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人参娃娃步步紧逼,说这话眼睛都红了,露华浓似乎也能看见雪狐一家被剥皮放血惨象,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这样,你还是愿意相信你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公子吗?!说不定人家正等着你的妖丹入药呢!”人参娃娃沉声道。
“我相信!因为,公子那天不顾自己的身体为我遮寒!即便是送了我这条命,也值了!”只想了片刻,露华浓便义无反顾的答道,眼神中满是相信和儒慕。
人参娃娃没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露华浓的双眼,从中找不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动摇和怀疑。
“唉!罢了罢了!你即是已经下了决心,我也不好为难你,只是,要是被炼成了丹,可别后悔!”人参娃娃摆摆手,最后告诫道。
“啊!多谢前辈!”露华浓再次单膝跪地,诚心诚意的道谢。
“哼!谢什么?!说不定你明儿就被人当柴火烧了!要你的谢也没用!”人参娃娃仍是嘴上不饶人,却又问道,“你那个什么公子要多少年的人参?!”
“大夫说,八十年的刚刚好。”露华浓抑制不住欣喜的心情。
“哼,八十年的,哪有那么刚好?!哝,一支七十八年的,一支八十三年的。”人参娃娃一招手,两只人参便晃晃悠悠的从土里钻出来,慢慢落到露华浓手里。
“多谢前辈!真的多谢了!!”露华浓不知该如何感谢。
“拿到了就赶紧走!别在这里碍眼!哼,省得你的那个公子没了气息你再来怪我!”人参娃娃嘟嘟囔囔的说着,红光一闪消失了。
但是饶是露华浓满天下的找寻合适的药材滋补品,清凤鸣还是一天天的虚弱了下去,现在清凤鸣咳嗽的时候,血中已经能够发现明显的内脏碎块了!大夫见了直摇头,告诉露华浓,准备后事吧!再怎样也撑不到夏天了!
“公子,该喝药了。”端着药碗,露华浓推开了书房的门,却又看见清凤鸣一边咳着一边准备着宣纸。
“咳咳,华浓,又要喝药啊?”清凤鸣皱起了好看的眉头,有些任性的道,“能不能不喝啊?整天的喝这些苦汤汁子,舌头都要麻了。”
“公子,不喝药病怎么能好呢?”露华浓一阵心疼,把药碗递过去。
清凤鸣笑笑,拿手帕随便一抹嘴角,露华浓便发现了一抹血红。
“华浓,我喝了,就真的能好吗?”清凤鸣微笑着,定定的看着她。
露华浓难过的别过脸去,她很想说出肯定的回答,但是,妖族本就不善说谎,更何况她了。
“咳咳,华浓,不要这样么,我开玩笑的,”清凤鸣一仰头,把汤汁一滴不剩的倒进嘴里咽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咳咳,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左右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公子!”露华浓转身制止道,虽然她也知道清凤鸣说的是事实,可是,听到这些话亲自从他嘴里说出来,露华浓就觉得胸口一阵一阵的疼,生疼生疼的。
“呵呵,看你这么紧张,人嘛,都是会死的,早晚而已,有什么可难过的呢?能熬到现在,我已经是很知足了。”明明是病人,清凤鸣反而安慰起她来,“华浓,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看着眼中亮着莫名神采的清凤鸣,露华浓缓慢而坚定地点点头,抚上胸口,“这里,华浓会永永远远记着公子的,所以公子,也请记的华浓好吗?”
