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胥转头看看他,道:“这我自是知道的,不过是有些感触罢了,昨日还一起说过话的,今天就没了。”摇摇头,叹道,“世事无常呵,罢了罢了。”说着,轻飘飘的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55、一波又起
“人常羡鬼神长命,却不知鬼神亦有鬼神的难处。”看着死透了的轲茽,众人一时间都有些感慨。
“哎哎哎,说那些做什么?!”敖钦不满的嚷嚷,“今朝有酒今朝醉,想的太多总是无用,有这功夫还不如赶紧把这背后的家伙揪出来!”
“嗯,此话不错。”
“隋锦!”圭黾喊住也欲随着宾客们回去的隋锦,“可否问你一点事情?”
“什,什么事?!”隋锦警惕的看着他们。
“你瞎紧张什么?!”敖钦大马金刀的在旁边的白玉桌边坐下,朝着不远处畏首畏尾的侍女道,“上茶!”
“是。”侍女一个哆嗦,忙不迭的去了。
几个人团团坐下,不咸不淡的看着隋锦。
“你们,为什么这么看我?!”隋锦被他们看的有些发毛,不自觉的后退几步。想想吧,被这四个家伙盯着看,没直接掉头跑就已经不错了!
“噗!”看着隋锦紧张的样子,胡嘉不由得嗤笑出声,“我们又不是要吃了你,怕什么?”
“你们不要乱来啊?!”隋锦外强中干的道,“我好歹也是一方之主,华山山神!也不是随你们捏边揉圆的!”
倒也不是隋锦瞎紧张,实在是面前这四个那叫一个“恶名昭着”啊!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什么?你说那个圭黾,去你的吧!这家伙也就是看着好点儿,瓤儿啊,比边上东海海沟里的海泥还黑啊!知道什么叫闷骚么?!说的就是这位!
另外那三个,哎呦喂,直接就不是什么照常理出招的啊!没听过“破坏三人组”么?!这要揍起来基本上就不留手了!
“你暂且放心,我们不会在龙宫里随便动手的,”良伯安抚道。
隋锦听了欲哭无泪,什么叫不会在龙宫随便动手?!听听!那是不是出了龙宫就可劲儿的揍了?!
“真的,敖广会很难做的。”还没完,良伯继续很真诚的道。
胡嘉使劲的捂着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心想,伯,你还是别说了,没看见对面儿那个都要滑到桌子底下去了么?!
“请用茶,”有意无意暂且不说,反正效果是相当的不错,圭黾挑挑眉,稳稳地斟了杯茶推过去,“东海的茶很是不错。”
“哦。”隋锦哪还有心思喝茶啊,接过来直接就往嘴里灌,看的敖钦嘴不由自主的刺啦刺啦的,这得多烫啊!
“你们要问什么,别绕弯子了,直接问吧!”隋锦也不管隐隐作痛的舌头和火辣辣的口腔,豁出去了,先发制人。心道,这快些的吧,再这么呆下去没事儿也给整出事儿来了!
别看着隋锦也是一千多年的道行了,其中还当了近四百年的华山山神,但哪能跟眼前这几个比啊?!
圭黾还差点儿,天性使然,性子慢,不好斗,现在这样儿也是后来被带坏的;良伯和胡嘉,再加上敖钦,个顶个都是爱惹事儿的主儿!野性难驯就是为他们几个夺身打造的。几天没架打就难受,天南海北的找对手,加上以前那世道也乱,浑身上下那是被各族的血不定泡了多少遍了!这会儿让隋锦这个自打出生来就没打过多少架的跟他们静坐呆着,这不要命么?!
山神那边儿多么的安稳平和啊,就算有点什么冲突的也大都是些小打小闹的,受个伤就顶天了。人家的主要职责是协调人和神之间的矛盾的,能激烈到哪儿去?哪比得上兽族的动不动就争地盘啊干什么的鲜血淋淋的!
就刚才那么一小会儿,隋锦已经把自己自打出生开始做过的所有坏事儿全都抖索了一遍,能想的借口也都想了,以备不时之需。
“你房间离这儿最近,就没听到什么动静吗?”胡嘉托着下巴,似乎漫不经心的问,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隋锦看着。
“没有!”隋锦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真没有么?”胡嘉皱眉,这回答的也忒快了!
“这个,”隋锦咽口口水,“我,小神,小神再仔细想想哈,仔细想想。”
“你好好想想,有什么动静吗?打斗的,或者是说话的都行。”圭黾认真的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隋锦慢慢的回忆着,渐渐地也放松下来,“这个么,打斗倒是真没有,说真的,昨天出了那档子事儿,我都没心思睡了,也就是临近凌晨了吧,才勉强躺了躺。”
“轲茽那边一直都挺安静啊,也没什么,啊!”隋锦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有的!真的有!我想起来了!”
