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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船悯笛曜明月 上——by夜悯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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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笑够,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眼角晶莹,脸孔通红。

“复姓归海,单名是曜。”突然就报上姓名,嘴角是无比默契的笑意。我看向那少年,示意般地扬眉浅笑。

“渴饮杯雪,弃却生欢死苦;魂归沧海,曜比日火明月。”朗声赞道,“果然好名!”随即微微一笑,“复姓司徒,名为夜祭。”

“夜里挑灯看剑,醉梦思万里;祭酒笑洒故人,莫道烛泪尽。”勾起嘴角,“倒也不差。”

相视一眼,顾盼见神采飞扬,引得不远处的妙龄宫女都被感染得驻足回眸,掩口而笑。

拢了拢湿漉漉的黑发,嘴角噙着笑起身,浸泡了水的火红衣裙意外沉重的让身形一滞,和煦的春风居然让我猛地一哆嗦。

“阿嚏!”都是捂嘴,唾沫子横飞。

“去……去我寝宫如何?——阿嚏!”名唤“司徒夜祭”的皇族少年也是起了身,费力挤拧着早已污泥一片,分不出本来的面目的丝绸衣袍,一脸又是几个嘹亮喷嚏,狼狈不堪地揉着鼻尖,神色中突然就有一些尴尬不自在,“受凉的话总归不好……那个——阿嚏!……刚巧我寝宫就在附近……”

“唔,也好。”打断对方到最后越来越轻的自言自语,不在意地耸耸肩,顿了顿后有些吃力地拽起衣裙走上岸,脚步一深一浅。

荷花池重又恢复成晃晃的明镜,平静无波的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君子之交淡如水——十有八九到都是不打不相识。只道人生无常,滚滚红尘中错肩,莫过于知己。

“当啷”一声,向来甚少离身的袖刃落在脚边。遣走宫女侍从,偌大的浴室内只余我一人,环顾四周不由得略微讶异——

金丝透明的薄沙水绡自顶上垂下,因为热水的雾气而更显晶莹;屋子中央浴池宽敞而浩荡,镶边缀着五色琉璃金,映衬着清澈见底的浴水,步入其中竟有行走云端,身陷霓虹的错觉。

简直与皇子的待遇无异。我稍许锁眉。既不姓楚,那绝非永凌皇室王储,既然如此——司徒夜祭又是何方神圣?

暗暗思付之时,已是不知不觉踏入水池。深吸一口气,倏地就将整个人沉入水底。突如其来的热气刺激着赤的肌肤,却舒适惬意地引人微叹阖眼。

看见自己的黑发在水中飘扬如烟墨般美轮美奂。

温暖而体贴,犹如重获新生,回归到母体。腥臭的污泥在剥落,隐隐沁漏出幽幽的荷香。

缓然浮出水面,应为长久的憋气而稍有微喘,手指粗略梳理了番浸了水而漆黑顺滑的长发。忽地就瞥见右臂上的什么——

齿印的轮廓尚自还很清晰,在白皙的肌肤上烙下浅浅的一圈,疼痛已不存在。上药也并不是必要,只是对身上疤痕的调理,我早已麻木。

曾因任务割伤了颈动脉,也不过是止血便可,不以为意。

水从身上下挂出痕迹,空气沾染着滚落下的水珠。正欲寻找衣物,才发觉那件苗族红裙早已污秽的一塌糊涂。蹙起眉四下里张望,终于长吁一口气,睹见了工工整整挂落在绣蝶屏风上的湖蓝丝衣,罗衫飘逸,腰身纤美。心顿时一沉灰下脸——又是女装。

有气无力捞过来,展开略抖,双手刚刚入袖,垂眼瞥向腰间时却是蓦地一愣,一时竟是无从下手干瞪眼。即便是衣裙,苗族的服饰只要兜头套上,便是红棘花一朵。哪里有汉人这般繁复的里外三层,连流苏配饰也叮当作响,琐碎无比。

