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乔被他说到痛处，眼神一沉，“只要我一直去，总能见到。”
从肖靖流回来之后就把受伤的韩秋白接进肖家老宅养伤，并紧闭肖家大门，谢绝一切会客，连林蓝等人都不例外。
“这种话你也就说说而已，连你自己都不信。”秋冬雷斜了褚乔一眼，“肖要是想让我们见秋白，早就让了，不会等到今天。”
林蓝啜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肖会如此生气也难怪，他不在国内的时候，我们三个人都太大意了，没有保护好秋白，让岳云钻了空子，还让秋白受了伤。他会这样做，也是对我们的惩罚。”
秋冬雷道：“他好像不相信我们了。”
褚乔冷冷道：“你才知道，他早就不相信我们了。”
三人同时沉默，彼此心知这句话说的是事实。
“可恶！”褚乔伸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桌子，茶杯里的茶水都溅飞了出来，“都是岳云那个疯子，他不是好好的关在疯人岛上吗？谁会想到他隔了八年后竟然能从那里活着回来！他有病！”
“切，”秋冬雷脸色也不好看，“他是疯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让我好心的提醒你一下，他身上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病因，可是货真价实的疯子。一旦疯病发作起来，六亲不认。别忘了，他八年前那次疯病发作起来的恐怖有多可怕，连肖都受了伤，背上留了那么长的一道刀疤，现在还没消掉。他要不疯，能舍得伤肖一根汗毛？”
褚乔和林蓝脸色同时微变，都想起那个时候的场景——
快的让人眼花缭乱的打斗交手，手刃，刀光，发疯的男人，束在身后的短发散开在空中飞舞，强到可怕又恐怖的身手……他们替肖靖流压阵，看着那两个人全力以赴、性命相拼，刀光刃影中飞速流转的身影……发疯的岳云跃过肖靖流身后，反手用力一刀狠狠划下撕开了肖靖流的背，迸射的鲜血如怒放的狂花……肖靖流的手穿过岳云的发间，在他脖颈边划下致命一击……
饶是受到重伤，肖靖流对岳云仍然手下留了情，没有取他性命，只是派人乘私人直升机把打过迷药的岳云送到了海外的疯人岛关起来，严加看管，不许岳云离岛半步，终身不得回到中国。
“肖也是第一次对岳云下那么重的杀手，”褚乔眼神阴鹜，半是心有余悸半是不满的道：“不过，他还是念着旧情，没有杀掉他。要不然，就不会发生那天的事情了。”
韩秋白受到枪击威胁的新闻把三人都吓到了，在不同地方看到新闻的他们连忙赶往老城，看到韩秋白无恙，便立刻离开去查找凶手。
这一查之下才知道岳云回来了。
枪击韩秋白拍戏现场的人是他以前在杀手盟的下属，杀手本来就是拿钱办事，只认钱不认人，那人也不过是听从岳云的吩咐做事，给韩秋白一个警告而已。
秋冬雷纳闷的说：“奇怪，他是怎么从疯人岛上逃出来的？”
褚乔斜他一眼：“疯子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倒霉的是那个杀手，完全成了炮灰，肖把人从我这里要走的时候，我都有些同情那家伙，听说是肖亲自动的手，下场很惨。”而能让林蓝觉得惨，那就是真的是惨到了一定的程度。
秋冬雷道：“我比较想知道岳云把肖寻带走，肖寻是怎么从岳云那里逃出来的。”
岳云曾经是杀手盟的头号杀手，实力甚至在肖靖流之上，肖寻要从他手里逃走，可谓天方夜谭，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
褚乔转着喝干的茶杯，漠漠然道：“除了肖，还能是谁？”
林蓝问：“那岳云呢？”
秋冬雷笑：“谁知道。”
褚乔说：“肖家现在对外放出风声，说肖寻进山修行去了，这话谁信？”
秋冬雷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肖寻大概和秋白在一起，他们可能甚至不在肖家老宅。”
褚乔问：“那在哪里？”
林蓝一抬眼，冰眸微闪：“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237
冬天的风，越来越冷。
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冰雪包围。
Chapter 68
238
晚饭是肖靖流做的，三菜一汤，味道绝对美味。
韩秋白对肖靖流会做饭并不感到惊讶，前世男人带着自己逃避肖寻追杀的时候就已经展示过他的好厨艺了，用那时肖靖流说过的话来说，肖家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都不会。
而肖家的人又都有很强的好胜心，什么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所以即使是做饭这种小事，肖靖流和肖寻也不像一般黑道上的那些人一样，要么死不碰厨房，要么就厨艺勉强凑合能吃就行，只要他们想，甚至可以直接考国际特一级厨师资格证。
