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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芳百世II上——by颂世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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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堡主?我何时怕过席岚?他不让,我偏要!人都死了做副样子给谁看?更何况,你别忘了,这楼是谁家开的,即使是席岚重建了红楼,它也本归逍遥王门下,自是他门下,我颜如玉也算是这楼里的半个主人了吧?”颜如玉挑挑眉,把那鸨娘噎得哑口无言。

接着便直接回过头去冲子筱笑了笑道:“小兄弟,你就上去弹吧!自从那人走后,这长安城就变得死气沉沉的了,如果他在天上看到,怕是会不开心了。”

“真的可以吗?谢谢你。”子筱一脸兴奋地点头道谢,接着便回过头去看着萧霖跃,一脸天真地说到:“我们有钱还给人家了。”

“听说红楼里来了位不得了的人物,风头盖过当年的尘风,我倒是要看看,是那路神仙有这么大的排场,让他出来给爷瞧瞧。”颜如玉手里的折扇一合,嘴角微勾,趾高气扬的样子,活脱脱一副豪门贵胄里出来的纨绔子弟相,若不是这一身宽袍长袖,蛾带高冠,一身华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街上拦人调笑的地痞流氓。

长安城还有这样的人物?居然敢直呼当今花月堡堡主的名讳,而且还出言不逊,更重要的是他与逍遥王的关系似乎不同寻常,莫非是陌婿上次提过的……?常年征战在外,劳碌奔波,一下回来,突然冒出这么多有趣的人物,看来,这个江湖,不简单啊!萧霖跃在心中暗想,子筱已经跟着鸨娘和颜如玉走向后台,他也跟了上去。

“颜公子,沐紫待会儿便会出台献舞,他前不久刚到红楼,脸上一直蒙着面纱,只献艺,不卖身,怕是会扫您的兴。”鸨娘在后台悄声对颜如玉说到。

“是么?蒙着脸,只卖艺,还能迷倒一帮人,看来我这一趟当真没白来。如若是美人,看不看脸都无所谓,有个词叫‘风韵’懂不懂?单单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韵味,就能将人迷得神魂颠倒了,哪需要露什么脸?摘了面纱那还得了?还不被他给迷死?爷就喜欢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颜如玉边摇折扇边轻笑,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这话里的讽刺意味可深着呢!毕竟当年与他一起混迹红楼的那群人,有哪一个不是名扬天下的?如今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说是风华盖过当年花魁的,不就代表他们全被比了下去了吗?别人或许不介意,可那是颜如玉啊!他会不跟你计较?肯定会啊!而且还是在这个物是人非的地方,偏偏重建这个地方的人还是名震天下的花月堡堡主席岚。谁不知道花荫跳崖当天,他站在花月堡的大门前,整整数落了席岚一天,骂到喉咙都发不出声音了方才罢休。

可人家席大堡主也没把他怎么样!外人皆传,只要是与花荫亲近的人,席岚都不会伤害他,所以,颜如玉一向肆无忌惮却也没事。若换作他人,早该去阎王殿上报到了。

得堡主庇护,有王爷宠溺,颜如玉的话,还有谁敢不从?

渐渐地,台下的客人多了起来,虽是傍晚,红楼已是人声鼎沸,看来都是事先听闻了那人会出来献舞,便都饭也不暇就纷纷往这边赶了,生怕来晚了没了位置,就像当年雪姬和尘风要出来放榜一样,这场面,丝毫不逊于那时啊!看来,这人绝非泛泛之辈。

鸨娘看了看台下的人,随即便回过头来悄声对子筱说到:“长安城本有规矩不能弹琴,但今天看在颜公子的面上便让谈上一曲,我事先说好了啊!就一曲,完了我给你银子,得立刻离开知道不?”

