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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船悯笛曜明月 上——by夜悯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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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城?他又要收了?”辰蹙起了修长的眉毛,看来,他也看不惯这个冗城大人的品行啊,“他最近不还收了个叫楼兰儿的人吗?”

对啊!我忘了,兰儿也是他的啊,这个冗城!王八蛋!

“你现在身体情况如何?”辰转移了话题,握住我的手想要帮我号脉。

“嗯,很好,很好的。”我不想让他知道这段时间的状况,所以我躲避着他的手。

“给我!”难得的,他对我吼了句,我只能乖乖地把手递给他,然后专注地盯着他的表情,等待审判。

意外地,他显得很平静,可是这让我害怕。“我不在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到湖心亭玩了会儿。”我的声音很轻,因为我心虚了。

“还有呢?”依旧不动声色。

“前两天在风口里等了你一晚。”我老实的说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病的严重情况!你还要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做这些事情。你是不是希望早点死啊!”他生气了,而且很生气的说道。

我也很委屈啊,再加上他的一吼,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是啊,我是想死啊,没有你的日子我根本无法过活。你知道吗?我做梦,梦到你和苏芳姑娘成了亲,还对我弃之不顾,那时候我真的很想去死,可你连回头都没有,就这样看着我被病痛折磨而死。你觉得这样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悯,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把你单独留下,害你独自一人乱想,都是我不好。”辰紧紧地搂着我,不断地向我道歉。

像是要宣泄长久以来的不安,我一直一直的在哭。

“悯,在家的那段时间,我翻了好些书,上面有很多偏方,有些还是很有道理的,要不,明天我们试试,好吗?”辰轻轻地晃着我,问道。

“再说吧,我累了,辰,我要睡觉。”我躺倒床上,和衣而睡。

片刻,温暖的怀抱重新抱住了我,带我进了梦乡。

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觉得好像被人关进了蒸笼里,而且还是放在火炉上加热的,越来越热,想要叫救命,喉咙中似乎又被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可怕的是那种闷热的感觉渐渐地使我产生了些许窒息的感觉,无力动弹、无法缓解。

又过了些时候,我感觉到有苦涩的液体被迫咽下,胸口的不适终于恢复了很多,然后我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母妃,蝴蝶,要玩。”一个一身皇服的小孩子指着空中飞舞的娟蝶,冲着他母亲呀呀叫着,而他的母亲站在一边,看不清面貌,但是他知道她在笑,她把她那个调皮的孩子招到跟前,“悯儿乖,母妃会离开你一段时间,以后一定会接回来的,你要好好地生活呀。”孩子抓着母亲的衣服,依旧笑得灿烂,“母妃,抱,抱……”

“母妃会离开你一段时间……”是永远吗?母妃……

身体渐渐地轻松了许多,睁开眼睛,天已经完全亮了。耳边却传来了两人的对话。

“辛大哥,赤练蛇被归海曜弄死了,我该怎么办?”是夜祭的声音!不过内容竟是我听不懂的,然后他又说,“要不要再去抓一条?”

辰似乎在沉吟:“赤练蛇xing热,本是中和寒毒的最佳良药,但此时却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再服此药,恐怕会招来反效果。”

“小夜,你中毒了吗?”听了半天,我终于明白了其中的意义,大吃一惊,坐起来问道。

夜祭显然对我的突然醒来准备不足,碰翻了桌上的茶杯,慌乱了好一阵子,才支支吾吾地说,“哥,你说什么啊?我没生病。”

“小夜,你还要骗哥哥吗?”我面容严肃地盯着他。

夜祭认错般的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我中了寒毒。”

“寒毒?!辰,严重吗?”

辰坐到床边,扶着我:“你先冷静下,他的病本来不是那么严重,但药引子却被弄死,又隔了那么多天,寒毒已经侵入五脏,要去除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那你快点想个法子啊!”

“现在我只能开个辅助的药方,要医治还得有人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为他以阳刚之力排毒,但由于寒xing甚强,那个人也将会遭到反噬,所以重要的是要找到那个愿意无私的为夜祭奉献的人。”辰指着桌上的方子又道,“那些药可以减缓寒毒发作的时间,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正当夜祭拿着那张方子踌躇不前时,房门猛地被推开,一个一身尘土的年轻男子闯了进来,甚是不礼貌。

“夜,夜在吗?”进来的男子鬼叫道。

“曲大哥!你怎么来了?!”夜祭似乎认识他。

即便是风尘仆仆,男人脸上的焦虑神色依旧看得一清二楚:“你怎么不在皇宫?我还是找到了断大人,才知道你来到了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

“什么?!”我看到了辰抽出玉箫的手。

“再说一遍也是这样,什么样的地方,有什么样的人!夜,快走吧,别呆在这儿来,太脏了。”男人还是若无其事地说着。

身体陡然失去了支持力,微风一起,“当”的一声,便看到玉箫和长剑焦灼在一起,夜祭挺剑挡在男人的身前,急道:“辛大哥,你别生气,曲大哥不是有意的。”

