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儿，你不要哭了！”独孤鸿喃喃道。
只是在珈陵怀中很乖巧的孩子，在他手中却变得那么爱哭，无论自己怎么哄骗，都是一直没有停过哭泣。
不由得想起爷爷的话，孩子就要严格带，否则是不能成才的。
“这么软弱，随随便便的都哭起来了，这算什么样子？”独孤鸿皱起眉毛。
只是他义正言辞的训斥，小孩子自然无法听在耳里。结果飞儿却哭得更加的大声。
想要将飞儿打屁股，结果还是不忍心。
独孤鸿告诉自己，他绝对还是正常，他没有疯掉。
又不是尿了，又不是饿了，又没有生病，为什么就要哭啊哭的。这种声音吵得独孤鸿神经紧张，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
自己有很多事情做，所以绝对不能累倒。
不知怎么，也都不想别人来照顾飞儿，因为自己对珈陵说过，自己是能够照顾这个小孩的。
只是独孤鸿也有些奇怪，飞儿从前总是爱笑，现在却爱哭泣了。
他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照顾得不妥当，叫飞儿生了病，所以这个样子。
所以又带飞儿去看大夫。
第九章：灭口02
检查一番，那个大夫说道：“城主你放宽心，这个飞儿没有事情，只是小孩子也是认人的，他听习惯了心跳，换了人抱抱，也是会哭。等他习惯你照顾之后，自然也不会随便哭出来。”
一听到大夫说什么飞儿习惯了别人的照顾，独孤鸿心中就宛如有了一根刺。
赌气似的自己来照顾飞儿，总算将这个孩子养大。
珈陵自从那次离开之后，就再无任何消息。
独孤鸿原本以为珈陵会依依不舍，暗中窥视。有时候他似乎就感觉得到，珈陵那灼热的视线时常会注视自己，就跟过去一样。可是到了最后，却仍然没有任何的发现。
珈陵离开之后，那就没有再回来过。
独孤鸿曾经冲着空气喊叫，发疯似得叫珈陵出来。
回答他的除了安静，就再也没有别的。
如此一来，很快一年的时间匆匆过去了，独孤鸿方才从这种幻觉中摆脱出来。
他再也没有那种幻觉，觉得珈陵就在自己附近。
现在却有一种错觉，自己认识珈陵仿佛一场梦。曾经珈陵那么灼热的喜爱自己，热烈的追求自己。可是到了最后，就跟泡沫一样消失掉。
他非但没有丝毫的解脱，反而更加的难受。一直告诉自己，因为珈陵害死了他的妻子，所以自己才这么憎恨他，是自己最讨厌的仇人。
可是独孤鸿却很有忍耐力的容忍珈陵的旧部，甚至整个西蛮城都不知道独孤鸿的仇恨。珈陵只是他一个人的仇人，独一无二的。
直到某一次睡梦之中，自己对着某个幻影吐露出骗子之类的词语，独孤鸿才发现，自己心中的感觉并不是仇恨，而是空虚。
小飞很快长到了六岁，小孩子穿着脏兮兮的衣服，笑得很可爱，手里捉着石子，投在了小河之中。
“小朋友，你为什么在这里玩，一个人？”
小飞抬起头，看着来人的丑脸，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心中倒是有些害怕。
他心中忍不住叫了一声怪大叔！更有些畏惧起来。
“不要怕，叔叔不是坏人哦！”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只是好久没有看到你这样可爱的小孩子，自然忍不住有些激动，笑得有些怪而已。”
一个时辰之后，小飞已经津津有味吃珈陵给他的点心。
“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味道不错吧！”珈陵面不改色的撒谎。
虽然已经努力的学习厨艺，结果还是不会做饭，弄得一团糟。只是看到小飞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十分崇拜的样子，自然也就说不出老实话了。
看着小飞穿得破破烂烂的，一个人玩耍，珈陵就有些心痛，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玩熟之后，珈陵也开始听到小飞的抱怨。
“我爹爹对我的要求好严格，什么都要我做好，然后要是我没有做好，他就会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每天都很少跟我说话，脸上也不笑。”
“在家不准吃甜食，衣服不准弄脏，前几天还带我去相亲，要给我找老婆。”
听到了最后珈陵嘴巴长得大大的。
“你才六岁就要找未婚妻，也太夸张了吧。”
“我也觉得，虽然离家出走好几次，可是每次还是被捉回来。而且故意这么穿，我觉得舒服很多了。”
吃完甜食，小飞还乐滋滋的舔手指。
“干脆，我就跟你一起出来流浪好不好？”小飞眼珠子闪闪发光。
“讨厌，说人家是大叔难道我真的老了吗？”珈陵可怜兮兮的捧着自己的脸说道。
仿佛没有听到小飞说的话，珈陵趁机转移了话题。
只是自己又一次和小飞约会的时候，没有想到他却看到了独孤鸿。
没有像上次分开时候那样，对自己动手动脚的，独孤鸿只是目不转睛看着珈陵，淡淡说道：“你又戴了这种面具？”
珈陵下意识摸摸脸孔：“这样行走江湖，会方便一点。”
“难看得很。”
珈陵心脏微微收缩。
“小飞遇见了你似乎特别开心，还像小时候一样，变得爱笑，他倒是很喜欢你的。”
珈陵听到他这么说，也有点开心起来。
“只是你是害死他娘的凶手，难为你还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接近我的儿子。你实在无耻得很。”
