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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芳百世II上——by颂世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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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席岚淡淡地撇下两个字,便要转身离开。

只听见“哐当”一声,萧霖跃背上的剑便已飞出了剑鞘,只见他凌空翻了个跟斗,一把握住了剑柄,回过头来直直地指向席岚,目光凌厉:“打一架吧!”

子木怔了怔,也站了出来,用剑指着席岚:“今天就是把命豁出去,也要把人带走。”

“喂,你疯了。这里可是花月堡!”颜如玉见状急忙上前拉开了他:“要打也要回去搬了救兵再打。”

颜如玉知道席岚无意与他们动真格,便上前给他指了条明路,其实自己也是有私心的,毕竟通过子筱有可能会找到荫儿。

“对,大哥,你们先回去,这边有我们呢!子筱我会代你们照顾好的,绝对不会让他受到半点伤害。”萧陌婿也上前劝到。

萧霖跃皱了皱眉头,他不是四肢发达的莽夫,所谓“兵不厌诈”,多年的行军经验,让他懂得如何在战场上变通,遇到了这种情况自然也懂得权衡利弊。此时此景,怕是硬来真的会讨不到好果子吃,但他又不想就这么退缩,毕竟他见不到小家伙,心里也很是担心,从小到大他还没对哪个人这么上心过。

“席岚,你让子筱出来见我,至少见到他平安无事了以后,我们才走。”萧霖跃做出了退让。

“我不会伤害他。”席岚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到。

众人听完都莫名松了口气,毕竟席岚都亲口这么说了,应该是不会有事。

可子木依旧不放心:“至少要让我们见他一面再走,他可是我师弟!”

席岚皱了皱眉头,正欲开口,屋顶上突然落下了一个人,跪到了萧霖跃面前,一身黑衣,脸也蒙着,态度严谨:“王爷,皇上急诏。”

萧陌婿怔了怔,知道是王府的暗卫,便上前说到:“大哥,你班师回朝那天,庆功宴上已经不给皇帝台阶下了,这次不能再不给面子了,好歹也是亲兄弟。”

萧霖跃皱了皱眉头,抬手将暗卫遣走,回过头来一脸严肃地对席岚说到:“小家伙要是伤了一根头发,我一会出兵踏平你的花月堡!回头我会过来要人,你好自为之。”说着便意味深长地看了萧陌婿一眼,示意他帮忙看好子筱,萧陌婿心领神会,回以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萧霖跃便一扯一旁的子木,说到:“店小二,走了。”

“走?去哪里?我还没见到子筱呢!”子木有些急,回头看了看席岚,席岚只是一脸漠然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表示,倒是颜如玉给他递了个眼神,像是在说让他回去从长计议。

可他终究是没法就这样一走了之,才被拽出几步便又跑回到席岚面前说到:“虽然我不知道你跟那个花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可以告诉你,子筱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失忆了,他此次下山就是为了找回他的过去。那首曲子,他天生就会,就是从他醒来的那天,便会弹了的。”

“失忆?”席岚皱了皱眉头,接着问到:“他是怎么失忆的?失忆之前可认识一个叫花荫的人?”

“我不知道,三年前师傅将他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好不容易救了过来却失忆了。”听完子木的话,席岚心中一紧,赶紧问到:“你师傅是谁?”

“师傅吩咐过,他不过是一介隐者,名字更是不足挂齿,若有人问起,便只道是隐士。师命不可违,恕在下不能告知。”子木朝他做了一辑,再次叮嘱到:“子筱身体不好,望堡主多多关照,莫为难于他。如果他能帮你找回你重要的人最好,如若他不愿,那下次我一定要把人带走。”

“走啦!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下次直接过来抢就行了。”萧霖跃说着,便直接拽过他的领子,将他拉了过去,子木气结:“我看他也不像是个坏人,倒是你,一脸狐狸相,我告诉你,从头到尾,我都没站在你这一边,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见到子筱,我会带他离你远远的,你休想对他怎么样!”

“啧啧……那也得子筱说了算啊店小二,你目前是我的贴身近侍,最好表现得好点,免得到时候露出破绽让子筱察觉,不知道是谁死呢!”萧霖跃说完,便笑着往门口走去了。

子木气结,正愤愤地跟了上去,后面却传来了席岚的声音:“我会照顾好他。”

此言一出,子木一颗心算是定了下来,他觉得席岚虽然独断孤行,但绝对是那种言出必行的人。他给人的感觉就是直来直往,不会拐弯抹角,而萧霖跃这只狐狸,可就大不一样了!

突然觉得该防的人不是席岚,而是……

子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掀开被子脚才刚着地,便感到一阵晕眩,浑身无力,险些就栽到了地上。

突然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公子,您醒了?快回去躺好,堡主说您身体抱恙,让我好生照看着,怎么就自己下来了?”