清凤鸣点点头,快速的回身在眼角处飞快的抹了一下,然后扯开一个灿烂的微笑道,“华浓,你会跳舞吗?我想要画你跳舞的样子,一定很美。”
“好。”
和煦的阳光下,黄衣少女缓缓起舞,周围的各色花木也在妖力催动下以肉眼看见的速度缓缓的发芽,抽枝,含苞,绽放美不胜收。
“死生契阔(qikuo),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露华浓的每一个动作都能让人感受到她满满的爱恋,轻启朱唇,古雅而优美的歌声回荡在院落里。
清凤鸣执起笔来,饱含感情的看着庭院中翩翩起舞的少女,将自己的一腔热情全部倾注到手中,纸上“咳咳!”快要收笔的时候,清凤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露华浓立刻飞奔过来,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公子!不要画了,休息一下吧!等你好了我们再画,好不好?”几乎是带着一丝哀求,露华浓看着手下不停的清凤鸣。
“不,华浓,我是一定要完成的,你看,画上的你多美啊!”痴迷的看着案上的画,清凤鸣用帕子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血溅上去。
“公子!停下吧!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不,不可以!华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能行的,能行的,我的时间不多了啊。”清凤鸣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奇异的神采,运笔如飞,努力的进行着最后的几笔。
“公子”露华浓声音哽咽了,眼泪顺着面颊滚落下来,一滴滴砸在罗裙上。
窗外的花木没了妖力的支持,很快的枯萎,凋零,就像正拼命的燃烧自己生命之火的清凤鸣,一点点的离自己而去。
看着这一切,露华浓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哭声露出来。
老天啊老天,你是多么的残忍啊!为什么要让公子遭受这种不幸呢?!如果可以的话,我甘愿替他承受这一切!!
“噗!”刚放下笔,清凤鸣就一口鲜血喷出来,染红了前方的一大片墙壁。
紧紧地护着身前的画,清凤鸣面若金纸的笑笑,“还好还好,画没有弄脏,还好,我去把它裱起来,裱起来。”说着便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
“公子!求求你了,住手啊!不要管画了!住手啊!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啊!住手啊!”露华浓死死地扯住他的衣袖,苦苦哀求。
“华浓!”清凤鸣声音中染上几分悲凉,“你,放开吧,就让我完成这个心愿,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这样!你会死的,会死的啊!”没有松开手,露华浓泪如雨下。
“咳咳!华浓,咳!”清凤鸣转过身来,嘴角的血不断地往外涌,露华浓几乎能看见他飞速流逝的生命力,“就算是我最后的愿望了!好吗?!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明天还能不能睁开眼,就让我去,行吗?”
听着清凤鸣抑制不住的哽咽的声音,看着他从未有过的哀求的眼神,露华浓再也说不出话来,眼泪哗哗的落了下来。
清凤鸣一边咳着一边向着装裱室走去,血一滴滴的落在青石板路上,排成一条断断续续的曲线,像是盛开的彼岸花,美丽而妖娆。
等到终于把画裱出来后,清凤鸣再也坚持不住,含笑缓缓向后倒去,“我,再也没有遗憾了”手中的画翩然落下。
“公子!!”拿着药丸赶过来的露华浓看见这一幕,撕心裂肺的喊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公子!公子你醒醒啊!呜呜呜,公子!”露华浓拼命的摇晃着清凤鸣,止不住的眼泪打在他脸上,溅起一朵朵透明的小水花。
