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吗。”他大刺刺地喊了出来，偌大的办公室只他们三人，蛮横的声音响彻耳际，仔细听了听，好像还有丝……委屈。
“肖朗，你给我消停点。”孙炜恨不得扯张封条把他的嘴封上，“我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个老师帮你补课，你能不能稍微客气点。
”
补课？怎么又说要补？我不是没答应吗？肖朗正要反驳，转念一想那岂不是意味着他和齐皓呆在一起的时间变长了？肖朗愣了半
晌，没回答却等同于默认。听到孙炜挑明了来意，齐皓很想表明自己没法和肖朗共处一室，可这话真说出口了他又怕肖朗口无遮
拦说出什么混话来，到时候可就没法收拾了不是？
两人都不说话，这就轮到孙炜发挥所长了，“老师，我这朋友混是混了点，不过也不是没有改造的前途，你就行行好帮帮忙吧。
如果你实在不方便，我只能请慕容再给这个混小子找个老师了。”
阑珊？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齐皓抬起了脸，“我知道了，他需要补什么你得事先告诉我，不过上课的时间和地点我来定，这样
可以么。”
“没问题。”出乎孙炜意料，肖朗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而且抢在他前头说话。齐皓不置可否地看着他，情绪并没有太大的起伏。
这两人肯定有问题，孙炜笃定地想，张口却是说：“哈哈，这样就好。我在外头订了桌子，一起去吃吧。”
“不了，事情商量好了就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齐皓淡淡地拒绝。
“那也行……”孙炜赶忙答应，另条胳膊架住要说话的肖朗抢先道，“您有事忙就先走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什么不做打扰，你不是说一起吃饭的嘛。肖朗瞪着孙炜要说话，孙炜也不嫌他脏直接捂住他的嘴，赶紧把人拖出去了。齐皓脱了
力一下跌坐到椅子上。真是搞笑，转了一圈回来居然还要给他补课，想起过去根本就是免费劳力的生活，齐皓止不住苦笑。
第二十八章
还没完么？
“干嘛拉着我就走？！”肖朗急吼吼地喊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得了吧你，就你这副鬼样子根本不是想谈话，是想杀人！”孙炜轻嗤了声，硬把人拖出去老远，“人家老师哪里得罪你了，你
看他的眼神都快把他生吞活剥了，别告我说他以前抢过你女朋友，他眼光不至于这么差吧。”
孙炜拐着弯挤兑肖朗，肖朗却心不在焉，心里头堵得发慌。他该不该告诉孙炜自己和齐皓乱七八糟根本扯不清的关系，想想还是
作罢了，又不管孙炜的事儿，干嘛给他添麻烦。思前想后，肖朗忽然意识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孙炜，你认识齐皓的朋友，哪个朋友啊？”
难得被肖朗关心一次，孙炜也是心惊肉跳了把，“问这个干什么？”
“怎么，那么难开口，难道说……”
“别瞎想，人家是男的。”孙炜没好气地哼了声，“那人姓慕容，你又不认识，我说了也白说。”
慕容，慕容阑珊？肖朗顿坠谷底，冷汗淋漓，这世界怎么就这么小呢，被他敲了一板砖的人竟然和孙炜是朋友！如果这事儿被孙
炜知道了，依照他的脾气铁定和自己拗断，外带一顿臭打，不过现在人大了，做事也成熟了，指不定他会改用什么阴损的招整治
自己，想想都后怕。
肖朗缩了缩脖子，“你怎么认识这种高端人群的？”
“高中的时候我不是去过一次雅高么，他是那儿的学生，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呗。”孙炜说得轻巧，肖朗也听不出什么名堂。不过
他咋想都觉得不对，上回在火锅店明明看见齐皓和慕容阑珊坐一块儿的，他怎么没吱声呢？
肖朗试探地问了声：“那天在火锅店里，坐在齐皓对面的就是那个慕容吧？”
孙炜一顿，讶异了片刻，他显然没有意料到肖朗会问这个问题，“是他。怎么了？”
“你怎么不叫他？”肖朗憋气地问。
“阑珊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我又跟你们坐一块儿，免不了那些套路，所以就当做不认识了。”孙炜淡淡地表态，敢情还是为
了慕容阑珊好。
这娃啥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肖朗莫名了会儿，终于支支唔唔地问出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孙炜，你那朋友，他是不是……”
“是什么？”
“同志啊！”
孙炜脸色一沉，吼出三个肖朗绝没想到的词出来，“别碰他！”
或许孙炜所指的朋友的含义比他口头上说的还要深，肖朗没在接着问，他觉得自己在触碰孙炜的底线，就像他和齐皓不为人知的
