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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本纪+番外篇——by海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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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仙屈指轻弹,血刃就斜飞而上,这一斜飞,本来寒天可以接住,但他为了躲直扑的夜合欢,就没接住血刃,于是血刃打着旋,恰好割断了龙吟身侧的灰色帐幔。

本来帐幔割断了也没什么,但坏在翠花此时一把扑头盖脸的迷魂粉,顽仙本来可以一口气吹散药粉,再算计好夜合欢扑落的方位,一脚踹开夜合欢,啥都可以不耽误地,顺利溜进内帐。

可事与愿违,顽仙完全忽略了,他乖徒合欢皇帝没玩过空中飞人,那种掌握不到方向盘,笨手笨脚的程度。

夜合欢也是算计好,对着顽仙头顶扑的,但他对体内突涌而至的劲道太过陌生,一扑竟然直腾到帐篷顶,甚扑过头了还逮什么人!微一沉气,手忙脚乱要稳住,迎面就是灰色的一片大帐糊到脸上。

一惊之下,手脚乱刨,这一刨可就把整个人都刨到了帐子里,帐子很大,他把自己刨进去的速度也很快,因为忙乱,他憋的那口气早泄了,直愣愣就从顶上掉了下来。

他这一掉不要紧,完全打乱顽仙出脚的方位,一脚踹空,身形就踉跄一下,于是蝴蝶效应就出现了……

身形变了,然后那口气也吹偏了,翠花的药粉就糊到他脸上,然后手里的‘缠龙丝’被龙吟一扯,就摆脱了被捏断的危险,最后,失了控制的血刃,又欢快地打着旋儿,把另一面的帐幔也割断了,像第二层大网,把几人都网在了里面。

当然,说是第二层,是因为第一层已经完美地,由夜合欢打着滚地,把顽仙和顽仙身前的翠花,罩到了一堆。

至于第二层,只不过罩到了龙吟和寒天身上而已,与顽仙自觉没法活了的真相,没有根本关联的。

龙吟和寒天几下撕开第二层帐幔,露出地上一灰色大球,两人恐夜合欢有意外,几下就撕开裹着三人的帐幔。

看清三人的姿势,饶冷清似龙吟,饶不通时务如寒天,都有想狂笑的冲动。

三人以翠花在最顶层,夜合欢在中间,顽仙垫底的形状,呈古怪而奇异的人体叠加摆设。

翠花的姿势最正常,仰面枕在夜合欢胸口,暂且不提。

夜合欢其实也算正常,前提是抛开被他压在下面的顽仙,他也仰面向上,胸前是翠花的脑袋,身子微斜,双腿交叠,很舒适的睡眠姿势。

可怜的是他身下的老头,夜合欢较顽仙高上一大截,被夜合欢凌空从空中覆压下来,就跟孙猴子压到五指山下那般,就剩一撮白毛,从夜合欢屁股底下,可怜巴巴露在外面。

在龙吟和寒天两道目光的刺激下,翠花第一个清醒过来,飞快从夜合欢身上爬起来,面不改色站到一边,她自己做的迷魂粉,总不会连自己都迷倒吧。

夜合欢第二个从晕头转向里反映过来,她体内的‘敕神丹’让他几乎百毒不侵,他头晕,不过是摔得罢了。

而顽仙,不但被夜合欢砸得晕乎,也被翠花的迷魂粉迷得晕乎,一时更被压得晕乎,待他眨巴着类似大大卷的眼珠子,感觉到身上的重量的时候,已经离事发足有盏茶时间了。

当然,他身上的重量,已经不是夜合欢和翠花了,而是拉达着一条口水舌头,正作势欲舔他老脸的麒麟犬大黄了。

“作死的狗头,敢趴老夫身上,哎哟,我的老腰,哟~~”顽仙有气无力推开大黄毛茸茸的脑袋,哼哼不止。

他当然是指桑骂槐,他只是有点晕,又不是真昏迷,夜合欢把他脸压成饼的印象,他还是很清晰的。

当然翠花压在夜合欢身上那段,他倒是真不晓得的,他就是觉得,夜合欢这傻小子真重。

夜合欢盘腿坐在顽仙面前的地面上,屁股底下坐着那堆灰色帐幔,揽过大黄的脑袋,摸了摸毛,笑眯眯盯着顽仙的大大卷,慢条斯理,“我说师父大人,您的乖徒如今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了,您看,您是不是该伸以援手了呢?”