“咳,咳咳,华浓,我,我终于做到了,这样,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呵呵。”清凤鸣幽幽转醒,又是一口血喷出来,夹杂着破碎的内脏,打湿了露华浓的衣裙,染红了她的手。
“呜呜,公子!不要!不要这样!我不要!”使劲摇着头,觉察着清凤鸣越来越微弱的呼吸,露华浓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眼中的泪水似乎怎么流也流不完。
“不,不要哭啊,华浓,眼睛都肿了,不,不漂亮了,”清凤鸣使劲的伸出手去,想要帮对方擦掉面上的泪水,却是怎么都够不到。
“呜呜,公子,”露华浓把清凤鸣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泣不成声。
“不要哭嘛,华浓,你笑的时候,最,最好看了,笑笑,可以为我最后笑一次吗?”清凤鸣的眼睛已经不能完全睁开了,半闭着,鲜血几乎流满了他的半个身子。
露华浓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随时都有可能离自己而去的清凤鸣,怎么也笑不出来,胸口像是有谁在使劲的抓着,快要爆掉。
“华浓,咳,咳咳,笑,笑笑,可以吗,我好想看啊,咳。”清凤鸣每说一个字就会从口中流出更多的血,顺着嘴角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几乎汇成一个血洼。
“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我笑,我会笑,公子,不要再说了,呜呜,不要再说了。”露华浓使劲摇着头,甩出去的泪水落在地面上,迅速消失不见。她流着泪,扯出一个微笑。
“咳咳,呵呵,这,这才对嘛,华浓,对不起,你刚刚唱的,执子之手,与,与子偕老,我恐怕,恐怕做不到,了”强撑着一口气说完,清凤鸣缓缓的合上了眼睛,放在露华浓面颊的手,也猛地落了下来。
“公,公子?~~”露华浓呆住了,眼泪也忘记了流,手还保持着握着对方手的姿势,轻轻地喊着。
“公子?公子?!你醒醒啊!呜呜!!你醒醒啊!不要走不要走!华浓的舞还没有跳完啊啊,你不要走啊!你裱完的画还没有拿给我看啊!!呜呜,公子!你不要走啊!你走了,谁看我跳舞,谁听我唱歌啊!呜呜!公子!!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42、风波又起
午后暖暖的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玻璃窗照进来,在良伯的短发上映出一圈圈光晕,优雅的翻着书页的修长手指配着坐在地毯上一条屈起一条随意伸展开的长腿,胡嘉在楼上看的哈喇子直流。
“伯!~~”再次确定还是直接行动的好,胡嘉小声音相当荡漾的直接就从二楼翻了下来,半空中一阵光辉闪过,一只火红火红的狐狸轻盈的跃到了良伯身边。
“没事现什么形?”好笑的看着往自己怀里拱的胡嘉,良伯无奈的伸展开胳膊,好让那颗狐狸脑袋在自己臂弯找到舒服的位置。
胡嘉调整下姿势,满意的蹭蹭良伯胸口,惬意的眯了眼睛。
摇摇头,良伯继续看书。但素胡嘉不满意了!!等了好久咋还没动作捏?抬眼一看,哼!张嘴,直接就把对方手里的书咬着丢出去了!看啥看?!这书有小爷我好看吗??!
“嘉?!”有些不解的皱皱眉,却也没有把书捡回来,摸摸胡嘉的耳朵。
“呜~~~”胡嘉发出一阵舒服的低鸣,又往怀里拱了拱。
好吧,饶是良伯再迟钝也明白啥意思了,轻笑一声,“呵呵。”一手不时地搔搔狐狸下巴,另一只手从对方溜光水滑缎子般闪亮的皮毛上划过。
“嘉,”正安静的享受着服务的胡嘉支棱下耳朵,意思是小爷听着呢,没抬头。
“你这身皮子能卖不少钱吧?”
“呜?!”胡嘉睁开一只眼,尾巴上稍稍炸了点儿毛。
“呵呵,呵呵”难得开玩笑的良伯乐眯了眼,挺认真的拿起一只前爪来迎光看了看,“算了,皮子虽好,却是小了些,唔!”
良伯话音未落,就见怀里的狐狸身形暴涨,增大了十倍有余!他一转眼功夫就被压在了巨兽软软的肚皮底下,只留个脑袋在外面。
“那现在呢?够了吧?”巨大的狐狸脑袋凑到良伯眼前,眼中满含笑意。
“咳咳,重死了,快些起来!”良伯好容易抽出条胳膊来,使劲推了推,没推动。
“是你嫌小的,”狐狸很赖皮,挑挑眉,“你说让变回去就变回去,小爷岂不是很没面子?”
“咳咳,”歪头避过狐狸扫过来的毛绒绒的大尾巴,良伯发出一阵闷笑,难得配合,“那小爷您想怎样?”