“嗯,知道了。我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子筱抱着琴乖乖地点头,见他这般乖巧,鸨娘也稍稍放下心来,有颜如玉挡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便让人在台上设了道屏风,让他在后面把琴布上,萧霖跃就守在他身边,颜如玉站到了台侧,倚着台柱,饶有兴趣地等待着。

不一会儿,便有花瓣纷纷扬扬地洒了下来,台下的骚动顿时静了下来,众人都屏住了呼吸,颜如玉眯起了眼眸,直直地看着台上。突然一个粉色的身影,从二楼的回廊里飞了下来,凌空旋转间牵动彩带万千,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熏得颜如玉有些晃神。

只见一抹纤细的身影落到了台上,脚尖点地,步履轻盈,桃红色的轻纱掩映下,瘦若无骨的身影若隐若现。落地的瞬间,脸上的面纱随风轻轻扬起,很快又落了下去,台下一阵轻呼,颜如玉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总觉得眼前的身影有些熟悉,但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沐紫背对着台下站着,听着下面一阵高过一阵的抽气声,嘴角勾起一个邪肆的弧度,蓦地回过头来,长睫颤动,一双黑若深潭的眸子,泛着朦胧的水汽,神采万千,波光潋滟,虽是眉目含笑,看上去却像是梨花一枝春带雨,别是一番风味。

台下又是一阵骚动,呼声震天,就连颜如玉都被震慑,单单是一对眸子,便能勾走你的魂魄,又何须更多?原来,这个世上,除了那个人,还有人拥有如此美丽的眼睛!要是放在从前,有人这么对他说,这个世上,除了花荫以外,还有人能够只用一对眸子便能将别人的魂勾走的,定会招来他一番冷笑,然后是不留情面的奚落,可如今,他不得不信!

突然,台下静了下来,近乎是一瞬间,便是一片死寂。颜如玉略带吃惊地往台下看去,只见众人的前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一头白发高高束起,俊逸非凡的面容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清,眉目如画,当真就如活脱脱地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却要更比画中之人神情更加冷漠。

这不是席岚是谁?颜如玉在心中冷哼一声,随即便发现他静如死水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动容,然后便是挣扎,悲切,喜悦,狐疑……一系列错综复杂的情感在那双万年冰封的眸子里交织在一起,最后化成一股浓浓的眷恋,仿佛世间一切皆与他无关,从此眼中只剩一人。

他看着台上!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人。

颜如玉有些讶异,这居然能引起他的注意?那双眼睛,他眼里的神情,分明是……莫不是这么快便看上了他人,荫儿才走多久?想到这里,颜如玉怒火中烧,正想走上前去,屏风后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琴声。

席岚的身影明显一僵,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久违的琴声在鸦雀无声的红楼里显得异常清灵,众人很快便沉迷于天籁神音之中不可自拔。

第七章

“荫儿……”下一刻,席岚已经掠身上前,飘逸的身影快如闪电,袖子一甩,台上的屏风便“撕拉”一声裂成了两块,萧霖跃和子木几乎是同时出手,但速度却远不及席岚快。

“啊!”纤细的腕子蓦地被扣住,子筱整个人被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入眼的是一张冷若千年寒冰的脸,眉头深深拧起,一双灿金色的瞳直直地看向他的眼,心脏“咚”地一声,跳漏了一拍,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眼泪瞬间如潮水般夺眶而出。

“你不是荫儿?”席岚眯起了眸子,蓦地转身去看时,方才台上的人早已不在那里。“教你这首曲子的人在哪里?刚才台上的人你认识?”席岚眯起了眸子,声音显得有些情切,却又寒气逼人。

子筱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眼里不断有泪水奔涌而出,犹如山洪暴发,打湿了脸颊。“你弄疼他了!放手!”萧霖跃说着,正要出掌,那边的子木手里的剑已经毫不留情地刺了过去:“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没看到他在伤害子筱吗?”

席岚几乎是目不斜视,身形一错,小人儿便随着他的动作,整个人被向上一提,转瞬便已落到了台下。手腕依旧被紧紧地扣子,那人视线犹如一把犀利的冰刀,直直地射向他的脸:“他在哪里?”