“说什么都可以,但是唯独不许侮辱悯。”辰握着玉箫渐渐压弯了夜祭的长剑,夜祭叫道,“哥,你快说两句啊,我快支持不了了。”

我叹了口气,对辰说道:“辰,我坐不动了,过来扶我一把。”

辰瞪了那个男人一眼,撤了玉箫,回到我的身边坐下。

“夜,你怎么叫那种男人哥?!太玷污你的皇家身份了。”

见我拉住了生气的辰,夜祭才放心地说道:“什么呀,你不知道吗?他就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哥哥丫——悯。”

“司徒悯言不是死了吗?你不是被骗了吗?”男子将信将疑。

夜祭嘟起嘴:“你不信的话可以自己看啊,他是不是和母后有八分相似?”

那个男人还真听话的走来看我,那种审视货物的眼神让我不爽,我别开了眼不去看他,当然也不让他看我。

男人讪讪地说:“是有几分相似,只是已经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又怎么可以再回到皇室族谱,那岂不是让我们丢脸?!”

这话说得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我也忍不下去了:“那位大哥,说三道四的话,别在这里,没看到这里有病人吗?若有要事,请说;若没有,不送了。”

“哦,对,夜,我忘了件很重要的事。”男人刚才鄙视的眼神立马换成了哀伤的样子,“你快回永帝一趟,义父快不行了!”

“什么?!”夜祭吃了一惊,我的心也微微一颤。

“义父说想见你最后一面,让你快点回去,他说不想留遗憾。”男子急道。

夜祭愣了半天,突然一个激灵,跑过来拉住我的手:“哥,跟我一起回去吧。”

“不。”即使会伤心,但是我绝不会低头。

“父皇快要死了,他见到你还好好的活着一定会很开心的,说不定……哥,跟我回去吧。”他一脸哀求,“我们是对不起你,可父皇也是你的父亲嘛,他……他已经……就算你不原谅他,也该让他安心地离开去见母后吧。”

母妃,那个唯一在儿时记忆中出现的那个女子,温柔、美丽的母妃。但母妃是母妃,父皇是父皇,不能混作一潭,相提并论啊。

“去吧,悯。”辰对神游的我轻言道,“我也没去过永帝皇宫,就当做是陪我去皇宫玩一次好吗?”撒娇意味十足。

也好,既然你给了我台阶,我便点头应允了。

“太好了,哥!”夜刚想欢呼,但又想到有些不合时宜,只能故作严肃,“那哥,我回宫准备行装,你们也收拾下,明天我来接你们。”

前一天晚上我想了很多种可能,但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带上了他!

那个男人一脸傲然,冷漠地站在马车的另一边,臂抱长剑,目空一切。

我伸手拉过在一边忙乎的夜祭,指着那个男人:“夜祭,他……断琰沨怎么也在?难道他也和我们一起去?”

夜祭点了点头:“对,楚焰然派他来保护我的。”

“哦,是见家长啊。”我若有所悟地调侃道。

本以为他至少也会娇嗔我,但是他只是微红着脸,低着头不发一言。

哦,原来他们已经互诉爱意啦。嗯,断琰沨真是孺子可教也。

“夜,上车。”断琰沨坐在马上招呼道。

“不嘛,沨,我要骑马,骑?马!”也不待断琰沨产生任何反应,夜祭已经一按马头,一个飞跃,坐在了断琰沨的身前,笑道,“像这样。”

看到他们亲密的模样,我会心一笑,拉起辰上了马车。

队伍一路行进的很平稳,不过五天已经到达了永凌和永帝的边境,此次行程最为险恶的地区——汇平山。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永帝,自然也不明白它的危险程度,但从辰他们严肃的表情和马车戒备的样子,一切了然。

突然一声尖锐的乐器声让我的心一震,气息也渐渐不通顺了起来。

辰见状把我搂在怀中,一边为我输送着真气,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变化。

“明人不做暗事,你们出来吧。”车外的断琰沨朗声说道。

“宰相大人果然爽快。”一群打扮怪异的人出现在马车前,为首的男人向断琰沨做了个揖,“我们此来不为别的,只望宰相大人做主,放了我们家皇子,不要让他沦落为五皇子的。”

“五皇子的情人是个女子,你们认错人了,或者,你们的皇子本身就是个女人?”断琰沨冷冷地说。

“你放肆!”为首的那个人听了断琰沨说的话,怒道,“江儿,奏曲。”

那刺耳的旋律再次奏响,烦闷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但这次却变本加厉,曲调变得更为凄惨,更叫人揪心难受。