足尖一勾,利索抓住被挑上空的袖刃,反手握牢,刚考虑着是否割断几根腰带就能解决问题时,外头忽地响起脚步急促的纷沓。

“?!”浑身猛然一凛,刚意识到自己此刻袒胸露背的刹那,门被“咣”一声撞开,诧然回首——只瞥见司徒夜祭惊慌担忧的脸。

“那‘灵蛇药引’有剧毒!要当——心?!”尾音因为目光触及到我的身体时突然打了个颤,“哇啊!?”一声双手捂脸却有惊觉不对,思及片刻才小心翼翼从指缝间偷上一眼,白衣少年刚刚涨红的脸蓦然由青转白,指着我的手颤颤巍巍,“你?!你、你居然是——”

袖刃摩擦过空气的铮然,直直钉上男孩耳侧的门栏,沉重一记钝响,几缕断发飘忽而下。

“嘁。”扫兴冷哼。失手了么?深睇了眼还未反应过来的对方,刚欲重新欺身攻击,身上的绫罗丝衣里却蓦然一阵活物摩挲,当下一震,不敢轻举妄动——那是冷血动物的鳞片抚过肌理的战栗感触。

没有忘记少年方才脱口而出的那声“有剧毒”,尽全力放缓呼吸,感到那滑腻的小东西顺着腰线向背部移动。眸光瞬时一冷,右手迅速探后,准确无比捏中药引的下颌。

“嘶——”手中的赤练蛇剧烈地扭动,米的瞳孔中满是疯狂的怒意,尾身缠上我的右臂,妄图挣开束缚。

五步赤练?略一蹙眉,不由沉吟片刻。若是用来做药引,大概为了治愈的也只有——寒毒。

但现在这并不是重点。指尖施力,“咔”一声脆响捏碎蛇的头盖骨,随手便甩开尚自挣扎的药引。再次望向少年的眼神已带上了兽一般的锋利残忍——既然男扮女装身份穿帮,那么干脆就毁尸灭迹杀个片甲不留。

身形一动,猛然间掠上,凑近的瞬间,反手“唰”地抽出袖刃——

“!”似乎这才理清混乱的头绪,司徒夜祭忙后退几步,咬牙返身,急急冲将开三尺之外。

足尖回踏用力,毫不怠慢地追上时,袖刃已重新绑上右腕,低低轻叱,丹田运气,左手已是探出,蓦地扯住少年后领——

“呃啊?!”冷不防一个踉跄,重心后移,男孩的背部重重摔在地上,吃痛一声呜咽。

立马就趁着对方迟钝的一刹那,迅敏亮出擒拿技,一个翻身跨坐上去,用膝盖紧紧夹住那纤瘦的腰,左手死卡住少年面颊,不给他一点出声求救的机会,右手的袖刃几乎是不带一点儿犹豫地下刺——

在风声突然间凌厉似刀的一瞬间。

“住手!”“曜?!”从天而降便是这两声厉叱。手立时一顿,目光带着未缓解的杀气斜睨过去——

刀尖与司徒夜祭的咽喉只有分毫之差,喉结因为紧张而上下微动了番。

楚舜华疾步向这里走来,气宇轩昂中夹杂着诧异与疑惑的焦灼,高冠束发,俊美如神,一身黑袍绣金龙,皇族威严逼人而来。

目光在他身上速速一滞后,便扫向另一个男子:并不是陌生的面孔,打过几次照面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轻袍缓带,是与永凌皇子完全不同的风格。俊朗的脸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瞳仁,尤为夺目,闪烁之中似乎掺缀着星星点点,轮廓利落,唇线暧昧。可此刻所有都充斥着心悸与焦急。

蓦然之间便在记忆力捕捉到他的身份——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的宰相——断琰沨。

于是如此这般乍看一眼,便是两位绝无仅有的人中之龙。

不动声色“唰”地收回袖刃,把不透光的丝绸布料遮住身上重要部位,眼珠一转,脑袋忽地就冒出个古灵精怪的念头——

突然间就咬紧嘴唇,泫然欲泣,待到楚舜华只离几步之遥时,蓦地抬首望去,竟是泪如泉涌,梨花带雨——“舜华!”带着浓浓的哭腔扑进对方的怀里。

就连永凌皇子也不由得一愣,却也只是瞬间,神色中立即显露出了了然,一如既往的笑意闪过之后,男子佯装蹙眉担忧地扳正我的肩膀:“你的衣服呢?”

