一的演绎，还用了导演程述的话夸奖
他在拍戏过程中多么任劳任怨，顶着一身盔甲在大太阳底下跑。
顺便跟胡曼彻底划清界限，说她就是个哥们，性格也挺Man的。
陈小琅天天在娱乐新闻找自己，一开始找到的都是被胡曼经纪人指名骂的负面新闻，连个照片都没上，一连消沉了好几天。后来
找到的就是玲姐发出去的稿子，夸得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不是长相那方面的，是关于演技的赞扬。
其实他也就是个花瓶，然后以青春美好的脸在镜头中闪耀，人戏合一，只不过是因为他有着爱情故事理想的男主皮相。
陈小琅忽然觉得有点失落，看着正在电视上热播的剧，自己正用刚毅的神情坚实的臂膀伫立在女主的身后，深情款款的对着她嘶
喊，忽然觉得不是自己。
明明很熟悉，偏偏又有点陌生。
每当这种难以适应的混沌感觉出现，陈小琅的第一反应就是，找巫伟。
陈小琅在公寓楼下找到了刚刚从车上下来的巫伟，一辆似曾相识的黑色轿车，车门关起的时候，隐约看见里面坐着一个人。
陈小琅无心关注车里面的情况，他发现巫伟不一样了。
他的头发，剪成了短短的耳朵以上的发型，看起来清爽了很多，却削减了长发渲染出的柔和，有点冷清，有点硬质的单薄。
巫伟笑着说没什么，有个新戏，就剪了。
巫伟说他看见陈小琅的戏了，从首播开始追的。巫伟说陈小琅上新闻的那张照片挺好看的，以前在宿舍他就说过那句话，到现在
还是喜欢这样的姑娘，口味都没变。
陈小琅伸手摸摸他的短发发梢，好像有什么东西失去了，可是不知道是什么。
第七章：娱乐圈
有人说娱乐圈这个圈字不念“quan”，念“juan”，他们这群人都是圈里头的，潜台词就是犹如禽兽。
巫伟说哪不是“juan”呢，就算前头还带着娱乐两个字，也没见得能有多光彩，能有多不光彩。陈小琅觉得他太悲观，陈小琅特
别愿意相信，不管是圈里头还是圈外头都存在着美好的事物。
这个想法唬不住谁，就能唬住他自己。
所以说，这还是陈小琅头一回觉得，自己说不定真进了一个圈。
电视剧播出之后效果不错，虽然公关宣传吹捧有功，也还是有实实在在的部分吸引了关注，剧情曲折狗血，一群女人的勾心斗角
特别吸引主要收视群体也就是老老少少的女人们，连网络上都在热议。
胡曼的女主太过单纯美好，角色设定有多捧，观众看起来有多腻歪。
陈小琅的男主倒是真真正正的火了，比起之前那部地方台随便放放的小制作片子，现在这部剧播得轰轰烈烈，早中晚随手换个台
都能看到陈小琅镜头中特写的脸，演员过硬的容貌，角色无望的爱情，真像燕宁说得那样感动了万千女性。
八卦网站上花痴他的帖子一捞一片，哗啦啦的都是水。
连他以前跑龙套的片子都被挖掘出来了，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截图，让他的帅纤毫毕现。还有人八卦出来他是当红小生巫伟的同
班同学，两个帅哥放一块，迷人度更是成倍增长。就是巫伟太红了，陈小琅上的通告，接受的采访，十有八九都问他巫伟的校园
趣事，最近有没有跟巫伟联系之类的。
陈小琅继续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巫伟挺内向的，但是就跟他关系特别好。
然后关于他抱巫伟大腿的负面新闻又出来了。
陈小琅倍受打击，打巫伟电话还打不通，他上欧洲参加电影节去了。
陈小琅一个人郁闷得快长毛，董爱玲把他从租住的房子里提出来，大骂了一顿，说你抱他大腿又怎么了？他能有多粗，抱不起吗
？回头找个更粗的抱着去！
玲姐这番话完全没有安慰的效果，陈小琅一点也不想抱大腿，都蹲下去抱着人了，谁还看得见他的脸啊。
董爱玲被他四六不着的话气得七窍生烟，下狠手拧他的脸。
“少跟我磨磨唧唧的，换衣服！收拾得能多打眼就多打眼，晚上有庆功宴！”
收视率调查出来了，火得一塌糊涂，投资方挺高兴，老总张荣臻跟着高兴，本来是没下多少力气的片子，也算无心插柳赚到了。
办了个小型宴会，请剧组的人聚聚庆功，主演阵容就陈小琅是本公司的，可算是今天晚上的主角。
董爱玲压着陈小琅去做了个相当华丽的造型，一身白西装礼服装扮得游走于王子和傻逼之间，不开口就是王子，一开口傻笑就特
别二百五。
到酒店已经迟了，里头宴开三席，董爱玲领着陈小琅穿花蝴蝶一样从各桌跟前转悠过去，请大家多提点提点他。陈小琅只要张口
，董爱玲就踩他，这个二百五说多错多，光是顶着这张脸微笑还看不出来，当哑巴就最好了。
最后走到主桌的张荣臻跟前，陈小琅有点犯憷，反正是不怎么想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