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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by三更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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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一棵竹树摸到另一棵,他在原地不停地兜着圈子,半晌后终于精疲力尽地坐了下来。

何英垂着脑袋,呆楞楞地像个真的傻子。他应该害怕,离开余燕至,他甚至走不出一片竹林,可比起害怕,胸口的疼痛和鼻中的酸楚却更强烈……他不明白这陌生的情绪是什么,只用简单的头脑去想,以后一定听话,一定听话……

“你是不是在找我?”

何英怔了怔,缓缓抬头,余燕至就在前方,始终没有远离,只是何英不知道“前方”在哪里。

熟悉的气息包围上来,眼睫一眨,吧嗒掉出颗泪珠子,何英倾身向前紧紧搂住了余燕至。

余燕至感觉到了何英的伤心委屈,他想自己真是坏透了……抱着对方,轻抚后背,余燕至一下下吻他冰凉的耳廓。十年前的那日,他不曾舍得丢下何英,似乎注定了这不舍将是一生。

何英手心里还捏着余燕至编给他的小兔子,就如落伽山窗上的那只,沾着血的草纸撕成,不怎么好看,却仍是被他欢喜地贴在了彩纸兔的旁边。何英恨过余燕至,也怕过,可从没能恨到底,怕到底,因为早在第一眼时心底便埋下了一颗种子,历经风吹雨打,严寒酷暑后终要破土而出,开花结果。

第36章

掬起一捧溪水上前,何英凑进余燕至手心小口小口地喝着。等他解了渴,余燕至又撩起些擦洗他脸颊上的泪痕,而后攥紧袖角拭干了水渍。

盘膝坐在溪边,何英落入这人形的座椅之中,余燕至环着何英的腰,另一只手臂伸向前握住了他的手。掌心贴着手背,交叠的姿势下是一根在地面上缓缓划动的树枝,一笔一画,书写出“何英”两字。

余燕至暂停动作,轻声道:“这是你的名字,何英。”

紧挨一旁,余燕至握着他又写下了三个字,因为笔画比之前繁复,所以他放慢了速度,写完后微微侧过头,望着那垂下的浓密眼睫,道:“余燕至,是我的名字。”

何英点点头,余燕至引领着他继续在那几个字上一遍遍划过,原本浅淡的痕迹愈渐加深。

断断续续的温柔嗓音萦绕耳畔,仿佛要刻进何英的心中,让他再不能忘记。

片刻后,余燕至忽然想到什么,唇角露出笑容,他牵起何英的手,在两人名字旁边又画了起来——大大的圆,圆里横三道竖三道,圆外四只粗短的脚,一个半伸的胖脑袋。

余燕至自顾自笑了笑,转头看向何英,何英懵懂地眨着眼,想这和之前的不一样。

“你画得比我好。”余燕至轻轻晃了晃身体,何英被他摇得向前倾了些,又落回他怀中。

余燕至好象在夸他,何英有点飘飘然,开始有模有样地在地上乱画起来,他还记得是一个大圆外五个小圆,大圆里横横纵纵。不一会儿“何英,余燕至”的名字周围便布满了奇形怪状的图样。

双臂环抱住何英,余燕至安静地注视他右手动作。失去牵引,何英显得十分吃力,树枝深深地抵进掌中,手指僵硬地攀附其上,他手腕没有力量,只能依靠臂膀划动。何英右手废了,一根树枝对他而言都有千斤重量,何况剑。

余燕至甘愿替何英受罪,可也只是一瞬间的念头,若真将两人立场相换,何英要经历的会是另一种痛楚,同样是痛,没有哪一种更好受,更轻松……

何英画了半晌却再没能听见余燕至说个“好”字,他向后靠去,挨挨蹭蹭地想引起对方注意,余燕至被他不轻不重地撞进腿间,不禁蹙眉地禁锢住了他的腰支。

丢下树枝,何英摸了摸手里的草兔子,然后抚上余燕至手背,一根一根地摸起对方手指。余燕至半边面庞埋在他肩头,双眼微眯,享受怀抱中的充实与此刻宁静。过了会儿,何英扭动着侧过身体,余燕至抬起头,眼瞧何英渐渐靠近,将柔软贴上了他的脸颊,吻一路移向唇边,何英伸出舌尖轻舔,而后咬住了余燕至的唇。

余燕至拍了拍何英,何英放开他,手臂搂住他脖颈。

“饿了?”

