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电梯门开
关火盖盖，刚才那些纷纷乱冒的想法一丝都没留下。
敲敲门。
没反应。
再敲。
没人理。
改用脚踹。
“漠北，是我。”
等了一会儿，刚要再踹，门开了一条缝。
漠北露出一只眼睛，眨巴两下
“让我进去。”
“我没穿衣服……”
沈楠想憋没憋住，笑起来，又踹上一脚：
“穿了裤子就行！”
沈楠一直以为漠北偏瘦，脱光了应该是那种骨肉匀称触手滑腻的小白条。
今天亲眼看到才知道，有料。
哪儿都不厚实，但是肌肉线条非常明显，修长而且流畅，没有一丝儿多余的，像石雕的艺术品。
这种身材应该叫做“劲瘦”？沈楠没边儿地考虑起措辞来，在他肩背上这里摸摸那里捏捏，硬挺有弹性，上等好肉。
漠北背对着他无声地龇牙咧嘴，还肿着呢，疼。
在沈楠来之前，漠北自己已经把手上的划伤处理好了，包扎得挺漂亮，看得出来是经验丰富的。沈楠就拿红花油给他揉身上酒瓶凳子砸出来的瘀伤。
宅男少见日光，皮肤很白，身上的旧伤痕能看得很清楚，沈楠一边揉药一边暗自猜那些长的短的深的浅的痕迹都是怎么造成的。
额头上也被凳子磕到，蹭破了一小块，有点肿，沈楠给贴了片创可贴，顺带发现他右边眉尾断开了一道，是缝过针的痕迹，左边眼皮上也有道细细的印子。
沈楠忍不住皱了眉，说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
漠北微微缩了下脖子，说我是疤痕体质。
然后俩人就在床边干坐着。
枯坐到屋里红花油的味儿都快散尽了，漠北哼了一声。
沈楠抬眼看他。
“……其实我没使劲儿……”漠北低着头，话说得含含混混。
沈楠没做声。
“……没使多大劲儿……”>﹏<||||
“他就是……肩膀拧了一下……”╯﹏╰b
没回应。
“……脱节了……”（╯△╰）|||
沈楠看着他。
“……可能还有点扭到筋……”（ㄒoㄒ）
“……”
“对不起……我错了……”。QAQ。。
沈楠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离离和漠北就一直是在计较这种事情吗？这点破事儿到底有哪里值得他愧疚了？！
想到这个他又有点泄气——自己这又是在计较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呢……
“下次再看见他，直接往脸上招呼！”
沈楠想知道陈哥说的惯犯是什么意思，想知道他两年前都在干嘛，想知道他身上那些旧伤怎么来的。还有他那种健身房里玩不出来的精炼身材，还有自己给自己包扎的熟练技巧。
不过沈楠不打算问，因为漠北也没追究过他什么。
不知道就不知道，说什么就听什么吧。
反正也就是个死宅男。
就算神一样了也还是个死宅男。
番外七
漠北的**群聊天记录：
北爷威武！（9******4） 23：32：09
0 0
最近好苦逼（3******9） 23：32：21
北爷粗现了！
穷困潦倒ing（5******0） 23：32：43
！！！
好难得！！
最近好苦逼（3******9） 23：33：34
北爷球抱大腿！
北爷威武！（9******4） 23：33：59
爷腿粗，你抱不住 =。=
擦，谁又把老子群名片改了！=皿=#
最近好苦逼（3******9） 23：35：01
噗！←U←
百里少侠NC粉（4******5） 23：35：23
噗！←U←
穷困潦倒ing（5******0） 23：35：22
噗！←U←
操蛋求组队！（8******7） 23：35：55
噗！←U←
壮士来一发 （6******9） 23：36：01
北爷求包养！！
45°看天气（7******0） 23：36：01
噗！←U←
漠北（9******4） 23：36：38
穷逼，养不起[挖鼻]
操蛋求组队！（8******7） 23：37：55
北爷还能接道具单么？
漠北（9******4） 23：38：30
做什么？啥时候要？0 0
操蛋求组队！（8******7） 23：40：00
学姐的枪～～看着差不多就行～～
操蛋用
漠北（9******4） 23：42：20
别想了，亲，赶不上的
我来得及快递也来不及
操蛋求组队！（8******7） 23：43：09
QAQ
难道我要空手去……
漠北（9******4） 23：44：54
早干嘛去了=。=
空手正好帮人拎包 0 w <+
操蛋求组队！（8******7） 23：45：30
[大哭]
[流泪]
求个爷们CP（2******9） 23：51：57
北爷
还在不？
漠北（9******4） 23：53：0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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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团单不？
漠北（9******4） 23：55：02
看做什么，得提前预定空档期
求个爷们CP（2******9） 23：55：11
团订有优惠不[坏笑]
漠北（9******4） 23：55：32
木有=。=
大件超过五件单独加钱╮（╯▽╰）╭
求个爷们CP（2******9） 23：57：24
[擦汗]为毛……
批发团购求打折求包邮啊亲！
漠北（9******4） 23：59：01
老子又不是工厂开模！纯手工会死的好吧 =皿=
45°看天气（7******0） 23：59：00
因为北爷是个受[挖鼻]
漠北（9******4） 23：59：33
滚！老子直的 =。=
壮士来一发 （6******9） 00：00：01
迟早会弯的
漠北（9******4） 00：00：27
= =+
百里少侠NC粉（4******5） 00：00：49
……
城管02（7******5） 00：02：00
TX我家阿北的一律叉出去！
壮士来一发 （6******9） 00：02：59
北爷我错了！%》A《%
百里少侠NC粉（4******5） 00：03：23
有JQ....
