眈地瞪着他，“开始吧。”
他急阑珊不急，他按照齐皓的意思是要尽量延长上课的时间，自然不会让肖朗好受，他放下笔，清了清嗓子说：“首先我得跟你
说清楚，原来一个半小时的上课时间延长到两小时，每周一次变为每周三次，双休日你也得补课。”
“为什么？”肖朗坐不住了。
阑珊白了他眼，“理由我正要说，你别打断行吗？”被阑珊这么一冲，肖朗只能忍着，憋屈的样子挺有趣。阑珊莞尔道：“齐皓
希望你参加今年的成人高考，时间无多，你的课程落下的也太多，所以必须抓紧时间。”
“这也是齐皓的意思？”
“你觉得他多管闲事了是不是？我也觉得，你这人就是烂泥扶不上墙，齐皓真可怜，把心思花在你这种人身上。”
“你这话什么意思？”心底还没温暖够呢，就被阑珊一桶子凉水浇了个透湿。
“讽刺你啊，听不出来么。”阑珊笑了笑，“你要是不满意可以再拍我一块砖，看看齐皓是同情我还是同情你。”
肖朗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无言以对，阑珊摆明了吃定他不敢再动粗，尽用语言刺激他。而且这种说法还真不能算有错，有多少人
对他肖朗摇头叹息，真不在少数，连他的朋友也……肖朗换了口气，不确定地问：“能成么？”
“什么？”
“我说，能不能成功？”肖朗鼓起勇气又问了遍，气焰不怎么嚣张，好像矮了他一截。
“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努力的话，没什么不可能，如果你一点心思都不放，那就难说了。”
“可我也要赚钱啊。”肖朗脱口而出。
阑珊笑了，“你现在不是吃齐皓的住齐皓的吗？赚钱给谁花？”
肖朗语塞，阑珊这人的毒舌他是头回领教，简直让人难受到心底，肖朗只得妥协，“我知道了。”
“那开始吧。”阑珊一语定音，肖朗望着他手里忽然多出了几大本复习材料，偷咽了口口水。
背着大包小包在齐皓家门口守株待兔，肖朗甚至备好了必要的生存装备，水和白面包，一边蹲着一边啃，艰苦奋斗的模样很像上
个世纪九十年代蹲守在证券交易所外的股民。
时间临近十点，那么宅的齐皓从没这么晚回来过。肖朗由焦躁转变成不安，他摸出手机又摆回去，里面根本没有齐皓的电话号码
，等于白搭。只能这样干等着么，这么想着，肖朗不由怨恨起那个慕容阑珊，两个钟头的课拖了半个钟头不说，当他问起齐皓的
近况他还模棱两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给就自己走了，实在可恶！
发了通无名火，肖朗觉得这样干等着不是办法，他刚准备下楼电梯上来了。电梯门“咚”声而开，齐皓揉着眉心走进视野，肖朗
听见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乱跳，从小到大这种感觉还真没有，这种忐忑影响到发声系统，张口变得结巴，“齐、齐皓。”
齐皓闻声抬脸，叹了口气，“你怎么又来了。”
“我搬出来了。”肖朗着急地表态，“现在暂时没地方住，你会收留我的吧。”
“我为什么要收留你？”齐皓很想反问这么一句，可他问了又有什么用，肖朗会听么，就算听了，他会照办吗？打开的门没关上
，这是默许的态度，肖朗心中一喜，跟了进去。
今天的齐皓显然没有谈话的欲望，看着肖朗独自忙活着拿出自己的东西摆在公寓里的各个角落，他搞不清自己是酸楚还是幸福。
肖朗摆好自己的牙刷毛巾，理出衣服摆在床头的方凳上，他又一头脑热地跑到浴室里查看齐皓平时用的洗浴产品，冷不丁探出脑
袋说：“齐皓，我能洗个澡吗？”不想回答，可不回答肖朗又在那儿一个劲地自言自语：“到底行不行啊？吱一声也好啊。”
“随便你。”齐皓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要是平常，肖朗绝对咕哝一声自顾自洗澡去了，可今天的肖朗是反常的，因为他意识到齐皓的反常。
“你怎么了？”阴影盖过头顶，齐皓屏住了呼吸。下一秒眼跟前便伸来一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庞，“发生什么事？”
第四十六章
“没什么。”别开脸，齐皓垂下了眼睑。
“有什么话就说，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肖朗换了口气，有些紧张地坦白。
“没事。”秉着一贯有事不说的态度，齐皓还是摇了摇头，甚至挤出个笑容来。这个笑容反而更让人不安。可毕竟肖朗不是阑珊
，尽管知道他有难言之隐可就是猜不出，肖朗伸手飞快地搂了搂他，嘱咐了句，“我马上就来，你别乱跑。”
这是我家，我能跑到哪儿去。齐皓觉得肖朗的担心有点多余。可当那怀抱离开自己的刹那，他还是不可抑制瑟缩了下。贪恋，他
还贪恋那种温暖，这是他的致命伤。