事情一样，是个秘密。
“我就随便问问，那么激动干什么丫。”肖朗拍了下孙炜的肩膀，大而化之地笑了几声。孙炜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点点头应道
，“抱歉，我神经过敏了点，走，去吃饭吧，下回再请老师和我那朋友一起。”
“好。”肖朗讪讪应了声。
能碰到齐皓，固然好，可还要加个慕容阑珊……肖朗不知道自己的厚脸皮能支撑多久，有点悬乎的感觉。
上课这档子事儿肖朗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辅导老师不是齐皓，他一定勾着对方的脖子大牌地说：“走，老师，上馆子吃饭去，
我请你唱歌。”然后晕晕乎乎混完那些时光，可人家是齐皓，他不敢乱来，总觉得添了一年的期限，自己也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这一回，齐皓摆明了要公事公办，上课地点选在了办公室里，时间是下班六点钟之后，课程不多就三门，政治英语和数学，可对
于一个抛弃书本许久又心术不正的人来说，光这三门就足够让他哀号了。
被通知上课去的第一天，距离那次不欢而散过了将近一个星期，可见齐皓的挣扎程度有多高，不过他不想将这个麻烦推给阑珊，
他种下的因，结下的果自然也要自己咽下。和齐皓视死如归的态度不同，肖朗可谓兴奋到了极点，他早早和范无翼说好离开了火
锅店，兴冲冲地直奔齐皓的办公室，这一回，他没忘记把那瓶香水带上，更跑到小店里买了张礼品包装纸好好修饰了番。
墨绿色的纸片嵌着条条委婉的银丝，内敛不失典雅，肖朗觉得自己眼光不错，齐皓一定会喜欢，他兴冲冲地走进办公室，齐皓已
经恭候多时。过去的接触让齐皓再了解不过肖朗，他肯来绝对不是想单纯的读书。为此，齐皓做好了拼命一搏的准备，他将准备
好的材料摆在桌上，在另一边坐了下来。
还想给齐皓一个惊喜的肖朗没着急地拿出东西，而是乖乖地坐在了齐皓的对面，一双眼睛丝毫没注意到复习材料，光解渴似的瞅
着齐皓瞧。齐皓本能地颤抖了下，随即冷下一张脸公式化地说：“人到了那就开始吧，以后每周的双数日都是我给你补课，当然
，前提是你自愿来……”
“我这不就来了嘛。”肖朗怪哉地插了句。
齐皓抿了抿唇，无视他的发言继续说：“你有问题我会尽力解答，与补课无关的事请恕我无可奉告。”
肖朗根本没仔细听齐皓说的话，起身一伸手握住了齐皓的手腕。
根本不听人讲话……齐皓望了他一眼，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如果你侮辱我，或是让我觉得没法做下去，我会跟你的朋友说，
我没法教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肖朗抓住他手握得更紧，“是你自己一直不承认过去的事，不然我怎么会……”
“你到底还要不要上课？如果不要，那我先走了。”齐皓不耐烦起来，径直摔出一句狠话。
“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你可是答应我朋友的。”
“我想我跟你的朋友说我教不了，他也会理解的，你是哪种人，他应该很清楚。”
“意思是说你受不了我了？那你以前怎么能缠着我不放？”
齐皓放弃与他对话，当初答应下来就是个错误，期望他能听自己的话专注念书更是个世纪错误，难道到最后他还得牺牲自己去满
足肖朗？太蠢了。资料孤零零地摆在桌上无人问津，齐皓拿起拎包准备走人，肖朗怎么肯让，抓着他怨气冲天地说：“别忘了你
答应我的事。”
我答应过你什么？齐皓怪哉地想。
“一年，这一年之内你不能躲我。”
“那件事和补课的事无关。”再者说，高中那会儿的时候，你不是躲我躲得很勤吗？为什么你能躲我就不能躲了？
第二十九章
“怎么无关，难道今天站在你面前的人就不是我了？”
“一桩归一桩。”今天是补课，是公事，我们之间是私人恩怨。
“总之你不许走。”肖朗的倔是齐皓学不来也拒绝不了的，他又被那个说风就是雨的人拉回到位子上，这回，两人肩并肩坐着，
肖朗深怕他跑了伸手环住他腰，依偎的姿态很是暧昧。
齐皓的脸有些烧红，“你放手。”
“你跑了怎么办？”
“我不走了行了吧？”
“不行，你快点讲课啊，讲完课我还有事跟你说。”肖朗比他还着急。
齐皓欲哭无泪，这里是办公室，又不是他家，他怎么还这么放肆？难道他脑袋里就没有道德的底线吗？挣扎了几下，肖朗越箍越
紧，齐皓只得放弃，反正横竖只有一个钟头，他忍了。
稍微了解了下，齐皓悲剧地发现给肖朗补课完全要从基础开始，如果不是事先翻出过去的教科书恶补了下，齐皓也记不得多少，
他不得不放弃大学学习到的解题方式，回归到最简朴的方法按部就班着来，等他解通了再告诉肖朗。肖朗虽然不懂但所幸吸收能
力够好，讲一遍就过不用齐皓返工，约摸过了四十分钟，齐皓当天准备的计划已经全部完成，他不禁怀疑肖朗是怎么落魄到这个
份上的，他脑袋不笨哪。