何英点头。

此刻天边映出晚霞,已是日暮十分。

往回走的路上经过一处庭园,有开得正艳的“墙下红”,茂密的翠叶间是朵朵串串的红色小花,余燕至摘了一朵,把那花朵的尾部送到何英唇边,何英轻轻吮吸,有甜丝丝的蜜。又折下一整束,余燕至将它塞给何英。

右手捏着草兔子,左手是一大串墙下红,何英走走停停,停下时就揪两朵小花吸那甜汁。余燕至也不催他,等牵着他返回院中时正巧遇见了童佳。

一瞧见两人,童佳立刻喜笑颜开跑了上前,将雪团送向何英手边,道:“你摸摸看这是什么?”

何英起先愣了愣,而后猛然将童佳抱进了怀里,童佳笑咯咯地有些无奈又有些羞涩。

手拉手走到屋前的台阶坐下,童佳顺手扯了墙下红的一片叶子喂小兔,何英很开心,摸着小兔,在童佳的嘀咕声中频频点头。

童佳的话何英不见得都懂,但很有耐心倾听,童佳也爱说,因为何英不会嫌他烦。他能从小兔子讲到乡下的家,他家里有牛有羊,养鸡喂鸭,他小时候偷偷去鸡窝,摸到颗热呼呼的蛋,实在嘴谗就磕开个小口尝了尝,结果被母鸡追着满鸡圈乱跑……他有三个凶巴巴的姐姐,原本他要跟爹去大姐夫家看刚出生的小外甥,路过这里,爹好凑热闹给他报了名,其实压根不晓得圣天门是什么地方……

余燕至通常不介入他们的小世界,只是好奇这兔子是如何回来的?童佳稀里糊涂,他下午随别的师兄读书去了,只听院里的人说苏挽棠来过。

霞光泛艳,树影参差。

小桥上,少女形单影只,出神地望着桥下波光涟漪的流水。她想,那只小兔子原不属于她,不属于自己的,总要还回去。

苏挽棠内心一阵酸楚,眼泪不禁在眼眶打转。余燕至并非无情,他也可以那般温柔,只是对象不是她……

“师妹。”

苏挽棠连忙抬袖抹去眼泪,挤出唇边浅浅梨窝,转身望向了来人,对视一眼她又垂下眼睫,想喊师兄,声音却全堵在了喉间。

忍不住的眼泪淌下,笑容终于一丝丝隐去。

干净的脸帕递向了苏挽棠,她摇头后退,转身便要离开。

裴幼屏同时伸手将她带入怀中,轻轻搂住了那纤细的身体,在她耳畔柔声道:“挽棠,我会向师傅请求解除你我的婚约。”

苏挽棠怔然过后将悲伤的啜泣埋入了男子胸膛。

裴幼屏轻抚她后背,神色温和,依旧是一张淡然含笑的面庞。

第37章

厅堂内,苏无蔚抬头仰望正前方高悬的牌匾,黑漆上四个金色大字——尊道贵德。

圣天门能够发扬光大,屹立江湖百年,依靠的不仅是高深莫测的剑法,还有其公正无私,德行高尚。苏无蔚以此为诫,一生自律,避免行差踏错之下令辛苦建立的荣耀毁于旦夕。

当初继承掌门之位,说好听是苏无蔚不懈努力终于获得认可,不好听是季辛让给他;两人同时入门,然而师傅偏偏青睐季辛,认为他心无杂念,本质纯然,于剑术上会有更高的造诣。苏无蔚肯定季辛的天分自己无可匹及,但长久以来,季辛任性肆意,师傅的期望他却置若罔闻,这样的人如何有资格执掌圣天门?师傅抱憾辞世,苏无蔚几十年也无一日不在遗憾,遗憾没能令先师目睹他今日辉煌,再看季辛,岂非与他云泥之别!

