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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船悯笛曜明月 下+番外篇+50问——by夜悯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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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窗户进来的。”我向窗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一脸理所当然,“前楼乌烟瘴气,我就是看不惯,怎样?”

“是是是……”肥女人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公子您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奴家自是管不着,可是……”老鸨的双手搓得更急,“您好歹也提点一声,让奴家有个准备。”

“就是!”还未开口,就被那边的妖媚少年横过来一眼,“这不明摆着万俟悯那贱人在屋子里私藏男人?!”

眉梢一挑放眼正视过去,我下意识蹙起眉:那双丹凤眼里沉淀着的怨毒与嫉恨,早就超出了他的年龄。

“呀?!林凤菲公子,这话不可乱说!”老鸨惊起一声咋呼,刚欲甩开袖子陪足笑把那花魁给拉出去——

“这还真是——大逆不道的说法。”冷笑一声,足尖顿地,刹那间欺身过去时,已是一首揪住林凤菲的衣领,另一手持了一物便塞进惊愕的老鸨怀里。

“戒指上的夜明珠货真价实,所以……”我瞥了嘴角哆嗦的女人一眼,居高临下、不容抗拒,“打发掉点名的家伙,我住在这儿的几天内,万俟悯便谢绝接客——至于你。”

视线转回那个神色惊惧却死咬着唇角的年轻花魁,我勾起嘴角,呼吸暧昧可闻,眼神凌厉似刃:“口舌带刺,蛇蝎心肠,长得再美你仍然是丑的可以。”猛然推开他走出门,留下个桀骜背影,“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拐了个弯信步踱下红漆阶梯的瞬间,身后的那栋赏雨阁内才蓦然传出一声凄厉哭嚷,掺杂着入骨的妒恨怨念。

轻哼一记,干脆懒得回头,就这样向着前楼正门入口的巨大厅堂缓缓走去。

衣袂飞拂,歌舞声与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心下一悸,虽然由于任务关系这种场面早就习以为常,可放眼望去这种纸醉金迷,酒池肉林恍如置身肉欲的地底。

蹙眉,三分冷艳夹杂七分杀意,在众人远视而不可亵玩的认知里,无视歌舞生平的气氛景象,低头发呆,仿若陷入沉思。

一步。上次从强盗那儿搜刮来占为己有的金银财宝还剩多少?应该还埋藏在老地方。两步。“隼”还没有大动静,也就是说倾涯想亲自抓住我?三步。那万俟悯当真一去不回,也难怪,我也算是坏了他俩好事。四步……五步……六步……

思绪满溢,烦躁至极。却在此刻因为突如其来的骚动而立马回神:“嗯?”疑问词蹦出口的瞬间一股杀气迎面扑来。

眼前人影一晃,倏然便瞥见一柄细长银剑当头劈下:“呃?!”袖刃像是有自我意识般“唰”地弹出,“铮”一声金属交击,火星迸裂,劲风逼得我额发飞扬,不偏不巧就目睹了袭击者的真容——

司徒夜祭咬着牙狠狠瞪着我,剑的冷光泛起的波鳞反射到他的眸子里,亮闪得骇人:“从那儿给我让开!——归海曜!”

愣了片刻,回神时早已顾不得那么多,手肘一个使力,摆脱压制,眼神兴奋,血液上涌,连神经末梢都因为即将到来的厮杀而微微发颤——

一个箭步俯身,甩剑上冲:“来得正好!”……

争斗宛如逆袭的潮水般势不可挡,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再无任何缝隙地牢牢契合在了一起……

怎生冥冥再重逢,又岂在烟柳断肠处?

第二十六章:两个故事(悯篇)

决定不再留恋这个成为空壳的皇宫,决定不再留恋曾经拥有的一份快乐,决定不再留恋方才的温存,决定不再留恋里面的那一个人……

轻轻浅叹,刚才的一切如梦似幻,突然地,让我毫无防备。

“还在想刚才的事吗?”辰站在我的身侧,柔声的问。

“你说过,他不会那么早死的;你说过,他还有救的。”像是说给自己听,声音轻得仿佛只有自己听得见。

“他本来是不该死的,只是我发现的太晚。”辰的言语有些语无伦次,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很生气,“你知道吗?他中了慢性毒药——醉红莲。他的症状便如同重病垂死的样子。这个毒并不难解,但是需要时间,而我错过了。”

“什么?!皇宫中有人下毒!”这是我从想过的事,皇宫中的争权夺位,我不是没有听说过,但这似乎太过分了吧,对这样一个老人……

“醉红莲的症状虽然不易分辨,但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它不如一般的剧毒无色、无味,但它有曼陀罗的香气,火红的色泽,不是可以轻易使用的药物,除非……”

“除非是他最亲近的人,那么……”事情再明显不过了,可笑啊,他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地去抢已经到手的皇位。

“悯,现在去哪儿?”一改刚才的严肃,辰一脸悠闲地说。

是啊,那些事已经不是我可以管的了,去除掉内心的烦躁,我坦然一笑:“直接回永凌吧。”

