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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妖孽王爷上——by水晶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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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属性分类:架空/宫廷江湖/弱攻强受/虐心

关键字:桑青  卫谀(等) 其他

本文(目前)主要讲述一个良家子弟是如何被无节操的王爷等人一步步带入命运的无底漩涡的……

行文过程比较缓慢,有一定的时间空间跨度,CP也不一定会固定到底(被殴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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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建元帝承安八年,冬,帝崩殂。时相国得先帝遗诏,曰废太子,传位皇次子珧。明天春,新帝祭天地,拜先祖,改元天圣,帝因称天圣帝。

这是昭明王朝正史中所记载的,当朝天子天圣帝卫珧登基的始末。老皇帝在驾崩之前已经缠绵病榻多年,想必这一驾鹤西去,对他而言也是个解脱;但……他临终及其后发生的事情,却叫人匪夷所思……

暖暖的春日午后,十四岁的桑青坐在苑中短短的回廊下,嗅着廊檐上盘曲的紫藤萝花的香气,脑子里不断盘桓着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的问题。话说回来,他桑青这样一个十四岁的孩子都觉得可疑的问题,指定有许多人也同样心存疑虑,然而,天圣皇帝继位已经整整六年,不论在朝或是在野,没人敢置疑半个字。

那是当然的了,那人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会有人胆敢嚼皇帝的舌根、向他质疑吗?若是有,那就当真活得不耐烦了。这个道理,桑青自然明白,但他毕竟还是孩童,心性天真单纯,因而昨天,他傻乎乎地向父亲提了这个令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结果招致父亲劈头盖脸的一顿痛斥。

桑青委屈极了,可同时,他也得以牢牢记住,有些问题是永远不可以问出口的,比如自己的问题。

桑青的问题其实很简单,他只是想知道,册封皇长子为太子后许多年里,老皇帝都没提出要另立太子,却为何要赶在咽气之前匆忙改诏?但是,正如史书所载,先皇驾崩当时,只把他平素最信赖的相国宣进内殿,在里面究竟秘密交代了什么,其余的任何人都无从得知,且相国奉旨召皇后妃嫔等其他人为皇帝送终时,手中拿着传国玉玺,而那被废的前太子,也在皇帝驾崩后暴病而亡。因而,人们除了认同相国所传达的遗诏,别无选择。

别人或许毫无办法,但自己的父亲不同——在昨天遭到父亲训斥之前,桑青总是抱有这样的错觉,这并不完全出于儿子对父亲的盲目敬爱,同时也因为,父亲在朝中的工作,较之普通官员,比较特殊。

桑府主人桑文良,即桑青之父,乃当朝御史中丞,主掌朝廷大小官员机构的监察工作,专门负责处理有疑点的问题。桑文良自上任以来,查处的官员不端案件不胜枚举,朝中众人都对他心怀敬畏。因而,这也令桑青有了一个印象,他的父亲是无所不能的;有了这次经历,他才真正意识到,任何人的权限及职分,都不是无止境的——任何人,都有自己力所不逮的事情。

或许,也正是从此时开始,桑青的心中,生出了隐隐约约的悲哀,只是他年纪尚小,无法给这种恍惚飘渺的情绪命名。

“噫……”倚靠廊柱坐着,桑青微微闭目,轻轻地吁了口气,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力图将心头那一干心事就此卸去。

阳光透过廊顶射到地上,被缠绕错节的藤萝枝叶切割成无数细碎的光点。虽然春天光线不强,照在身上还是暖融融的,十分惬意。桑青唇边不自觉地带上笑涡,仍闭着眼,几乎打起盹来。

正在迷迷糊糊之时,桑青感到,有人轻摇着自己的胳膊。

“……哥哥,醒醒,在这儿睡要着凉的。”

桑青有些不情愿地睁开双眼。面前摇醒他的人是个身着桃红衣裙的小女孩,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扑扇扑扇,粉嘟嘟的小脸蛋水嫩得令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桑青见了女孩,揉了揉眼睛,打个呵欠问道:

“怎么了?小梓,有什么事?”