韩秋白有时候会想，肖靖流那么自大，肖寻那么傲慢，也不是没有理由的，甚至可以说理由太充分了，让他有些耿耿于怀，简直成了心病。
和他们相比，他好像什么都不如他们，当双手废掉，当温和不再，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到底看中他什么又图他什么……这种事情不能想，只要往细里一想，他就有摔盘子掀桌子的冲动。
吃过晚饭，韩秋白帮着收拾桌子，不过他只有一只手活动自如，能帮的事情微不足道，肖靖流朝他使了个眼色，就把他赶出厨房。
——你，要么和他把话说清楚，要么今晚就在我床上过、彻底成为我的人，我已经忍到极限了，你再围着他转下去，就算肖寻是我儿子，我也不会对他客气的……那小子不是好东西，你别和他太亲近……
想到临进门前，肖靖流在外面和他说的话，韩秋白就有些头疼。
他站在肖寻卧房门外，举着手，迟迟敲不下去。
239
话一旦说开，有些事情再要继续维持原状就不可能了。
240
他闭眼做了个深呼吸，狠了狠心就要叩门，手指还没敲上去，肖寻已经从里面拉开了房门。
四目相对，一个微愕，一个平静。
“我能进去吗？”韩秋白微微局促的问。
肖寻看他两眼，点了点头，把他让进卧室内，随手关上了门。
韩秋白走进去正要转过身，双肩已经被从身后伸过来的一双手臂揽进怀里紧紧的圈住。
“肖寻……”他惊了一惊，侧头要往身后看去。
“别讨厌我，秋白，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肖寻的声音有些沮丧，他的下巴抵在怀中人的肩窝上，有些自厌的说：“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241
被一个男人强暴，这种让他呕到想吐的事情，最开始自然是无法接受。
他被父亲找到、被抱着从大雨中走回来的时候，心里绝望的想着：死吧，就这样死了吧，这种被男人玷污、破坏了的身体，他不想要——
死吧——
只要死了，就干净了——
要是能就这样死了……就好了——
肖寻……为什么你还活着……
你——
为什么……没——死——！！
那个时候心和灵魂都已死去，一点活下去的念头也没有。
只有绝望，把他紧紧包围。
是父亲察觉了他的念头，停下脚步，站在雨里，用那种像是从外太空飘来的声音冷冷的说：“被疯狗咬了一口就想死，我不记得自己生过这么没出息的儿子。”
“……”被一直当成目标的父亲，那个生下他、却从没让他感觉到亲情的男人冷冷的鄙视了。
“岳云……”听到那个名字就感到屈辱，心里满满的只有恨，身体却止不住的害怕颤抖，大雨中父亲抱着他的手紧了紧，用平静的可怕的声音说：“我给你留着，要想报仇就努力变强吧，变强之后自己去找他，要杀要剐都随便你，他是你的了。”
第一次……——
那是生平第一次觉得……
原来——
父亲的怀抱这样温暖……
原来——
父亲这样高大。
只是无法做出回应，因为心和身体都受到了重创，习惯了一个人坚强的他忍到父亲帮自己上完药，带着秋白出去后，才放任自己大声哭出心里的恨和不甘。
要是过去那八年再努力一点就好了，在那个时候无数次升起的这种念头消失了。
把眼泪哭干的他下定决心，不再往回看，既然后悔没有用，那就像父亲说的，从明天起努力变强，直到有一天把这份耻辱亲手报回来！
不过——
想是这么想，可是他那时伤的太重，全身裹成木乃伊，就是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所有的一切都要靠父亲和秋白的帮忙。
至于声音——
起初是因为讨厌自己因为那种事情而破碎掉的嗓音，受伤的喉咙一直让他如鲠在喉，就算是死也不想让秋白听见自己那种难听的声音，所以才不说话。
后来……
后来，不知不觉的就贪恋上了秋白的照顾，喜欢看着他为自己紧张，喜欢看他围着自己转，喜欢听他张口闭口叫着自己的名字，喜欢他天天一回到家就钻到他的被子里拥着他的感觉……
“肖寻，说句话吧……”
开始是因为声音受损不能说话，然后是不想说话，再然后……慢慢的，慢慢的，从哪一天起，他听见这句萦绕在耳边喃喃的请求时，变得心虚起来。
已经到了就算肖靖流不拆穿他，他也无法再继续装下去的时候了。
242
干净温暖的卧室里，个子高的少年拥着个子矮些的少年，充满了谦意的说：“秋白，对不起。”
韩秋白有些不自然的推开肖寻，从他怀里出来，面对面的看着他道：“没关系，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也曾经……”他对上少年有些询问的眼神，笑了笑道：“反正又没什么关系，你是真的受伤不能动，也不想说话对不对？你也不算骗我。肖寻，你能说话就好了，我真心的为你高兴。”
肖寻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他直直的盯着眼前那人脸上清亮明丽的笑，一直看到韩秋白的笑容变得不自在起来。
“肖寻，你怎么了？”韩秋白看不太明白肖寻的眼神。
“……你，是不是喜欢他？”肖寻的眼底暗光闪过。
“肖寻……”韩秋白脸色微微的变了变。
“你喜欢男人？”肖寻又问了一句。
