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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泪 上+番外篇——by羽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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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成松毕竟长年在黑暗的朝堂上翻滚,虽明知太子做了严防理该是滴水不漏,却依然要试试列丹弓——这既是列家人,又是被皇上派来护送前太子流放的人——是否在自己开口前,已经知晓他此行之目的。

试验的结果,成松大大地满意。

列丹弓的错愕、震惊,与颓败,在在透露出对自己有心想追随之人,于历经废为庶人流放南疆,却仍躲不过皇子被赐死之命运的无力。

列丹弓眼眸间有些失焦,转头看向成松,口干欲裂声音嘶哑地问:「何时?」

成松停下把玩酒杯的举动,仰头将那杯微凉的茶汤一饮而下,置杯于案。「就这两天。」

「可否……容我些时辰,孝敬太子爷最后一膳?」

成松面露为难,又佯装不好推却其要求,支支吾吾了好半会后方道:「明日卯时一刻,时辰一到便需行刑,不可再晚了。」

「多谢。」

******

成松前脚方踏离军营,列丹弓便被巴铁等人团团围住。

「将军!」巴铁声如洪钟,吼得人人耳膜俱是一震。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大哥死吗?」

列丹弓同样气愤难耐,震臂指着离去的大队人马。「你要如何与这些人相抗?」

「大不了咱哥儿们劫囚。」纪平舞拳喝道。

「劫囚?」列丹弓闻言冷笑。「就算你劫走了人,可人要往哪藏?你们要往哪躲?家人也将被诛连冤死你们可有想过?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只需皇帝一道命令,除非你们躲到老死,否则终有被擒获的一天。就算你们运气,躲到老死也无人认出,可你们的志向、你们的抱负,难道甘愿这般被扼杀吗?」

伍桂不服,推开前面的纪平跨步向前,「将军难道就没有法子救大哥吗?」

「有。」

「真有?」

「太好了。」

「就知道将军定有办法。」

一个字,像是高烫的火焰,沸腾一颗颗鼓动着热血的心。

列丹弓看着这群粗汉子藏不住的欢喜,心下一沉,提手制止了他们的鼓噪。

「今晚亥时一到,你们便换装劫人。」

巴铁拧眉反问:「可你刚才不是说不能劫囚?」

列丹弓摇头苦笑,「所以要换装,换南疆蛮子的装。」

「蛮子?这儿哪来的蛮子?不过就是些散居的部落罢了。」伍桂挠头,转头看看小狗小猪两兄弟,见他们也一头的雾水猛地摇头。

这两兄弟一胎双生,相貌极为相似,若不是他二人刻意在言谈举止间做了些区隔,就算是伍桂这群朝夕相处的哥儿们,怕也是难以辨别究竟谁是狗儿?谁又是小猪?

这二人本姓卫,哥哥叫「卫枸」、弟弟叫「卫洙」。本来这名字倒也平常,可败就败在他们姓卫,这连名带姓地叫起来,就成了「喂狗喂猪」。也因此他二人老为了名字的事情被旁人拿来取笑,不过这兄弟性子倒也开朗,非但没觉得名字被人讪笑有何不好,还说这名字好记又不易忘,回本哪!

二人初编入威平军营,某天例行点兵时恰好列丹弓前来,听他二人名字时拍桌起身,大喝:「好!喂猪喂狗,就是不喂敌人,更不畏惧敌人,这名字太好了!」

这句话,震得他二人胸口发麻,也从那天起,原本只打算用自己的命换些军晌安养爹娘的想法,被重重震碎。想成为够资格站在将军的人,这个念头让他们在未来成了让百姓赞佩的「二卫将军」,在多年后那悲壮惨烈的商山一役中,用他们的骨血拼出王朝长达六十多年的安和。

不过在此时,他们还只是个十六七岁,被列丹弓等人小猪小狗喊来喊去的小兵。

******

「哪来的蛮子?」伍桂得不到回应,耐不住性子又问了遍。

「你们。」

「我们?」

伍桂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问:「难道你要我们装成南蛮,假意越界来犯然后藉机劫走大哥?」

「正是。」

此言一出,众人热血鼓噪,最先提出问题的巴铁却异常沉静,低头思索。

「巴铁哥!」伍桂用肘子撞在巴铁的臂上,不耐烦地催促:「没时间了,咱们快去准备准备,晚上好把大哥给救出来。」

「等等!将军呢?」

巴铁抬头一看,哪还有半分列丹弓的影子?