鸨娘见局势不对,早已让楼里的护卫将客人都遣散,其实真心想留下看热闹的人不少,但是,堡主发怒,保命要紧,大家伙都很识相地作鸟兽散了。

台上的萧霖跃和子木对视一眼,心中骇然,刚才那一下,他们几乎是同时出手,两边夹击,以他们的速度,江湖上没几个人能够躲得过去,况且,还是带着个人,好在子筱毫发无伤,但是看席岚的脸色,形态不容乐观。

“他在哪里?”席岚再次重复了一遍,眼前的小人儿依旧毫无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像是被人点了穴。可一张小脸早已挂满了泪水,看在萧霖跃和子筱眼里可是心疼得不得了啊!只当是小家伙被吓坏了。

席岚见对方毫无反应,眉头一皱,另一只手如闪电般扼住了子筱的咽喉:“我最后问一遍,他在哪里?”

子木和萧霖跃一怔,便再也顾不上其他,两人都毫不犹豫地飞身攻了过去。

席岚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随手拎起眼前的人儿,翻身闪躲,同时空出来的一只手来,朝他们的方向打了一掌。

强劲的掌风迎面而来,萧霖跃和子木对视一眼,快速地在空中平翻了几圈,双双往两旁躲去。但他们也不是常人,脚尖才刚沾地便又狠力一蹬,分别从两边朝席岚攻了过去,席岚闪躲不及,眸子寒光一闪,下意识地伸出两手朝他们两边各发一掌抵住他们的攻击,同时子筱的身体已飞了出去,两人躲过掌风的同时,心中皆是一惊,双双飞身上前企图接住掉落的子筱,结果人已落入一人的怀抱。

“你们在干嘛?”萧陌婿抱着脸色有些惨白的少年,眯起了一双桃花眼,朝他们看了过去,当目光瞥见那头的萧霖跃时,神色一顿,脸上满是惊异:“二哥,你怎么在这里?”

“三弟,先别说这么多了,把人给我看看。”萧霖跃神情紧张,说着便赶紧走了过去,一旁的子木要防着席岚,所以只能持剑站着那头对这边张望,焦急地问到:“他没事吧?”

“没事,应该只是受了惊吓。”萧霖跃说着,便从萧陌婿的手中接过了少年轻盈的身体,怀中的少年怔了怔,仿佛此刻才回过神来:“萧大哥,怎么了?”

“吓坏了吧小家伙?没事了。”萧霖跃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泪,轻柔地说到。

“我没事,怎么了?你看起来好紧张。”子筱从他怀里下来,歪着脑袋问他。萧霖跃皱了皱眉头,往席岚那边看了一眼,问到:“子筱,你认识他?”

子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远对上席岚那双风雪飘飞的眼,神色一顿,脑里思绪万千一刻涌出,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很快,这种情绪又如潮水般瞬间退去,只剩一片清明:“不认识啊!”

“那你怎么哭得那么厉害?还说没吓到?”萧霖跃说着,便伸手将他脸上的泪水全部抹掉,子筱神情有些呆滞,伸出手来往自己脸上摸了摸,喃喃自语到:“我也不知道,眼泪自己就流出来了。或许……他认识我也说不定。”

“堡主跟这位小公子认识?”萧陌婿听完他们的对话,便转头去问席岚,席岚只是冷漠地往这边看了一眼,并不作答。

“呵……既然堡主跟我们家小呆子素不相识,刚才恐怕只是误会一场,我萧霖跃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就这么散了吧!”萧霖跃说完,便拉起子筱的手,准备往门外走去,子木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见到子木的那一刻,子筱愣了一下:“小二哥,你怎么也在?”