崩溃般使劲地摇头,却拼命掩饰住自己唇角不断泄出的笑意,余光瞥见司徒夜祭一脸不可置信地半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立马反手一指,钻进楚舜华的怀里笑得昏天黑地,双肩忍不住颤动倒好像无法抑制住哭泣:“司徒、司徒公子他——”

这般光景,只要是明眼人那都明白了。

面色当即一沉,宰相大人三步并两步上前,一把拉起地上还处于恍惚状态的白衣少年。上下打量了番问道:“夜祭,还好吧?”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神情却冰冻三尺,冷得能掉渣,惹得司徒夜祭刹那大窘,面红耳赤的辩解——

“沨?!你误会了啊!事情不是——哇啊?!”语音未落被蓦然一拽,跌跌撞撞的少年不忘回头气急败坏地挥舞拳头,“归海曜!我看错你了!……沨、沨!你怎么相信他啊?!沨——!”

转了个身,背倚着楚舜华的胸膛,姿势洒脱倜傥地微微浅笑,目送着张牙舞爪的少年消失在拐角处,因恶作剧得逞而神采飞扬的侧脸——曜比日火明月。

“现在可以说了么?”身后的那个磁xing嗓音不紧不慢地慵懒响起,感到发尾被漫不经心地抚摸玩弄,尖润的下颚被指尖承起,自然而然头朝后仰,对上身后男子的戏谑瞳眸。

“说什么?”明知故问地挑眉。便见到楚舜华不置可否的浅笑,“被发现了真实xing别还企图灭口未遂——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

貌似认真地想了想,随即无可奈何地耸肩:“要我说也可以,但是用现在这副摸样?”湖蓝丝袍半敞,右腿线条若隐若现,底下的身体是连条亵裤都没有的光溜。

本是为了推拒麻烦的玩笑,我裹了裹衣袍就准备站起身,却被猛地扯住手腕,重又跌回身后的温暖怀抱:“呃?”

还未来得及反应,那温玉般的手指便贴着胸膛向下。

心脏“咚”地一跳,当即愕然:“你……会穿?!”

“当然。”楚舜华眯眼一笑,人畜无害,“我碰过的女人可比你见过的还多。”这样说着,手却径直越过了腰带,继续不停顿地下滑——

“……!?”蓦地倒抽口冷气,身体重心被人游刃有余地把握住,一阵热流穿过下腹部,惊怒刹那间涌上心头,立即剧烈挣扎,“开什么玩笑?!你——放开!!”

光天化日。抬起脸便可与老天爷湛蓝的眼对视。被撩拨起来,像是水流划过心脏——这阳光下的罪恶。

狠狠咬牙,意志在恍惚,方才的荷香此刻被另一种惑人的气味给掩盖住。丝丝缕缕,甜美甘霖。

黑罂粟。双腿无力地踢蹬,大腿内侧的肌肉因为挑逗而不由自主地绷紧。该死!手攥成拳又松懈开来——

跟这混账皇子开玩笑简直就是玩火自焚!