我捂着胸口倒在辰的身上,冷汗不断地冒出来。

辰蹙起眉头,松开了抱着我的手,取出了插在腰间的玉箫,抵在唇上,手按音孔,悠扬欢快的曲调便流了出来,从马车间传到了马车外。那群嘈杂的音乐竟然完全被改了过去。

我只觉得这音乐仿佛一道清泉进入我的身体,刚才的不舒适全部消失,身体也轻松了许多。我呼出了一口浊气,坐了起来,悄悄查看着外面的情形。

那些个苗疆人听到这乐曲个个目瞪口呆,大概没想到会有人破掉他们的邪音吧。

“天涯倦客乘帆归,一盏明灯照归途。”辰朗声念道,下了车,走到了苗人首领的面前,“兄台,据我所知,皇宫中的王妃,并非你们的皇子。所以,请你们让一条路出来,我们还有事要做。”

“是你破了‘环闾’?!”苗人询问道。

“是,因为‘天归’。”辰傲然说道。

“天归?!是那个贱人的招式。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他,有你小子正好!”苗人抽出了他的大刀就着辰劈了下来,他身边的人也一拥而上。

见他们打了起来,夜祭赶忙从断琰沨的马上跳了下来,仗剑挡在我的面前:“哥,放心,有我。”

冲夜祭点了点头,我的眼神飘向了辰那里,那个苗人招式狠辣,辰却是处处闪躲,不知要不要紧。夜祭发现我的顾虑:“哥,辛大哥对他可是游刃有余的,你就看好戏吧。”

身形一晃,斜跨一步,闪过大刀的直劈,辰运劲将玉箫上撩,苗人大吃一惊,向后掠了出去,即便如此,脸上仍被刮出一条血痕。

“不许说我师傅坏话!”辰作势欲攻。

苗人站稳后,骂道:“我就骂他是贱人,怎么了?!他学了我爹的技艺,竟还偷了我爹最为珍贵的‘九天曲’!还给你这种杂碎!”

不再有丝毫犹豫,双目泛出嗜血的杀意,一跃冲天,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后,便如鹰隼一般俯冲而下。玉箫驾开他的长刀,半路又杀回,电光火石之间,苗人已轰然倒地。

把他从地上拎起来,辰冷笑道:“让你的手下退下。”

“士可杀不可辱。”苗人不理睬他,并不感激辰的大人大量。

“没关系。”本来就不期待他会答应的辰把他带到了断琰沨的身边,“宰相大人,接下去就交给你处理吧。”

“悯,没受惊吧。”辰跳上马车,关心地问道。

我刚想回答辰说我没事,夜祭却毫无征兆地倒了下来,脸色发青,还在不断地发抖:“夜祭,你……怎么……?”我握住他的手,是彻骨的冰冷。

辰见状,冲外面叫道:“你们中间谁习纯阳内力?皇后重病!”

话未说完,一条影子掠了进来,断琰沨紧抱着夜祭,也不待辰的指示,就直接将内力灌了进去,不过片刻,夜祭的脸恢复了血色,在吐了口浓浓的黑血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由于夜祭的情况不太妙,我们在汇平镇住了几天,才以龟速向永帝皇城前进,终于在六月十五到达了皇宫……

第二十章:沧海龙战(曜篇)

枯草翻飞,旷野之上。遍目枯黄,泥土里隐隐有着苍凉的味道。

微盍着双眸,迎风而立,风拂发梢卷过留恋的温度,再睁眼时,已是清凉犀利一如曾经,一望无际的旷野中蓦然显出那一人一马。

马踏清秋,威风凛凛,风中飘忽来的,是旖旎的黑罂粟香味。

男子驭着那匹黑色骏马,叩地有声,好整以暇。衣袂翻飞拂过草尖——依旧是一身黑袍绣金龙。是他。

眉宇间三分剑气夹杂着王者霸气,面庞俊美如神仿佛沾染微醺的惬意,楚舜华翻身下马,止步在面前时徐缓而又漫不经心地锁住我的视线,紧蹙着眉欲言又止。

一切熟悉的仿佛又陌生无比。令人轻叹却又苦笑。

咬牙断开目光的纠葛,死死压下杂乱无章让人喘不过气的思绪,嘴角勾过苦涩的弧痕,就这般再次迎上视线,坚定异常,不容置疑。紧接着袖刃一挺,寒光割裂空气发出铮然的悲鸣。

杀气很乱。我蹙着眉静候着对方的出击,却先听见了那动听悦耳的嗓音——“三日不见。曜,你还好么?”

没有平日的戏谑。苦笑扭曲着漂亮的唇角,我蓦地感到心头一窒,烦乱与不耐瞬间涌来:“不劳费心。”强压下那泛上心间的一阵阵苦楚,杀气被单方面的挑起,“输了的话悉听尊便——这是约定。”

轻浅一笑,楚舜华淡淡垂目敛去眸中的情感,沉下一口气,反手便探向腰侧,握住墨玉石的剑柄,缓慢而有力地一寸寸将剑身拔出剑鞘——恍如风起云涌,阳光在这个瞬间轰华绚烂,灿若披锦,闪耀人的双眼。

剑身通透血亮,是由上好的绛血玉磨砺成锋利的双刃。

并不是“荒军”之舞时的那把软铁剑,而是宛如鬼斧神工的沉重剑器,挽起剑花便是一道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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