肖朗草草抹了两把就冲出来了，头发末梢还是湿的，齐皓几乎坐在沙发上一动没动，茫然的眼神盯看着前方，不知看出了什么名
堂。肖朗靠着他坐下，不小的幅度顿时惊动了呆坐着的人。齐皓起身要走，肖朗不由分说将人拖回自己怀里搂着，齐皓也不挣扎
，或者说他早放弃了挣扎，这样他能感觉好受点。
肖朗看他乖顺，心里头踏实了些，闲来无事摸摸他头发，记得初见他时还是恼人的刺猬头，现在手感好多了，软软柔柔的，肖朗
凑上去嗅嗅，没点油味，好闻极了。
“你身上怎么这么香呢？”肖朗自言自语，鼻子贴着他皮肤顺着颈项一路嗅下去，温热的鼻息节奏有序地扑上头，“都挺好闻的
。”
齐皓缩了缩脖子，心想这人是属狗的么，怎么老盯着他嗅。肖朗有点玩上瘾，双手掐着齐皓的腰来回抚着，不一会儿溜进了衣服
里，越滑越低。齐皓腾得站了起来，直朝前冲。
肖朗吓了一跳，“你去哪儿？”
“浴室。”齐皓落荒而逃。
听见浴室门里淋淋水声，肖朗的心吊到了嗓子眼，他刚刚没意识到自己是在骚扰，现在看齐皓的态度应该还是排斥的，现在该怎
么办。肖朗站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忽然一个转身跑进了齐皓的房间。房间里空调开着，有丝阴阴的凉，他赶紧钻进了被窝，准备
来个先斩后奏。时间走得缓慢，水声持久不停，肖朗等得有点心急，好不容易听见水声戛然而止，他赶紧朝被窝里钻了钻，有点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在客厅里望不到人影，齐皓的第一反应是人走了，可想想不对头，那人一点好处没捞着会乖乖地跑？不可能。转身走回自己的卧
室他顿时被床上隆起的一大块吓懵了。
这人……以前无耻也就算了，现在还无赖上了。
肖朗抬起脸瞅了他眼，笑着说：“很晚了，不睡觉吗？”
齐皓定神许久，走了过来。肖朗心底小小雀跃了下，真不知谁才是那个被恩宠的人。谁料齐皓拉开柜门翻出另套薄被和枕头，转
身走了。
“齐皓！”肖朗刷得坐起身，看着齐皓回眸无表情的脸，放软了口气，“你怎么走了？”
“我睡外面。”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不好意思，我不信。”
齐皓的回答彻底打击了肖朗的自信心，好吧，他承认有时候他是冲动了点，可那不是还有生气的缘故么，今天他诚心诚意当一次
柳下惠，齐皓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肖朗窜下床抓住齐皓的手臂把人往回拉，齐皓倒退着摔到床上，镜角一歪世界分成了两块，清晰的和模糊的，可那个罪魁祸首偏
偏在清楚得不行的地方，对自己咧着嘴笑。
“睡这儿吧，你的身体睡那沙发还不出事了。”肖朗难得体贴一回，齐皓的脸上却满是惊疑，总觉得还有阴谋等着自己。
“你信我一次行不行，我说待你好就不会欺负你。”肖朗颓丧地补充了句，倒身靠在他身旁，双手环过他腰朝自己这儿箍了箍，
“哪，我有话问你。”
齐皓摘下眼镜摆在床头柜上，仍在他的束缚范围之内，“说什么？”
“今天你上哪儿了？”
怀里的人因为这句话僵直了脊背，让人察觉得出紧张。肖朗觉得自己逼他逼得有点紧了，便说：“算了，我就随便问问，睡吧。
”
齐皓轻轻点了点头，肖朗心中一喜，转手关了灯，房间顿时笼罩在黑暗中，肖朗将温热的躯体朝自己这边靠得更紧些，干爽驱逐
着睡意，让某处蠢蠢欲动，肖朗觉着再这样下去可不行，这不是自己扇自己耳光么，刚说要当柳下惠的，现在会下流还差不多。
肖朗硬憋着，头上蒙出一层汗来，被子里头不知觉间更热了，就在要破功的时候他冷不丁唤了声：“你睡了没？”
齐皓没有搭腔，可他根本没睡着。身旁突然多出一个人来，说什么也适应不了。
“齐皓，你还醒着么？”肖朗的声音低了八度，透着骨子引诱的意味。齐皓继续“装睡”，纹丝不动。
“齐皓……”肖朗有些按捺不住，环在他腰际的手慢慢下移，戳着他下腹画圈，没一会儿就大着胆子伸进裤头揉捏起来。齐皓装
睡装得辛苦，双手揪紧枕巾紧紧抿着唇，生怕漏出一丝声响。
感觉怀里的人一抽一抽微微惊跳着，肖朗心中升起股奇妙的快感，他脱掉彼此的裤子，硬物顶着他后处，节奏划一地抽动着。看
似无声的环境，唯有被褥下有着起起伏伏的动作，肖朗自知快要到顶了，不住加快了挑逗齐皓欲望的动作。压抑沉闷的哼声即过
，齐皓的腰惊跳了下，泄了他满手，后头的腰线也湿了。羞耻感顺着夜幕盖过他头顶，齐皓不敢再发出声响，他感觉到身旁的肖
朗擦了擦他腰际后下了床，随即门外传来了流水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齐皓真想找个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没等他自我厌恶完毕，肖朗一溜烟跑了回来，沾上凉风的躯体有些冷意，更何