“我……”韩秋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肖寻的问题问的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为什么要喜欢他？”肖寻一步一步把他逼近床边，韩秋白只有坐下来才能拉开和肖寻之间的距离，他越往后，肖寻逼的越近，“他比你大那么多岁，又不是好人，为什么要喜欢他？……你喜欢他，不如喜欢我。”
他不顾秋白变的苍白的脸，喃喃的告白说：“秋白，我喜欢你……”
Chapter 69
243
……
——为什么你要选他？！
记忆中那个让不少人惊为天人的肖寻失去了冷静，再没有往日的冷冷模样，摇着他的肩膀冲他大吼，怒到极至，口不择言：
“是，我不是好人，可他也不是好人！我对你做的那些难道他没有做吗？！既然都一样，你能原谅他，为什么不能原谅我？！他比你大那么多岁，足够做你爸了！你能选他，为什么不能选我？！说啊，韩秋白！为什么不说话！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你也爱我是不是？到底是为什么？我哪一点比不上他？！你宁愿选择他也不选我！你说啊！”
韩秋白任他摇，等他摇够了，眼神空凉，冷冷的看着他。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原因。如果你连原因都不知道，我们之间更没有什么好谈的。肖寻，放手，他还在上面等我。”
“不放！”肖寻把他按在墙上吻了上去。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怀抱，相交的双唇，说不出谁比谁更饥渴，太久没有触碰过的人，身体的想念比话语来得更真实。
即便嘴上说的再狠，也无法否认心底的渴望。
他的手拉开他的衬衫伸进去，游走在他光滑的肌肤之上，前后抚触，流连忘返。
“秋白，你是爱我的……”烈火一般的灼吻，他在接吻的空隙呢喃：“你对我有反应，你也像我想要你一样想要我……”
换来的是他从失控中恢复后的轻笑自嘲：“呵呵，这种变态的身体能够证明什么？它现在对女人完全没有反应，但只要是个男人，就算不是你，它都有反应。”
“秋白……怎么会这样……”肖寻惊愕的看着他。
他抬手挥开他的手，冷下眼神道：“肖寻，你说的对，你们父子两个都不是好东西，所以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们。”
肖寻心头一震，伸手拉住转身欲走的他道：“秋白！”
韩秋白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静下来后道：“如果我有选择，你和他我都不会选。但我没有这种选择，所以，一定要在你和他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选他。因为他至少没有害死我唯一的妹妹。”
他不想去看肖寻面如死灰的脸色，临走前丢下最后两句话：“肖寻，你知道吗？我真的差一点就爱上你了。谢谢你杀了细雪，让我没有做出这么蠢的事情。”
……
244
有些事情也许久了就可以原谅，有些事情即使再久也无法原谅。
不是每件事情都可以用爱的名义消解。
245
韩秋白仰躺在床上，用没有受伤的一只手用力的抵住肖寻，不敢大叫，怕引来肖靖流就麻烦了。
“肖寻，你冷静点。”他放低了声音轻吼着：“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男的！”
肖寻拉开他的手，举到他的头顶，另一只手撑在他的脑袋旁边，跪在他身体的两侧，低头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是男的。你要是女的，我就不用这么烦恼了。”
韩秋白顿时睁大了双眼看着他。
“那个疯子说的对……”肖寻目色晦暗难辨，跪在他的上方道：“其实他说的都对，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认罢了……我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对你却不仅仅是好朋友的那种感情……你这么漂亮又这么耀眼，就像天上纯白无垢的仙子，你是所有人的小公主，不只是他们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比喜欢还喜欢。”
“……肖寻……”
“与其说我恨他说的龌龊，不如说那只是被人道破心思后的恼羞成怒。我想过把你压倒在身下，就像现在这样，想过无数次。从我梦见你初精开始，”肖寻看着韩秋白愈发青白难看的脸，垂头缓缓的说：“在梦里，我曾这样侵犯过你无数次。”
“够了，肖寻，别说了。”韩秋白不想再听下去。
“我原本也以为自己性向正常，可惜不是。”
“你是！”韩秋白懊恼的低吼：“你不是同性恋，肖寻，你喜欢女人！你喜欢AV、喜欢色情杂志、喜欢大胸女人！你有一堆的女朋友！还能比这个更正常吗？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你的错觉，不管是谁说的什么话，你都不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