「将军说他不能参与,得按规矩给大哥送上最后一餐饭。」

「规矩?送饭?」

心中的疑惑越滚越大,搞不好……

「快走,再不走大哥就要没命了!」

搞不好什么没容巴铁慢慢厘清,伍桂纪平等人领着一甘士兵等着他指挥。列丹弓又走得不见人影没得问,只能憋着满肚子的疑问开始打点起接下来的事情,比方该在哪拿南蛮族的衣裳、或是该在哪伏击等等。

然而,心底总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萦绕——

佯装南疆人伏击朝官,岂不是更给足了朝廷血踏南疆的理由吗?这里并无外患更没有什么残虐的蛮子,将军怎么会狠心将这些无辜的百姓往刀子口送?这不是将军的作风,可是他怎么会下这种决定?怎么会?

第29章

夜,缓缓推移,茅草屋外以百步为距,满满绕了一圈士兵。名义上是守卫,实际上则是防乱防逃,防人生乱滋事、防罪人趁机潜逃。

屋内,纪敏手持书卷端坐在角落,藉着烛台微弱的火光翻看。

「要不要我把房子让给你们好办事?」

「咳咳咳……」楚云溪冷不防地被自己的口水给噎着。

「怎么,难道你们还没?」这会儿换纪敏愣了。

置卷于案,纪敏愣愣地看着楚云溪,「真得还没?」

「没……咳咳。」楚云溪假咳两声,掩饰尴尬。

「太珍惜了所以没有下手吗?还是……因为小弓上过龙床所以有疙瘩?」纪敏的语气变得尖锐寒冷。

楚云溪笑笑,心道这纪大夫果然如列丹弓曾经描述过的一样,宠他宠得比列家哥哥们还凶。「不,是怕!」

「怕?」

「怕放不了手……而我,却是没有明天的人……」

太子被废庶人流放远地,只有两种命运,一是死;一是在流放地过完下半生。倘若跨过了他与列丹弓之间相隔的那条线,他确实可以得到慰藉与幸福,但这种爱却很自私。依列丹弓的性子,自己被赐而亡定不独活,那么他这本来就没有明天的人,却拉着另一人陪葬;若是后者,平淡渡完此生,有伊人相伴情深意浓,然而列丹弓有的是壮志凌云的气魄、有的是挥军万里的能力,他不能这么自私地拴住一只本该展翅飞腾千里九霄的大鹏,当他一个人观赏用的宠物。

楚云溪未出口的话,纪敏懂了,叹道:「你是真的爱他。」

倘若连本质是自私的爱都能够割舍,愿用自己性命换对方一身自由,将自私化为无私。那么即使未来这男人登了帝位,也不会将小弓置于佞幸之流,让他背负一身骂名。

「有你这话,我便不用再担心了。」

其实,列家上下对于丹弓追随楚云溪反对最凶的,正是纪敏。若仅只是君臣相随,他不会置喙,但纪敏反对的是两人间无意滋生的情愫,无论楚云溪是太子是罪人是皇帝,世人不敢对他泼的脏水,通通都会往列丹弓的身上泼,一如小弓委身入宫街坊巷议的下流言语。

不同的是列丹弓舍给皇上的只是身子,舍给眼前这男人的,却是赤诚的心。而他,绝不容许任何人辜负列丹弓的心。

看着楚云溪,纪敏不再怀疑,这男人定会护小弓一生,哪怕用他的命。

「我出去帮他,省得你没被毒药毒死,却给小弓的烂手艺弄死。」纪敏带着笑推门出去。

「多谢!」楚云溪苦笑点头。

再过几刻,便要亥时。

******

一人蹲在灶前又是忙着添火又是忙着翻动锅铲,还乱无章法地指挥朴晋等人切菜炖汤。

一会儿唉唷一会儿喊烫,掌厨的人尖叫连连,行军打阵也没见这人如此乱过,想来「行大事如烹小鲜」这话说得不对,该说这厨房之事难过打仗,要不然这指挥若定的将军,怎么会连切个菜都险些把自个儿的手指头给剁了?