“就算喜欢男人，也不必连一个小孩子也不放过。珈陵，你离我儿子远一点。”独孤鸿声音里带了说不出的讽刺和冷漠。
“听到你这么说，我是很难过，可是又觉得这不一定是你的真心话。”珈陵认真说道。
“你少自以为是。”独孤鸿声音里带了淡淡的焦躁。
“而且你没有像上一次一样要杀了我，其实我还是有点开心的，我忍不住想，在你的心里面，难道已经没有那么讨厌我了？”
轻风中，独孤鸿居然笑了：“珈陵，我会憎恨你一辈子的。”
他声音里没有多少激动，反而带着说不出的认真。
“我知道，我只是忍不住，实在想要见见你。其实你讨厌我的意思，我已经很明白了，所以你不要再提醒我。现在你不说话，我看看你就好了。”
珈陵用灼热的目光扫着独孤鸿的身躯。
“你还要用这种下流的目光看我看到什么时候？”独孤鸿冷冷的说。
“这次过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他离开的时候，还发现珈陵一直目送自己，只因为他感觉到了扫自己背脊上的灼热视线。
此后，独孤鸿果然没有再看到了珈陵。
不过倒是经常听到了珈陵的故事，知道他经常周游各地，为别人看病。
飞儿伤心了好久，可是最后还是无可奈何。
年纪越大，小时候有点叛逆的独孤飞很快就成熟起来了，有点独孤鸿的样子了。
直到有一天，独孤飞居然向独孤鸿问起的珈陵的事情。
“父亲，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小时候的一件事情？”
独孤鸿听到儿子的问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第九章：报复03
“那个时候，有一个很奇怪的叔叔陪我一起玩，他虽然长得有些丑，可是人很不错。我最开始有点怕他，可是之后却很喜欢跟他玩儿。现在我才知道，他应该就是西蛮一个很有名的大夫，名叫珈陵的人。只是，我听说一些事情，他似乎很坏，还是，害死我娘的凶手。他真的是那种人吗？”
独孤飞很在意这种事情，在独孤鸿的严格教育下，自己显然没有什么童年快乐可言。
而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对于独孤飞而言，却是十分重要的记忆。
“你是听谁说的？”独孤鸿不动声色。
“是铃姨。”今天铃儿遇见了独孤飞，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不减心中的怨恨，所以这么倾述宣泄一番。
当年痴爱独孤鸿的人，如今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
只是欺辱自己的珈陵，小心眼的铃儿会讨厌他一辈子的。
这么多年来，在独孤鸿面前提起这件事情的，却是自己的亲儿子。
不知为什么，往事一件一件的回忆起来，却不是那些火热而纠缠的记忆，而是珈陵照顾自己的样子，伤心看着自己的样子，还有将煮焦了饭给自己吃的样子。
难道时间过得越久，自己就会越软弱？
独孤飞问起珈陵的人品，他居然是觉得难以回答了。
最后，还是慢慢的说：“我虽然很讨厌他，可是他还算是好人。”
独孤飞的心中有些困惑不解。
为什么是好人，自己的父亲还讨厌他？
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懂的。
儿子一天天长大，独孤鸿也慢慢有些改变。他现在就跟一些老头子一样，有时候会觉得寂寞。
一个人独自在空房，没有什么人肯跟他说说心事。
而他也开始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散步。
渐渐也有人向独孤鸿打招呼，处于礼貌，独孤鸿也是会一一回应。
不过从前是没有人胆敢跟他打招呼，苏水秀曾经说过，自己冷着脸时候，会显得特别的严肃。
因为这样，所以不会有人胆敢主动招呼。
难道自己现在一副很和善的表情吗？
独孤鸿有时候也会照照镜子，看着自己的样貌是不是有所改变了。
不过总觉得自己的脸似乎并无改变，总之自己是看不出来。
不习惯自己的房间中有别的什么人，只是自己却无法抵御这样的安静。每天晚上安安静静的睡觉，早晨醒来时候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经常爱去市集，虽然不觉得这些家长里短的讨论会有趣儿，可是仍然觉得这样会觉得没有那么冷清。
渐渐发现自己的眼睛似乎想要找出某个人的影子，结果总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只恐怕任何人都无法知晓，沉稳的独孤城主心里是转着什么样子的心思。
独孤鸿无意识的抬起头来，一时居然错愕，他居然真看到了那个人了，好像做梦似的，他脸色却慢慢冷硬起来。
珈陵既然说了离开，就不应该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而且看珈陵气色也不错，面色白里透红，脸上居然还露出笑容。原来自己这么难受时候，珈陵居然还能如此肆意快活，好叫独孤鸿不满。
一时之间，居然觉得血液都冷透了。
为什么珈陵居然可以笑得这么轻浮？自己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还是珈陵的真面目，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看清楚过？
从前每一次，珈陵看见他了，那视线端是无比的灼热，然后似乎根本看不到其他的人。