“什么?!”四人组赶紧看着他,直觉这会是很大的进展。
“昨晚有人去找轲茽了!”隋锦眼睛闪闪发亮,努力回忆着,“当时我正在屋里转圈儿呢,突然就听到轲茽那边一声轻响,好像是什么东西碎了。我就挺在意的,然后就隐隐约约的听见了些声音,应该是说话声。对,绝对是两个人的说话声!”
“是谁?”胡嘉急急地问。
“这个,”隋锦一下子蔫儿了,“我还真是没听清,隔得太远,我又不好凑过去听,毕竟也是私事不是?”
“嘿!你啊!”胡嘉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恨恨地道,手指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看着其他三个也一副失落的样子,隋锦喃喃道,“这个,我也没有偷听的习惯啊,就,就这样了。”
“没有别的了吗?”良伯试图再挖掘点儿别的有用的信息。
“真没了。”隋锦摇摇头。
“算了,你且回去吧。”半晌,见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了,圭黾摆摆手道。
“哦,那,那我就回去了啊。”隋锦如逢大赦站起来就走。
“等等!”良伯突然喊住他。
隋锦脚下一个趔趄,机械的转过身来,“还,有事儿?”
“刚才你说的那个和轲茽说话的,很可能就是凶手,如此推断,他应该认识轲茽,而且关系匪浅,”良伯看看脸色急转直下的隋锦,“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也认识你,你多保重吧。”
隋锦脸上赤橙黄绿急剧变幻了一阵,最后朝他们一抱拳,回去了。
隋锦走后,四人先消化了下,然后开始交换情报。
“我和龟龟查过了,”敖钦道,“那个竹仙鹤河神的确是和燔祭没什么交集的,只是见过一两次而已,那两个供奉小佛么,根本就可以说不认识。”
“也就是说,现在的怀疑对象,只剩下三个,”圭黾道,“泰山神,搵盟。华山神,隋锦。以及,长江神,御胥。”
“你怀疑御胥?!”胡嘉似乎有些惊讶,说真的,他对御胥的印象着实不错,云淡风轻的,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任何人都有嫌疑。”圭黾道。
半晌没开口的良伯也说话了,“我,也怀疑御胥。”
“伯!”胡嘉急急地道。
“你难道不觉得御胥有些太过于冷静了吗?”良伯眼中波澜不惊。
胡嘉一愣,确实是,“但是,死的根本就和他没关系啊,冷静点也不行吗?我们也很冷静啊!”
“不光是这个原因,”良伯继续道,“如果是搵盟或是隋锦的话,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千里迢迢跑到东海来动手,五岳之主每年见面的次数多不胜数,何必要挑在这么个容易失手的时候呢?”
“这,也许,”其实胡嘉也并非没有想到过,只是潜意识里不愿意承认罢了,御胥,使他看得上的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欣赏的对象走到对立面,是任谁都不愿见到的吧。
“东海龙王的寿宴,来的都是高手,只要一不小心就会失手,但是为什么凶手还是不肯放弃呢?长江一域一向事务繁忙,领主无事不可擅离领地,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机会。”
“太行山与嵩山远离长江,此次机会,实属难得。”
“我虽不知他是用何种方法下的咒,但是,能让他冒这般大的风险的,绝非一般的缘由。”
沉默。
其实不光是胡嘉,就连敖钦和圭黾都对御胥印象不错,温润如水,这是御胥给人的最大感受。没有一丝侵略性,很舒服。
现在抽丝剥茧之后突然发现这种结果,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些不想接受。
“就,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吗?”半晌,胡嘉闷闷的道,叹了口气。
良伯轻轻摇摇头,“目前来看,的确是御胥的嫌疑最大些,不过,倒也还不能就此下断论。”
“那就好。”胡嘉松口气,干巴巴的笑笑。
“敖钦,你和圭黾随时注意他们三个的动向,当然,其他几个也不能完全放过了。”敖钦一下子就苦了脸,这人手不够使的啊,这一个个也都是千年的老家伙了,他不是青菜萝卜啊。
不过良伯接下来的话马上就解决了这个问题,“把偷懒的那两个挖起来!哼,睡也早该睡吐了!”
“好嘞!”一听这话,敖钦来了兴致,当下就摩拳擦掌的冲着敖顺两人的房间冲过去了。当然,没忘了拉上圭黾.夫夫档对夫夫档么!
“嘉,你和我,再去找一遍御胥。”良伯的眼神暗了下来,“上次的事情,他一定有所隐瞒。”
56、内幕?