苏无蔚至此的人生虽有曲折,但依然完美,他不能容许污点出现,他要证明师傅的选择没有错,他才是当之无愧的继承者。

“师傅。”裴幼屏适时出声,拉回了苏无蔚思绪。

苏无蔚转身,看向面前风华正茂的弟子,不禁感慨与季辛的“恩恩怨怨”似乎就在昨日,可眨眼间流年似水,他已须发花白。

“那件事调查得如何?”苏无蔚负手而立,气度威严。

裴幼屏垂首抱拳,恭敬道:“正如您所猜测。”

沉默过后一声长叹,苏无蔚缓缓摇头,“当年果真事有蹊跷……”

“青天白日,恶行昭彰,余景遥罪孽深重,人证具在,师傅怎会有此疑虑?”

苏无蔚自袖中取出一封信笺,裴幼屏双手接下,展开细读。

“你如何看待?”苏无蔚平静道。

裴幼屏将信折好,奉还师傅,而后微笑道:“无稽之谈,师傅切莫将其放在心上。”

将信笺收入袖中,苏无蔚缓慢踱步,道:“无风不起浪,写这封信的人目的为何?掌握多少事实?与余景遥又是什么关系?若真如信中所讲述,我圣天门难脱干系。”

“此案时隔十年,信中又语焉不详,难逃捕风捉影故弄玄虚之嫌。”裴幼屏站定在苏无蔚身后,面色平淡,语调温和,道:“余景遥起初也曾为自己辩驳,最终不仍是畏罪自杀?即便事出有因,又岂能肯定他全无过错?何石逸夫妇毕竟命丧他手,师傅为无辜死者申冤血恨乃仁义之举,匡扶我正道之名。”

苏无蔚静默半晌,回忆当年点滴。

余景遥,叱咤北武林的英豪,掌功无双。十年前南下之时,余景遥与何石逸夫妇偶然入住同间客栈,然而无人料想到这一面之缘的后果。翌日,余景遥在途中拦下何石逸夫妇,逞凶之际,恰巧被三名圣天门弟子撞见,三名弟子年纪尚轻,无力与之抗衡,结果一死两伤。重伤的弟子有幸逃脱,待寻到救援后赶回事发之地,尸体却已被焚成灰烬,而余景遥不知所踪。不出两日,余景遥再现江湖,似乎对前事全无记忆,直至一路被追逼回北方。

以余景遥的身份地位,难以想象他会做出如此无耻恶行,然而圣天门弟子亲眼所见,他们所受掌伤,也是最有力的证据之一。

余景遥不承认杀害何石逸,奸淫虞惜,但问他之后去向,他又无言以对。

此事原本不清不楚,苏无蔚出面主持公道是要将余景遥擒回圣天门仔细盘问,可余景遥突然自杀同样出乎众人意料。怪事一件接一件,余景遥之子竟也在之后不久被人虏走……如今那消失多年的稚儿再次出现……时机如何巧妙,一封匿名信也试图揭示当年真相……

若其中果真有内情,江湖中人会如何看待余景遥自杀之举……树欲静而风不止,只怕圣天门将难逃非议。

胸口窒闷,苏无蔚轻按额角,近些年愈感已力不从心。

“十年了……”拍了拍裴幼屏肩头,苏无蔚笑得和蔼而疲惫,“幼屏,我真的老了。”

裴幼屏搀扶着苏无蔚入座,转身端起茶杯,掀开杯盖,指尖在杯沿轻轻拭过,奉上前道:“师傅,喝茶。”

微笑点头,苏无蔚接过后浅酌一口,茶杯送回桌面,摸出脸帕捂在唇边,苏无蔚轻咳起来。裴幼屏连忙顺他胸口,半晌后,手帕颤微微移开,只见其上洇出了点点血渍。

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

裴幼屏半跪在地,握紧苏无蔚捏着脸帕的手,仰起面庞,眼中是隐忍的悲伤,“师傅,您要好好保重身体。”

与武林魔头的一战让苏无蔚身受重伤,调养多年反而日渐虚弱,他不曾输给季辛和重重考验,却难敌岁月;苏无蔚精力有限,为圣天门几乎耗尽心血。抬手抚上年轻的面庞,这是他精心培养的人才,最可信任的徒弟,“还叫我师傅?”