45°看天气（7******0） 00：04：06
北爷纯爷们！～～/（= A =）/～～
漠北（9******4） 00：05：02
乖 = w =
滚去睡了，各位安～～
万年潜水党（8******2） 00：05：33
安
百里少侠NC粉（4******5） 00：05：41
88～～
求个爷们CP（2******9） 00：06：51
北爷安～～
城管02（7******5） 00：07：22
你今天到底出来干嘛的 = =|||
漠北（9******4） 00：08：05
偶尔回个魂，以免被掘坟～～～（= ▽ =）～～～
下了
第二天沈楠睡到大中午才起来，盘算着漠北不会起很早，手伤了也不方便做饭，就先出去打包了三个菜拎上去。
开门有点慢，沈楠觉得自己猜对了，果然还没起呢，正好吃饭。结果门一开他就傻了。
漠北俩眼肿成了眯缝，半长的头发乱蓬蓬，全身上下除了绷带连条裤衩都没有，光溜溜。
他眯着俩眼看了沈楠一会儿，点点头，光着脚打着飘晃回卧室，扑回被子里就不动弹了。
光溜溜……光溜溜……光溜溜……
沈楠用力甩甩头，带上门，跟进卧室：“起来起来，先吃饭再睡！”
被子里哼了一声，动都不动。
沈楠觉得好笑，过去就要把他扒拉出来，手摸上了才发现，有点发热。
病了怎么办？
——去医院，打针/吃药，要喝粥，多喝水，好好休息。
这是沈楠的常识。
可是这位就裹进被子里死不出来了，任你怎么说怎么扒拉，哼一声就是最大的反应了。
沈楠哭笑不得。
各种努力都无用，沈楠只好给离离打电话求助。
来的是陈哥，人家自己开门进的。
陈哥做事就是有魄力，一上来直接就把被子扯了。漠北闭着眼睛趴床上四肢乱刨，被拎着翻了个身，被子又盖回来，扭了扭，安分了。
陈哥倒盆温水，拿了医药箱过来，把他左手从被子里捞出来，冲沈楠一抬下巴：“按着。”
漠北绷带打得挺厚，最外面一点点渗血的印子早就干了。陈哥浇上点温水，把粘连的绷带一层层解下来，拆到最后，纱布和皮肉黏在一起，温水不好化开，陈哥就特别大气地开一瓶医用酒精直接浇上去了。
沈楠一哆嗦，看着就觉得疼，手底下按着的胳膊骤然绷紧，抖了好一会儿。
换药重新包扎完就算好了。沈楠有点楞：“这得去打消炎针吧？”
陈哥摊手：“打不了，他药物过敏。”想了想扒开被子捏着漠北的脸问：“过敏的是什么来着？”
漠北拨他手拨不掉，皱眉撅嘴，很不情不愿地咕嘟：“青霉素……磺胺……头孢……”
这悲催的体质……
陈哥这就要走了，沈楠觉得漠北该先吃点东西才好，陈哥大手一挥：“真饿了还怕他不起来！”
打包来的饭菜自己热热吃了，沈楠就拿本书守在床边上。
其实也没什么可干的，就想着好歹他醒了能给倒杯温水呢。
漠北睡得安静，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也不嫌闷得慌，枕头上头发乱糟糟地纠着。
沈楠伸手去摸，发质不好，挺糙，发丝粗硬，难怪这么爱乱。
没边没际地想起听谁说过，头发软的人性格温顺，头发硬的人脾气坏。江安的头发就是支愣的。
又想他跟人打架的时候，在他背后都觉得煞气重得很，前面估计更凶悍得吓人。下手也狠，一脚能让人趴下起不来，没声没息就把人肩膀折了。
可他对人也是真的好，离离早两年被卖做男妓，是沈楠悄悄把他捞出来的，江安能找过来自然也知道，气急了一时嘴快，漠北硬是没让他能说出来。
对自己好那更不用说。
沈楠挺烦的。
他觉得亏欠人家了。
漠北一直睡到天黑都没动弹过，温度好像还高了，沈楠觉得这样放着不管不是个事儿，不管怎样都得把人挖起来就算喝口水也是好的。
打定主意，手一伸被子里沈楠就觉得不好——发烧的人爱出汗，睡了一天的被子里根本就是湿的。
按照标准程序，这会儿应该给他洗个热水澡，顶不济也该用热毛巾把身上擦干爽，再换床干净被褥，让病人舒服地好好休息。
可是漠北这身材，看起来细细的，可都是浓缩的高密组织，想抱起来难度有点大，想拉起来可是又汗津津的一抓一打滑，沈楠欲哭无泪了。
更糟的是，被掀了被子扇风的漠北很不满，极度不配合，扑腾来扑腾去，把沈楠放倒了。
捞到个干爽温热的垫子，漠北很满意，不由分说就摆到自己觉得舒服的位置搂紧了，摸到被子扯回来盖好，继续睡。