况是双手，齐皓抖了下，顿时被身后人搂得更紧。
“齐皓……”肖朗在他耳旁低低嗫嚅了声，再没有动作，而他，一夜无眠。
第四十七章
「齐皓，今天你几点结束，我过来找你。」
「齐皓，你那朋友，姓慕容的，他平时没欺负你吗？我觉得他人品很成问题。你知道他压给我多少功课吗，简直是要人命！」
「我以后周末也没的休息了，面对他我真没意思，还换你不行吗？」
「齐皓，给你发了那么多条消息，你好歹回一条吧，一个语气词也行啊！」
“噗——哈哈”阑珊看着齐皓的手机短信，笑出了声。齐皓作怪地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你笑什么？”
“你把手机号码给他了？”
“今天早上他自己自说自话把我手机拿走输了他的号码，打了个电话看到来电显示就有了。”齐皓揉着抽痛的太阳穴，双唇粉白
，不怎么健康的色泽，“今天上课的时候他打了三个电话，后头手机调成静音之后又有八个未接来电，简直是疯了。”
阑珊把玩着手机，“他看你不肯接电话，就发短信来了？”
“好像是。”齐皓略一迟疑，点点头。
“如果他知道你把手机消息给我看，不是要气疯了？”阑珊慵懒地笑笑，“我还是蛮记仇的。”
“那他学的怎么样？”
“笨蛋一个，不过我教导有方。放心，照这个进度下去，应该没问题。”
齐皓松了口气的表情没漏过阑珊的眼睛，他还回手机，端着手说：“其实，肖朗黏你黏得这么紧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说不定他
开窍了呢。”
齐皓微怔，奇怪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开始帮他讲话了？”
“一个看不懂自己心意的人，其实很可悲。”
齐皓久久没有答话，他低头看着自己双手，冷不丁问道：“那我现在这样摇摆不定，算不算也看不透自己的心呢？”
“知道挣扎，正说明你在权衡利弊，怎么算看不透呢？”
“他是个男的，是个男人！当初我缠着他的时候我妈就说我有问题，拼了命的纠正我的性向，现在我跑回来又和男人纠缠不清，
而且还是当初撂下狠话说只是想玩玩的人，你让我怎么面对她？！而且，”齐皓忍不住沮丧说，“我已经答应我妈重新振作，找
个女朋友……”
“换句话说，你是担心伯母无法接受你们的关系咯？”观察着齐皓沮丧的脸，阑珊手掌托着下巴又说，“再换句话说，你还是对
他念念不忘的咯？”
“阑珊，我该怎么办？”
“如果这次肖朗是诚心诚意的追你，你倒不妨试一下。”
“试一下？和同性？”他冷笑了声，烦躁地说，“你又没被男人纠缠过你知道什么。”
伤人的话脱口而出，齐皓后悔了，他垂着脸不敢看阑珊，十指交错绞紧了。
“……我试过，”阑珊的回答让齐皓惊奇地抬起头，可看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我和他现在还在交往，问题也蛮多，我们双
方的父母不知道我们彼此有个地下情人是个男人，他准备带我今年春节的时候和家人摊牌，当然，只是这么一说。”
“……什么时候开始的？”
“正式确定关系，有两三年了。”
“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提起过。”
“你被肖朗折腾的那么惨，精神创伤还在恢复期，我实在没法告诉你，怕给你不好的刺激。”阑珊缓了口气，“当然，也怕你的
观点影响我对他的判断。”
“那现在呢？你的结论是什么？”
阑珊托着腮想了会儿，望着齐皓的眼睛说：“他挺适合我的。”
看着阑珊绝无欺瞒的表情，齐皓知道阑珊是认真的，他认真地考虑过要把那个男人融入生活乃至生命中，看到这处齐皓忍不住艳
羡起来。比起阑珊的立竿见影，他这边拖泥带水得实在让他没有招架之力。肖朗后悔了又怎么样，醒悟了又怎么样，齐皓自认没
有阑珊那种掌控局势的本领，他看他还是……
“我妈要回来了。”齐皓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
阑珊叹了口气，他懂得齐皓的潜台词，断不断不是由他做主，全凭他母亲的一句话。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考验下肖朗的决心，如
果真的不行……断便断了。
“咔嚓——”写字写到一半好端端的水笔笔头也会断掉，这不是倒霉催的么。肖朗骂了句粗口，转手换了只笔，试卷上多出一大
坨蓝黑色的墨迹，难看的很，正好把那道题目的说明文字挡住了。
“靠，我难得认真一回，不用这么不给面子吧。”不能做题的烦躁不亚于要做题的烦躁，不想见面的烦躁亦不小于想见面的烦躁
，肖朗觉的自己就是被两张球拍来回折腾的羽毛球，来来去去没个消停的终点。