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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向道BY 绮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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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停了下来,我能感觉到他扎人的毛发抵在我的大腿根处。

下面很胀,很满。

项丞他亲了亲我,我狠狠地往他唇上咬了一口。

「……王八蛋。」我恨恨的说。

「很痛吗?」

「你让我插一次不就知道了?」我气怒地回了这一句。

「乖。」他安抚。

细碎的吻落了下来,吻得我舒服地闭上眼睛。

他开始有了动作,最初仅是浅浅地退出,而后再顶入,之后,摆动的幅度愈来愈大,每一次都顶得我难受,但偏偏又不是全然的不好受,酸酸麻麻的,像是蚀人的蚂蚁在体内钻着,还不够……还不够,我需要的是更强而有力的撞击,在我体内抽插着。

勾住项丞的颈项,我在他带领下双腿环住他的腰部,他托着我的臀瓣,自下而上像捣桩似顶入。

「快……再快些……」

他的动作让我发狂,一下子就没了理智,抛开世俗礼节,成了专门追逐性欲快感的野兽,次次迎合,索求。

「念,你好棒……好棒……」项丞闷哼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挠着我的心窝,泛起一阵阵难耐的骚痒,我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住他。

项丞,项丞。

我在心里一次次呼唤他的名字。

每喊一次,内心那被我压抑住的情感不断涌上,彷佛下一秒钟就会溃堤。

「念,我爱你……我爱你……」

项丞的话次次撞进耳膜,震耳欲聋,在我脑中放大了数十倍。

我想,我是输了。

不论我有没有想起他,想起有关他的一切,这场赌约,我终究还是输了。

第八章

二○一三年,六月十六日,天气晴朗。

念昨天回家乡去了。

今天忙完自己的事后,我匆匆忙忙跑去找念,当然,想也知道,念依旧那样冷淡,依旧那样无情,虽然心里头明白,但听见念一脸嫌恶地说「你来这里干嘛」、「我家不欢迎你」时,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悲哀,真的好悲哀。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念的什么人,念他到底将我置于他心里何处,又或者,我什么也不是,什么都不是。

一开始,在这段感情中,是我主动追求,以锲而不舍的决心,拚命地追逐,拚命的挖心掏肺,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予念。

然而,经过这件事后,我才慢慢顿悟,再怎么追逐,再怎么努力,还是有疲惫倦怠的一天,一直挖心掏肺下去,心和肺终有空洞的一天。

如果哪一天我累了,放手了,是不是就代表着我和念要结束?

我离开念的老家,一个人独自走在街道上。

不知不觉来到念曾经带我来过的国小。

我还记得,念说他有个秘密基地,于是下一秒就将我拉到溜滑梯底下被草丛掩盖的狭小空间。

「每次我难过的时候,我都会来这里,因为在这里,谁也看不见我的悲伤。」

谁也看不见我的悲伤。

我钻进草丛内,想着我和念的相识经过,想着这两年的甜蜜与快乐,想着想着,鼻子突然好酸,掩藏许久的液体落下。

原来我哭了。

这场恋爱好苦好苦。

我以为爱情是甜的,但我付出了所有,最后我得到的,却是念的一句分手。

我还记得,那晚我和念拥抱,坐在草坪上抬头仰望星空。

为什么对我是那么重要的回忆,而念却能轻易的将它们遗忘?是不是,与最初不对等的付出有关?

我在秘密基地里待了好久好久,眼睛又酸又涩的,我睡着了。

当我醒过来时,念他的脸庞出现在面前。

我开心着,但下一瞬间,却坠入深渊。

我们分手吧。念又开口说了一次。

这次我是真的绝望了,但绝望当中,却又不甘心着。

于是,我向念提出一场赌局。

如果我输了,我会死心,彻彻底底的死心,再也不会出现在念的面前。

然后,将念的名字,从我的脑海中永远抹去。

我恋爱了。

自从那天滚了床单,项丞从客房搬入我的房间,每天与我共枕而眠,抱在一块睡觉,期间,经常擦枪走火。

虽然事情的演变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但,我并不怎么排斥,也许是和自己多少也承认喜欢项丞有关吧。