“呃……啊?哈哈……这个嘛……”子木被猝不及防地问了这么一句,一下不知如何应付,萧霖跃嘴角一勾,站出来替他解围:“客栈的薪酬本就不高,看这店小二手脚麻利,伺候得也周到,我便将招入府内,让他当我的贴身近侍。”

“哦,这样啊!”子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子木顿时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在心里愤愤腹诽到,该死的萧霖跃,什么叫贴身近侍?他是在帮他还是在整他?

“哦,对了,三弟,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多亏了这小家伙,我才能得救,平安回家的。”萧霖跃将子筱拉到萧陌婿面前,一个劲儿地冲他眨眼,萧陌婿心中了然,很快便从讶异中回过神来正色到:“哦,那还得多谢小兄弟对兄长的搭救之恩了,在下萧陌婿,乃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你年幼于我,又对兄长有救命之恩,以后唤我一声大哥可好?”

“皇帝的弟弟……王爷?”子筱怔了怔,便赶紧回过头来看萧霖跃,萧霖跃冲他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说到:“不要管那些繁文缛节,只管唤我萧大哥便行。”

“哦。”子筱呆呆地回答,神情有点恍惚。子木在心里暗叹,这呆小子,怎么才入江湖,就跟这么多狠角色给搅在一起了?王爷可不是普通人啊!他到底懂不懂啊?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两位皇亲贵胄,表面上看上去温颜软语的,但怎么越看越像狐狸啊?

“走吧!咱们回去。”萧霖跃牵起子筱的手,正要抬脚往门外走去,突然,一阵衣袍掠动的声音响起,席岚已经站到了他们面前,冷言冷语地转过头来,一双眸子泛着冷冽的寒光:“把人留下,否则,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原本以为,席堡主乃武林统领,定是通情达理之人,看来堡主不打算给本王这个面子!我萧霖跃虽不是你们江湖中人,不懂你们所谓的江湖规矩,但是,若是有人有意为难,只得用我的方法去解决了。”萧霖跃说完,便将子筱拉到子木身后,移身站到了席岚面前:“都说席岚乃花月堡史上最强统领,武功天下第一,无人能及,今日有幸领教,还望堡主手下留情。”说完,便猛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子木一怔,心想是要动真格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从萧霖跃的身法来看,他的武功绝对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纯粹,毕竟“战神”这冠冕,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受得起的。

而别人不知,萧陌婿对自己大哥的秉性和实力可是了然于心的,他少年成名,十七岁便已是三军统帅,恐怕整个天麟王朝再也找不到其二。他六岁习武,自幼觉得宫廷里学来的武功,套路死板,思维受到诸多因素的束缚,没法将一个人的潜质完全发挥出来。所以十二岁那年便离家闯荡,说走就走,谁都拦不住。回来时候,已是一身奇门异术,据说是在路上遇到了贵人,加之独身挑战了各大门派的人,耳濡目染,亲身历练,很快便成了武林中的佼佼者,只是,没人知道当年那百锤不馁的少年就是当今名震天下的封疆王。

从这么荒唐的人生经历,不难看出他大哥那性格,生死输赢是另一回事儿,他若是真心跟席岚动起手来,怕是即使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让对方讨到好果子吃的,到时候定会弄得两败俱伤,一发不可收拾。

“有话好好说,大哥你就看在弟弟的薄面上,堡主就看在咱们是陈年老友的份上,两人收收气,坐下来好好谈谈。”萧陌婿赶紧走上前去横在他们两个中间,但心中依旧忐忑,这两人像是听得进人劝的人吗?到时候一个把握不好,自己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那个……你认识我吗?你知道我是谁?”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子筱不知何时已经从子木身后站了出来,直愣愣看着席岚。

席岚转头对上了他眸子,凌厉的目光让子筱浑身一颤,心又隐隐地揪了起来,不知怎地,从心底产生一种莫名的抗拒感让他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众人呆愣之际,席岚眼里精光一闪,已经快速移身到了子筱面前,子木正想出手,两把剑便已横在了他们面前,蜻蜓和燕语挡在他面前,冷声说到:“再往前一步,休怪我们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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