“嘿嘿,你只不动就好了,剩下的小爷自己操劳!!”狐狸奸笑两声,舌头伸出来,舔了舔良伯的帅脸。
“痒死了!!别闹!!呵呵!”良伯让胡嘉弄的满脸口水,痒的要死。
“奸夫淫夫!一大早要不要这么嗨啊?!回房间去好不好啊?!!!”身后传来敖钦仿佛醋桶里捞出来正往下滴着醋汁子的声音,正闹的不亦乐乎的两人,呃不,一人一兽停下。
(咳咳,爱油,地瓜,嫩也已经荡漾的开始写人兽文文了啊?~~)
胡嘉变回人形,伸手拉起被自己团的一身褶子的良伯,挑挑眉,“呦,又被嫌弃了呀,哼哼~~”
看着在自己面前得瑟的胡嘉,敖钦的大牙磨得咯咯响。
“咳,”圭黾从敖钦后面转出来,白一眼敖钦,对着前面已经没啥形象可言的良伯胡嘉道,“我们要走了。”
“走?回南海?”良伯挺意外的,有点儿突然啊,而且,又看看一脸不乐意的敖钦,这货会这么容易回去?才来了不到半月呢。
“嗯,”圭黾扶扶眼镜,面沉如水,“云南那边有两条河好像不太对劲,昨晚负责观察的汇报说,从前几天河水开始莫名的剧减。”
“剧减?"胡嘉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儿,双手环胸,”现在应该不是旱季吧?“
敖钦也点点头,“以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龟龟和我都觉得此事可大可小,还是回去看看的好。”
“这座房子你们继续用就好,”圭黾掏出怀表看看时间,“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有事再联系。”
几人都不是什么磨磨唧唧的,点点头道了别也就各忙各的了。
等南海二妖组走了之后,良伯这个不大合格的哥哥这才想起来,“仲呢?!”
胡嘉也反应过来了,这从早饭之后就没见了啊!
仔细感应下,良伯道,“应该就在不远处,走!”
良伯二人在半路上遇到了正搀着闻空往这边慢慢挪的良仲。
“哥哥!呜呜!!救救小哥哥!呜呜!”见自家俩哥哥终于都来了,仲包子眼里含着的大泪包终于落了下来。
过了大约十分钟,床上的闻空终于眼皮颤了颤,醒了。
“闻空!呜呜!”仲包子又惊又怕,金豆子噼里啪啦掉个不停。
“咳咳,良仲,谢谢你哦。”小和尚还挺上道,惨白着脸就先感谢救命恩人。
“哝,吃了。”胡嘉没好气地塞过去一粒小小的丹药。
“谢谢。”闻空乖乖接过去,挺艰难的咽下去,噎得不轻,不过好歹是下去了。
“你师傅呢?怎么只剩你自己还弄成这个样子?”良伯倚门而立,逆着光看不清楚表情。
“好好说清楚。”
“求求你们救救我师傅!”不问还好,一问,闻空直接就嘭的磕了一个响头,紧接着就支撑不住,咕噜噜的滚下了床,疼的直咧嘴,就是不吭一声,定定的看看良伯,又看看胡嘉,生怕对方不管他师傅了。
“闻空!你要不要紧啊?!”包子赶紧蹲下去,用自己胖乎乎的小短胳膊把跌的眼冒金星的闻空搀起来,也亏得这小家伙不是凡人,要不的话早就一个两个的和闻空成了滚地葫芦了。
“哥哥,”扶起闻空,包子可怜兮兮的望向良伯,大眼睛里泪水摇摇欲坠,一副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
“咳,伯,”胡嘉贼兮兮的凑到良伯耳边,“这小和尚行啊,才见了几面啊,仲就被拐跑了?!”
没好气的瞪了胡嘉一眼,良伯没说话,直直的看着疼的冷汗直流却死撑着不哼一声的闻空。
“哼!谁拐谁,还未可知呢。”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等了好半天的胡嘉终于听到了爱人的回答,听进耳朵里却差点把自己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