项丞再度化身成黏皮糖,在屋内,不管做什么是总要腻在一快。

我在看电视,他习惯枕在我腿上和我一起看,偶尔评论电视剧某演员的演技。

或者,我和他肩抵着肩靠在一块,十指交握,看新闻,看政治评论,看播映不知几百次的《唐伯虎点秋香》及《九品芝麻官》。

他喜欢摸我的手,自掌心处轻轻往指尖抚摸,一点一点按揉着,很是舒服。

初时,我不大习惯,总会抽回手,压在大腿处不让他捉去,随着次数增多,我逐渐习惯这亲昵的举动。

他喜欢早上刚起床时接吻,有时霸道不让人呼吸,有时却又柔情似水的令人流连不舍分开,喜欢把口水全搅和进我的口腔,即便刚睡醒口中异味非常浓厚,却总说很甜。

说情话说得甜死人也不打紧般。

我一直是活在一个人的世界中,不知道依靠、软弱为何物,不知道把一个人放进心底是什么滋味,然自从认识项丞后,我才懂,什么是想念。

我慢慢接受项丞,慢慢把重心从自己身上移开。

偶尔询问项丞工作的心情,聆听他的想法与感触。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行径是「了解」。用心去认识一个人,去了解一个人,把一个人的世界变成两个人。

这样的爱情,一旦单脚踏入后,要抽身是痴人说梦,因为你会在不知不觉间愈陷愈深,像个傻子一样,成天挂念着那个人,当你发觉时,一切都太晚了,你已经全身陷入泥淖中,无法呼吸。

临近中午的时候,项丞突然打了电话过来,我一瞧来电者,于是接听:「喂?」

项丞带着浓厚笑意的声音从话筒内传进耳里,『念,你在事务所吗?』

「嗯,怎么了?」

『今天剧组在事务所附近的公园拍摄,现在暂时收工,我们等会儿一起吃顿饭吧。』

我看了看手边的行程表,上礼拜从何善那接手了一起财务纠纷案件,不过基本上资料搜集得差不多了,下午应该没什么事情。

「好,我去找你。」我阖上笔记型计算机,拿了公文包,一边说一边打开门往外头走。

『嗯嗯,我等你!』

通话结束后,我盯着手机,想到这是头一次和项丞在外面吃饭,内心不由得有些紧张。

一怔,突然发觉自己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不过就是吃个饭罢了,有什么好心跳加速的。

我不由得失笑摇了摇头。

加快行走的脚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来到项丞说的公园。

果然,那儿围了一大圈人群,每个路人手里皆拿着手机狂拍,搭配兴奋的尖叫声,似乎有什么国际巨星到来。

我走近,伸长脖子在人群包围之中找寻项丞的身影,视线寻了一遭后,才在树下瞧见他的人,他低头和一名女子说话,两个人靠得很近,女子手里似乎拿了本簿子,像是在讨论事情。

凝视着那名女子的侧脸,不知怎么地,突然觉得几分眼熟,在脑中搜寻了一遍,却是空白一片,深入思考下去,两鬓额际处隐约作疼。

我皱眉地揉着脑侧。

「念——」

突然地,耳里听见项丞的呼喊声,我再度望过去,项丞不知何时穿过人群来到我面前,笑吟吟的,看上去心情很好。

「念,我肚子好饿。」他瘪瘪嘴,一副委屈模样。

我失笑,说:「你想吃什么?」

他思考了下,随即笑开脸说:「附近有一家好吃的意大利面,前阵子向你推荐,你还说有空要去吃吃看呢,我看咱们今天就去!」

听他说完,我一愣,说:「我没印象,你什么时候跟我说的?」

项丞面容微僵,顷刻间,我有些明白了。

他的声音微弱了几分,「那是你还没失去记忆之前的事。」

「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以前的事。」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和我道歉什么,我没生气,不管以前或是现在,我还是我。」即使他什么也没说,我仍晓得,我失去记忆这件事,在项丞心上划了一道无法抹灭的伤痛。