这粉妆玉琢的小姑娘便是桑青的妹妹,她名叫桑梓,年方八岁。见桑青醒来,桑梓甜甜软软地问:

“哥哥, 天气这么好,你陪我到外面的街上走走可好?”

桑青一听,头有点大,逛街是他最不愿意干的事。街上拥挤又嘈杂,他躲还来不及,真想不通包括自己妹妹在内的那么多人,为什么会如此热衷逛街。

“那个……下午我要练剑……”

“你不是已经练了一上午了吗?”桑梓笑靥如花,“今天下午就歇一下吧。娘亲不是也说,你不能每天光知道读书练剑的吗?”

桑青素来拿自己这个宝贝妹妹没辙,心说出去走走也好,便喊来管家宋伯随同,三人一起出了府。

今天真的是个适合出游的日子,天朗气清。到昨日,天上还飘着如酥的细雨,今天就完全放晴了,被雨水洗涮得澄净的空气中混合了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沁人心脾。

不过,即使是淫雨霏霏的时节,这临渊城中也断不会有冷清的时候。临渊乃昭明王都,天子脚下,自然少不得沾上那么一星半点儿贵气,整个临渊城都仿佛笼着一层黄澄澄的光晕。

市坊间的道路四通八达,总是熙熙攘攘;集市上总是品物丰富、应有尽有,时有货郎挑着货担走街串巷地叫卖;街道两旁的楼宇鳞次栉比,酒肆青楼更是追华逐灿。到了夜间,随处可见红灯绿酒,纸醉金迷……

这便是京城。桑青长长地吐了口气,眉峰不由自主地淡淡蹙起。尽管皇帝继位两年来,已经三次增加田赋租税,尽管为了防备边关战事,大量劳力被强征入伍,到西北去修筑防御工事,尽管开春即逢倒春寒,江南江北大片农田都可能面临颗粒无收的困境,尽管这广阔的中原大地,不知有多少人正在受冻挨饿、濒临死亡……

尽管如此,这临渊城,却必须处处都是一派烟柳满都、鸟语花香的胜景,必须人人都称颂皇恩浩荡、盛世太平。

因为,这里是京城,它不可不繁华,不可不荣茂。

桑青不自觉地再叹一口气。身旁的桑梓瞪圆晶亮的星眸,困惑地瞅着他:

“哥哥,你叹什么气呀?外面不好玩吗?”

经她一唤,桑青的神魄才复归本体。他不想让妹妹扫兴,也无法向她解释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只好搪塞,“不,我……”

“是呀,少爷,小姐问得对,”殿后的宋伯听到二人谈话,笑眯眯地插言道,“叹气可不是什么好事哟,要是到了小老儿我这个年纪叹气也就罢了,像您这样的年轻人,应该多笑笑啊!”

第二回

桑青什么也没说,只是依从宋伯的劝告笑了笑。他的心事若是说出来,一定会招来异样的眼光——如此老成沈滞的心态,实在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该有的。然而,桑青到底是官宦家的孩子,平时耳濡目染,对各地人情世态的见闻和感受比普通人要深一些;况且,他从小博闻强识,平时的爱好无他,唯读书练武而已,一文一武、一张一弛的生活逐渐练就了他明睿的洞见和思考能力。

桑青对自己的要求很明白,也很简单,那就是文武皆有所成,无论长大成人之后,国家需要他做什么,他都可以当仁不让,为国效力。

不为皇朝,只为国家。

只是……桑青无奈地淡淡苦笑,目标明确虽是件好事,却也有些流弊,那便是,在同龄的纨!子弟们学会调风弄月、千金买笑之时,他却学会了叹息。

算了,桑青摇摇头,既然出来游玩,这些沈甸甸的心思还是放在一边为好。他抖擞精神,盈盈含笑,望着妹妹东跑跑西跳跳,一会儿停下来看看光景,一会儿驻足瞅瞅街边售卖的小玩意儿,玩得不亦乐乎。片刻,她跑回桑青身边,左右手各拿着一串外面涂了一层琥珀色糖浆的丸子。

“哥哥,给你!”桑梓将其中一串递给桑青,而后甜甜地冲宋伯笑道,“宋伯,我知道你牙口不好,不敢吃甜的,对吧?”