纪敏见着这幕笑得不可遏抑,挥挥手让朴晋等人通通退了出去,挽起袖子用菜刀把那些被大将军肆虐过烂菜全都扫到一边,抓了把洗好的青菜俐落地切成了段。然后夺走列丹弓的锅铲把锅子里乌漆嘛黑不晓得是在烧什么的鬼东西勺起来,放了些菜油后将青菜下锅翻炒几回,没一会儿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菜已然上桌。

瓮里放了水养着的鲜鱼也在纪敏的巧手下刮鳞烹煮,甜中带酸的口感衬着鲜嫩的鱼肉,就连负责掌厨料理的成玉等人也不得不佩服纪大夫的好手艺。

但凡被列大将军肆虐得惨不忍睹的菜肴,全给纪敏扔在一旁全部重做,唯独干巴巴黑焦焦的一盘鱼乾被留了下来。

列丹弓垂着头指着那盘鱼乾,「纪哥,这个留不留?」

「留着吧!」

列丹弓两眼一亮,大喜:「所以说我的手艺也不太差嘛!」

纪敏白了眼,冷冷道:「因为只吃这盘还死不了人,而且我累了,懒得多帮你再做一道。」

「嘴巴真坏,亏三哥受得了……」捧着那唯一一盘他自己弄出来的东西,瘪着嘴委屈低念。

「你说什么,嗯?」

浓浓的威胁声从前方传来,列丹弓打了个冷颤,堆了满脸的微笑讨好道:「我说三哥真是了得,有纪哥这么个贤会的好媳妇,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上得大床,三哥真幸福,喔呵呵喔呵呵。」

「列、丹、弓——」纪敏一字一顿,阴森森地念着死小孩的名字。

「纪哥……纪哥我错了……纪哥你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啊啊——」

******

三菜一汤加上一盘黑焦焦的鱼乾和一碗白饭,比不上从前宫内精美的膳食,却有着让人眷恋的味道。

「这便是『家』的味道吧!」楚云溪夹了块鱼肉放入口中,闭目品尝。

「呸!鬼才跟你一家人呢?纪哥是三哥的人,你甭想打我嫂子的主意。」

「……」

楚云溪险些哽了喉咙,对着不懂得知情识趣的人摇头直叹。「我啊!迟早被你的话给哽死。」

「嘻。」嘴角一扬,列丹弓挟了条焦黑的鱼乾送到楚云溪嘴里。「尝尝,有没有比上回好些?」

楚云溪嚼了嚼,点头。列丹弓乐着正打算给自己欢呼几声,冷不防地飘来一句。

「上回鱼乾中央还是生的,这回进步多了,好歹里面是熟的。」

「……」某个掌厨的闻之无言,锅巴都没他的脸黑。「你的嘴比纪哥还毒。」

楚云溪噗哧一笑,挟了最嫩的青菜尖放入列丹弓碗内,「快吃吧!」

满满的一桌菜,全给两人吃空见底,一点也没有临死之人的惧怕或食不下咽,不时从草屋内传出的笑声,让厨房内负责收拾的宦官们忍不住背过身去偷偷抹泪。

亥时到,以草屋为中心,周遭突然发出震天马蹄奔走刀枪互击之声,屋外负责守卫的士兵们纷纷提刀环视,想在黑暗中辨明敌方究竟打何处而来。

『乌拉古——灭叽——』

『乌拉古乌拉古——』

弯刀在月光下反射出森冷银光,嘶吼的蛮族奔马偷袭,夹杂着听不懂的蛮子话响彻这片夜空。

朴晋见这不寻常的一幕,虽不知为何冒出一群蛮子,护主心切下只急着奔往草屋用力拍着门板大喊。「主子快出来,有蛮子来偷袭。」

「朴晋。」

「是。」

楚云溪平淡的语气透过门板传出,「退下。」

「可……」

「退下。」发下的,是不容反驳的命令。

「是……」

赵央成玉心急如焚,就要不顾楚云溪的命令冲入屋内,一条手臂横挡在二人胸前,冷冷地制止他们的举动。

屋外,刀剑碰撞声刺耳得很,蛮子的脸上各个围了条黑巾遮脸,猛烈的攻势逼得护卫的士兵们缩小的百步之距,渐渐朝草屋退去。

「众将士撤!揭地网!」

清冷的声音自茅草屋里传出,原本被敌方杀得不断退守的士兵们骤然间精神一震,翻身滚至草屋外十步之距,齐力将用沙土隐藏的铁网一把掀起,形成一道网墙,让敌人无法近身搏杀。而五百步外,早早埋伏在外围的其馀护卫,也从地上揭起了另一道铁网,一前一后包夹住趁夜来犯的蛮子。