子筱扶着床柱站定,寻声望去,看到门口进来一个年轻女子,眉清目秀,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或许还要比自己年长一些,其实他也记不起自己到底多大了。

“你是?”一开口,发现嗓子也疼得厉害。

“小的是花月堡的下人,您快过来,我给您倒杯茶暖暖身子。”小环说着便过去将他扶到了椅子上坐好,给他倒了杯茶。

子筱喝了口茶,觉得嗓子稍稍好了些,脑袋也清醒了不少,突然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浑身一颤,杯子里的茶便洒了出来。

不知怎地,只要想起那个地方……光是想想,脑袋就一阵刺痛,心里又是一阵强烈的抵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想吐却又吐不出来,胃里一阵难受。

一旁的小环见子筱整张脸都瞬间煞白,吓了一跳,便赶紧将他往床上扶,子筱才刚站起来,便又跌回到椅子上。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的,耳边尽是男人们粗鄙又淫秽的怪笑声,脑海里一闪而过无数个相貌狰狞的男人犹如饿狼般向他扑来的场景,无论他怎么挣扎,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

“不要……不要过来……走开啊!”

席岚走到客房门口的时候便听到了里面的惊吼声,紧接着便是凳子翻倒的声音,皱了皱眉头,便跨步走了进去。发现小环正一脸惊慌地坐在地上,凳子也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而子筱则是紧紧地捂着脑袋缩在床头,一脸痛苦。

“怎么了?”席岚快步走了过去。

子筱一见到他,又立刻尖叫了起来,只可惜嗓子已经哑到了近乎听不见的程度:“走开,不要碰我……不要过来……走开啊!”

席岚不顾他的挣扎,上前去一把将他扯进了怀里,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哄到:“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不要怕,没事了。”

“呜呜……放开我……”子筱大叫着想要推开他,眼前的人却纹丝不动:“没事的,冷静点,不要怕,我会保护你,没有人能伤害你。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乖。”

感觉到怀里的小人怔了怔,没有了反抗,席岚继续耐着性子哄到:“乖,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知道吗?”

子筱不再挣扎,焦躁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紧绷着的身体也慢慢地放下戒备,整个人都脱力地依附在席岚身上,头抵在他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也浸湿了衣服。所有阴霾瞬间消散,男人的声音像是有安神的魔力,让人感到安心,尽管陌生,却又异常亲切,仿佛只要有他在,即使是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第十章

感觉到怀里的小人不再挣扎,身上也不再颤抖,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席岚稍稍松了口气。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入目的却是一张泪痕斑驳的脸,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经过泪水的洗礼显得愈发透亮,长长的睫毛上盘旋着几滴摇摇欲坠的泪珠却不肯掉落,看上去更是可怜可爱。

不知不觉,脑海里便自动将眼前这张脸与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叠,席岚一双清冷的眸子顿时也变得柔和起来。轻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开口说到:“吃点东西吧!躺了一天都没进食身体会受不住。”

子筱木讷地看了他一眼,神情依旧有些恍惚,但已不似刚才那般心烦意乱,那些可怕的梦魇也随着男人轻柔沉着的话语烟消云散,不再困扰着他。

见他不回话,只是一脸呆愣地看着自己,席岚也不介意,直接吩咐小环去把吃的端上来。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筱突然开口了,声音由于经过嘶吼沙哑得厉害:“我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说着又抬起头来怯怯地看了席岚一眼,刚好碰上了他冰冷的眸,便敢紧躲开,整个人又往身后缩了缩,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他的抗拒让席岚打从心底产生一股莫名的焦躁,这种感觉自三年前荫儿坠崖后便再也没出现过,七情六欲早就随着那个毅然转身的身影烟消云散,而如今却又像是瞬间又回来了一般,原本静如死水的心,又重新泛起了波澜。

是因为荫儿吗?因为知道他还活在这个世上,所以,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激动得发颤,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情绪。

小环端着吃的进来,打破了原本的沉寂,将饭菜布上了圆桌,便对子筱说到:“公子过来吃点东西吧!想必饿坏了吧?”

子筱往她这边看了看,原本以为他不会回答,结果他却很有礼貌地冲小环点点头,略带羞怯地问到:“可……可以吃吗?”