桑青忍俊不禁。三人又逛了一会儿,桑青刚想提议回家,桑梓又道,“哥哥,接下来我们去玉湖好不好?”

桑青的提议噎在了喉中。他低头看看一脸期待的妹妹,最终宠溺地一笑。

桑梓现在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但因为是女孩子,还是官家千金,不得不矜持,因而大多数时间只能呆在闺阁之中。这次难得有机会出门,桑青希望她能尽兴地玩。

“好,我们就去玉湖。”

玉湖是京城唯一的湖。相传,天宫的仙娥不小心将头上的珠玉坠落到人间,便形成了此湖。这湖就如它的名字一样,湖水清寒澄碧,无风时,水面清圆,仿佛真的是一块巨大的翠玉。

此时,湖边和风徐徐,吹皱了平静的湖面,泛起粼粼波光。四下里,莺争暖树,燕衔春泥,醉人的春色令桑青胸中的烦浊一扫而空,他快意地舒展了一下身体。

桑梓要去采野花,蹦跳着往树丛中跑,宋伯怕她跌倒,连忙紧跟上她。桑青等在原地,他倚住一棵树干,欣赏着四周怡人的景色。忽然,一阵飘渺的笛声隔空传来,桑青不由被吸引了神志。

那乐曲声是桑青从未听过地纯美空明,令他怦然心动,险些误以为自己听到了天庭飘荡而来的仙乐。他下意识地拨转视线,循着曲声搜索音乐传来的方向。

他发现湖面上缓缓浮动着一艘精美的画舫。船头,一个白衣人影迎风而立,正在吹笛。相距太远,桑青看不清吹笛人的长相,却无端地揣测,那人必定风姿秀逸,令人惊为天人。

他正想换个能够将那人看得稍清楚一些的角度,却惊闻一片林木后面传来陌生男人的怒斥声:

“你们是哪儿来的?懂不懂规矩?今儿个我家王爷在玉湖泛舟游春,湖边一带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听懂了吗?懂了就赶紧走!”

桑青听见了妹妹的啼哭声,他心中一紧,而后顷刻火撞顶梁,迅速绕进树丛中。他看到桑梓手捏一把野花,正在抹眼泪,他旁边站着有口难辩的宋伯。他二人面前,一个家丁打扮的粗壮男人正凶神恶煞地驱逐他们。

那家丁目光一转,见又阔步来了个少年,瞪着眼珠,粗声粗气地问:

“你又是干什么的?”

“我是桑府的桑青。”桑青冷冷地斜了对方一眼,将妹妹和宋伯掩在身后,平静地回答。

“桑府?桑中丞?”家丁到底听说过桑文良的名字,不禁一愣,但并不是畏惧,仅仅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家主人是谁?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皇上面前最得宠的七王爷卫珣!须知,这卫珣小王爷是皇上最年幼的弟弟,皇上还是皇子之时便对他宠爱非常,登基后更是视他如珠似宝。他在年纪尚小时便册封为延庆王,分得沃土厚币,现在更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什么珍玩珠宝美姬妙伶,皇上绝无二话。

他本在册封为王之日,就该同其他受封藩王的皇子一样,起程到他的属地去;但皇上念他年幼,不忍心放他远离故土,遂在京城为他建了一座延庆王府,钦赐名贵器物和下人奴婢供他使用差遣。到如今,皇上其他所有的兄弟都已在远地封王,只有卫珣一人得以留在京中,由此可见,皇上对他是何等地荣宠有加!

自家主人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做下人的自然而然会有一种鸡犬升天的优越感。因而,那家丁尽管知道桑文良是什么身份,却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更何况,眼前这人还不是桑文良。

“原来如此,您便是桑大人的公子吧?”家丁面上堆起假笑,假意致歉道,“那这位小姐一定是桑小姐罗?哎呀哎呀,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失敬,真是失敬!”