顽仙眨巴下眼,对面清澈如水的眼里,很清楚地传达一句话:老头,给你台阶了,若不赶紧顺坡下驴,我马上就把你被我压成饼的糗事通知‘剑圣’去!

“啥生死攸关?黄花那小子说你被人打残了,谁敢打我的乖徒?师父替你报仇去!”顽仙只要想到‘剑圣’,绝对是很明步的,立时瞪眼,做出一副要为乖徒出头的架势来。

其实从来不知道‘顽仙’的罩门是‘剑圣’的夜合欢,心底倒是稀奇的,这顽仙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于是更加诚恳道:“有师父的人真是幸福啊!师父,徒弟这辈子就两件心事……”

“乖徒~”顽仙被夜合欢诚恳的‘师父’叫的心花怒放,没等夜合欢说完,晃悠一下站了起来,扫了眼脸上丝毫没有不恭之意的龙吟和寒天,更加满意,“乖徒放心,师父这辈子,就你这么个可心的小乖徒,别说两件事,就是二十件,为师也会帮你达成!”

“您老人家果然是世上最好的师父!”夜合欢用明朗的语气,说出明明很谄媚,却诚恳到掏心掏肺的话。

至此,一柄对付裕家兄弟的宝刀,就在意外和巧合里,被夜合欢给磨成了。

第二一五章:挑唆

而另一柄宝刀,却不需要夜合欢去磨了,那是自然天成、暴躁锋利的。

就在夜合欢拉了他半道师傅,探查澜听雨状况的时候,那把刀就出动静了。

“……我他娘的要去砍了这狗娘养的!”连之寒手拎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青光剑,从内帐杀气腾腾冲了出来。

巫龙吟没等他冲到外间,闪身把大侠拦在帐内“师傅,都快二更天了,您有气我们都知道,可等明天行不行?父亲现在最需要您陪伴,您何苦让他担心?”

龙吟这话说的,大得连之寒的心赶紧顿脚回头,果然摇曳的灯火下,巫奕辰正勉力抬起一张惨白的脸,一双被伤痛折磨的通红的眸子,正带着惶急看着他,一只虎口被震裂的右手,也应景地微微抬起。

看见胸口渗血的巫奕辰,连之寒几乎是立刻,敛了锋利的杀气,理都没理龙吟,脚不沾地飘到巫奕辰榻前,轻柔无比的嗓音道:“辰辰,你着的什么急,我又没真的就去,你饿不饿?渴不渴……”

若是平日的巫奕辰,别说挡着儿子的面,就是单独和连之寒在一起的时候,若听他说一句疑似亲密的话,都会立时板脸斥责他,更别提屡次被喊这‘辰辰’的恶心昵称。

但此一时彼一时,无论多坚强的人,总会有脆弱的时候,特别是在遇到伤病离别的当口。

巫奕辰曾一度以为,一年多前那个争吵的夜晚,就是他与连之寒最后一面。

可在生死难关辗转之后,睁开眼睛,居然能再见到最挂念的人,那样的心情,非亲身体验不能知。

所以,就算知道外间不止儿子一个,就算对上儿子淡漠的视线,就算不止一次听到恶心的昵称,现在的巫奕辰,都无法去责怪他。

因为,生死之间,他终是明白,这世间,若有个人如他长情,如他执着,如他,暴躁,更有他陪伴,其实,也很好。

龙吟看着师父和父亲都默认了彼此的存在,不由在心底,升起一丝欣喜,和些许的惆怅。

记忆力,母亲的模样很柔美,可总会,在独自一人的时候,眼含悲伤。

小时候不懂,后来以为母亲惦念远在边关的父亲,再后来,从父亲的眼里,看到的只有责任,他以为母亲在为父亲的寡情悲伤。

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不过十几岁,她的眼,到最后,也是那么悲伤,即使看着为她千里疾奔,一脸风尘,泪落脸腮的父亲。

如今,龙吟终是明白,母亲的悲伤,只为父亲这双眼,这双真情流露的眼,从来不曾如此看过她。

心底一隅,为母亲一生求不得怅惘着,却在看着两个人到中年的男人眉眼传情的时候,龙吟发觉自己竟然有乐见其成的心态。

回过头,恰捡到一袭普通青衫的夜合欢,正高挽了袖口,露出麦色手肘,伸到顽仙鼻尖下,而那双眼,却直直盯着榻上无知无觉的澜听雨,那双秋水清澈的杏眸里,心疼和怜惜的味道,一览无遗。