我什么人都记得,却唯独遗忘了他。

项丞习惯用微笑掩饰,有时候他笑,却非发自内心在笑,他用笑容来遮掩内心真正情绪的一张面具。

项丞的身分是一名演员,演技精湛,做个社交性微笑对他根本是再轻松不过,以前的我或许分辨不出来,但随交往时间一久,愈是了解项丞,我愈是知道,他真正的笑容,笑意会渗进眼底,一双黑眸熠熠闪亮,璀璨刺眼,如黑曜石般,那样动人,那样令人移不开眼。

或许我是失去了三年的记忆,但并不代表我永远找不回来。

我还是我,还是柯念,就像绕了一大圈,最后我还是回到项丞身边,还是再度喜欢上他。

我从不觉得我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听完我的话后,项丞先是一怔,随即露出温煦的微笑,「对,你还是你。」

他的笑渲染了我,我心底一暖,说:「先去吃饭,你不是饿了?」

「嗯!」项丞用力点下头。

项丞刚出道两年,名气尚未打响,仍是位名不经传的演员,围观的路人并未多少人注意到他,倒是他的好皮相引起了几位年轻女生侧目。

我和项丞没什么阻碍便轻松离开剧场。

走没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叫唤,喊的是项丞名字。

回过头去,扎着马尾,衬衫、牛仔裤一身轻便打扮的女子走上来,我一眼就认出来她是刚才和项丞待在一起的女人。

「子萱,什么事吗?」我听见项丞说。

「集合时间临时提早半个小时,一点半以前记得回来。」名叫子萱的女子,目不斜视地看着项丞,并未看我,似乎是将我当成空气。

「嗯,我知道啦,谢谢。」

「不会。」女人离去之前,睇了我一眼,眼神很是奇怪,我被瞧得浑身不对劲。

看出了我的异样,项丞开口问道:「念,怎么了?」

我摇头。「没事,走吧。」

回头又看了女子离去的背影,我压下心里突生的怪异。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在意她。

「她是谁?」点完餐后,在等待上餐的空档时间,我开口问。

项丞看了我,一脸迷惘,「谁?」

「刚才叫住你的女人。」

项丞哦了一声,随即回答:「我的经纪人,你之前也见过她几次面。」

我思考一会儿,又说:「她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理所当然地点头,「我从没向子萱隐瞒我们的事情。」话刚说完,服务生端了两盘意大利面上桌。

「念,怎么突然问起子萱了?」

「没事。」我说。拿起叉子,在盘中卷了几圈,张口吃下面条。

之后项丞也没再盘问起,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着。

突然,项丞搁下叉子凝视着我,我被他瞧得不自在,皱了皱眉头看他,「看我做什么?」

他微笑摇摇头,说:「没事,只是忽然发现念就算只是吃面,也很气质优雅。」

被他一夸,我僵了下身子,动作停顿,须臾,我脸颊燥热地瞪了他一眼,低声斥道:「快吃你的面!」

「是!遵命!」项丞俏皮地在头上比了个行礼的手势,然后继续卷面条的动作,一面傻笑一面看我。

他三两下就解决掉意大利面。

「你今天要拍到几点?」察觉到他嘴角边的油光,我拿起湿纸巾,伸手帮他擦拭了下,他受宠若惊,随即开心得眉眼弯弯。

他歪头思考,说:「不知道呢,导演的个性变幻莫测,令人捉摸,像是昨天,以为能赶在七点完工,结果女主角某个表情角度导演不满意,我和她整整重复了二十几遍。」

我点了点头,难怪他昨天九点多才回到家。

「虽然拍戏累人,不过想到能用自己的演技去诠释主角的个性,就像是透过自己在这世上活着,我的心里就涌升一股难以言喻的撼动……」我看项丞说着说着便羞赧地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总之,我喜欢这份工作。」他坚定地点下头,漾开了笑。