“嗯,过来啊!”小环笑着唤他,他小心翼翼地瞄了席岚一眼,又赶紧缩了回去,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席岚却开口了:“去吧!”寒冷如冰的声音让子筱紧绷的心又颤了一下。

得到了应允,他便走了过去坐下,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他是真的饿坏了,这一整天折腾来折腾去的,又受了惊吓,肚子早就空了。子筱本就不是什么腆于表达之人,他性格耿直,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感,往往是表里一致,毫不做作。

“谢谢你。真好吃,我在山上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餍足后的子筱一脸幸福地抬起头来冲小环笑到,眉眼弯弯,异常乖顺。

看得小环和席岚皆是一愣。

“该谢的不是我,而是堡主。”小环脸上有些赧颜,示意他向席岚道谢,不知怎地,眼前的这个人给她的感觉跟公子很像,温和直白,让人很容易亲近。原本还听说堡主带了个少年回来,她心里很不舒坦,为公子较真,可想不到是见到了却是这么一副模样,让人完全没法排斥,怪说不得堡主会……

听言子筱才想到席岚一直在他身旁,刚才一个劲儿地吃,竟把主人给忘了!不知怎地,心里又莫名地紧张起来,转过头去想要道谢,结果却在视线即将要触及席岚的眼睛时,又蓦地垂下了脑袋,用弱到自己几乎都听不见的声音说到:“谢谢。”

小人儿明显闪躲的态度让席岚心中燃起一丝不悦,但这种不悦在他看到桌子上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时,很快又被一种怜惜所取代,身子本来就孱弱无骨,怎么还吃得这般少?

“再吃些吧!”席岚淡淡地开口。

“不……不用了,饱了。”子筱赶紧推拒,他真的吃不下了啊!

“公子你这么瘦,得好好补才行,我吃得都比你多了,唉,以前我们公子也是这样,本来身体就不好还……”话还没说完,小环便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便活生生地把后边的话咽了下去。

一旁的席岚身影明显一僵,小环则是把头垂得低低的,似要将其埋入胸中,再也不敢说话,连动都不敢动,捏着裙角的手,由于太过用力,指节有些泛白。

诡异的沉默让子筱有些无措,见他们都没说话,自己也不敢贸然开口,三人就这样僵了半晌,席岚突然开口道:“把东西撤下吧!”

“是……是堡主。”小环忐忑地说完,便一惊一乍地收拾了桌子,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小环一走,子筱又开始紧张了起来,总觉得跟眼前这个人呆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总是异常压抑,只想远远的躲开他。

“我不会伤害你。”看出他的紧张,席岚说到,便走了过去,子筱立刻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皱了皱眉头,心中一阵烦闷,席岚直接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扯了过来,子筱惊叫一声,一脸惊惧地看着他,席岚接下来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动作,只是把他按回到凳子上坐好,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药瓶,托起他的手掌,把药抹到他的紫青的腕上。

子筱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眼前的人依旧面无表情,可平常清冷冰凉的眸里却带着难得的温柔。

他抹得很仔细,动作略微笨拙,低垂着头,眼神专注而柔和,冰凉的手指力道得当地在他受伤的地方轻柔地把膏药抹匀,耐心地帮他把淤血揉开,俊逸非凡的脸上此时连轮廓的线条都显得那么柔和,子筱不知不觉便看呆了过去,喃喃自语到:“真好看。”

席岚怔了怔,抬头对上的他的视线,眼里的神色有些复杂,子筱一张脸腾地一下就全红了,他居然不知不觉就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那个……我……我是说,谢谢你。”子筱有些语无伦次,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

席岚没有回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伸手把他脖子边的发丝撩开,子筱立刻颤了一下,正想跳开,脑袋却被固定住,看着眼前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俊脸,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连呼吸都止住了。

席岚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只是盯着他的脖子看了半晌,子筱有些错愕,却见席岚皱了皱眉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轻轻地推了推他抓着自己头发的手,子筱心里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说到:“那个……”

“疼么?”

“呃?”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子筱吓了一跳,眼前的人跟先前那个比起来,温柔得让他有些适应不来。

话一出口,席岚也有些愕然,看着他脖子上那几道触目惊心的痕迹,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了。语气轻柔得连自己都觉得不适,两人静坐,皆是沉默。

“那个……”子筱刚想开口,席岚却打断了他:“别动。”

小家伙立刻定住了,乖乖地坐在那里连眼睛都不敢动一下,见他这个样子,席岚心里很受用,又伸手剜了些膏药,轻柔地抹到他受伤的脖子处,子筱似乎有些疼,便下意识地往后面缩了缩,席岚马上扣住了他的脑袋皱了皱眉头:“马上就好了。”

眼前那几道紫青的痕迹在白皙的脖子上显得有些狰狞,这是自己今天掐着他脖子的时候弄出来的,下手似乎重了些。

想到这里,席岚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责,心里有些懊恼,而子筱则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异常乖顺地说到:“没事了,不疼了。”

“明天我让人过来看看,天色不早了,你休息。”席岚说着就要站起来,子筱赶紧拽住了他的袖子:“那个……我什么时候可以走?萧大哥找不到我会担心的,他身上还有伤。”

伤?席岚皱了皱眉头,萧霖跃那个样子哪里像是有伤的人,小家伙被骗了吧?

“我不认识今天台上的那个人,我已经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子筱有些急,他是真的很担心萧霖跃,他到底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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