可是现在，那个男人明明看到了自己，却仿佛是视若无睹。
将独孤鸿当成了空气，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莫非珈陵是故意这样对待自己，然后却是叫他难受？
珈陵居然这么大胆子，用这种无聊的手段，妄图引起自己的注意。独孤鸿心中涌起了一股怒气，又觉得自己为了珈陵这种无聊的举动而动气，那可是很不值得了。
他心中不免冷笑，心中自己毫不在意，就这样离开了，一定不会让珈陵的目的得逞。
独孤鸿转过身，也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见，就准备离开。
只是从前他总是感觉自己的背后有灼热的视线，可是自己如今却是毫无察觉。
看起来珈陵居然看也没有看自己一眼，倒也奇怪。
独孤鸿皱皱眉头，心中却不相信，认定不过是珈陵欲擒故纵的手段。珈陵那么喜爱自己，怎么可能说不留意就不留意了？这时候却听到背后女子娇笑之声，独孤鸿不免打了个寒颤。
他下意识的回过头，看着珈陵拉起了一个美貌的女子，一并骑在了马上了。
两个人嘴唇吻到了一起，当真是难舍难分。
西蛮的民风本来是豪放，这种举止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独孤鸿却觉得自己血液仿佛被冻住了，只看着两个人接吻。
他几乎想走过去，告诉珈陵不要用这种手段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到底还是无法走过去，心中一丝清明，告诉自己若是走过去了，一定会受到更大的羞辱。
独孤鸿脸孔慢慢的红了宛如血一样了。
本来应该就这样离开，只是独孤鸿居然控制不住，走了过去：“珈陵！”
珈陵忙着和那女子亲热，扫了独孤鸿一眼，却也无暇理会。
“你害死我我妻子，就不应该再在西蛮出现。”
珈陵眼中精光一闪，喃喃说道：“无聊。”
他随手将那美貌的女子丢下马了，可全不顾佳人啊了一声，被摔得生疼。
珈陵对独孤鸿丝毫也不理睬，就这样匆匆离开了。
独孤鸿失魂落魄回去了，一个人锁在房间里，他坐在床上怔怔出神，过了好半天，才低声说道：“你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现，可是我，可是我——”
他紧紧咬着牙齿，没有说话。
独孤鸿眼中流露一抹痛苦。
他脸容上随即闪过了一丝讽刺，哈哈笑了两声，嘴唇轻轻抖动。
“我跟小飞说，你是个好人。我本来都已经这么说了——”
“可是我怎么能原谅你？如果原谅你了，岂不是证明当年，当年我也很龌龊！”
他怎么可能是个龌龊卑鄙的人？独孤鸿万万不能接受的。
手掌捂住了脸孔，居然已经泪流满面了。
日子仍然又跟从前一样，独孤鸿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喜欢到市集上走走，只是仍然无法克制。
只是家中却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了。
独孤鸿做在椅子上，脸上沉沉的：“这明霜膏珍贵无比，你为什么偷偷拿了出去。”
独孤飞神色有些不安，却也说不出话来了。
独孤鸿放缓了声音：“若是你朋友受伤，我不会不许，还是你要救的人，是我容不得的？”
独孤飞脱口而出：“绝不是这样的。更何况父亲你也说过了，他，他也算是个好人。”
独孤鸿无意识的捉着椅子的扶手，微微用力，只听到了哢嚓一声，却是将椅子的把手给捏断了。
独孤飞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对娘亲是一往情深，只是这件事情我问过很多人，总算弄明白了，他，他也不算有错。而且还算我们独孤家的恩人。”
独孤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颊也是浮起了一层病态的潮红。
自己的儿子说他深爱妻子，这自然教独孤鸿无地自容。
可是却说珈陵无罪，好像冥冥中的上苍，给出的这件事情的审判。
独孤鸿却没有回答，而是垂着头低声说道：“为什么偷药，难道他受了伤吗？”
独孤飞虽然有些犹豫，可是还是点点头。
“故人有事，我自然还要去看看。”
能叫独孤飞来偷药，珈陵非但是受了伤，还应该是受了重伤。
独孤鸿的声音里也听不出喜怒，独孤飞也是有些忐忑了。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独孤鸿居然真个去看珈陵。他还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衫，叫独孤飞看见了，微微发呆。
父亲这种打扮，看上去气质还真的是改变了不少。
独孤鸿样子自然是好看的，只是他年纪大了，脾气又古板，整个人看上去老气沉沉的。
只是换了装束，看上去却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
独孤鸿这样装束，脸孔还是有些寒冷，却居然有一种奇怪的诱惑力了。
只是独孤鸿好似根本没有在意这些事情，这身装束也仿佛只是随便穿上，并不是刻意为之。
独孤飞却看到了独孤鸿发间插了一枚雪白的玉簪。
这玉簪晶莹剔透，自然是名贵非常的。独孤鸿平时只以深色的古玉钗束头发，哪里会佩戴这样晶莹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