辰牵过我的手,把我抱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藏青宝马。黝黑的身体,光滑的毛发,灵动的双眼,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好马。

“从哪儿弄来的?”我问着刚才在身后坐定的辰。

眼角看到辰调皮的一笑:“永帝气数已尽,好东西怎么能留在那里呢?”言下之意,马,是从他们那儿偷来的。

“气数已尽啊。”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马儿一步步向前踱去,我们两人什么都没有说。

“辰,我想,有些事还是应该让你知道。”我有些心虚。

“嗯?”辰的双手绕过我牵着马的缰绳,应声道。

“我和楚焰然的过去,你有权知道。”这个名字说出口居然仍然让我的心抽痛了一下。

“嗯。”辰的一个字,开启了我的回忆。

“好漂亮啊。”儿时的我,指着那一处绝艳的花海,对着长我三岁的大男生说道,眼中尽是无穷的羡意。

大男生小心地抚平我被吹乱的长发:“小悯如果喜欢的话,这里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了。以后我天天在这里等你。”

从小在妓院长大的我,对这一份眷恋是多么的在意:“辰哥哥,你对我真好,小悯以后天天来。”

十七岁的辰,已经是少年初长成的样子,俊逸非凡不用讲,更多的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儒雅气质,这一切让我心动。但什么东西都不会长久,被辰送回到清枝楼后,一切都改变了。

“哎呦,我说悯少爷啊,你乱跑什么啊。知不知道今天你要接一位贵客啊,这可怠慢不得的啊。”刚进门,就被老鸨抓住拖进了星区的特等房。死死地被摁在了椅子上,强行地被打扮了起来。

“宝妈妈,你停一下,什么接客,我才十四岁。”我拉住宝妈的手,惊道。

老鸨甩开我的手,继续在我头上打理着:“平时给你练了这么多,今儿爷就点名要有技巧的雏儿,你不上谁上?!”

“妈妈,我……我还没准备好,求你,别。”我急了,拉住老鸨恳求道。

“悯少爷,你天生丽质,来的爷也是英武非凡,钱也多。一万两银子买你的,看,多阔气!”老鸨扳过我的脸,想要帮我上妆,看到我在哭,骂道:“爷给你脸,别不要脸,不许哭听到没?”我没有听她的,一直在哭。老鸨火大了,没想到我是如此固执,从首饰盒中翻出一盒彩色颜料,兑着水就往我脸上抹,不过一会儿,我就被抹成了“大花脸”。

“嘿嘿,这样就不怕被抹掉了。”老鸨看着我一个劲儿的猛笑,丢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一下,待会儿爷就来。”

我是欲哭无泪,脸上油腻腻的颜料抹也不是,不抹也不是。

正在我烦躁的时候,门被毫不留情地被推开,老鸨扶着一个微醺的男人走了进来,一面还媚笑道:“楚少爷,来,和你介绍下,这就是我们这儿最优秀的雏儿,万俟悯,他一定让你十分满意。”

男人推开了老鸨,老鸨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却仍然陪笑着:“楚少爷,那我就先下去了,你好好享受一下。”她还小心地带上了门。

男人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低下头,用那迷醉的双眼看着我,浓重的酒气喷在我的脸上,心中的恐惧不断增加。

“确实很漂亮。”冷漠的言语出自他性感的薄唇,即便现在十分憔悴,但源于内在的贵族气息依旧存在,居高临下的看不起人。

我刚想说话,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拉到了床上,压在了身下。

他做的一切仿佛是在发泄,没有一丝怜惜。无尽的绝望遍袭着我,之前的美好渐渐离去,不复存在。

“你花了多少钱?”由于宿醉,男人一早并未离开,睡在我身边。

“一万两。”男人揉着太阳,但口气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这钱。

后来,我才知道他叫楚焰然,是这个永凌王朝的主人,清枝楼的幕后操纵者,大老板光顾着,我自然要好生伺候,只是我似乎忘记了一些东西,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站在窗前,感受着秋雨萧瑟,忽然觉得好累,一种不和年纪的沧桑感遍袭心头,带来一阵阵寒意。

感觉负在背后的手被用力一拉,一阵翻云覆雨后,男人说:“明天到皇宫来,下一段时间我会很忙,没空过来。”

无言的颔首,带给我又一段屈辱的故事。

第二天,我打扮一新,手持楚焰然给我的令牌,旁若无人地进了皇宫,那个惊人的华丽宫殿。

“你就是万俟悯?”身后有人叫住我,我不禁回头。

稚气未脱的脸上,狂妄的眼中散发着极度的不屑,与楚焰然的三分相似让我很快明白了他的身份。

我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走进了楚焰然的寝宫。

事情只是一个开始。

我的出现引起了楚焰然后宫三千佳丽的不满,既然波及到了永凌的朝纲。虽然永凌并不反对问题,但我是从清枝楼出来的小倌,没身份没地位,即便是这皮囊也阻止不了众说纷纭。

当面的辱骂,背地的暗算,是每天上演的节目。身上的伤痕一点点的增加,楚焰然见了,什么也不说,甚至连眉头也不曾被皱一下。那时我才醒悟,我的梦做了好久,以为可以找到栖居之地,现在……