“讲完了？”肖朗眨巴眼睛看着齐皓，由于距离很近，齐皓看得清映在他眼瞳里的自己，有些困惑。他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被推了开来，齐皓如弹簧一样“腾”地跳了起来，着急间撞到了肖朗的肩膀。看着脱兔似的逃离自己的齐
皓，肖朗心里头有着丝丝不快，他很想抓住齐皓扣在怀里，就让人家看了，怎么着。
“齐皓？”来人讶异地唤了声，“他怎么在这儿？”
听见来人的莫名提问，肖朗更火，他一拍桌子站起来，突然……蔫了。站在门口环抱着双手的人是阑珊，平静的脸色寻不出发怒
的痕迹，肖朗却心虚得很，游弋着眼神不敢看他，更不敢贸贸然和齐皓拉近距离了。
人做坏事真不能被人发觉，不然这日子够煎熬的。
“阑珊，你怎么来了？不是明天才上班吗？”齐皓若无其事地朝阑珊走去，留下肖朗一人孤零零的，心也跟着空了。
“你不是告诉我说在这儿补课，我来看看。”阑珊瞥了眼肖朗，恍然大悟，“难道那个人就是他？”
齐皓点了点头，不知如何说起。阑珊不会以为自己想和肖朗旧情重燃吧？这可是影子都没有的事啊。
“阑珊，我……”
阑珊挥手叫他稍安勿躁，“没事，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需要我帮忙说一声就好。”
“谢谢。”齐皓感激不尽。
“课结束了？”
“结束了。”
“请你吃饭。”
“又请？这次换我吧。”
“不行，这次非得我请，下周你生日就到了，那时候我恐怕没空陪你，今天就先请了。”
“对啊，你下周要去四川，不要紧吧？”
“没事的，既然结束了那就走吧。”
“等我一下。”
齐皓转过身，这才发觉肖朗盯着他看，恐怕刚才他和阑珊对话的时候，这人也是这样一声不吭地盯着自己看。不知怎的，齐皓从
他的眼神里读出了委屈和可怜，可表情还是凶狠无比，叫人不敢同情，只敢远远地观望。齐皓顶着这样的目光整理好东西，抬脸
说：“今天的课就到这里结束了，你也回去吧。我先走了。”
肖朗没有吱声，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捏紧了口袋里的盒子，扭曲变形。
第三十章
他可以再伤阑珊一次，甚至让他永远离开这个世界，可他不敢再伤齐皓一次，就怕他无声无息离开自己的身边。
为什么？肖朗摸出口袋里的香水发愣，一甩手将它扔进了纸篓里。
身为当晚的主角，齐皓有些不合格，他很容易就走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事。这一天，阑珊的双亲也在，看到半个儿子一般的齐皓
这样心不在焉，不住向阑珊了解情况：“阑珊，齐皓怎么了？刚才在学校就是这样的了？”
“在学校的时候他还挺正常，”阑珊一边吃一边慢条斯理地说，“上了车回来的路上就有点不对劲。”
“怎么会这样？”阑珊的母亲有些担心，眼前的齐皓跟高中时惶然无措的样子差不离，真怕又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没事的，等他自己想通了就好了。”
“你这人，老是这样满不在乎，就是因为你这副样子，当初齐皓才会认为你讨厌他，所以才……”阑珊突然放下筷子，不算小的
动静让餐桌上顿时湮灭了声息，齐皓回过神关切的问，“怎么了？”
“没事。”阑珊莞尔道，“倒是你，怎么都不怎么吃东西？胃口不好？”
“我……”齐皓支支吾吾起来，有些难以启齿。刚才一声不吭的肖朗让他有些在意，说是说有些，可不知不觉整个晚上脑子里存
在的都是这个人。他记得肖朗看着自己离开时的脸色有多糟糕，可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那向来愤懑的脸上会流露出祈求的神
色，仿佛在挽留他，哪怕多一秒。
脚步只踌躇了一下，齐皓还是选择离开，他宁可相信那是自己的错觉也不愿再站在肖朗的面前被他嘲笑，那种跌进谷底的感觉他
受够了。可现在回想起来，齐皓又有些……后悔。
“齐皓？”阑珊的声音如隔了崇山峻岭传过来，有些飘渺的味道。齐皓再次被惊醒，他又走神了。
“想回去就直说，别耗在这里。”阑珊直言不讳，“今天是你的生日，别委屈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齐皓笑了，“杀人放火也可以？”
阑珊无所谓，“别叫我顶罪。”
“你们两个。”阑珊母亲横了眼自己儿子，拉住齐皓的手说，“齐皓，你慢点走，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齐皓乖乖地站着不动，看着阑珊母亲的嘴唇皮上下翻动，当声音在耳畔停歇，齐皓脸上的笑容也终止了。
走出阑珊家，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齐皓仰脸凝望了会儿，忽然感觉到阴冷。他缩了缩脖子朝外走，回家的欲念似乎没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