“你们来啦,进来坐吧。”还是跟上次一样,御胥还是早有准备一般,脸上挂的仍是淡淡的笑容。
“我知道,你们怀疑我了,是不是?”御胥自顾自的说着,手上行云流水般的烫杯,冲茶,刮沫。
“这也难怪,一共就这几个,我又和燔祭有过瓜葛,呵呵。”
“尝尝吧,我冲的茶,如何。”御胥把两个小小的精致茶杯放到良伯和胡嘉面前。
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良伯说的真心实意,“很香。”
“嗯,你说的,我自然信,你,总是不屑于说谎的。”御胥笑笑。
“那你呢?”良伯放下茶杯。
“我,”御胥继续倒茶,“自然是不屑于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不会,是不是?”
御胥没有回答。
胡嘉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茶,根本就没有品出味道来。他现在心里火烧火燎的,良伯的判断,没出过错。但是,他又实在是不愿意相信前面两个神族人的死是眼前人所为。
他只能强忍着不说话。
他怕自己一开口会忍不住。这种事情上,胡嘉的忍耐力还是不如良伯的。
“上次你告诉我的,并不是全部,对不对?”看着完全不受影响的御胥,良伯缓缓道。
“良伯,你真要知道?”御胥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不忍,和难过。
“良伯,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想对别人说的事情的。”
定定的看了一会儿,良伯站起身来,“打扰了。”径直走了出去。
“我也告辞了。”胡嘉自然是追着出去了。
现在只是怀疑,并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如果真是御胥做的话,今天一事,已经有些打草惊蛇了,即便是对结果不满意,良伯也只能收手了。
“两位留步!”是搵盟“搵盟?”良伯不由得有些好奇,“有事么?”
“借一步说话。”搵盟看了看四周,率先向着边上视野比较开阔的花园走去。
良伯和胡嘉对视一眼,这是?
“两位,我,哎,我是想告诉你们一些事情的。”搵盟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
“什么事?”莫非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你们对燔祭此人,如何看?”搵盟先不说,而是问了个问题。
“只有所耳闻,并未打过交道。”
“虽然死者为大,但是,事已至此,我就实说了吧,”搵盟叹口气,“虽然太行山一处没了土地神会有些麻烦,但是我相信一旦燔祭已死的消息散播开来,高兴的人绝对是占大多数的。”
“此话怎讲?”
“燔祭,他太行山土地之位得来名不正言不顺,也有人传言说是手段相当见不得光。自他上任之日起,总是以各种名目令当地百姓缴纳各种供奉,稍有不满便发怒。且他还有一胞弟,更是过分!上面有了燔祭的庇护几乎是无恶不作!”
“胞弟?!”良伯和胡嘉一口同声的喊道。
“呃,对啊,”搵盟倒是有些纳闷,“是有个胞弟,叫燔献,不过”
“不过一年前被御胥杀了,是么?”
“对啊,你们知道了啊,那我就不用说了啊。”搵盟道,更觉省事,“不过御胥这件事做的倒是名正言顺,听说燔献祸害了不少无辜的人。”
“那你知道当时燔献究竟犯了什么事么?”良伯莫名的觉得燔献应该是个突破口。
“不甚清楚,”搵盟摇摇头,“我们平日都是在自己领地的,也甚少出去,只是听说燔献闹得挺凶,好像死了不少人,把一向好脾气的御胥给惹的二话不说就动手将燔献那厮斩了!当时斗得厉害,据说长江一脉都掀起了滔天大浪的。”
“不过,”搵盟又道,“燔献那次的事太过了,即便御胥不杀他,上面也轻饶不了,遮不住的。”
“神族的人都死光了吗?!”胡嘉忍不住插嘴道,“一直就由着他这么兴风作浪,是不是不捅破天就不管了?!是不是如果不出这档子事儿的话,就一直由着他这么闹下去?!”
“管?”搵盟冷哼一声,“他哥俩也算是狡猾的,事后总是不留痕迹,而且更是恐吓当地百姓不许说出去,亦没有犯下惊天大案,上面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又叹口气,“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山神和土地两不相干,我们也无权干涉,劝过几次也是无济于事。”
“那,轲茽呢?他和燔祭很熟吗?”良伯问,既然这两个都死了,那么肯定是有什么联系的了。
“轲茽?”搵盟想了想,摇摇头,“这个我们还真是不清楚,嵩山一向和我们其他四岳貌合神离,而且,哼,这个轲茽也没什么本事,我们也不屑于于他为伍。”
看来,明面上一向同气连枝的五岳,也不是那么和睦么!
“那,你的意思是?”良伯倒是有些好奇了。
搵盟很认真道,“我是五岳山神之首,五岳什么样子我也都是一清二楚的,我搵盟在此立誓,绝无私心!虽然我接下来的请求也不见得是什么磊落的,但是,还是厚着脸说了!我性子直,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请讲。”见他说的这么郑重,良伯也不得不先答应。
“不管是谁杀了燔祭,都请,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不要追究?!此事发生在这里,只要大家不声张的话,外界是不会有人知道的。”搵盟十分恳切的道,忠厚的脸上带上了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