嫉妒吗?有的吧,怎会没有?原本这眼神,若自己愿意,只会专注自己一个的,若能回到从前,我愿意用所有,换得最初那一眼。

转而看到一身红衣似火的红眼妖精,正撇着红唇轻斥夜合欢蠢猪,夜合欢回应的,是一抹宠溺的笑,那心,更酸涩几分。

再次把目光投注到夜合欢身上的时候,夜合欢突然感应到似的,悄然把眼神专注过来。

看到夜合欢关切的眼,龙吟的心,再也说不清味道了,只轻轻翘了下唇角,抬脚走到夜合欢身边。

夜合欢盯着龙吟走过来,几步的距离,眼见着龙吟的凤眸,从深不见底到如释重负,从黑沉阴暗到通透明亮,他知道,他的小乌鸦,直到今天,才算是真的接受了他。

看着这张乍寒还暖的清隽容颜,夜合欢眉眼轻弯,“等战事结束,就把将军和大侠都接回宫里……还有,你放心……”

后面半句说的龙吟耳赤,冷冷瞪了他一眼,“又说胡话,我有什么不放心,老前辈,您看国师情况怎样?”

见龙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夜合欢更是眉眼弯成一条线,伸指蹭了下,正瞪着红眼看他的寒天的脸蛋,转而对和龙吟对眼的顽仙道:“顽仙师父,这也是您的乖徒,龙吟,我的丞相。”

顽仙哼了一声,小欢乖徒真不乖,这黑衣小子,明明是小寒的徒弟,小寒也是我乖徒,他该是我徒孙才对。

不过,丞相?除了皇帝也算是个大官了,剑圣老小子若是知道,我除了皇帝徒弟,还有个丞相徒弟,也会很羡慕我的。

这么一想,顽仙眨巴下眼,点头了,“好吧,丞相乖徒,这施咒反噬的病呢,老夫恐怕是治不了的……”

夜合欢一听这话,由不得立时炸毛了,一把揪住老头的腰带,把手肘送到他鼻尖,轻喝,“师父!你刚刚还说幸亏我灌了他血喝,才说有救的,这会儿又这说没救,你耍我呢!”

至于为毛他揪的是老头的腰带,而不是衣领,是因为,一来老头衣领是圆的,不大好揪,二来嘛,他这乖徒,在必要的时候,总要尊重师父一下的。

老头扭了下屁股,想扭开被勒得猴筋似的腰带,嚷嚷,“小欢,放手,你想勒死你师父啊!我说恐怕是我治不了!”

夜合欢放开手里的腰带,紧迫追问:“您治不了谁能治?徒弟我就这么点事……”

“不是!”顽仙听夜合欢这口气,似乎是觉得他这师父不顶用的意思,有点受刺激了,白色眉毛抖动,“这血咒我只听过,没见人用过,早年娲族那大祭司虽和我说过,可我半辈子就遇到这么一个不要命的……”

“我都说因为你那不成器的徒弟,想灭了我大夜,妄图生灵涂炭,我家听雨才为了黎明百姓,不顾自己,施了血咒的,你老怎么不为天下苍生考虑?还是您忘了在您家里,你都发的什么誓了?”

一提裕牧,顽仙一辈子童真好玩闹的脑袋,就被夜合欢翻来覆去地拉扯,拉扯地稀里糊涂。

生灵涂炭,天下大乱的帽子,顽仙是万万不敢戴上脑门的,剑圣会二话不说灭了他的。

赶忙摆手,“小欢,小欢你听我说,小牧,不,裕牧不是我真的徒弟,啊,也不是我要收他当记名徒弟的,是那个炙焰钬,早年送了我一个好玩的,然后求我,我才应了的,小牧,裕牧和炙焰钬在炙国宫里,给我准备了个屋子,我很喜欢,还有很多好吃的……”

越说声音越小,因为不但夜合欢,炙焰寒天,连巫龙吟和翠花的眼里,鄙视的意味都很明显。

看看,他一代绝世高手高高手,居然为了个好玩的东西,就收了个人家当徒弟,又为了住得好吃得好,更不顾天下苍生,蛇鼠一窝,多可悲。

夜合欢见他有良心发现的预兆,点点头,面带威严,“好了,如见你是想痛改前非了,你想怎么做?”