迷迷糊糊中还做了件肖想很久的事情——把脸贴上沈楠细软的发件蹭了又蹭。
好心不成蚀把米（不对）的沈楠以一种非常扭曲的姿势被压在潮乎乎的床上，又闷了一床潮乎乎的被子，最后与其说是睡着，倒不如说是被憋晕过去的。
再醒过来的时候，沈楠头晕头痛眼睛酸涩嗓子干疼，全身发软。
皱眉勉力吞下口口水，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被半扶半抱坐起来，嘴上凑了杯子过来，水面刚刚贴着上唇。就着喝了几口温水，喉咙舒服许多。然后一块温热毛巾贴上，挺仔细地眼角嘴边耳后都轻轻擦过，换了一块稍微凉一点的，展开敷在脸上。
清醒起来的沈楠舒服地吐出口气，想想自己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稳妥地伺候过，无不感慨。揭下脸上的毛巾，一扭头果然就是漠北的脸。
漠北起身去床边的凳子上规规矩矩坐了，膝盖并拢，两手平放腿上，低头耸肩标准听训架势，耳朵都是通红的。
沈楠不知道该训啥。
闷在湿被子里被强压一整晚是够难受的，可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这会儿诚意做得十足，能好意思计较吗。
那能说什么呢？
我没事？感觉怎么这么别扭。
谢谢？那估计连漠北都会觉得别扭。
你怎么样？可够矫情的。
尴尬了半天，最后沈楠把手上的毛巾PIA到漠北头上作结。
沈楠不知道的是，身为资深宅男的漠北醒来是发现自己全身光溜溜地压着一个衣衫凌乱气息不稳奄奄一息的男人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我要负责吗？
宅腐基不分家啊，囧。
番外八：
漠北的旺旺聊天记录：
大漠以北 ：
亲在么？> <
上线的话回复下哟～～
亲没有写备注的说 0 0
看到留言请补上哦～～不然没法改价格～～
大漠以北 ：
亲在不在？> <
亲？
木有留言啊，怎么直接付款了 > <？|||
大漠以北 ：
亲……O_O
上线的话麻烦回个话……
联系不上的话是不会发货的……
大漠以北 ：
亲在么……？= A =
看到麻烦自己申请退款……
联系不上的买家是不会交易的…… = =|||
E*****7 ：
= =
北爷……是我……
大漠以北 ：
0 0？
E*****7 ：
我是小七啊…… T T
大漠以北 ：
= =
操，不早说
E*****7 ：
我不好上网……信息都短信发你了……
T T
你又无视我……
大漠以北 ：
我先去找下手机放哪里了……|||||
E******7 ：
你…… = =
我之前也跟你打过招呼的……
大漠以北 ：
老年痴呆，记性不好 =。=|||
E*****7 ：
= =
好吧……
还有别的没？
大漠以北 ：
没了
E*****7 ：
那我下了啊……
大漠以北 ：
去吧
发了短信告诉你
E*****7 ：
=3333=
大漠以北 ：
>///<
这两天漠北在忙着做衣服，说是要换季了，洋装店得上新。
他在裁缝间里喀嚓喀嚓轰隆轰隆，沈楠就帮他把客厅收拾了，哪些是半成品哪些是废料，多大的边角料能留着再用多大的用不着了得扔掉，哪些被蹂躏得脏兮兮的纸片是打样的模子哪些看起来亮晶晶的薄片其实是撕下来的胶底，看了一个多月也能分个差不离。
该收的分类收，该扔的打包扔。
还在刨花锯末堆里找着了漠北的手机。
虽然第一次见面就见识到了漠北的麻利身手，但是没几天沈楠就发现了，其实他不爱收拾东西。不管干不干活，各种小工具总是星罗棋布无所不在，用的时候捡起来用，用完了随手往地上一扔，任其被边角废料没顶，也难为他要用的时候还能再找出来。
就像现在的裁缝间，各种绒头碎料和锁边机切下来的边条在地上铺了快有两公分厚了，他硬是能视而不见，时不时把一块系着绳子的磁铁扔到脚边拖一圈，从碎料地毯中把要用的顶针珠针小剪刀什么的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