仰起头压抑地重重喘气,感到男人的唇在肩上轻触而逝。的漩涡中心被用力套弄,修长白皙的手指不放过一丝经络与细小皱纹,柔嫩的肌理被戏耍般地按捏。

“说。”话语简短犹如命令,男子却轻缓地勾着唇角。

说……?说什么?大脑一片混乱,从头到脚仿佛连神经末梢都会微微颤动的强烈快感,苍穹在模糊的视野里通透稀薄。

太过艳丽,艳丽到不容抗拒。

违背自身意志地启唇,叹息般地开口:“……只是掉进了……荷花池。”

“仅此而已?”低语从耳畔传来,热气缭绕着敏感地带。

“……真的……嗯!……只、只是这样……”什么东西在体内积淀着,一点点向胸口蔓延。搅动着要冲出禁锢,甜美的感觉在腰间盘旋抽动。猛地睁大眼,一切达到最高点——

下身的闪亮快感融化成眼前星星点点的雪白泡沫,余韵尚在流淌,软下的身躯因喘息而起伏。

烧的通红的耳缘被轻轻含住,身后的楚舜华低低地笑出声:“感觉如何?”

别开脸懒得搭理,挫败感与羞耻几乎快吞噬掉锐气与自尊,牙关咬得死紧连太阳都在突突直跳——

“和我来个了断。”话音刚落,连自己都吃了一惊。

男子在稍稍一怔后,眼里涌出一丝复杂,却是浅然微笑地出声询问:“理由是什么?”

理由。是什么……?我发觉找不到答案,索xing眼睛一闭:“输了的话,分文不要,人随你处置。但若我赢了——”双眸忽地张开,重又恢复清凉且犀利无比——“我要的便是你的项上人头。”

沉默持续了片刻,突然不敢去直视那双漆黑瞳仁。

“好。”却是蓦然朗声开口,引得我不由抬首望去——复杂汹涌在双眸中,没有一如既往的笑意,嘴角透出一丝孤冷与哀寞。

就这样怔怔地愣住,无法移开目光,心绪沉淀在温和透明的天穹之上。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回眸的瞬间亮起炫目的白芷,宛若世界在身边爆炸,触碰到云彩烟散成迷幻似的剪影与碎片。

啊……命运开启的声音……

第十五章:心动•情定(夜篇)

经过几句简单攀谈,我知道哥身边的那个男子是永凌有名的捕头——辛瀚辰,看他通过诊脉就能知道哥没吃药,我推测他也是位了不得的大夫。

就在回宫的路上,我向他说了身上的不适,他稍许检查了“伤口”,眉头微锁地说道:“是寒毒。”并叫我按他开的药方配药吃,第三天,我便按约定到清枝楼来找他拿“赤练蛇”,取其蛇胆做药引,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对于我的要求——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他也体谅地应许了,分别时还嘱咐我说:“蛇有剧毒,取蛇胆时一定要小心,而且一定要去活蛇之胆!”哥能有这样的男子为伴,我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站在屋前看着又一天过去,想着明天就要去找辛瀚辰,一时不由得失神。

“喂!想什么呢?!我呢?!”听这声音和语气,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沨,只看他很顺势的勾住了我的脖子,嘁,不就比我高那么点嘛,不去搭理他,也许他也觉得无趣了,开口问:“呐!你怎么了?”我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眨也不眨,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反而没头没尾地说:“沨,你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吗?”听到的并不是想象中的大呼小叫,而是那一句轻轻地“会”。不由地,心漏跳了一拍,我只知道我感到高兴,却不知原因。

“你怎么那么问啊?你呢?”沨很快又恢复“平时”的他,用另一只手点着我的脑门。

“啊……我啊……我也不知道……或许……遇上对的人……就会了吧……”

两人许久无言,脚也站酸了,可是就是固执地不肯回屋,索xing就将身子靠着沨,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让人很安心。

等我再次睁开眼,自己已躺在了床上,桌上大概是楚焰然让人送来的早点吧,我最爱吃的赤豆汤在那儿冒着热气。掀开被子才发现我竟是和衣而睡的,嘴角上翘,沨这个笨蛋。

外面的阳光被大大的帘子阻拦在屋外,只有些许穿过了丝绸探了进来,撩开这些,推门出去,阳春三月的风夹杂着湿润充斥了我的身体,今天的一切都是这么美好,美得不真实,就像一场梦迟迟没有醒来,我却一脚踏了进去,永远不想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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