忽地,他收起假笑,速度之快有甚于戏剧中的变脸,“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小姐,请桑公子和小姐见谅。不过,不好意思,今日延庆王爷在这里游湖,除王府之人外,任何人都不可在此逗留,即使是您桑公子和小姐也不能例外。小人斗胆,还请公子和小姐暂先回府,择日再来玉湖。望公子和小姐莫令小人难做。”

听了家丁的话,桑青神情一滞,不自觉地透过树缝向湖中瞥了一眼。的确如家丁所说,湖中除了那条画舫以外没有第二条船,而那吹笛之人,原来竟是延庆王府中人,甚至或许便是……

心头没来由地一冷。桑青敛起心神,不以为然地盯了对方片刻,那家丁起先与他对视,后来似乎被桑青针芒般的目光瞪得心里发虚,不着痕迹地把头一低。

“除王府之人外,任何人不准逗留?”桑青声音冷冽地开言,“谁给你们的权利?这玉湖,这春景都应由天下人共有共享,凭什么被你们独占?”

第三回

没想到这愣头青如此不懂“人情世故”,家丁暗自着恼,嗓门也抬高了。

“凭什么?就凭在这里游赏的是延庆王爷!就凭我家王爷是皇上的心肝宝贝!”

桑青不怒反笑,“主人不讲理,做下人的也跟着仗势欺人,还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家丁气得蹦高,现下也顾不得身份尊卑,气势汹汹地嚷道:“好小子,竟敢污蔑王爷!别以为你是桑家的少爷老子就怕你,王爷若是被扰到,上奏天听,你们桑家吃不了兜着走!知道吗?老子再说一遍,识相的赶紧滚蛋!”

宋伯见对方气焰嚣张,怕自家少爷吃亏,便去拽他后襟。桑青不为所动。他暗暗攥紧了拳,一口钢牙几欲咬碎。他并不把陈富的威胁放在眼里,却无法容忍他们倚仗权势欺压弱者。他冷然一笑,毫不畏惧地回答:

“好!那就请你家王爷尽管向皇上告状好了,看皇上如何评断!”

“你……”桑青的软硬不吃令家丁气红了眼,几乎要克制不住大打出手。正在这时,一到清醇而沉静的嗓音如一阵惠风,悠悠飘来。

“陈富,你在聒噪什么?”

桑青有一瞬间忘却了眼下发生的事。他应声向湖中望去,只见那原先在湖心的画舫不知何时向岸边荡来,停在离湖岸尚有数丈的地方。

先前远距离窥见的白衣人仍立在船头,方才喊出那一声的便是他。看清他面貌的一刻,桑青的呼吸和心跳都仿佛为之一滞,他无端地感到,明媚的艳阳也在那一刻失去了光彩。

那是何等的美丽,何等的清雅!冰肌玉骨,雪肤星眸,颀长的身子掩在如云的素衣之中,清风过处,雪裾翩飞,青丝乱舞。

那人年纪或与桑青相若,面相还是少年。

桑青呆呆地凝望着那人,眼睛都忘了眨一下。方才听着美妙的笛声,他曾暗自猜测这吹笛之人必定仪容不凡;但当他真正与本人面对面时,他才发现,自己是如何缺乏想象力。

那唤作陈富的家丁一见白衣人,脸上立刻堆满谄媚的笑,“小人该死,惊扰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一声“王爷”如一记闷棍敲在桑青心上。果然,他就是那个七王爷,他就是那个恃宠而骄蛮横霸道的延庆王卫珣!桑青心里莫名其妙地凉了半截,他却说不清这种失望从何而来。

这么清丽脱俗的人,这么澄澈悠婉的笛声,却为何……

卫珣视线一转,触到了桑青。不着痕迹地微微挑眉,卫珣问陈富:

“出什么事了?他们是谁?”

“回王爷,他们是御史中丞桑文良的子女与下人,今日恰巧也来玉湖游玩。小人告知他们王爷在此,请他们暂回,谁知他们不但不通融,这位桑公子还……”

陈富做出欲说还休的为难状。卫珣神色平静,追问他“还怎么样”,目光却再度移到桑青身上,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他。

“桑、桑公子他还……”陈富豁出去了似的回话道,“还污蔑王爷,说您蛮横无礼,骄奢淫逸,还、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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