裴幼屏垂下视线,声音里听得出一丝拘谨,“爹。”

“好孩子。”苏无蔚抚过他发顶,往日的威严都化成慈爱,甚至是苏挽棠也不曾见过的温和,“你不会让为父失望罢。”

裴幼屏颌首,道:“弟子猜测余易是有疑当年真相所以想潜入调查,但凭他一己之力难以掀起风波,何况身在圣天门,他仍是我派中弟子。至于那封信,送信之人若有图谋必然不会就此罢休,不妨先静观其变……”

苏无蔚靠向椅背,缓缓阖起双目,边听裴幼屏言语边轻轻点头。

姹紫嫣红中黄衫少女神情郁郁,她心情矛盾,左右摇摆,一时伤感一时悸动。

脚步声将她惊醒,连忙收起情绪,望向徐徐而来的男子,仿佛是第一次见到那人,竟紧张得不知所措。

裴幼屏停步在她面前,却不先开口说话,指尖轻柔地抚过娇艳欲滴的花瓣,注视良久。

苏挽棠只觉胸口生疼,也不知是跳得太快还是快要停止了跳动,视线自那沾染了露珠的白皙手指渐渐上移,陡然对上了他的目光,一瞬间,苏挽棠错觉几乎溺毙在那似水温柔中。

“还记得你小时候喜爱吃桑果,可又怕染红口舌,便只能眼馋着其他师兄。”裴幼屏自袖中取出个小包,白色的布巾上有斑驳的紫红,他展开来,微笑地望着少女,道:“不知你如今是否还喜欢。”

苏挽棠怔了怔,回忆一股脑涌入心间……

收回掌心,裴幼屏垂首看向局促不安的少女,柔声道:“我曾试想过无数次,若有幸娶她为妻,将如何呵护,爱在心中。”

苏挽棠脸颊生痛,耳根通红,她不觉朝后退去,喃喃道:“我……我只将你看作兄长。”

“可我无法只当你是师妹。”裴幼屏慢慢走上前,道:“挽棠,你能否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足够,将我当作一名男子,而不是师兄。”

一步步后退,一步步逼近,苏挽棠缓缓摇头,却连在否认什么都不确定,“我对你……你不要……不要对我……”

无奈地笑了笑,裴幼屏停下脚步,道:“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我对你……挽棠,你的要求实在为难我。”

“不是这样!”苏挽棠猛地抬起头,望见他苦涩的神情不禁心怀愧疚,“抱歉,师兄……”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年纪比你大,更该懂得成全。”视线留恋在少女面容之上,裴幼屏缓缓抬起手臂,然而举到半空又落回了身侧,他苦笑一声,背过身道:“我已向师傅说明,请求他解除婚约。”

苏挽棠睁大双目,心猛地刺痛起来,唇角轻颤道:“爹肯答应了吗?”

沉默片刻,裴幼屏转身,笑得温温柔柔,“别担心,一切有师兄在,我会令师傅点头的。”

“为什么……”苏挽棠张了张嘴却再说不下去,她不明白心为何这般痛?

“因为不想再见你伤心。”一捧桑果递了上前,裴幼屏轻声道:“师妹,你以后何时想吃,师兄一样会为你去摘。”

眼眶一热,苏挽棠连忙垂下了头,晶莹的泪珠子便滚上了面颊,她抬起手背边抹边转过身,跌跌撞撞,匆匆忙忙地逃离了身后的男人。

她第一次如此伤心欲绝,是比明白了余燕至的情意时更加的悲哀……

待少女远离,裴幼屏将桑果尽数倒入了花圃之中,他眼中波澜不兴,随手折下一枝淡黄花朵,紧紧攥入掌心,而后松开,花瓣一片片自他指缝凋落。

第38章

不出所料,三日后,裴幼屏收到一封来信。信中寥寥数语,约他在城郊十里处的波风岗会面。

裴幼屏随即将信烧毁,指间余烬荡荡悠悠地飘落上了桌面。

缓缓坐下,裴幼屏端起茶杯,入口时才发觉茶水早已冰凉,越发苦涩。掌心按在额间,裴幼屏阖起了双目。他时常微笑,唇边有浅浅的细纹,即使面无表情也令人感觉温柔亲切。

“疯子……”呓语自唇中泄露,裴幼屏睁开双眼,黑白分明的眼瞳覆上了层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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