「我懂。」我轻声说。我懂,懂他这份心情。

他瞧着我,眼底尽是温暖的笑意。

突然,他站起身坐到我身旁来,我惊愕了下,看向他,桌子底下的手传来一阵热意,他以桌巾作为掩饰牵住了我的手。

「你干嘛?」我瞪了瞪他。

「忽然很想牵你的手。」他委屈说。

「别这样。」我作势甩了甩他的手,他抓握的力量却更加强大,让我怎么也挥不开。

他的掌心很暖很热,暖得我心口麻麻烫烫的。

他凑近我的耳朵,距离不到一公分,一副苦恼地轻喃:「怎么办,我好想亲你……」

「……喂!」我的凶光加重。

他呵呵了两声,「回去你要补偿我。」

「你去死。」我懒得理他。

现在时间是十二点半,离项丞集合还有一段时间,空盘子被收走后,甜点和饮料端了上来,项丞右手牵着我,左手则笨拙用小汤匙吃蛋糕,不是惯用手的关系,他盘内盘外落了许多蛋糕小碎屑,即便如此,他仍没有松开我的手。

我问了项丞,吃这么辛苦,为何不先暂时松开?

他想也没想的,立刻回答我,牵着你,会让我感觉你就陪在我身边。

听他一说,彷佛一颗小石子落进湖心,泛起点点涟漪,荡漾许久许久。

我逐渐收紧掌心,也握住了他,他低头笑了,笑得像是偷了满嘴腥的猫。

我和他谁也没再开口,只是胸口的那颗心脏胀得好满好满。

也许这样的沦陷,也挺不错的。

我似乎有些能明白,失去记忆前的我,为什么会愿意带项丞回家,为什么会愿意为了项丞去挑战阿爸的底线。

用完餐,回到事务所内,椅子尚未坐热,何善他直接推门闯入,连敲门的动作也省了。

「刚才接了新案子,呐,给你。」何善把卷宗放到我桌上。

何善他善于交际,于是一手包办了与委托者的接洽,并顺道筛选。

「是什么的?」

「酒驾肇事。」何善说。

正欲翻开档案的手指一僵。

「对方指名要你打官司,况且,委托者你和我都认识,我推拒不了,真的很抱歉。」何善的语气里带着歉疚,顿时间,我心往下一沉。

我打开档案,迅速扫视一遍,愈往下看,我的脸色愈差。

阖起,「……何善,我能不接吗?」

「柯念,我懂你有你的原则,但对方毕竟是李教授……」何善的声音微弱几分。

李教授,他是我和何善大学的法学课程教授,对我们俩很是提携,当年我和何善跳脱原本任职的事务所独自开业经营,初期,毕竟是新人关系,生意惨淡,很多委托者都是李教授介绍过来的,若非李教授,现在的事务所也许早已因经营不下去而关门大吉。

我和何善能有现在的地位,李教授的提携功不可没。

但是,但是……

我低头看着卷宗,突然感到一阵沉重与疲惫。

「柯念,就当是最后一次,我们以前受过教授不少恩惠,总不能现在他有难了,我们却袖手旁观。你在学校成绩优异,开业至今,打输官司的次数五根手指数得出来,若非教授指名要你帮他打官司,要不我早就先行一步揽下这麻烦……」

「何善,我不是这意思。」我并没有要把所有难搞案子都丢给他去处理的想法,我只是,只是……

项丞那天说过的话在我脑中放大了起来。

他说,柯念,请你务必秉持着一颗正义的心,维护这个社会的正义。

他说,柯念,律师是一份神圣的工作,我以你的工作为傲。

什么是黑,什么是白,我一向能分辨清楚,然而这一刻,我却胡涂了,踟蹰了,茫然了。一边是正义,一边是恩情,我站在天秤的中央,不论往哪一方迈进,一踏出步伐,天秤便已倾斜,回归不了它最初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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