当被楚焰然赶出皇宫时,一切都回归了正路。楚焰然没有因为众人的压力给予支持和鼓励,相反的“他只是一个男妓,发泄的工具而已,你们又何必把这种事情扩大化呢?”冰冷的口气似乎刚才的温存都不复存在。

在踏出朝堂前,我向楚焰然露出了我对他最后一个笑容,我听到了朝堂上大臣们倒吸凉气的声音,笑容渐渐加深:“楚焰然,我们的契约就此终结,但你欠我的,我会讨回来的。”

为了争这口气,回到清枝楼的我,终于变得“人尽可夫”,想要上我的人不计其数,价高者得。但正因为这样,短短的两年,我成为了花魁,清枝楼最年轻的花魁。

而我也做到了当年的承诺,我把他甩了,一个皇帝竟然无法让给一个妓子成为,岂不贻笑大方。

“悯。”男人拉住了我的手,“跟我回去。”

甩开他的手,转身,抬手甩了他一巴掌:“凭什么,你凭什么说让我回去,我就跟你回去?我犯贱吗?”

男人不可置信地摸着红肿的脸颊,却还是解释道:“悯,你听我解释,当时我只是迫于情势才说出这样的话的,悯,你相信我,我真的爱你。”

“爱?哼,你懂什么是爱吗?”我耻笑道,“楚焰然,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会再打你的。”转过身,走进我的赏雨阁,“碰”地合上了门,里面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和我的未来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雨,不似春天的绵绵细雨,现在的雨是愤怒的夏雨,闪电雷鸣,狂风暴雨。

依偎在辰怀里的我浅眠着,回忆在我的心上开了个洞,血不断地向外冒,泪却已经流干,但讲完了,毒血也流尽了,心里确是舒畅了不少。

“傻瓜,又在钻神牛角尖?”他的身体那么僵硬,让我不注意也不行。

“我……没有。”倔强的在我耳边声明着,但我认为他依旧底气不足。

我叹道:“辰,别再胡思乱想了,一切都过去了,对不对?”我坐了起来,勾住他的脖子,凑上去,在他唇上留下一吻,“虽然房子里没有一丝光线,但门外的星辰让我不再寂寞,有你陪我,我不会再有任何不快的。”

辰依然一脸懊恼:“如果我当年没有那么早到五皇子身边当侍卫的话,如果再去清枝楼找你,如果当时我不让你回去,如果……也许你这段时间也不会受那么多苦,遭那么多罪了。”

伸手想抚平他拧起的眉毛,却被他抓住,紧握不放。我笑道:“你知道吗?我还要感谢楚焰然,要不是楚焰然要娶皇后,也许我一辈子也见不到你,现在我也不会那么幸福了。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当时干嘛不认我?还假惺惺地又是‘公子’,又是‘你是不是不舒服’的?”

“谁叫你一点都认不出我?我以为你在演戏,那就陪你一起演咯。”说起来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真恨啊!

“哼!”懒得和他争论,跳下床跑了出去,真是讨厌的家伙。

原来不仅永帝在下雨,永凌也是如此,瓢泼大雨下的让人心烦。

“你不进来吗?外面雨那么大。”在我坚持要回清枝楼后,辰把我送了回来,但是他却要回衙门,他顺了顺我的头发:“我走了那么久,衙门里的事一定堆成山,我必须回去处理一下。”

“真的不陪我吗?”我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乖,明儿一早我就来。”辰亲了亲我嘟起的嘴唇,冲回挥了挥手,消失在雨幕中。

我无奈地叹气,牵着那匹黑色的藏青,绕过灯火辉煌的前门,穿过清冷的后门,把马拴在马厩里,然后回到了我阔别已久的赏雨阁,一切就如同我走的那天一样,洁净地一尘不染。

缓步走到桌边点燃蜡烛,顺势在桌边坐了下来,胡思乱想了起来。

“碰!”窗被毫无预兆地打开,我不由地一惊,戒备地盯着眼前的状况。

破窗而入的是个人,准确的说,是个漂亮的年轻人,即便是浑身湿透,即便脸色苍白,但不可否认他的漂亮,尤其是那双耀眼的猫眼,让人影响深刻。

本以为他只是误闯的小倌,但他苦笑道:“真巧啊……万俟悯。”让我立刻否定了刚才的设想,从容地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还算恭敬地说:“这位客官,若是想要奴家,让宝妈通知一下,奴家还要打扮一下。”

少年似乎不以为意地跳了进来,滴水的衣服在地上留下一滩水渍。

嗯,他好像会武功。我又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抓过作为装饰的花瓶藏在身后,以备不时之需。

少年微微一愣,随即摆出一副头痛的样子:“我没那打算,随意别担心。那个……兄台,你能不能把花瓶放下么?举手发誓我对年龄大的不感兴趣。”说着还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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