真觉自己罪大恶极的顽仙,可怜巴巴点点头,“我,想办法治好这老头……”

“听雨是我媳妇,不是老头,他叫澜听雨,记住了,好了,继续。”夜合欢毫不客气打断顽仙的话,目光森幽,补充道。

“哦,小欢的媳妇,”顽仙嘀咕一遍,继续痛改前非,“然后我就去对面,和小……裕牧说,不要他这个徒弟了,让他赶紧回去……”

“不对!”夜合欢再次打断,义正词严,“你是要把欺师灭祖的劣徒逐出师门,并为了防止他今后再为非作歹,你这当师父的,决定当场废了他!”

小牧好可怜!顽仙小小声嘀咕,圆溜溜的眼滴溜溜转着四处瞄,就是不敢和他乖徒对视,小欢乖徒深栗色的眼珠子,咋和剑圣那老不死的眼珠子这么像!

炙焰寒天看顽仙和夜合欢的场面好玩,此时见顽仙嘀咕,也跟着夜合欢咋呼,“你要不废了他,等你老得不会动弹了,他就会废了你,还会满天下宣扬你被……”

“好!”顽仙赶紧打断寒天的话,“不过,我想办法制住他,不让他再胡闹行不行?阿扬说不许我染上血腥味,要不不让我去他屋里……”

‘啪’一声,夜合欢双掌轻合,不管阿扬是哪路神仙,能压制住顽仙就是好神仙,“行,师父都这么说了,徒弟若再不同意,就未免说不过去,并且,我还给他个机会,明日,若他就此收兵和谈,我也可以既往不咎,若他还不罢休,再出来叫阵,那么,就只有劳驾师父了。”

顽仙听夜合欢这番掏心掏肺的话,深以为然地点头,“乖徒,为师这辈子收了你这个乖徒,真是堪慰,你这老头媳妇,为师说啥也要让他好起来!”

“师父,听雨不是老头,”夜合欢再次声明,轻轻抚了下听雨没有知觉的脸颊,爱意深重,“若您能救回听雨,您的阿扬那里,有担不过去的,徒弟替您担。”

顽仙眼睛大亮,他偷溜出来半年了,做的那些事不提也罢,剑圣阿扬若找到他,大概会给他一剑穿心,有小欢这皇帝在,就好说多了,不由踌躇满志,“小欢放心,血咒反噬而已,小毛病,看为师的吧!”

知道听雨一定有救的夜合欢,终是放下心头大石,而战事,从来就没有被他放在心上过。

因为,他做的那些安排,还一项都没有付诸行动,更在三更天的时候,黄花、蓝花、和依羚,就带回捆成粽子的李青霜。

还有,紧跟在他们身后,紫花和绿花,也同时回归队伍,带回的,同样是绝对有利的好消息。

第二一六章:留情

紫花和绿花回归队伍的时候,顽仙已经在救治澜听雨,同时夜合欢也必须在场,因为夜合欢的血很有用。

虽由巫龙吟传达了夜合欢的口头命令——因服从国师大人的命令而擅离职守的,任务完成也很出色,可暂不追究,但主次不分的渎职之过,却是要记下来的。

夜合欢不计较二人擅自离开听雨身边,但二人依然无法原谅自己,硬是双双跪在夜合欢屋外,等待处罚。

因为顽仙确认可以救治听雨,夜合欢就欣然把听雨抱到将军府内。

况且说是将军府,巫奕辰那廉洁的为人,将军府简陋的程度,还不如边关随便一家平民百姓的家。

巫龙吟对这二人的坚决,采取一贯淡漠以对的态度,独自坐在院内木栏上,看天边弯月出神。

而炙焰寒天,再次被顽仙从里屋赶出来后,看这门边蹲着的两人就恼火,蠢蛋皇帝的属下也都是蠢猪!

走到二人身后,不由分说,抬脚就‘咣’‘咣’各赏一脚,直把出其不意的紫花和绿花,踢得一头扎到雪堆里,才出了气般嗤道:“欢欢的人都这么迂腐!看阿贰和阿肆,不和你们一起去的?也不见来请罪,起开,别碍大爷的眼,二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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