成松从外围包夹处走向铁网,拍手喝道:「好!精彩!不愧是列将军。威平营的勇士们,本官等你们许久了。」

咿呀一声,草屋的门被缓缓推了开,露出列丹弓俊美的容颜。

「哈哈哈,若非列将军提醒本官,本官可就要吃上钦犯潜逃的大罪了。」

列丹弓隔着两张铁网,抱拳朗声应道:「成大人客气,还望大人遵守约定,莫要为难我手下的人。」

「自然、自然。」成松满脸喜色,震臂一挥,「来啊!撤网,上酒,本官要好好款待这些威平营的猛将们。」

纪平悲愤难抑,揭去脸上黑布直指列丹弓大骂:「将军您竟然背叛我们与这狗官勾结?您这还算是人吗?」

此番一言,其馀伪装成南蛮偷袭的威平营将士们,亦是气得揭去遮脸黑巾与身上南蛮人的衣物,眦目欲裂地怒视着列丹弓。却听见熟悉的声音,用着陌生而寒冷的语气下了让他们心冷欲死的军令。

「以下犯上,杖责三十;为首者,鞭五十。」

列丹弓一挥手,内外两层铁网落回了地上,随同成松前来的士兵竟在不自觉间听了列丹弓的指示,压着纪平等人拖至远处,按其所下军令执行。

******

「狗娘养的!」

「老天爷你狠毒啊!」

「列丹弓你不得好死!」

臭骂声从远处飘来,距离递减了刺耳的音量,却减不了字字句句间挟杂的怒气与愤恨。

列丹弓拧眉苦笑,向着成松下跪:「丹弓御下不周酿成大错,还请大人责罚。」

成松赶忙将他扶起,劝道:「下兵不懂规矩,将军也已罚了他们,这事就这么算了。」

「谢大人。」

「将军别谢我,只不过……」成松朝四周张望了眼,在列丹弓耳边压低声音道:「本官奉了皇命而来,若是真有个什么万一,本官不好担待。可否麻烦将军通报一声,请废太子速速接旨吧!」

列丹弓胸口一痛,央求:「可约定的时辰还没……」

「丹弓,够了……」

高大的身影越过门槛,制止了列丹弓的话。「终究还是得上路,时辰早晚……又有何区别?」

成松抱拳行礼,「谢太子爷体谅下官为难。」

楚云溪点点头,举步走向空地上铺好的草席,脱鞋跪坐于草席,道:「成大人,麻烦您降旨。」

圣旨上,数落罪人条条犯行,但顾念父子之情御赐毒酒,留其全尸。

朴晋等人齐齐下跪接旨,他这一辈子在宫内伺候,这铭黄锦布他看过不少、也接过不少,然而这一回,他接的却是皇上赐死太子爷的圣旨。

抖动的双肩,再也承担不了过沉的哀恸;夺眶的热泪,却宣泄不去胸中苦痛的万分之一。

他们伺候着、景仰着的天,于此刻崩落……

这个时候,老天爷不都该降下悲悯的大雨,洗刷太子爷身上的冤屈吗?为何无雨?

为何?

为何?

难道苍天也瞎了?

瞎得分不清忠愚?瞎得辩不明是非?瞎得理不清对错?

老天爷您瞎了吗?瞎了吗?

第30章

草席上,随从太医端来了一碗浓稠的汤药,黑漆漆地,就像是要将人吞没似地散发着死气。

黑色的汤药,被恭敬地盛放在白瓷的碗中,随着太医苍老的脚步,在瓷碗里摇晃。最后,被放置在楚云溪跪坐于地的膝盖前。

「等一下!」

列丹弓回身入屋,从桌上捧来方才来不及享用的美酒,扯去发髻任由黑发在背后飘扬,举步踏向那方草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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